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二 寒江画派
画舫驶的近了，白江枫看的清楚，这是一艘华美奢靡的三层楼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也不足以形容。只是品味似乎有点堪忧，一点不像是鱼龙河上其他画舫那般优雅清丽。
三层甲板上立着一个婀娜的年轻美人，刚才那软糯酥骨的声音似乎就发自她的一点红唇。
这女子极为美艳，头顶一个飞仙髻，穿着流苏一般的浣彩纱衣。薄薄的纱衣之下，婀娜婉转的美好形体隐约透出惊心动魄的雪腻肌肤。
可惜如此美人，妆容却未免太过浓丽，大红大紫涂在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都难免失色。不过换个角度看，如此浓艳的妆容仍然不掩绝色，换一个合适的装扮不知道要多么明艳照人。
“这位小哥哥，可愿意来我楚江舫上一叙？”女子莞尔一笑，倍添明艳。
“不了，本少师还没成年，影响不好。”
“……”
楼船上的女子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过对方会这么回答。
“呵呵呵，小哥哥多虑了，我楚江舫是正经地方，客人都是富贾名流，怎会影响不好呢？”
“不去，消费太高，没钱。”
“……”女子眼珠一转，大概理解了消费是什么意思。
“消费不高。而且少师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哪会跟你要钱呢？”
“真的没有强制消费么？低消有没有？你是不是酒托？反正我不会喝酒的。是不是仙人跳？反正本少师也没钱。”
楼船上的女子额上青筋跳起。连忙伸手扶了扶额。
“我明白了，是这样的，怪小女子没有说明白。小女子名叫楚楚，是这家画舫的少东家。刚才远远看见贵少师画艺入道，特邀请少师来我画舫上做一做客。若贵少师方便，楚楚也愿请阁下留下墨宝，我楚江舫日后也有心为阁下做一个宣传。”
楚楚说的是实话，她老远看见鱼龙河上声势惊人，特意过来看看。无意发现一名少师竟然如此年轻，潜力惊人，也是存了结交的心思。
“喔，这样啊，行，上船可以，出场费给多少？留墨宝单算。”
“……”楚楚觉得自己的青筋已经摁不住了，额头上的粉都被蹭掉了。
“这位少师可能还是没明白。我们楚江舫是这十里鱼龙河上最大的画舫，每天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学士骚客以登上我们楚江舫为荣。阁下若能在此留下墨宝，实在是给您本人做个宣传，若有哪个显贵看上您的画艺，岂不是平步青云？”
“喔，那就是说不给钱喽。拜拜，不去。”
白江枫冲着楼船摆了摆手，收拾门口的工具，然后冲着大伙做了一个四方揖，悠然进了自家店门。
“哼，楚楚姐姐，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不就是个画道少师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比他厉害的大师，宗师来了我们这也没见谁敢摆架子的。”楚楚身边一位歌女模样的说道。
“你可别小看了他，此人可不仅仅只是画道少师这么个身份而已。”
楚楚也不多解释，转身离开，“也罢，吩咐下面，开船走吧。”
…………
数天后，江宁城夜，繁华的十里长堤夜市。再世画仙小店牌匾上悠然亮起金光，时不时有几只小黑鱼从牌匾中跃出然后又落回牌匾。
“师兄快看，就是这里了！”一名穿着学子袍服的少年拉着另外一名稍微年长一些学子兴奋的大喊。
“师弟，你慢点。”年长的学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同款学子袍，狐疑的望着面前的小店，“你确定是这里么？看起来怎么又小又破。”
“没错，肯定是这里，师兄你看两边的牌子！”
“不拘一格，广招天下寒门学子！”
“学无先后，敢笑前人达者为师！”
“好霸气的一对字！”年长的学子微微咋舌，“你看，中间牌匾下边还有一行字！”
“寒江画派！”
“师兄，传言是真的！前些日子轰动江宁的鱼龙少师真的在开馆结社！”年少的学子满脸的兴奋和憧憬。
“只是咱俩的家境真的能加入人家的画派么？”年长的学子脸色微微一黯，似乎有一些自卑。
“再怎么的也比丹青明阁要好吧。我可听说进了丹青明阁就是签了卖身契，尤其咱们这些没背景没家世，只会画画的学子。据说会被分派没完没了的任务，画的所有画还不能署自己的名章。”年少的学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嘘，小声点！”年长的学子吓得捂紧了他的嘴。
“怕什么，来都来了！我可听说鱼龙少师不仅没有加入丹青明阁，甚至还痛打了分阁的执事，绝对是我的偶像！”
“不敢怎么说，谨慎点总没有坏处的。咱先进去看看情况，你冷静点，一旦情况不妙就搬出咱们的身份。不管咋说咱也是江宁画院的学子，真有什么问题想必对方也不敢乱来。”年长的学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两人说着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两位来买画还是来加入寒江画派？”柜台后面站着一名看起来像是穷酸教书匠一般的中年人。
