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莉亚被带到这座戒备森严的大楼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依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神秘。
这座大楼很高，莉亚估计有几十层，而她现在就生活在里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某层里。
大楼里到处一尘不染，温暖干燥，墙壁和屋顶都能发出柔和的白光，这是莉亚从来没见过的。
在这里，莉亚第一个认识的人是蔡姨。
一开始，莉亚并不喜欢蔡姨，就像她并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
想起最近的经历，莉亚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二十多天前，突然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来到了莉亚和奶奶的小房子里。
其中一个人把奶奶叫到房子外面去，说了好一会儿话，回来之后，奶奶在一张纸上按了个手印，然后亲了亲莉亚的脸蛋，就让莉亚和他们一起走。
莉亚不想跟这些陌生人走，她抱着奶奶的大腿就是不松开。
奶奶眼睛红红的，蹲下身子，用手拢着莉亚的头发说道：“孩子，奶奶也舍不得你走，但奶奶的‘60大限‘马上就要到了，以后你就没人管了啊！现在有个住在上三区的人要收养你，是件好事儿！知道你能有个着落，奶奶也能能放心走了！”
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走上前来扯开莉亚的手，推着轮椅走出了小屋，莉亚转身拼命喊着奶奶，奶奶却只是倚在门框上，用手抹着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被那些人带走。
那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把莉亚带上了一辆地底车，开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下了车，进入了一个垂直的玻璃管子一样的东西，紧接着，一阵头昏目眩的加速感之后，莉亚就来到了这里，一座抬起头都望不到顶的大楼。
在有人给莉亚洗澡更衣之后，又有一个护士在莉亚胳膊上抽了一管血，说是要给她检查一下身体。之后，她便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一个粉色的房间，有着粉色的墙壁，粉色的窗帘，粉色的书桌，还有一张粉色的小床。
莉亚开始哭喊起来，却没有人回应，哭着哭着，莉亚便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房间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摇着轮椅，来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张爷爷教她的汉字，这样可以让自己踏实一点。
不一会儿，莉亚就写满了一张纸，当她盯着那张纸出神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个惊奇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侬懂得写汉字伐，这个现在很少见啦！”
莉亚回过头来，说话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亚麻的制服一样的衣服，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
莉亚点点头。
“看你黄头发蓝眼睛的，怎么却会写汉字的呀？”
“是张爷爷教我的。”
“不得了不得了，我也是小时候跟家人学的说汉语，但写已经完全不会了。”
“阿姨，是你领养的我吗？”，莉亚问道。
“当然不是我了，领养你的是这里的一位大人物，我只是负责照顾你的，我叫蔡琳，侬叫我蔡姨就好。”
“蔡姨，我能回家吗？我想我奶奶，也想张爷爷”
蔡琳叹了口气，劝道：“孩子，据我所知你奶奶已经快60岁了吧？她已经不能陪你太久了，这是我们每个人逃脱不了的命运，你到了这里，就要跟之前的生活说再见了，在这里，你能享受到最好的生活条件，你会忘掉以前的一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的。”
莉亚低头不语，肩膀抽动。
她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够明了，但今天一天的所闻所见，从将她接来的那辆地底车，到那个巨大的玻璃电梯，再到现在所在的这所到处是岗哨的大楼，都让她有一种感觉，自己无力去和安排自己命运的那些人对抗，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在她不长的人生经历里面，从来不曾出错。
蔡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帮她扶正头上的蝴蝶结，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晚餐时间到了，蔡琳将一个托盘端来了莉亚的房间。
餐品很是丰盛：一块煎的很香的牛排，一碟从没见过的蔬菜，还有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这是莉亚在画报上才见过的东西。
蔡琳先将苹果放在莉亚面前，兴奋的说道：“侬有口福了，这个叫苹果，是第四区刚刚培育成功没多久的新品，很少有人吃过，是特批给你们这些孩子的，快尝尝看！”
牛排冒着热气，苹果也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莉亚却没有什么食欲，她将苹果递给蔡琳：“你吃吧，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
蔡琳连连摆手：“这可唔敢，我哪能吃你的东西，我放在这里，侬随时想吃就吃。”
莉亚发现蔡姨嘴上说着不要，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着那个苹果，于是便把苹果拿起来，硬塞到她手里。
