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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七节

    从你弟那里回来的路上,叔叔阿姨挺开心,看样子应该是跟你弟敞开心扉说了许久都不曾说过的话。叔叔和我一起轮换着开,轮番补觉还挺舒服。到第二个服务区,我们都觉得有点饿了下去吃点东西,顺便活动活动筋骨,我现在可是大长腿,老缩在车里,憋屈得很!你是不是又要点着我的额头,说我真能瞎白话?真的不骗你,虽然以前我们在一堆,属我矮。可现在,我可比老三高出半头去。我有多高,你自己琢磨去吧!

    叔叔阿姨好不容易出来一会还是炸酱面,不带换样的。你知道的,我向来是上车前胡吃,下车后海塞。我吃了一个大饼卷菜,借着溜腿的功夫打算把这里好吃的挨个尝一遍。

    你走之后的某一年,我曾穿越大半个中国,只为看到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演唱会,吃到原来你给我买过的那种味道的寿司。我爸我妈知道后给赶忙联系我小小姨,让我小小姨看好我。不巧,我小小姨在对角线城市里开研讨会,做飞机都赶不及。于是叔叔阿姨给在隔壁城市参加交流学习的你弟打了电话,据说你弟光打车费花了将近三百块,进不了演唱会现场,蹲在外面等着。你弟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站在马路牙子上放声歌唱,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就像在为我鼓掌。你弟一把薅住我,说了声“疯子”。“变态”我毫不示弱,在看清他脚上那双粉色拖鞋的那一刻,在心里对他进行了暴击式的批判:明明人高马大,非得整个少女粉;明明是个糙汉子,非得整颗少女心,恶不恶心!不过念在他这来不及换鞋直接暴走的态度、临走前不忘带着自己全部家当的明智决策和几乎花光所有生活费的行为,我勉强让他和我一起住小旅馆。

    小旅馆是我好不容易从胡同里找到的。你放心,贴吧上的学姐很靠谱,这里很安全,是一对老爷爷老奶奶开的,也很实惠,有10、20、30、50不同的价位。为了省钱我定了个10元一晚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电视呢!可惜,为了你弟,只好升咖,换个20一晚,两张床的。你弟皱着眉头挺嫌弃,扭头去了柜台那里,碰一鼻子灰又回来了。人家告诉他,一共就还剩10元一间,20元一间,50元一间,就刚才10元的我们退了,立马有人接上了。不行,我俩一人定一间。你弟摸摸口袋里那点闲钱,灰溜溜地回来了。他进屋就问:你的钱呢?还剩多少?我摘下背包,打开让他瞧。“神经病!”你弟推门而出,过了一会,拎着一壶热水,端着一碗泡面回来。那会我就问过了,泡面三块,在这里算便宜的,你弟还买得起。

    我出去一趟从柜台那给他买了两根火腿肠、两个鸡爪、一双厚袜子,大冬天的,他那脚早就冻得通红。一进门我就给他甩到了床上,嘱咐他吃完泡泡脚,穿着袜子睡。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弟小时候贪玩踹破结了薄冰的水洼,湿了棉鞋也不觉得冷,下黑了才知道回家,自此得了个一到冬天就冻脚的毛病。长到十岁上,你舅寻了个偏方给治好了,好几年都没再冻过。现如今要是你弟到了冬天还冻脚一定是我的“功劳”。我们开着灯,合衣睡了一晚,临睡前,你弟嘟囔:哪有男女睡一个屋的,亏你想得出来。你是个女的吗?我答他:我是你姐,你说我是不是个女的?你是我弟,姐姐跟弟弟睡一个屋有啥问题?冲你哥,我也得好好照顾你。你弟翻个身,头冲里,感觉身体起伏,气鼓鼓的。我坐回床上,拿出寿司吃起来:不关灯总行了吧?要不你去睡大街!背包里是满满一书包的寿司,我得带回学校去多吃几天,慢慢回味这个味道。

    其实我没睡,你也知道有灯光我是没有瞌睡的,何况我一早七点半的火车,昨晚躺下时就两点多了。小小姨托她朋友的朋友给我送了八百块钱,刚送到还热乎着,我给你弟留了五百,他还要交流学习几天,我把他的钱都造完了怎么能行。临走前,我问了问阿姨你弟的鞋码,就近给他买了双运动鞋,放在了小方桌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幸亏他一路奔波,又熬到快两点,这会子还在打呼噜,要不一准冒出不太合时宜的几个字,譬如:疯子、神经病、笨蛋……

