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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志愿者

    刚刚人声鼎沸的大厅此时安静了不少,大部分出入口不知为何也关闭了,还在和新兵告别的家属朋友通通被赶了出去,突然冒出的荷枪实弹的卫兵更是使空气都下降了几度,但这种氛围和大门口的四人无关。

    “哎,我都向红中尉打过报告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行啊?”朵拉恼火地和卫兵“沟通”,一只手死死钳着江心竹的胳膊。江心竹脸上写满了不甘心,眼睛更是四下寻找着逃跑路线。余烬则架着她的另一只胳膊,“关我啥事啊,我为什么也要来”的语句飘荡在他头顶。辛普森堵在后面,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学费,房租,医保,税金。

    卫兵瞥了他们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据战时保密要求,为防止军事机密泄露,此地已禁止出入!红中尉的朋友也不行!”

    “我保你二大爷的密,我怎么不知道——”见卫兵的脸色已经量变引起质变,余烬赶紧拉走了朵拉,关键是闹大了他可经不起查。

    四人又回到了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朵拉还是不服气,“再努努力他搞不好就让步了,总不能让她也跟我们参军吧?”“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别人就不能领赏金了……”“话说回来这里有什么军事机密?这不就是个征兵办吗?”余烬问到了点子上,家属和无关人员都早已被驱散,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找江心竹的宪兵们,何况江心竹自己似乎也不想回去,三人并没能把她送去大厅。

    “确实,我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特殊计划,难道是连我也没有访问权限?”“听起来确实是个很重大的军事计划。”“那我岂不是也不能走?可我还要去天策科技公司……”做为真正主角的江心竹在一阵闹腾之后反而安静下来了,她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眼里写满了期待。

    “总之得把她赶紧送走,总不能让她上战场吧?”“为什么不行啊?”“哎你……”朵拉下意识看向余烬和辛普森,但他俩一句话都没说,江心竹提高了嗓门,“我才不要回去,让我参军不是正好吗?”

    听了这番幼稚的言论朵拉气极反笑,“小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打仗很好玩啊,我劝你——”

    “全体都有!”一声怒吼烧遍了整个大厅,三人吓了一跳,“根据青都战时保密要求,你们现在被复国军灵能作战独立师征用了!不得有异议!试图逃跑者将按泄露军事机密处理,最高死刑!在这里的负责人来大厅和你们见面之前,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可以交谈,但不要大声喧哗。”

    众人一起看向大厅中央拿着大喇叭的女人,她一头火红色短发,脸上却结满了冰霜,她用刀子似的眼神一个个捅了回去,停在了余烬三人身上,“你们三个!余烬,辛普森,江心竹,都给我保持安静!再吵吵就让你们去炸碉堡!”三人顿时吓得一哆嗦。

    红樱又巡视了一番,这才放下大喇叭继续工作。她的朋友兼同事朵拉一路小跑摸了上来,“红樱,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个女孩子不该来的吗,而且还有平民和新兵。”

    “朵拉?你没走啊?”红樱脸色缓和了几秒,随即恢复到零度,“不行,所有人都不能走,根据战时——”终于轮到朵拉打断别人说话了,“不是保密的问题,你看他们三个,不管你的机密是什么,总不能把女学生,工人,新兵这种人也卷进来吧?”

    看着朵拉回来时的神情,三人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卷进某种大事里面了。余烬并没有什么变化,辛普森很是不安,江心竹则充满了期待。朵拉闷着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什么鬼啊,说什么军事机密不许走,问她到底是什么又说保密,气死我了。”

    “军事机密?这也太刺激了!”“这个,给工钱吧?”“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四人各有各的想法,从大厅一侧的大门中突然涌出了一群士兵,有头戴白盔的工人纠察队士兵,墨绿色军装的复国军士兵,蓝色防弹衣的天策科技公司私兵,他们迅速在乱糟糟的大厅里清开场地,散到四周警戒地盯着众人。直到他们散开新兵们才发现大厅中多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约莫才二十岁,但纯白色的长发与天蓝色的制服却让她显得在众人中独树一帜。

    “各位辛苦了。很遗憾,各位本不该在这里和我们会面。原本,各位可以安安心心地度过一生。”她对着人们鞠躬,声音轻柔的像春日的细雨。这是谁,好像在哪看过,是电视上吗?他们有一种不真切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希联特别行动局现行临时负责人,名叫叶xin,以后叫我名字就行。”她继续说着,一边看向每一个人,距离有些远大多数人并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很抱歉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复国军正在尽最大努力疏散难民,进盟天使集群将于明天抵达本基地。”

    一片哗然,有人惊愕,有人愤怒,有人恐慌。“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话……”叶xin微弱的声音淹没在声浪中,“老子才不要做填线炮灰!”不知道谁的怒骂和一团垃圾飞了过去,褐色的腐液在她头上爆开,紧接着一个人飞了起来。