蔡姨回头看看身后没人，悄悄的把苹果塞到了口袋。
“对了，莉亚，你说你的汉字是张爷爷教的对伐？这个张爷爷是你什么人呀？”
提到张爷爷，莉亚有了点聊天的兴致，她想了想，说道：“张爷爷是我的邻居，他知道很多大爆炸前的东西，经常讲给我听。奶奶说他有点怪，不怎么和其他人来往。但我却不那么觉得，他不和其他人来往只是因为跟别人没有话说，我想他和我一样都是孤独的人吧！”
“啊呦，侬小小年纪，讲什么孤独不孤独的啦，这里有那么多小囡，侬去跟他们玩好不啦？”
“可是我不喜欢跟他们玩，我也不喜欢这里，蔡姨，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这里叫高音大楼，是在地下城之外的一个地方，那些大人物们经常会聚在这里办公，开会，过几天就是伊甸园纪念日了，也许侬有机会见到他们哦！”
又是大人物，大人物没有名字的吗？怎么蔡姨每次提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莉亚有点讨厌这个所谓的大人物，就是他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莉亚都没有见到那位大人物。
她注意到这层楼里住的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他们有的和莉亚一样来自第六区，有的则来自第四、第五区。
莉亚问了几个人，发现这些孩子都有个和自己一样的特点：全部来自下三区，都是被领养来的。
孩子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的看护人，都穿着跟蔡姨一样的制服。
每天吃完饭后，看护人会带着孩子们到医务室做各种检查，之后便到一片开阔场地玩耍，穿着各种样式的破烂衣裳的孩子们在一边追逐打闹，而穿着统一制服的看护人们则在不远处站成一排，关注着自己负责的孩子，像是混乱与统一的对峙。
一般这个时候，莉亚会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在本上写写画画。
莉亚不知道自己和这些孩子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但她总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像是被养起来的宠物一样，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天早晨，莉亚还在做着梦，梦中她又见到了张爷爷，张爷爷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匣子，他敲了敲匣子，神秘兮兮对利亚说：“莉亚，这个盒子里有件宝贝，可以把你从这救出去！”
可还没等她回应，蔡姨就把她叫醒了。
“莉亚，该起床了，穿那条我放在你床上的红裙子，今天是伊甸园纪念日，你们要参加纪念日合唱！”
坐起身来的莉亚思维还没回到现实，她睡眼惺忪的坐在那里揉着头发。
“莉亚，快点啊，你的收养人也到高音大楼了，去参加合唱之前他要见你一面！”
蔡姨帮她穿起那条红裙子，又帮她梳好头发，然后带着她坐电梯来到了一个房间。
推开房间门，莉亚首先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老人。
第一眼，莉亚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他！这个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的老人就站在她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一头梳的一丝不苟的白发，配合着身上剪裁合体的白色服装，显得威严又熟悉，只是脸色有些发黄。
是C领唱人！！！
伊甸园合唱团的C领唱人！！！
那个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伊甸园合唱团的C领唱人，地下城的6位最高领袖之一！！！
莉亚虽然很少走出房子，但像所有地下城的居民一样，她也有一台电视，一台24小时不能关闭的电视。
每年的伊甸园纪念日都会有六位领唱人出现在电视上，合唱《纪念日之歌》，而C就是合唱团六位领唱人中的一位。
莉亚张着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C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你叫莉亚对吧，你今年几岁了？”
好半天，莉亚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道：“9岁了。”
C上下打量着莉亚：“那你可太瘦了，以后可要多吃点，长得壮壮实实的！好了，现在你先去大厅吧！”
……
莉亚被带着来到了大厅，她发现这里早已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海洋。
那些被收养的孩子都穿着崭新的服装，个个显得帅气可爱。
在几个人带领下，莉亚和孩子们一起，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
大厅的入口散落着很多摄像机，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位于中央的舞台。
舞台上方挂着硕大的标语“投之以欢乐，报之以忠诚”。
舞台中间站着6个身穿白色服装的老人，每个老人胸前的衣服上都绣着对应自己身份的字母-C，D，E，F，G，A，那是包含C在内的六位领唱人。
孩子们被带到舞台上，围绕着六位领唱人一一站好位置。
灯光亮起，那些早已对准舞台的摄像机也开始了工作。
六位领唱人开始唱起每个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伊甸园之歌》，孩子们跟着轻声应和。
让我们一起歌唱，
歌唱文明的新生
歌唱生命的延续
致敬地面上的英雄
祝福地下城的生灵
唱响这阴暗的大地
征服这旷日的沉寂
歌声里，我们将获得勇气
歌声里，我们会带来希望
来吧，
来吧，
来照亮人类前行的路途
去长出文明前行的翅膀
让我们一起歌唱
用歌声送别旧日
让我们一起歌唱
用歌声迎来朝阳
歌唱！
歌唱！
歌唱！
合唱结束后，六位领唱人对孩子们点头致意，然后，孩子们分别被自己的负责人带了出去。
