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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结友尽豪英(4)裂帛鬼刃白衣翩

    裂帛鬼刃白衣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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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的一声,刀如长箭破风,刹那流光飘出,刃尖处一点寒光已在方天眼前。

    “城门由我管!”

    却在此时,一旁传来郭来的声音,说话间他已抢先而动。灰影无形,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行动,只是在瞬间就移到方天身前。

    左手伸长,食指与中指搭起,中指弹出。“当”的一声响,正弹在土方离疾速的刀身之上。

    柳长街眨了眨眼,他突然发现郭来的身法不慢,虽然依然能够看得出来形影的痕迹,但绝对不慢,绝不会比自己的要慢。

    而且动起来并不突兀,很自然。仿佛本来就应该这样走过去一般,实在很难觉得郭来是在用轻功。仿佛他本来就是如此行走,平日里就是这样,快也是他,慢也是他。

    土方离人在半途,这一弹指来得太快,猝不及防,刀竟被郭来一指弹得偏了偏。只这一偏,刀影停顿了一下,刀已不继。身形也停了一下,气也不继。

    那第二第三段突刺,便没有办法再继续刺出。

    眼见身形受阻,土方离却无丝毫停滞。他脚下一转,身体忽然一折,长刀如流水已然不可思议地转了一个方向。

    仿佛他并不是被郭来打断改变的方向,而是本来就打算如此。

    时时刻刻都是先机!这是高手与菜鸟的区别,即使改变了方向,也要想办法变成主动。

    土方离刀动身随,顺势往右急挥,寒光一闪间,电光石火般的刀光已斩向站立在门洞右侧的白云边。

    正在此刻,柳长街身形也动,他横着斜飞过去,却待要在半途挡下土方离。

    无奈土方离身法太快,瞬的已抢至他身侧,柳长街伸手搭在后背剑柄,待要拔剑拦挡,却忽然眼神中一凛,却迟疑了片刻。而搭在剑柄上的手也似忽然停滞了一下,没有将剑拨出。

    他只好放开剑柄,挥掌向土方离横拍了过去。

    土方离身形本是极快,在柳长街这一犹豫间。土方离已自他身边飞掠而过,身形抢至白云边身前。

    手动,刀挥出。

    “九弦裂帛!”手中长刀“嘭”的一声,在白云边眼前突然散开白光。寒光化作白芒之墙,同时从身前上下左右九个方向斩向白云边。

    柳长街见相救不及,身形一晃正待要再次跃起,却见郭来负背双手,与方天二人并排站立着,竟似事不关己。

    柳长街不由一愣,身形停下,也看向白云边。

    刀光至,只见白云边却不退反进,在风雨中白衣翩翩已迎向土方离。

    柳叶刀轻轻划出,一道淡淡白线,朝白芒迎过去。

    白线虽细,却也极快,刹那间与白芒相撞,白光之中只听九点刀光闪动,两刀霎时已相击九次。

    带出九声极快的连绵清脆的“叮叮”长响,快到只仿佛化为“当”一声大响。

    刹那之间,白云边手里的柳叶刀已行云流水般地挡下了土方离轰然而至的裂帛九刃。

    “浔阳江头夜送客,”方天道。

    “银瓶乍破水浆迸,

    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

    四弦一声如裂帛”

    “帛已裂,但却还不是曲终。”却是郭来在说话。

    “土方离的这一式九刀,看似华丽,其实力量已分散。若是对上平常江湖人,这九刀下去,他已然取胜。”

    “而这一招面对真正的高手,却是全无意义。”郭来又再说道。

    “一刀化九刃,刀既分,则力不足,甚至已不能称为斩。”郭来接着方天的话说道,“这是试探,真正的杀招应该在后面。”

    “鬼刃罗城门,”郭来的话音中,土方离收刀回手,再伸手时,已将手里长刀自上段朝着白云边劈头斩下。

    刀来如风!

    风雨里,众人只见土方离手里本是雪亮的刀锋突然再看不见半点光芒,整把长刀竟已是化作了黑色,溶进了雨里。

    众人细看之下,却连刀影里黑色的雨幕似也已随着刀刃斩下,卷起了漩涡。仿佛在京都罗城门徘徊的一众恶鬼,无主冤魂,都已集在这风雨中黑色的漩涡里呼啸转动,随着比雨幕更黑的这一刀迎风斩下。

    白云边方自将九刃挡开,见土方离长刀又至。目光闪烁,也后退一步。脚下向后顿了一下地,已借力一步踏前,手里的三寸长的小刀突然寒芒暴闪,在雨中闪出耀眼的光芒。

    只见柳叶刀翻腕划出,白云边竟然要用这三寸柳叶刀.直接迎上土方离鬼魅般劈斩下来的黑色刀锋。

    方天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郭来,见他依然不动声色。

    “土方离这一刀之威已近鬼神,没有取巧可言。郭夫人竟要以手中的柳叶刀直挫其锐吗?”

    “我娘子力气大。”郭来却仍是看向前方,淡淡地回答。

    说话间刀影嗖地已至白云边头顶,柳叶上扬,“当”的一声又再大响。刹时间黑白两道光芒相碰,激荡得土方离与白云边二人周身风雨倒飞。连近处的郭来三人也被刀光荡起衣襟飞起,须发皆扬!