“……我们来看看，也不一定要加入画派。您就是鱼龙少师？”两人有点狐疑的打量着掌柜的，怎么跟传言中的年纪对不上？
“我们宗主……噢，也就是鱼龙少师，现在正在后院给大家讲学。你们两个有兴趣就去听听吧。”
两人将信将疑的走到后院，却看见后院已经坐满了半院子的人。每个人面前都立着一个画架，仿佛正在画院上课一般。奇怪的是，这些人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像两人一样穿着江宁画院制式衣袍的学子，也有年过半百，颤颤巍巍的富家翁；有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书生，也有穿着破旧衣物的寒门少年。甚至还有杀猪的屠夫，卖菜的大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真不知道这些人难道都是来交流画道心得的？
院子的前部站着一个皮肤黝黑，一脸憨厚的少年，此刻他正在一处画架前面边讲边画。
“这一处的光照与景深非常有关系，如果想要有良好的景深效果，近处的物体就要画的大一些，远处的物体就要画的小一些。看，就像这个样子。”随着黝黑的少年画出一幅颇为立体的山形构图，场中爆发出一片惊呼和赞叹声。
黝黑的少年脸色黑里透红，他傻笑着摸着后脑勺，“没啥了不起的，就是我在老家山里画画的时候瞎琢磨的。要不是白少师非让咱每个人都分享一点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跟大家提。”
场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时颇为活跃。
新来的两人安静的站在院子后方，偷偷的观察各人的画架。只见每个人的画架内容都颇为不同，各有各的奇异之处，有的用色极为大胆，有的造型不拘一格，有的甚至连线条和笔法都像是破碎的方块，但却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感。
两人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情况，在江宁画院的课堂上绝对见不到有人敢画这样的东西，哪个不是工工整整，规规矩矩？
年少的学子多少胆大一点，他悄悄的捅了捅最靠后的一名少年，此人看长相颇为英伟，只是气质上似乎有几分疏离感。“诶，打听一下，咱们这里是寒江画派么？”
被问到的少年微微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当然，这里就是寒江画派。”
“怎么我看大家的画好像都有点……太……”年少的学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太张扬，太标新立异！”年长的学子接过话头，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很夸张的角度。
“这有什么。寒江画派的宗旨就是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限制你的想象力，师长不行，宗主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在这里，只有一个规矩：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需要考虑前人的成规！不需要考虑他人的意见，更不用考虑收藏家的评论！”
“这……这……这成何体统，这哪里还是画道！”年长的男子跺了跺脚，他拉起年少的学子就要走，“走吧，师弟，怪不得他们进不了丹青明阁，这些人的想法太奇怪了。”
“等等师兄……”年少的学子似乎心里某个地方被打动了，终于还是甩脱了师兄的拉扯。“这位兄台，我想问一句，咱们寒江画派要怎么加入，需要签什么文书或者交什么费用么？”
那名回答的男子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咱们寒江画派不是什么成型的组织，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的有自由，有想象，你就是咱们寒江画派的一员。与其说是组织，寒江画派更像是一种思想，一种大道理念！”
那名男子面上露出真诚的表情，“只要你的心加入了寒江画派，你就是咱们的成员！”
年长的男子似乎听不下去了，“学弟，你不要被他们忽悠了，快跟我走！”
“等等，我问最后一句，哪位是鱼龙少师？”
那人的微笑终于化作了开怀大笑，甚至他周围的那些衣着朴素的大叔大妈也笑了起来，“不才在下正是鱼龙少师，白江枫！”
年少的学子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脸上露出崇敬的神情！激动之下，他正要出言立刻加入寒江画派。忽听前店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