六位领唱人来到了隔壁餐厅，在一张长条形的餐桌上坐了下来。
一盘烤羊排首先被端到了餐桌上，烤的焦褐色的表皮还在“滋滋”的冒着油。
桌子上已经被各色菜肴摆的满满当当，一条浇汤大黄鱼看起来足足有五六斤重，被放在了桌子最当中的位置，鱼眼清亮，一看就是条新鲜的鱼。
围着这条鱼的是点缀着蓝莓的烤猪排、抹着蜂蜜的烤鹿肉和已经切成大块的烤牛排，塞着苹果的烤鸡和烤鸭两两成组，摆在六个人都能够到的位置。再外圈则是新鲜的蔬果，鲜艳欲滴的各色水果上还凝结着水滴。
忙了一上午的合唱很消耗体力，领唱人们开始大快朵颐。
C对着满桌子油腻腻的烤肉皱了皱眉头，只捡些新鲜的蔬菜来吃。
“肝还是不太好？”，坐在C旁边的E问道，E长得又高又胖，坐下来肚子抵着桌沿，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看起来食量很好，此刻他正抓着一块滴着油的烤猪排，边吃边问。
C叹了口气：“是啊！医疗组建议早点做移植手术。”
E：“那就早点做吧，也不是什么大的手术。你在六区的实验有什么进展了吗？”
C摇了摇头。
E又问A道：“A，你那边怎么样了，战甲适配突破50%了吗？”
A皮肤黝黑，这在地下城里非常罕见，更为罕见的是他的右肩处叠加安装着一条额外的机械臂，这条机械臂和原生手臂差不多粗细，灵活度更有过之，此刻A左手拿着叉子，两只右手分别拿着两把餐刀，正在切一块羊排。
听到E的问话，A停下手里的刀叉，眉毛一挑道：“50%？你以为战甲适配像你们第五区种蘑菇一样简单吗？这三年起还算有点进展了，也才勉强能到40%的程度！”
E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用手指指桌子上的水果和蔬菜，回呛道：“十年前你见过这些吗？这些都是我接手第五区后做出来的成果！你呢，你自己说说第三区在你手里有过什么进步？就说战甲吧，这是你的第一区最主要的事情吧？我记得上一任A就已经把适配率做到35%了吧，你接手这么长时间，只提高了不到5个点？”
A被呛的火起，拿着餐刀的机械臂按碎了厚厚的瓷盘，提高音量道：“我早就说过，战甲的神经接驳是个系统工程，不是三年五年能看到成果的，基础科学这么多年来没什么进步了，我能做到5个点的提升已经是个奇迹了，指挥家都对我表示认可了，你个土豆脑袋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眼看局势升温，一直没说话的D打个圆场：“好了，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一见面就互呛，一把年纪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
D看起来年龄最大，约莫有七八十岁年纪，狭长的脸上皱纹蔓延，动作迟缓而稳重。
D在六人中似乎威望甚高，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D揉了揉眼角，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还有心情在这吵架？对‘逐日者‘的清剿还没彻底完成，第五区又冒出来个’科技母神教派‘，现在虽然还不成什么气候，但增长势头很猛，现在地面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把这两个大麻烦彻底解决完了再说！”
提到“逐日者”，E瞬间没了脾气，小声说道：“我承认，之前对那帮‘逐日者‘们确实过于轻视，不过我已经大体摸清了他们的活动规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几个首脑一网打尽，大家可以放心。当然了，F，在技术方面还需要你提供一下支持。”
D冲着坐在对面的F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呆了几秒，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脑子越来月没有条理，想说的事情转眼就忘，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照指挥家的程序，依次述职，说下自己负责的区目前在做的事情以及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其他区提供支持和协作的，也好及时沟通。”
D用目光依次询问其他五人，没人表示反对。
“那么老规矩，还是从第一区开始”，D冲A点头示意了一下。
席间登时安静下来，A放下手里的刀叉，机械臂也贴着身体收好，发出马达转动特有的声响。
“好的，那我就将一区目前工作的进展和大家通报一下！”
“大家知道，地面上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蜥蜴人活动越来越频繁，就在上个月，它们入侵了地下城设置在地面上的换气设施，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我上个月基本都在地面上部署机甲兵防御准备了，这点大家想必可以通过我的肤色看得出来”
说着，A撸起袖子，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被晒得黑黢黢的手臂，之后继续说道：
“目前来说，最有效的屏蔽地面核辐射的服装，还是蜥蜴人的皮，这是所有人造材料替代不了的。所以，这就是矛盾所在，蜥蜴人活动越频繁，就越需要更多的蜥蜴皮去列装机甲部队，问题是现在我们只能将机甲的融合率做到40%，而40%融合率的机甲部队在对抗蜥蜴人时非常吃力，猎杀效率极低。下一步，我会重点盯一盯一直在进行的基因实验，希望能把融合率能再提一提，我就说这么多吧！G，下面你说一下你娱乐与宣传方面的情况吧！”
G在六人中最为年轻，打扮也最为时尚，染成紫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即使在室内也一直戴着一副墨镜。
他将放在桌上的双脚拿下去，接着A的话说道：“上个月指挥家找我谈过一次，指挥家认为现在‘‘逐日者”和’科技母神教派‘之所以能发展的越来越大，有一部分原因是人们下工后没事可做。指挥家特批了我一笔资金，让我丰富一下电视节目内容。“
听到特批资金，其余几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G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我计划从两点着手：