    下高速后,叔叔阿姨才告诉我,他俩打算去某某城市玩玩。某某城市就在第一个服务区附近,为了陪我,他们老两口绕了一大圈。我坚持把他俩送上车,到公司楼下碰上了淑君,我出于礼貌跟她打了招呼,她很不自然地跟我介绍站她对面的爸爸,还有站她身边的妈妈和奶奶。我又看了一下周边,李睿没在。简短寒暄几句,礼让一下,我就直接去了简总办公室。这个在我请假时空降的副总,据说利用这两天找大部分人谈了心,就是还没见到我。公司给我的指令是一回来立马去见简总。公司盛传这个简总背景强大,是个难伺候的,我得先去会会她。

    这个简总看上去很干练,坐那自带气场。她说对我的工作方式很欣赏。我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不禁长舒一口气。但一想到你常说的“多留个心眼”,我又迅速把那半口气咽了回去。究竟是客套还是真的欣赏,且行且看吧!

    终于到家把自己交待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被我小小姨晃醒,说有个相亲。临走前她非逼我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你猜那人是谁?

    工作室说清闲很清闲,因为大部分来访者都去了简总那里。说忙也真的有一点忙,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都要烧出点名堂。否了李睿他们之前的努力,所以忙着和李睿淑君他们一起重新做起,这次算是给他俩打下手,恍惚间我觉得我就是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淑君的情绪看上去不太对,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李睿埋头对照着名目,认真得有些刻意。他俩分坐在会议室的两边,我坐在中间,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就是纸张翻起时沙沙的声音。我瞅瞅左边,再瞧瞧右边,舔舔嘴唇,咽口吐沫,准备说点什么,脑海里盘旋好几圈,也没划拉到一个恰当的词语,还是去茶水间喝点咖啡更合适。这一定是我从业以来效率最低的一次工作,尬得要死,脚趾头能扣出一亩三分地来。

    咖啡喝得正香,小小姨的电话又来了。粗略一算,一个小时前打过四次,加这次五次,开头就一句:你必须得去,你小小姨我就这一个心愿。刚开始我还会认真反驳:你是七老八十了吗,跟我姥似的?还心愿,上次你回来也说是心愿,害我围着那体育场跑了十几圈,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说得跟真的似的,凡是跑下来的,都可以拿酸奶机大奖,领回家是个赝品,比那忽悠老头老太太买保健品的强不了多少。三番两次,烦了,就一句:忙着呢,没空。你也知道我小小姨的脾气,上学时,就因为教务处主任不同意生理期的女孩子请假不参加晨跑,她跑去找教务处主任的老婆,又联合一小部分同学联名上书,最终结果是好的,这份优良传统也在学校传了下来。小小姨偶然得知很是得意,说要是百年校庆,虽比不上混得风生水起的那些同学,可她也算是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贡献,值得被邀请。就冲她这锲而不舍的韧劲,电话不接是不行的,她会径直跑到公司来找我,拉住这个闲聊几句,拉住那个再夸我两句,最后非把相亲这事说秃噜嘴不可。

    下午,简总来盯了一下我们的进度,很委婉地表示稍微有点慢。何止是有点,简直是太慢了,李睿淑君他俩完全不在状态,哪有效率可言。你是不是猜到了,事事都要做到优秀的我,哪怕是打个下手,都要打得漂漂亮亮。作为工作搭档,我忍不住在下班前发作,努力按捺住性子告诉他们有私人问题麻烦私下解决,不要影响到工作。李睿很决绝地说没有问题,我疑惑地寻找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躲闪着。倒是淑君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搞得我可怜心起,忙摆手作罢。

    晚饭没打算回家吃,想着躲个清闲。不大一会,老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苦口婆心一通,最后自己把自己说晕了,我在这头得捂嘴憋笑。小小姨一把夺过电话来又是一顿疯狂输出:你妈啥也不是,说个话说不明白。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人家男方家可有三套房两辆车,条件好着呢。死丫头,去看一眼能丢肉还是会丧命?不给我面子是吧,那好,最贵那乐高也别想要了。

    最贵那乐高赶上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一直都想要,不舍得买。换作是你会不会心动?嘿嘿,你会原谅我的吧?我发誓,我就是单纯为了乐高。

    小小姨一直说彼此别探得太细,没了神秘感。俩人一碰面有感觉了,现了解都来得及。我心一横一脚踏进茶馆,心想着就算是丑八怪,顶多是眼睛难受那么一会,心心念念的地价乐高就到手了,这笔账划得来。