“宗主，不好啦！外面来了个挑事的，指名要挑战鱼龙少师！”
三层甲板上立着一个婀娜的年轻美人，刚才那软糯酥骨的声音似乎就发自她的一点红唇。
这女子极为美艳，头顶一个飞仙髻，穿着流苏一般的浣彩纱衣。薄薄的纱衣之下，婀娜婉转的美好形体隐约透出惊心动魄的雪腻肌肤。
可惜如此美人，妆容却未免太过浓丽，大红大紫涂在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都难免失色。不过换个角度看，如此浓艳的妆容仍然不掩绝色，换一个合适的装扮不知道要多么明艳照人。
“这位小哥哥，可愿意来我楚江舫上一叙？”女子莞尔一笑，倍添明艳。
“不了，本少师还没成年，影响不好。”
“……”
楼船上的女子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过对方会这么回答。
“呵呵呵，小哥哥多虑了，我楚江舫是正经地方，客人都是富贾名流，怎会影响不好呢？”
“不去，消费太高，没钱。”
“……”女子眼珠一转，大概理解了消费是什么意思。
“消费不高。而且少师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哪会跟你要钱呢？”
“真的没有强制消费么？低消有没有？你是不是酒托？反正我不会喝酒的。是不是仙人跳？反正本少师也没钱。”
楼船上的女子额上青筋跳起。连忙伸手扶了扶额。
“我明白了，是这样的，怪小女子没有说明白。小女子名叫楚楚，是这家画舫的少东家。刚才远远看见贵少师画艺入道，特邀请少师来我画舫上做一做客。若贵少师方便，楚楚也愿请阁下留下墨宝，我楚江舫日后也有心为阁下做一个宣传。”
楚楚说的是实话，她老远看见鱼龙河上声势惊人，特意过来看看。无意发现一名少师竟然如此年轻，潜力惊人，也是存了结交的心思。
“喔，这样啊，行，上船可以，出场费给多少？留墨宝单算。”
“……”楚楚觉得自己的青筋已经摁不住了，额头上的粉都被蹭掉了。
“这位少师可能还是没明白。我们楚江舫是这十里鱼龙河上最大的画舫，每天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学士骚客以登上我们楚江舫为荣。阁下若能在此留下墨宝，实在是给您本人做个宣传，若有哪个显贵看上您的画艺，岂不是平步青云？”
“喔，那就是说不给钱喽。拜拜，不去。”
白江枫冲着楼船摆了摆手，收拾门口的工具，然后冲着大伙做了一个四方揖，悠然进了自家店门。
“哼，楚楚姐姐，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不就是个画道少师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比他厉害的大师，宗师来了我们这也没见谁敢摆架子的。”楚楚身边一位歌女模样的说道。
“你可别小看了他，此人可不仅仅只是画道少师这么个身份而已。”
楚楚也不多解释，转身离开，“也罢，吩咐下面，开船走吧。”
…………
数天后，江宁城夜，繁华的十里长堤夜市。再世画仙小店牌匾上悠然亮起金光，时不时有几只小黑鱼从牌匾中跃出然后又落回牌匾。
“师兄快看，就是这里了！”一名穿着学子袍服的少年拉着另外一名稍微年长一些学子兴奋的大喊。
“师弟，你慢点。”年长的学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同款学子袍，狐疑的望着面前的小店，“你确定是这里么？看起来怎么又小又破。”
“没错，肯定是这里，师兄你看两边的牌子！”
“不拘一格，广招天下寒门学子！”
“学无先后，敢笑前人达者为师！”
“好霸气的一对字！”年长的学子微微咋舌，“你看，中间牌匾下边还有一行字！”
“寒江画派！”
“师兄，传言是真的！前些日子轰动江宁的鱼龙少师真的在开馆结社！”年少的学子满脸的兴奋和憧憬。
“只是咱俩的家境真的能加入人家的画派么？”年长的学子脸色微微一黯，似乎有一些自卑。
“再怎么的也比丹青明阁要好吧。我可听说进了丹青明阁就是签了卖身契，尤其咱们这些没背景没家世，只会画画的学子。据说会被分派没完没了的任务，画的所有画还不能署自己的名章。”年少的学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嘘，小声点！”年长的学子吓得捂紧了他的嘴。
“怕什么，来都来了！我可听说鱼龙少师不仅没有加入丹青明阁，甚至还痛打了分阁的执事，绝对是我的偶像！”
“不敢怎么说，谨慎点总没有坏处的。咱先进去看看情况，你冷静点，一旦情况不妙就搬出咱们的身份。不管咋说咱也是江宁画院的学子，真有什么问题想必对方也不敢乱来。”年长的学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两人说着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两位来买画还是来加入寒江画派？”柜台后面站着一名看起来像是穷酸教书匠一般的中年人。
“……我们来看看，也不一定要加入画派。您就是鱼龙少师？”两人有点狐疑的打量着掌柜的，怎么跟传言中的年纪对不上？