第一，增加“地下城之音”活动的举办频次，由一年一次改为半年一次。
现在二区的娱乐人员太少了，整个地下城六千多万人口，娱乐人员才一万多人，这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减少电视里面新闻的数量，转而增加电视剧的播出频率。
之前E跟我沟通过，加入‘逐日者‘的主要是年轻人，只要抓住这些年轻人的喜好，就可以从根源上减少‘逐日者‘的的潜在人群。
而电视管理局的数据显示，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霸道厂长爱上我，我与领唱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类的剧集，我还打算在接下来要投拍的一部剧集里亲自下场，本色出演一个角色，就算做出一个小小的牺牲吧！大概就是以上这些吧！
与G散漫的做派不同，F是一个看起来很是严谨的人，他消瘦的脸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从进入房间开始，他从始至终坐的笔直，静静的听着别人争论。
下面轮到自己发言了，F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慢条斯理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主管的科研与建设方面是个慢工出细活的领域。目前地下城的人口数量仍然在增加，而且居民们对‘60大限’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上次我们已经讨论过延长至‘65大限’的可能性了。如果一旦延长法案通过，面对新生人口和超额年龄人口的双向增长，势必需要扩展地下城的空间。
地壳的厚度大概是17km，其中可以施工的厚度也就2km不到，再往下就触及到‘硅镁层’了，施工难度太大，目前我们掌握的盾构机技术远远达不到施工要求。而且澳大利亚地区的康拉德不连续面比较浅，也不适合开发的太深，否则可能会引起地壳的不稳定。所以我们只适合在浅层横向发展。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从地表开始，每下降100米，大概会升高3摄氏度。地下城目前最深的第六区大概在地下800米左右，自然温度已经将近37度了，这个温度差不多是人能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往深处扩展，势必要增加冷却装置，而这将消耗巨大的能源。
目前我们的能源结构大概为三七开，三成来自石油、天然气、煤炭等化石能源，七成则来自核能，这也是澳大利亚地区特殊的地下资源结构决定的。这里面，核能是唯一可能的增量能源。而核能需要的铀、钍氘、锂、硼等等原材料又都在地面，只能由装配防辐射蜥蜴皮的机甲部队去地面开发，开发效率又远远供不上需求。
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开发‘干热岩’能源，干热岩是一种……
一阵响亮的鼾声打断了F的话，F停下来循着源头看去，只见E下巴搁在胸口，口水顺着嘴角已经流到桌面上。
D推了推E，E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道：“说到‘龟美层’了吧，你继续，继续！”
D扫视了一圈，看几人都有点昏昏欲睡，便对F说道：“技术方面的事略过吧，直接说你目前最迫切的工作是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你的。”
F说到兴头上被打断，似乎有点找不到节奏，沉吟了几秒，说道：
“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干热岩能源，总之，这是一个新的领域，需要从头开始培养很多科研人员。但给每年拨付给我们三区的配额太低了，科研人员每月到手的贡献点只有几百点，动力严重不足。与之相比，二区的那些娱乐明星们，随随便便就是几万点的收入，差距实在太大。“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增加三区预算，提高三区的科研人员的待遇。”、
听到F说要增加预算，几位领唱人都坐直了身体，就连一直昏昏欲睡的E也打起了精神。
E首先说道：“现在经费紧张，要求增加预算也得分个先后吧？因为食品产量要求一直在增加，我已经提出了好几次申请要提高四区的人造太阳的功率，预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拨下来。你们三区的事情虽然重要，但并不迫切，可以慢慢来，吃饭的问题却不能等。”
F说道：“高音大楼的细胞实验室现在已经有成果了，第一批样品已经分离出来，就等最后的试验了，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我们六个人的事，再没有预算进来的话，恐怕就得停了。”
D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急切的问道：“有成果了？包括胚胎干细胞的试剂吗？”
F点点头：“对，这批来自第六区的样本很是特殊，给了研究人员很大的启发，大大加快了研发制程。”
D语气有些激动：“你说的预算问题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指挥家！”
稳定了下情绪，D说道：“我们继续，E，轮到你了，先说下四区‘逐日者’的情况吧！”
E接过话头，刚要说话，C忽然用手捂住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医疗保障人员马上冲上来，为C戴上了监护设备，而C双目紧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D向医疗人员问道：“怎么回事？”
医疗人员回答道：“C领唱人最近肝脏硬化越来越严重，已经超过了40千帕，恐怕要马上准备移植手术了。”
“上次不是说状态很稳定，可以晚一些时间再做手术吗？”
“恶化速度太快了，我们先带C领唱人去治疗室稳定一下了。”
说完，医疗组便将戴上了氧气面罩的C推了出去。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F，细胞实验室的工作得提速了，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实在是等不起了。”，D叹了口气，解散了会议。