    一瞅那桌,哟!对方早到了,加分项。走近了再仔细一瞅,衣服这么熟悉,好家伙,你猜这人是谁?对方是李睿。我俩互相打量一番,笑出了声。还都是原来在公司穿的那身衣服,可见谁也没对谁有多么上心。“难得,垮个脸一天了,居然笑了。”我端起茶杯抿一口,口感一般。“你更难得,十年都不肯找对象的人,居然出来相亲了。”李睿也上前抿一口,又慢悠悠地坐回去。“我……我是为了赢乐高!”我一咬牙说了出来,真痛快,就是这么简单,很纯粹很俗气地就是为了物质上的这点东西。“我为了二十万的投资。”李睿说着歪头示意。我顺着看过去,东南角落大桌坐着的是简总、淑君、淑君老爸,还有一个说不上帅气,看上去挺干净、挺舒服的大男孩。“是淑君他爸?”李睿摇摇头。“是简总?”李睿嘴角努力上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是我自己。送上门的大好机会干嘛不要。”“条件是什么?就是咱俩相亲,给淑君看,让她死心?”我莫名地确认我和小小姨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有何不可呢!分手几年了,还要来找我。我都说我们没可能了。还非要跟着我回来。你说她傻不傻?他爸说得对,我不过是只小小的蚂蚁,就算忙碌一辈子,也只能给她背来一块饼干而已。”李睿端起茶杯又重重放下,“喝什么茶,茶算什么,应该喝酒。”这一刻,我觉得李睿也可怜!

    淑君他爸和简总也认识,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小?我忽然懂了简总的“骚操作”,做好的工作推倒重来,摆明了是故意刁难。

    虽然很晚了,我还是约淑君出来,想当面跟她说清楚。她在跟我对上眼睛的那一刻,眼里瞬间噙满了泪。逃了这么多年,以为他爸放过她了,却还是又追了来。

    李睿如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二十万,淑君却选择在落雨的日子跟着家人离开这个伤心地。她留给我的只有工作室办公桌上的一纸便签,上面写着:再见,栖梧姐,谢谢你的坦诚相待。

    会议室里空无一人,昨晚那些散乱的材料依然散乱着讨清闲。我正思忖着这个点了为什么李睿还没来,只听那边简总叫助理艾达收拾会议室,十五分钟后开会。我想我这下手大抵是不用再打了。

    会上,我盯着简总的简报,想的却是李睿和淑君。李睿当真为了二十万利用淑君?他就一点都不念及旧情?淑君是真的因为李睿的绝情而伤心离去?还是她不忍她老爸跟别人联起手来将李睿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艾达捅我小声提醒我的时候,我整个人是懵的,看着他们个个开心地鼓掌,我也讪笑着加入。直到我被簇拥着站起来,我才知道他们刚才的微笑和掌声都是在为我庆贺。你知道吗?我被简总升为了首席,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是此刻,我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如果没有相亲这会子事情,如果不牵扯李睿和淑君,我可能会欢呼雀跃。可是没有如果,直觉告诉我,它们之间有关系。

    那种滋味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随时准备着在确认李睿真是无耻之徒的那一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进行语言上的“制裁”,甚至有必要也可以是行为上的。可是成为首席后,这种“权力”被剥夺了,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我还能以什么样的立场、怎样的借口去指摘他,毕竟不管有意无意,有心无心,我和李睿都是“利益获得者”,一丘之貉。

    纠结长达半月之久,手里的辞呈迟迟没有提交上去。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空降的简总扶摇直上,公司内部都在传简总为公司注资一千万。都说“下放”本就预示着提拔,只不过简总快了些,别人需要一年甚至一年以上,简总却是坐上了火箭。不晓得简总的“注资”来自哪里,要是也跟淑君老爸有关系,那如此兴师动众,不惜下血本真的是一点后路都不打算给淑君留。简总荣归大本营,大大小小的案子都回到了我这里。他们闲暇之余又在猜测总部接下来又会空降一个什么副总下来。

    你是不是更好奇,上赶着安排这次相亲的小小姨,我有没有找她算账。你猜!自然是没有了。我估计她也只是被许久未见的同学吹捧得摸不着北了,稀里糊涂就被当枪使了。我想过了,说给她知道干嘛?事情发生都发生了,过去就过去了,干嘛再给她平添一份烦恼。

    这不,万家灯火,我刚踏进家门,连鞋都没换,小小姨就唠叨上了:三套房两辆车你都看不上,你还想找个啥样的?住平房骑二八大杠的可不行……我看着她那上嘴唇下嘴唇一闭一张像金鱼似的,努力忍着躲进厕所。

    你看,这样多好,小小姨没心没肺的样子正是我想看到的,烦恼扰我就好。

    还有一句话,我想对小小姨说却不敢,还是对你说好了:我就是喜欢那个住平房,偷骑他爸二八大杠的。十年之前喜欢,十年之后喜欢依然。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你说他会出现吗?不出现也没关系,已等过十年又何妨再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