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约定

    折夕才不想等卜月回来，她早就饿到不行，早就抓起东西吃起来。等到隔着的帷幕和屏风远远走过来一个身穿红袍的人。是卜月。

    折夕刚开始有些吃惊，因为听上官大人说，王上娶妃子时是可以不需要穿婚服的。

    折夕赶紧放下吃的东西，将红盖头往头上一甩，坐好。

    折夕数着卜月的步子，看见一双不慌不忙的脚步映入红盖头的帘下，咽下最后一口年糕糖，小心地喘着气，仿佛生怕女官们眼中的魔鬼杀了自己似的。

    “怎么，你突然很怕吾吗？”卜月的声音响起时，折夕莫名地安心了许多。

    “当然不是了。”

    折夕想用手掀开盖头，却被卜月用手轻轻一挡。卜月掀起折夕的盖头。折夕越过红盖头看到一张英俊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折夕推开站得太近的卜月，打算去梳妆台摘下自己头上几斤重的金银珠宝，卜月一手抓住折夕的手臂，折夕回首。

    “又怎么了？我头上东西太重，头疼。”折夕眼睛往上看了看，剩下那只手指了指头顶，生怕头上那坨金银珠宝掉下来似的。

    “喝完酒再去不吃。”

    “你们规矩可真多。”折夕瞅了瞅一只金玉盏中晶莹剔透的液体，然后用鼻子嗅了嗅，一脸嫌弃的样子，转念一想：“我今天浪费了一整天大好时间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你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子！”卜月严肃地说，他想起自己开了一整天的会，轩辕王除了娶皇后和贵妃需要王上亲自在场，其他则不需要，而大臣们正是知道这点，早朝还是继续，全国上下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搬到轩辕大殿上说，卜月大发了一顿火。也想到独孤卜这五年来的确也是不容易的。

    但折夕将酒杯放到卜月手上，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说：“在我们梦神境的规矩就是，成婚后的男女平等。”

    “哦，这么说，你当真是想成为吾的妻子喽？”卜月饶有趣味地说。

    “哦，这么说，陛下也早有安排喽？”

    “不错。吾子时的这个症状不能跟别人说。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不仅是你族，还包括我整个轩辕族都有灭顶之灾，杀身之祸。而你，是唯一可以压制这个症状的——一味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卜月思索了几秒停顿一下。

    “这点你放心，你发病时候狰狞的样子可真是吓到我了。为了我族人的安危，除了我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的。”折夕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压制病症的人，其实一直是疑惑的，但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不敢轻易问神乐毅和周芬芳。“既然都是计划。那么喝不喝这杯无关紧要的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卜月一时语塞。他听说天下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出嫁，所以尽可能将这场婚礼典礼布置地面面俱到。尽管只是为了将来谋划的大事做好未雨绸缪，不落人把柄，他着实不讨厌这个梦神族女子，他看着她，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等天下安定下来，自己还是王的话，让她做皇后也未尝不可。

    “不喝会遭人起疑的。”卜月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将这杯酒递给折夕。

    “倒掉也可以啊。”折夕其实只是单纯不想喝酒而已，自己闯荡江湖那几年，唯一不敢沾的就是酒。喝酒让折夕会想起很多不愿意再去想的事情，那些事情都太过美好了，以至于每每梦醒，自己都会难过很久，无法适应在轩辕境的生活。如果这些都是借口的话，那么折夕不敢喝酒的真实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是一杯倒，会出洋相。

    “会留下痕迹，宫人们来整理房间的时候会发现。”卜月觉得这个理由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折夕深吸一口气，然后无可奈何地说：“其实，我不会喝酒。”

    卜月差点要笑出来。卜月不知道自己想这样笑出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但折夕看到的依然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只是嘴角有一点点上扬。

    卜月将两杯酒都喝下去了。

    折夕在梳妆台摘下头上沉重的金银首饰，将身上的金银珠宝通通甩到梳妆台上。然后完全不顾卜月也在场，端起一盘精致的糕点吃饱后，朝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你去哪。快子时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卜月突然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病，这样你我不过三五步，应该是没问题的。”没想到卜月出奇的安静。折夕好像听到卜月说“那就试试吧”还是“你不要后悔”之类的话。

    折夕完全没有听清楚，但好不容易脾气古怪的卜月终于没有说什么了，自己将沉重的婚服的外袍挂在屏风上面，然后就舒服地躺下了。——她早就安排好了枕头和杯子放在床榻上面。找了什么借口连她自己都忘了，今天要记的东西太多，而自己完全不是过目不忘的周芬芬和琳琅依依。

    折夕心想着凭什么会后悔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