这座大楼很高，莉亚估计有几十层，而她现在就生活在里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某层里。
大楼里到处一尘不染，温暖干燥，墙壁和屋顶都能发出柔和的白光，这是莉亚从来没见过的。
在这里，莉亚第一个认识的人是蔡姨。
一开始，莉亚并不喜欢蔡姨，就像她并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
想起最近的经历，莉亚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二十多天前，突然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来到了莉亚和奶奶的小房子里。
其中一个人把奶奶叫到房子外面去，说了好一会儿话，回来之后，奶奶在一张纸上按了个手印，然后亲了亲莉亚的脸蛋，就让莉亚和他们一起走。
莉亚不想跟这些陌生人走，她抱着奶奶的大腿就是不松开。
奶奶眼睛红红的，蹲下身子，用手拢着莉亚的头发说道：“孩子，奶奶也舍不得你走，但奶奶的‘60大限‘马上就要到了，以后你就没人管了啊！现在有个住在上三区的人要收养你，是件好事儿！知道你能有个着落，奶奶也能能放心走了！”
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走上前来扯开莉亚的手，推着轮椅走出了小屋，莉亚转身拼命喊着奶奶，奶奶却只是倚在门框上，用手抹着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被那些人带走。
那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把莉亚带上了一辆地底车，开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下了车，进入了一个垂直的玻璃管子一样的东西，紧接着，一阵头昏目眩的加速感之后，莉亚就来到了这里，一座抬起头都望不到顶的大楼。
在有人给莉亚洗澡更衣之后，又有一个护士在莉亚胳膊上抽了一管血，说是要给她检查一下身体。之后，她便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一个粉色的房间，有着粉色的墙壁，粉色的窗帘，粉色的书桌，还有一张粉色的小床。
莉亚开始哭喊起来，却没有人回应，哭着哭着，莉亚便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房间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摇着轮椅，来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张爷爷教她的汉字，这样可以让自己踏实一点。
不一会儿，莉亚就写满了一张纸，当她盯着那张纸出神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个惊奇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侬懂得写汉字伐，这个现在很少见啦！”
莉亚回过头来，说话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亚麻的制服一样的衣服，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
莉亚点点头。
“看你黄头发蓝眼睛的，怎么却会写汉字的呀？”
“是张爷爷教我的。”
“不得了不得了，我也是小时候跟家人学的说汉语，但写已经完全不会了。”
“阿姨，是你领养的我吗？”，莉亚问道。
“当然不是我了，领养你的是这里的一位大人物，我只是负责照顾你的，我叫蔡琳，侬叫我蔡姨就好。”
“蔡姨，我能回家吗？我想我奶奶，也想张爷爷”
蔡琳叹了口气，劝道：“孩子，据我所知你奶奶已经快60岁了吧？她已经不能陪你太久了，这是我们每个人逃脱不了的命运，你到了这里，就要跟之前的生活说再见了，在这里，你能享受到最好的生活条件，你会忘掉以前的一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的。”
莉亚低头不语，肩膀抽动。
她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够明了，但今天一天的所闻所见，从将她接来的那辆地底车，到那个巨大的玻璃电梯，再到现在所在的这所到处是岗哨的大楼，都让她有一种感觉，自己无力去和安排自己命运的那些人对抗，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在她不长的人生经历里面，从来不曾出错。
蔡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帮她扶正头上的蝴蝶结，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晚餐时间到了，蔡琳将一个托盘端来了莉亚的房间。
餐品很是丰盛：一块煎的很香的牛排，一碟从没见过的蔬菜，还有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这是莉亚在画报上才见过的东西。
蔡琳先将苹果放在莉亚面前，兴奋的说道：“侬有口福了，这个叫苹果，是第四区刚刚培育成功没多久的新品，很少有人吃过，是特批给你们这些孩子的，快尝尝看！”
牛排冒着热气，苹果也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莉亚却没有什么食欲，她将苹果递给蔡琳：“你吃吧，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
蔡琳连连摆手：“这可唔敢，我哪能吃你的东西，我放在这里，侬随时想吃就吃。”
莉亚发现蔡姨嘴上说着不要，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着那个苹果，于是便把苹果拿起来，硬塞到她手里。
蔡姨回头看看身后没人，悄悄的把苹果塞到了口袋。
“对了，莉亚，你说你的汉字是张爷爷教的对伐？这个张爷爷是你什么人呀？”