    天策科技公司的士兵一把揪住闹事者的衣领,对准他皮开肉绽的脑袋就要再度挥拳,拳头却停在半空中。

    “非常抱歉,我的保镖有些过于敏感了,医药费和赔偿款会打到您档案的账户中的。”叶心并不高,很瘦,但她依然自己努力地扶起了这个血人,天策士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一和叶心对视就沉默地回到十几米外的墙边。两个纠察队士兵立刻上前接过人把他搀扶去了医护室。人们近距离看见了她,她并不在乎顺着脸留下来的脏水,恶臭也没有引起她表情的任何波动,她反而满是歉意。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天使是希望联邦所面临过的最危险的敌人,比建国时的天空教,一百年前的辐射虫灾都危险,很多人的家人朋友就是死于天使,但是——”她再度看向众人,如同荒山的铁松,看似瘦弱根子里却有铁一样的支撑,“我以我叶心本人的名誉保证,诸位将和我一起见证天使的溃败。”

    “叶心?她就是叶心?”“你连她都不知道?就是那个最年轻的企业首脑,作文素材里写了。”“真的是她啊?我听说她还和社会党有瓜葛。”“天策科技公司可是开发了固定式能量护盾的,没这东西青都早就完蛋了。”尽管被天策士兵的恐怖实力所震慑,大家还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议论纷纷。青都这个希望联邦加盟国一直被各大超级公司共同掌握,天策科技公司就是其中之一,它的首脑叶心更是神秘莫测,史上最年轻的首脑,希联社会党的赞助人,推动了多项社会福利法案,参与研发了在本次战争中挽救无数生命的固定式能量护盾。她对绝大多数人普通人来说不过是神话般的人物,谁都看见星星,晚上抬头就可以,但有几个可以成为航天员飞到星星上去?现在星星下来找他们了。

    叶心继续说到:“大家都知道,我军正在使用的固定式能量护盾虽然有保护面积大,防护等级高等优点,但也几乎无法移动,拆卸与重新组装更是要花费数月时间,我军也因此不得不制定被动防御方针,以连绵的碉堡和战壕阻拦天使。这种防御方法极度被动,很多时候他们得不到及时的增援,伤员因为缺乏药物腐臭溃烂,突击队因为没有重型武器发动自杀性攻击,而运输队则被进盟渗透小队阻击,连一个苹果都送不上前线。他们都和诸位一样,有年迈的父母,有至死不渝的爱人,有光明远大的未来,这一切苦难都是因为什么?这一切死亡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进化者联盟的侵略!”叶心越说越激动,众人以沉默的倾听回应她的独奏,“进盟因为什么发动侵略并不重要,没有他们才最重要。请大家看,这就是我们反击的关键。”

    叶心拿出一个奇怪的装置,看起来是一个装在战术服上的显示屏,但上面布满了奇怪的花纹,“这个东西,是我司已经研发了十三代,经过了上万次实验的陷阱护盾发生器。它可以生成一个半透明的力场护盾,用来阻挡天使发射的各种能量和信息,最重要的是,它是为单兵作战研发的,总重量不过1kg,防护等级与固定式能量护盾相当。有了它,我们将发动反攻。请诸位闭上眼畅想,想象一个这样的未来,每天早上叫醒你的是闹钟而不是炮火,饭桌上的是可口的饭菜而不是战时能量块,出门和大家一起坐公交车而不是装甲运兵车,工作时突然打断你的工作的不是空袭警报而是下班铃,晚上回家迎接你的是父母,爱人,孩子,而不是骨灰盒。这本不是想象的未来,而是我们的日常,我们要夺回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这场战争不是为了国家,荣誉,而是为了你自己。”

    叶心招了招手,几个人抬上一个钢铁棺材似的长方体。她按下一串密码棺材盖缓缓滑落,防弹玻璃下是一个穿着白色束缚衣的中年人,他邋里邋遢,满脸通红,一个酒糟鼻,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大叔,但他的眼睛里却有诡异的血红色漩涡,唾沫流到了胸口,牙齿咯咯作响,看向众人的目光里溢出了食欲,束缚衣下的身体更是不自然地扭动着,仿佛他的关节都是倒着长的。“大家请看,这就是天使的真实面貌。我和研究员推测进化者联盟掌握了某种人体改造技术,可以将人类改造成外貌各异的天使,但他们再强大也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可以被战胜,这就是证据!诸位,我司在此征集陷阱护盾发生器实战志愿者,诸位无须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其他常规部队将保护大家的安全,诸位只需要配合常规部队进行实验即可,完成实验将会有金钱,荣誉,地位的种种奖励。诸位,光明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加入我们的计划吧!”

    在一片欢呼中,余烬偷偷看了朵拉一眼,她的表情仿佛看见了最恐怖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