    待得须臾风过,雨落处众人抬眼看时。土方离与白云边各退出三丈,在雨中相对而立。

    “刚才好紧张,我还以为你要借刀杀妻。”见白云边已将长刀挡下,方天又再玩笑道。

    却见土方离看向白云边,脸上神色由惊异慢慢变成凝重之色。

    土方离再次拉开马步,却沉身收刀回鞘,右手轻搭在刀柄,低头看向六丈外的白云边。

    “拨刀术,”方天道,“东瀛武士最简单的招式,也是最终的奥义。

    柳长街听到,侧过头看向他,他发现方天很喜欢说话,特别喜欢在别人打架的时候说话。

    “凭借拔刀时踏足、拧腰、突肩、摆臂、转腕、挥刀。以先踏出的脚为轴心,旋转身体,将旋转之力集于刀尖上的斩击。”已是将身体的每一滴力量在刀尖上发挥到极致。”

    “说说话,缓解一下压力。”方天接着说道。

    “拔刀谁都会,三岁小孩都会,所以是最简单的招式。但最有力的一击往往是最简单的招式,只因越单一的招式,力量就越加容易集中。”

    “从幼儿开始,每天五百次地拨刀。十年,二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练习。已经让最简单的招式变成了最有力的强击。”方天又说。

    “如果刚才那一刀鬼刃是鬼神之威,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刀所要面对的,大约就是天地之力了!”柳长街接着说道,他实在也不好意思总是听着,稍稍配合了一下,说了两句话。

    他所说挟天地之力的这一刀,自然是指土方离的这一刀。

    因为白云边还站在原地,似乎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见白云边依然站在原地,只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在掌中微露刀尖的柳叶刀,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风雨。似在发呆,又仿佛是在想如何破解对方这无双一击。

    风雨吹过二人之间,土方不动,白云也不动,二人与天地风雨似乎达成了一种平衡,身体也似己融入这满天落叶纷飞的秋风夜雨。

    秋雨连绵打在二人身上,但渐渐众人却发现打在土方离身上的雨越来越少,似是被一层薄薄的空气把雨水隔开,又似乎被身体里发出来的热量在雨滴到衣服上的瞬间烘干。

    而白云边却依然抬头似是发呆一般看着漆黑的天空雨幕,即使风已吹乱她的头发,雨也打湿了她的衣裳。

    “没有想到,这个东瀛武士刀很快,气也练到了如此高的境界!”却是柳长街叹道。

    郭来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有想到,身旁这个青衫少年,年纪轻轻,非但武功不弱。在武学见地上也是颇为高明。

    “哦?”方天听了,也在看着柳长街,微笑着等待着他说下去。

    柳长街见二人看着他,也不再客气,接着说道。

    “气也分三六九种,土方离练习的是怒气。”柳长街道,“可以毁天灭地的杀气,不断增强到自身气满的时候,转注于刀锋,刀锋之锐几可开山断流。决生死于一瞬!”

    “难怪他姓土方,看来是做项目出身,嫂嫂倒是不易应付。”柳长街说话间又自言自语道。

    近墨者黑,近话多者也唠唠叨!

    方天听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柳长街,“你以为嫂嫂只是在发呆吗?”

    郭来听他二人说了半天话,这时又再听到“嫂嫂”一词,不由看了一眼方天。

    “二位,我排行老三。而且,也不用吃药。”

    “你能感受到嫂嫂身上的气息吗?”自来熟的方天话到嘴边,也不去理会郭来,一笑而接着问柳长街。

    柳长街听到他问,扭头看了郭来一眼问,“那我是能还是不能?”

    “不能。”郭来目光向前,又再干咳了两声。

    只见郭来停了一下,却还是接着解释道:“但凡杀猪屠狗,人都会身带杀气,何况是高手相争一决生死。终不成他们连没有练过武功的普通老百姓都不如。只是因为嫂嫂已经把她的气息融入了天地,所以我们也没法感应到她的气息。”

    “嫂嫂!?”柳长街与方天对望一眼,笑着看向郭来。

    “但无论多锋利的刀剑都无法斩断大地,破碎天空。”郭来似乎说得太投入,没有发觉二人眼中的笑意,又接着说道,“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时机而已。”

    “如此,土方离已然败了!?”柳长街听完,惊叹着扭过头来又看向郭来,瞪大眼睛诧异问道,“郭门吏先生的心真大!怎么敢娶这样一个厉害老婆?”

    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三个女人一台戏”。有三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在长街上,还是长街的戏台上,都没有人能再抢过风头,抢上话头。

    很热闹,也会很精彩。

    但很多人却不知道,有些时候,三个男人也是可以唱一台戏的。而且有时候唱出戏来的精彩,绝不会输给女人。

    只要能遇到合适的人。

    遇到合适的男人!

    而在远处的随时准备打架的两个人,此时却好像是也听到了这三个站在边上游手好闲的男人,在唱戏。

    他们实在是讲得太大声。

    远在六丈外,本来还在观山看雨的白云边此刻突地转过头,目中寒光一闪,扭过头看向郭来三人。

    郭来站得虽远,却一下被目光闪中。不由眼中一惊,心里一寒,大声说,“我什么都没说!”

    此时,方天却笑了起来,并不是笑郭先生。

    而是笑道,“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

    土方离蓄力过半而未满,可以击之。

    “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