提到张爷爷，莉亚有了点聊天的兴致，她想了想，说道：“张爷爷是我的邻居，他知道很多大爆炸前的东西，经常讲给我听。奶奶说他有点怪，不怎么和其他人来往。但我却不那么觉得，他不和其他人来往只是因为跟别人没有话说，我想他和我一样都是孤独的人吧！”
“啊呦，侬小小年纪，讲什么孤独不孤独的啦，这里有那么多小囡，侬去跟他们玩好不啦？”
“可是我不喜欢跟他们玩，我也不喜欢这里，蔡姨，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这里叫高音大楼，是在地下城之外的一个地方，那些大人物们经常会聚在这里办公，开会，过几天就是伊甸园纪念日了，也许侬有机会见到他们哦！”
又是大人物，大人物没有名字的吗？怎么蔡姨每次提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莉亚有点讨厌这个所谓的大人物，就是他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莉亚都没有见到那位大人物。
她注意到这层楼里住的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他们有的和莉亚一样来自第六区，有的则来自第四、第五区。
莉亚问了几个人，发现这些孩子都有个和自己一样的特点：全部来自下三区，都是被领养来的。
孩子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的看护人，都穿着跟蔡姨一样的制服。
每天吃完饭后，看护人会带着孩子们到医务室做各种检查，之后便到一片开阔场地玩耍，穿着各种样式的破烂衣裳的孩子们在一边追逐打闹，而穿着统一制服的看护人们则在不远处站成一排，关注着自己负责的孩子，像是混乱与统一的对峙。
一般这个时候，莉亚会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在本上写写画画。
莉亚不知道自己和这些孩子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但她总有种感觉，感觉自己像是被养起来的宠物一样，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天早晨，莉亚还在做着梦，梦中她又见到了张爷爷，张爷爷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匣子，他敲了敲匣子，神秘兮兮对利亚说：“莉亚，这个盒子里有件宝贝，可以把你从这救出去！”
可还没等她回应，蔡姨就把她叫醒了。
“莉亚，该起床了，穿那条我放在你床上的红裙子，今天是伊甸园纪念日，你们要参加纪念日合唱！”
坐起身来的莉亚思维还没回到现实，她睡眼惺忪的坐在那里揉着头发。
“莉亚，快点啊，你的收养人也到高音大楼了，去参加合唱之前他要见你一面！”
蔡姨帮她穿起那条红裙子，又帮她梳好头发，然后带着她坐电梯来到了一个房间。
推开房间门，莉亚首先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老人。
第一眼，莉亚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他！这个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的老人就站在她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一头梳的一丝不苟的白发，配合着身上剪裁合体的白色服装，显得威严又熟悉，只是脸色有些发黄。
是C领唱人！！！
伊甸园合唱团的C领唱人！！！
那个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伊甸园合唱团的C领唱人，地下城的6位最高领袖之一！！！
莉亚虽然很少走出房子，但像所有地下城的居民一样，她也有一台电视，一台24小时不能关闭的电视。
每年的伊甸园纪念日都会有六位领唱人出现在电视上，合唱《纪念日之歌》，而C就是合唱团六位领唱人中的一位。
莉亚张着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C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你叫莉亚对吧，你今年几岁了？”
好半天，莉亚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道：“9岁了。”
C上下打量着莉亚：“那你可太瘦了，以后可要多吃点，长得壮壮实实的！好了，现在你先去大厅吧！”
……
莉亚被带着来到了大厅，她发现这里早已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海洋。
那些被收养的孩子都穿着崭新的服装，个个显得帅气可爱。
在几个人带领下，莉亚和孩子们一起，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
大厅的入口散落着很多摄像机，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位于中央的舞台。
舞台上方挂着硕大的标语“投之以欢乐，报之以忠诚”。
舞台中间站着6个身穿白色服装的老人，每个老人胸前的衣服上都绣着对应自己身份的字母-C，D，E，F，G，A，那是包含C在内的六位领唱人。
孩子们被带到舞台上，围绕着六位领唱人一一站好位置。
灯光亮起，那些早已对准舞台的摄像机也开始了工作。
六位领唱人开始唱起每个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伊甸园之歌》，孩子们跟着轻声应和。
让我们一起歌唱，
歌唱文明的新生
歌唱生命的延续
致敬地面上的英雄
祝福地下城的生灵
唱响这阴暗的大地
征服这旷日的沉寂
歌声里，我们将获得勇气
歌声里，我们会带来希望
来吧，
来吧，
来照亮人类前行的路途
去长出文明前行的翅膀
让我们一起歌唱
用歌声送别旧日
让我们一起歌唱
用歌声迎来朝阳
歌唱！
歌唱！
歌唱！
合唱结束后，六位领唱人对孩子们点头致意，然后，孩子们分别被自己的负责人带了出去。
六位领唱人来到了隔壁餐厅，在一张长条形的餐桌上坐了下来。
一盘烤羊排首先被端到了餐桌上，烤的焦褐色的表皮还在“滋滋”的冒着油。
桌子上已经被各色菜肴摆的满满当当，一条浇汤大黄鱼看起来足足有五六斤重，被放在了桌子最当中的位置，鱼眼清亮，一看就是条新鲜的鱼。
