第三章 行刺(14)
耿义大声道：“不错，大哥，大嫂，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张掌柜已知耿义话里意思，他苦笑道：“二弟，你一人留在这里，怎能成事？”耿义道：“大哥，无论是否成事，都在此间，兄弟我非得留下，贞儿，就有劳大哥大嫂照顾了。”
张掌柜看着陈元玉，道：“老婆子，你便带着……”，话未说完，陈元玉打断道：“当家的，我们在这里苦等两年，如今终于有了这大好机会，你和耿二哥定是要留下的。可这原是我三人之事，那机关阵法，也需三人才能发动，我夫妻二人，同生共死，你若要老婆子离开，那可做不到。”张掌柜叹道：“玉妹，你若留下，贞儿怎么办？”他夫妻二人已是年近七旬，这倒是张掌柜第一次当着不相熟的人面前，这般亲昵称呼浑家。
陈元玉淡淡一笑，道：“当家的，耿二哥，老婆子想拜托计师侄带贞儿回灵峰派，交由陆师兄照顾，便说是老婆子故人之后，不知以为如何？”耿义叫道：“好啊，陆掌门很是仁义，又是受大嫂所托，贞儿交给他，我放心得很。”他知陈元玉说话做事，甚是坚决，她既然不愿离去，谁也相劝不得。耿贞若是能托付于灵峰派陆元墨照顾，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
张掌柜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当年老夫很是对不起你师兄，心中十分愧疚，如今又要劳烦他照顾贞儿，可着实有些过意不去。”陈元玉道：“当家的，我师兄便如你所说，是个豁达之人，他既然已经放下，你也不用介怀过去。”
张掌柜点了点头，道：“你定要留在这里，便只有如此。陆掌门念着师兄妹的情谊，对贞儿当会好生照顾。”陈元玉见自己丈夫并无异议，对计灵应道：“计师侄，老身便拜托你带贞儿回灵峰派，不知你可答应？”
计灵应见三人要留在这里，心中大急，他既不愿三人身死于此，更不愿圣上身处险境，便道：“师叔所命，晚辈自是不敢推辞。只是三位老前辈何苦如此，此事原本极难成功，就算圣上到了这里，如今尽都受了伤，恐怕更难以成事，无谓白白送了性命。莫若将养一段时间，待身子好了些，再作计较。”
耿义道：“计兄弟，你也不用劝解我们，这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用这把寒月宝剑杀了老贼，把红布盖在他尸身之上。若错过此次机会，不知还会等到何时？”计灵应道：“晚辈明白几位前辈的苦心，不但是要承了景大人未竞之志，更要紧的是恢复景大人的清名。可是三位有没有想过，便是行刺了圣上，又如何能恢复景大人的清名？”
张掌柜道：“若行刺老贼成功，他身边既然人数众多，自然会有许多人见到宝剑红布，皇帝被刺杀，又是莫大之事，不日定会天下皆知，老贼既死，便没了约束，那红布所书内容，岂不是跟着传遍天下。”计灵应摇摇头道：“哪得这般容易？跟着圣上过来的，都是忠心圣上的近臣和亲军侍卫，怎会随便传开此事？”
耿义厉声道：“便是不能传开，杀了老贼，终究是慰了耿公在天之灵。”计灵应道：“只怕没能传开忠贞义举，却又再污了景大人的清名。那朝堂上稍一操弄，景大人已是如今这般名声，倒是简单得很。”
几人听了计灵应这番言语，默然半晌，张掌柜问道：“计英雄机智多谋，不知有何良策？”计灵应道：“良策委实没有。不过晚辈听胡先生说，皇太子仁厚贤明，温良恭俭，他日必为明君。太子殿下曾暗自感慨，说被诛杀的建文旧臣均是忠臣，其中也说起过景大人，说他原是忠烈之臣，不该背负这般骂名。”计灵应心中暗自惭愧，胡濙说过皇太子“仁厚贤明”不假，不过这最后两句，却是计灵应自己加上，胡濙并不曾说。
张掌柜面露喜色，道：“他当真这么说过？”语气甚是激动，计灵应硬着头皮点点头，道：“不错，太子殿下还说，他日为君，当为建文旧臣平冤昭雪，封他们为大大的忠臣。”
耿义哈哈一笑，大声道：“如此甚好，大哥，我们更要尽快杀了老贼，这个皇太子便可坐上皇帝宝座，早日为耿公正名。”