“我们宗主……噢，也就是鱼龙少师，现在正在后院给大家讲学。你们两个有兴趣就去听听吧。”
两人将信将疑的走到后院，却看见后院已经坐满了半院子的人。每个人面前都立着一个画架，仿佛正在画院上课一般。奇怪的是，这些人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像两人一样穿着江宁画院制式衣袍的学子，也有年过半百，颤颤巍巍的富家翁；有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书生，也有穿着破旧衣物的寒门少年。甚至还有杀猪的屠夫，卖菜的大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真不知道这些人难道都是来交流画道心得的？
院子的前部站着一个皮肤黝黑，一脸憨厚的少年，此刻他正在一处画架前面边讲边画。
“这一处的光照与景深非常有关系，如果想要有良好的景深效果，近处的物体就要画的大一些，远处的物体就要画的小一些。看，就像这个样子。”随着黝黑的少年画出一幅颇为立体的山形构图，场中爆发出一片惊呼和赞叹声。
黝黑的少年脸色黑里透红，他傻笑着摸着后脑勺，“没啥了不起的，就是我在老家山里画画的时候瞎琢磨的。要不是白少师非让咱每个人都分享一点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跟大家提。”
场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时颇为活跃。
新来的两人安静的站在院子后方，偷偷的观察各人的画架。只见每个人的画架内容都颇为不同，各有各的奇异之处，有的用色极为大胆，有的造型不拘一格，有的甚至连线条和笔法都像是破碎的方块，但却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感。
两人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情况，在江宁画院的课堂上绝对见不到有人敢画这样的东西，哪个不是工工整整，规规矩矩？
年少的学子多少胆大一点，他悄悄的捅了捅最靠后的一名少年，此人看长相颇为英伟，只是气质上似乎有几分疏离感。“诶，打听一下，咱们这里是寒江画派么？”
被问到的少年微微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当然，这里就是寒江画派。”
“怎么我看大家的画好像都有点……太……”年少的学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太张扬，太标新立异！”年长的学子接过话头，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很夸张的角度。
“这有什么。寒江画派的宗旨就是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限制你的想象力，师长不行，宗主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在这里，只有一个规矩：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需要考虑前人的成规！不需要考虑他人的意见，更不用考虑收藏家的评论！”
“这……这……这成何体统，这哪里还是画道！”年长的男子跺了跺脚，他拉起年少的学子就要走，“走吧，师弟，怪不得他们进不了丹青明阁，这些人的想法太奇怪了。”
“等等师兄……”年少的学子似乎心里某个地方被打动了，终于还是甩脱了师兄的拉扯。“这位兄台，我想问一句，咱们寒江画派要怎么加入，需要签什么文书或者交什么费用么？”
那名回答的男子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咱们寒江画派不是什么成型的组织，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的有自由，有想象，你就是咱们寒江画派的一员。与其说是组织，寒江画派更像是一种思想，一种大道理念！”
那名男子面上露出真诚的表情，“只要你的心加入了寒江画派，你就是咱们的成员！”
年长的男子似乎听不下去了，“学弟，你不要被他们忽悠了，快跟我走！”
“等等，我问最后一句，哪位是鱼龙少师？”
那人的微笑终于化作了开怀大笑，甚至他周围的那些衣着朴素的大叔大妈也笑了起来，“不才在下正是鱼龙少师，白江枫！”
年少的学子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脸上露出崇敬的神情！激动之下，他正要出言立刻加入寒江画派。忽听前店传来一道惊慌的声音。
“宗主，不好啦！外面来了个挑事的，指名要挑战鱼龙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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