围着这条鱼的是点缀着蓝莓的烤猪排、抹着蜂蜜的烤鹿肉和已经切成大块的烤牛排，塞着苹果的烤鸡和烤鸭两两成组，摆在六个人都能够到的位置。再外圈则是新鲜的蔬果，鲜艳欲滴的各色水果上还凝结着水滴。
忙了一上午的合唱很消耗体力，领唱人们开始大快朵颐。
C对着满桌子油腻腻的烤肉皱了皱眉头，只捡些新鲜的蔬菜来吃。
“肝还是不太好？”，坐在C旁边的E问道，E长得又高又胖，坐下来肚子抵着桌沿，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看起来食量很好，此刻他正抓着一块滴着油的烤猪排，边吃边问。
C叹了口气：“是啊！医疗组建议早点做移植手术。”
E：“那就早点做吧，也不是什么大的手术。你在六区的实验有什么进展了吗？”
C摇了摇头。
E又问A道：“A，你那边怎么样了，战甲适配突破50%了吗？”
A皮肤黝黑，这在地下城里非常罕见，更为罕见的是他的右肩处叠加安装着一条额外的机械臂，这条机械臂和原生手臂差不多粗细，灵活度更有过之，此刻A左手拿着叉子，两只右手分别拿着两把餐刀，正在切一块羊排。
听到E的问话，A停下手里的刀叉，眉毛一挑道：“50%？你以为战甲适配像你们第五区种蘑菇一样简单吗？这三年起还算有点进展了，也才勉强能到40%的程度！”
E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用手指指桌子上的水果和蔬菜，回呛道：“十年前你见过这些吗？这些都是我接手第五区后做出来的成果！你呢，你自己说说第三区在你手里有过什么进步？就说战甲吧，这是你的第一区最主要的事情吧？我记得上一任A就已经把适配率做到35%了吧，你接手这么长时间，只提高了不到5个点？”
A被呛的火起，拿着餐刀的机械臂按碎了厚厚的瓷盘，提高音量道：“我早就说过，战甲的神经接驳是个系统工程，不是三年五年能看到成果的，基础科学这么多年来没什么进步了，我能做到5个点的提升已经是个奇迹了，指挥家都对我表示认可了，你个土豆脑袋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眼看局势升温，一直没说话的D打个圆场：“好了，好了，你俩都少说两句，一见面就互呛，一把年纪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
D看起来年龄最大，约莫有七八十岁年纪，狭长的脸上皱纹蔓延，动作迟缓而稳重。
D在六人中似乎威望甚高，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D揉了揉眼角，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还有心情在这吵架？对‘逐日者‘的清剿还没彻底完成，第五区又冒出来个’科技母神教派‘，现在虽然还不成什么气候，但增长势头很猛，现在地面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把这两个大麻烦彻底解决完了再说！”
提到“逐日者”，E瞬间没了脾气，小声说道：“我承认，之前对那帮‘逐日者‘们确实过于轻视，不过我已经大体摸清了他们的活动规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几个首脑一网打尽，大家可以放心。当然了，F，在技术方面还需要你提供一下支持。”
D冲着坐在对面的F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呆了几秒，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脑子越来月没有条理，想说的事情转眼就忘，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照指挥家的程序，依次述职，说下自己负责的区目前在做的事情以及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其他区提供支持和协作的，也好及时沟通。”
D用目光依次询问其他五人，没人表示反对。
“那么老规矩，还是从第一区开始”，D冲A点头示意了一下。
席间登时安静下来，A放下手里的刀叉，机械臂也贴着身体收好，发出马达转动特有的声响。
“好的，那我就将一区目前工作的进展和大家通报一下！”
“大家知道，地面上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蜥蜴人活动越来越频繁，就在上个月，它们入侵了地下城设置在地面上的换气设施，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我上个月基本都在地面上部署机甲兵防御准备了，这点大家想必可以通过我的肤色看得出来”
说着，A撸起袖子，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被晒得黑黢黢的手臂，之后继续说道：
“目前来说，最有效的屏蔽地面核辐射的服装，还是蜥蜴人的皮，这是所有人造材料替代不了的。所以，这就是矛盾所在，蜥蜴人活动越频繁，就越需要更多的蜥蜴皮去列装机甲部队，问题是现在我们只能将机甲的融合率做到40%，而40%融合率的机甲部队在对抗蜥蜴人时非常吃力，猎杀效率极低。下一步，我会重点盯一盯一直在进行的基因实验，希望能把融合率能再提一提，我就说这么多吧！G，下面你说一下你娱乐与宣传方面的情况吧！”
G在六人中最为年轻，打扮也最为时尚，染成紫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即使在室内也一直戴着一副墨镜。
他将放在桌上的双脚拿下去，接着A的话说道：“上个月指挥家找我谈过一次，指挥家认为现在‘‘逐日者”和’科技母神教派‘之所以能发展的越来越大，有一部分原因是人们下工后没事可做。指挥家特批了我一笔资金，让我丰富一下电视节目内容。“
听到特批资金，其余几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G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我计划从两点着手：
第一，增加“地下城之音”活动的举办频次，由一年一次改为半年一次。
现在二区的娱乐人员太少了，整个地下城六千多万人口，娱乐人员才一万多人，这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减少电视里面新闻的数量，转而增加电视剧的播出频率。