计灵应不料这番话更坚了耿义的心志，只得蹙眉道：“耿前辈，这时候可不行，若是现在行刺了圣上，太子殿下便做不成皇帝了。”耿义道：“老子死了，儿子做皇帝，天经地义，有什么做不成的？”张掌柜摆摆手，示意耿义不要再说，问计灵应道：“这又是为何？”
计灵应道：“几位老前辈有所不知，太子虽然仁厚贤明，但性格文静，又崇儒好学，不喜武功，实不为圣上所喜，但他是嫡长子，朝中的文臣又支持他，所以圣上迫于无奈，才立他为太子。圣上另有两个嫡子，其中次子汉王，狠毒阴鸷、狡黠骄横，但性情凶悍，好勇斗狠，又喜好武艺，打起仗来十分勇猛，在靖难时立了不少功劳，所以很得圣上喜爱，汉王早已觊觎太子之位，朝中的武将很多都支持他。我听胡先生说，圣上几次都欲废长立幼，朝中大臣多有劝阻才未施行。”
“后来，幸得太子殿下的嫡长子，生得英姿勃勃，聪颖机敏，圣上非常喜欢这个孙子，三年前便破天荒的将他立为皇太孙，这才断了废掉太子的念头。皇太孙时时跟在圣上身边，聆听圣训，这次北征，圣上也把他一同带着出征。若是圣上出征在外，被刺宾天，消息很快会传到汉王那里，汉王手握重兵，又得武将支持，自然会去夺皇帝宝座，朝中没有准备，太子便敌不过汉王，做不成皇帝了。”
计灵应说完，觉得此番言语尚不足打消耿义的念头，又道：“晚辈听胡先生说过，汉王十分记恨不肯归附的建文旧臣，曾私下发狠，说圣上对他们已是宽柔，尚不知好歹，倘有机会，便要将这些建文旧臣的祖坟刨除，让他们永世不得安生。”他心中惭愧，暗道：“为了圣上安危，小子又只得胡乱说话，胡先生、汉王，对不住了。”
耿义瞪圆了双眼，大怒道：“这狗贼，好生狠毒。”张掌柜沉吟道：“胡先生是高洁之士，计英雄是侠义之人，你们既然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
计灵应见张掌柜心思松动，心中暗喜，正要再说上几句。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计灵应站起身来，往蹄声处望去，只见五乘骏马正向小山飞奔而来。计灵应细看之下，脸色大变，低声叫道：“糟糕，骆献来了。”
张掌柜看着陈元玉，道：“老婆子，你便带着……”，话未说完，陈元玉打断道：“当家的，我们在这里苦等两年，如今终于有了这大好机会，你和耿二哥定是要留下的。可这原是我三人之事，那机关阵法，也需三人才能发动，我夫妻二人，同生共死，你若要老婆子离开，那可做不到。”张掌柜叹道：“玉妹，你若留下，贞儿怎么办？”他夫妻二人已是年近七旬，这倒是张掌柜第一次当着不相熟的人面前，这般亲昵称呼浑家。
陈元玉淡淡一笑，道：“当家的，耿二哥，老婆子想拜托计师侄带贞儿回灵峰派，交由陆师兄照顾，便说是老婆子故人之后，不知以为如何？”耿义叫道：“好啊，陆掌门很是仁义，又是受大嫂所托，贞儿交给他，我放心得很。”他知陈元玉说话做事，甚是坚决，她既然不愿离去，谁也相劝不得。耿贞若是能托付于灵峰派陆元墨照顾，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
张掌柜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当年老夫很是对不起你师兄，心中十分愧疚，如今又要劳烦他照顾贞儿，可着实有些过意不去。”陈元玉道：“当家的，我师兄便如你所说，是个豁达之人，他既然已经放下，你也不用介怀过去。”
张掌柜点了点头，道：“你定要留在这里，便只有如此。陆掌门念着师兄妹的情谊，对贞儿当会好生照顾。”陈元玉见自己丈夫并无异议，对计灵应道：“计师侄，老身便拜托你带贞儿回灵峰派，不知你可答应？”
计灵应见三人要留在这里，心中大急，他既不愿三人身死于此，更不愿圣上身处险境，便道：“师叔所命，晚辈自是不敢推辞。只是三位老前辈何苦如此，此事原本极难成功，就算圣上到了这里，如今尽都受了伤，恐怕更难以成事，无谓白白送了性命。莫若将养一段时间，待身子好了些，再作计较。”
耿义道：“计兄弟，你也不用劝解我们，这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用这把寒月宝剑杀了老贼，把红布盖在他尸身之上。若错过此次机会，不知还会等到何时？”计灵应道：“晚辈明白几位前辈的苦心，不但是要承了景大人未竞之志，更要紧的是恢复景大人的清名。可是三位有没有想过，便是行刺了圣上，又如何能恢复景大人的清名？”
张掌柜道：“若行刺老贼成功，他身边既然人数众多，自然会有许多人见到宝剑红布，皇帝被刺杀，又是莫大之事，不日定会天下皆知，老贼既死，便没了约束，那红布所书内容，岂不是跟着传遍天下。”计灵应摇摇头道：“哪得这般容易？跟着圣上过来的，都是忠心圣上的近臣和亲军侍卫，怎会随便传开此事？”
耿义厉声道：“便是不能传开，杀了老贼，终究是慰了耿公在天之灵。”计灵应道：“只怕没能传开忠贞义举，却又再污了景大人的清名。那朝堂上稍一操弄，景大人已是如今这般名声，倒是简单得很。”
几人听了计灵应这番言语，默然半晌，张掌柜问道：“计英雄机智多谋，不知有何良策？”计灵应道：“良策委实没有。不过晚辈听胡先生说，皇太子仁厚贤明，温良恭俭，他日必为明君。太子殿下曾暗自感慨，说被诛杀的建文旧臣均是忠臣，其中也说起过景大人，说他原是忠烈之臣，不该背负这般骂名。”计灵应心中暗自惭愧，胡濙说过皇太子“仁厚贤明”不假，不过这最后两句，却是计灵应自己加上，胡濙并不曾说。
张掌柜面露喜色，道：“他当真这么说过？”语气甚是激动，计灵应硬着头皮点点头，道：“不错，太子殿下还说，他日为君，当为建文旧臣平冤昭雪，封他们为大大的忠臣。”
耿义哈哈一笑，大声道：“如此甚好，大哥，我们更要尽快杀了老贼，这个皇太子便可坐上皇帝宝座，早日为耿公正名。”
计灵应不料这番话更坚了耿义的心志，只得蹙眉道：“耿前辈，这时候可不行，若是现在行刺了圣上，太子殿下便做不成皇帝了。”耿义道：“老子死了，儿子做皇帝，天经地义，有什么做不成的？”张掌柜摆摆手，示意耿义不要再说，问计灵应道：“这又是为何？”
计灵应道：“几位老前辈有所不知，太子虽然仁厚贤明，但性格文静，又崇儒好学，不喜武功，实不为圣上所喜，但他是嫡长子，朝中的文臣又支持他，所以圣上迫于无奈，才立他为太子。圣上另有两个嫡子，其中次子汉王，狠毒阴鸷、狡黠骄横，但性情凶悍，好勇斗狠，又喜好武艺，打起仗来十分勇猛，在靖难时立了不少功劳，所以很得圣上喜爱，汉王早已觊觎太子之位，朝中的武将很多都支持他。我听胡先生说，圣上几次都欲废长立幼，朝中大臣多有劝阻才未施行。”
“后来，幸得太子殿下的嫡长子，生得英姿勃勃，聪颖机敏，圣上非常喜欢这个孙子，三年前便破天荒的将他立为皇太孙，这才断了废掉太子的念头。皇太孙时时跟在圣上身边，聆听圣训，这次北征，圣上也把他一同带着出征。若是圣上出征在外，被刺宾天，消息很快会传到汉王那里，汉王手握重兵，又得武将支持，自然会去夺皇帝宝座，朝中没有准备，太子便敌不过汉王，做不成皇帝了。”
计灵应说完，觉得此番言语尚不足打消耿义的念头，又道：“晚辈听胡先生说过，汉王十分记恨不肯归附的建文旧臣，曾私下发狠，说圣上对他们已是宽柔，尚不知好歹，倘有机会，便要将这些建文旧臣的祖坟刨除，让他们永世不得安生。”他心中惭愧，暗道：“为了圣上安危，小子又只得胡乱说话，胡先生、汉王，对不住了。”
耿义瞪圆了双眼，大怒道：“这狗贼，好生狠毒。”张掌柜沉吟道：“胡先生是高洁之士，计英雄是侠义之人，你们既然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
计灵应见张掌柜心思松动，心中暗喜，正要再说上几句。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计灵应站起身来，往蹄声处望去，只见五乘骏马正向小山飞奔而来。计灵应细看之下，脸色大变，低声叫道：“糟糕，骆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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