之前E跟我沟通过，加入‘逐日者‘的主要是年轻人，只要抓住这些年轻人的喜好，就可以从根源上减少‘逐日者‘的的潜在人群。
而电视管理局的数据显示，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霸道厂长爱上我，我与领唱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类的剧集，我还打算在接下来要投拍的一部剧集里亲自下场，本色出演一个角色，就算做出一个小小的牺牲吧！大概就是以上这些吧！
与G散漫的做派不同，F是一个看起来很是严谨的人，他消瘦的脸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从进入房间开始，他从始至终坐的笔直，静静的听着别人争论。
下面轮到自己发言了，F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慢条斯理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主管的科研与建设方面是个慢工出细活的领域。目前地下城的人口数量仍然在增加，而且居民们对‘60大限’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上次我们已经讨论过延长至‘65大限’的可能性了。如果一旦延长法案通过，面对新生人口和超额年龄人口的双向增长，势必需要扩展地下城的空间。
地壳的厚度大概是17km，其中可以施工的厚度也就2km不到，再往下就触及到‘硅镁层’了，施工难度太大，目前我们掌握的盾构机技术远远达不到施工要求。而且澳大利亚地区的康拉德不连续面比较浅，也不适合开发的太深，否则可能会引起地壳的不稳定。所以我们只适合在浅层横向发展。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从地表开始，每下降100米，大概会升高3摄氏度。地下城目前最深的第六区大概在地下800米左右，自然温度已经将近37度了，这个温度差不多是人能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往深处扩展，势必要增加冷却装置，而这将消耗巨大的能源。
目前我们的能源结构大概为三七开，三成来自石油、天然气、煤炭等化石能源，七成则来自核能，这也是澳大利亚地区特殊的地下资源结构决定的。这里面，核能是唯一可能的增量能源。而核能需要的铀、钍氘、锂、硼等等原材料又都在地面，只能由装配防辐射蜥蜴皮的机甲部队去地面开发，开发效率又远远供不上需求。
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开发‘干热岩’能源，干热岩是一种……
一阵响亮的鼾声打断了F的话，F停下来循着源头看去，只见E下巴搁在胸口，口水顺着嘴角已经流到桌面上。
D推了推E，E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道：“说到‘龟美层’了吧，你继续，继续！”
D扫视了一圈，看几人都有点昏昏欲睡，便对F说道：“技术方面的事略过吧，直接说你目前最迫切的工作是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你的。”
F说到兴头上被打断，似乎有点找不到节奏，沉吟了几秒，说道：
“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干热岩能源，总之，这是一个新的领域，需要从头开始培养很多科研人员。但给每年拨付给我们三区的配额太低了，科研人员每月到手的贡献点只有几百点，动力严重不足。与之相比，二区的那些娱乐明星们，随随便便就是几万点的收入，差距实在太大。“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增加三区预算，提高三区的科研人员的待遇。”、
听到F说要增加预算，几位领唱人都坐直了身体，就连一直昏昏欲睡的E也打起了精神。
E首先说道：“现在经费紧张，要求增加预算也得分个先后吧？因为食品产量要求一直在增加，我已经提出了好几次申请要提高四区的人造太阳的功率，预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拨下来。你们三区的事情虽然重要，但并不迫切，可以慢慢来，吃饭的问题却不能等。”
F说道：“高音大楼的细胞实验室现在已经有成果了，第一批样品已经分离出来，就等最后的试验了，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我们六个人的事，再没有预算进来的话，恐怕就得停了。”
D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急切的问道：“有成果了？包括胚胎干细胞的试剂吗？”
F点点头：“对，这批来自第六区的样本很是特殊，给了研究人员很大的启发，大大加快了研发制程。”
D语气有些激动：“你说的预算问题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指挥家！”
稳定了下情绪，D说道：“我们继续，E，轮到你了，先说下四区‘逐日者’的情况吧！”
E接过话头，刚要说话，C忽然用手捂住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医疗保障人员马上冲上来，为C戴上了监护设备，而C双目紧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D向医疗人员问道：“怎么回事？”
医疗人员回答道：“C领唱人最近肝脏硬化越来越严重，已经超过了40千帕，恐怕要马上准备移植手术了。”
“上次不是说状态很稳定，可以晚一些时间再做手术吗？”
“恶化速度太快了，我们先带C领唱人去治疗室稳定一下了。”
说完，医疗组便将戴上了氧气面罩的C推了出去。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F，细胞实验室的工作得提速了，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实在是等不起了。”，D叹了口气，解散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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