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章鱼与鱼
“我去你妈的！”
沉重的陶瓷马桶和里面的野花一起爆扣到他头上，收银员的脑壳凹进去了一大块。他张开嘴又要说又慢又长的废话，余烬直接拔枪对准他张开的嘴清空了弹匣。本该打爆他脑袋的子弹只钻出了几个肉坑，天使的肉体强度和恢复力实际显现在他眼前。
真他妈肉。余烬在心中暗骂，侧身躲过他挥舞的“铁”链，从衣袖中飞出两个瓶“芝麻油”砸在他身上，转身抛出火柴跳下笼子。
“余烬？你也……算了我们先想办法弄死他。”朵拉顾不上说话了，收银员在和他们的追逐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这个天使的背后伸出了数条肌腱和血管互相缠绕而成的“锁”链，凭借灵活的锁链他在笼间蜘蛛般穿行，三人只能勉力躲闪。
轰！刺鼻的焦臭味和火焰冲天而起，收银员口中终于喊出了人类该有的惨叫，余烬赏心悦目地给手枪重新上弹。“唉，这不就好听多了。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来这鬼地方的？”一只笼中的尸手晃晃悠悠地去抓他的衣服，他挥手一刀直接砍下，“这些又是……算了我们先想办法弄死他。”
“啊啊啊啊啊！我的店员服！要赔钱的！你们！快回来缴赔款！三个右肺！”收银员彻底被他们激怒了，数条新的锁链从背后喷出，余烬举枪命中他的声带。
“老不死的，还是闭嘴好看点。”余烬咧嘴笑了。
章鱼般的收银员在珊瑚礁般的笼间爬行，每次移动锁链都会直接扯断一条条抓住它的笼中手。海面上的“阳”光依旧耀眼，在章鱼身下投射舞动着的阴影，珊瑚礁中的四条小鱼就这么跟着阴影灵巧地游动着。章鱼试图抓住最小的那条鱼，两条触手左右岔开，第三条触手放到中间，左边的触手再放到中间，右边的触手再放到中间。一条粗壮的新触手诞生了，它蛇一般刺向小鱼的所在地，另一条大一些的鱼却立即推开了小鱼，触手空打在珊瑚礁上。珊瑚礁顿时爆裂，无数珊瑚虫喷涌而出。黑鱼费力地踹开这些拦路的虫子，章鱼见他分神再次发起了进攻，但是黑鱼不仅躲过了攻击还一口咬在及时收回的触手上。整条锁链被他硬生生拉断。
“根本没用啊！不管怎么打他都会恢复的，物质守护定律都不存在了！”余烬的双手由于过度用力的严重拉伤无力垂下，辛普森的后背被擦下了一大块皮，衣服上的破布黏在肌肉上，朵拉用小刀撕下布条绑住左腿上的窟窿，体力最差的江心竹尽管被大家保护也被几只笼中手抓住长发扯下了头皮。海量的肾上腺素压制了疼痛与恐惧。
终于能喘口气了。众人躲在一处笼子叠成的洞窟，朵拉拍了拍余烬的肩膀，“你小子怎么也进来了？”收银员嘶吼着不断拆开笼子，好在笼子层层叠叠足够多。
“他妈的，老子呼叫援军了，他们居然说呼救太多要我先排队，陆柩又跟我说天使空间啥的，反正我就先下来了。”余烬用能动的手揉着不能动的手的肌肉，“陆柩还说，要我用心力程序啥的，她没讲完就又没信号了。”
相当于没讲。朵拉只得进行下一项会议进程：“大家检查一下武器”
“我的不多了，还有十六发。还有些我从那个便利店拿的东西。”“二十，二十一发。”“我的都给你了。”“我还剩十一发。大家开个战地会，接下来怎么办？打他哪里？”“为什么还打啊，我们直接跑啊。”“哪有没出口啊？”“我下来的时候用货架撑开了。”余烬奇怪地回看向大家：“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去未知空间对我入口找东西撑着不是常识吗？”
“行行行，老余你撑着好，你还记得位置吗？”辛普森只想着和大家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还有援军呢？他们什么时候到？”
“我觉得不会来了。”朵拉翻看了一遍大家的一体机，迅速得出结论，“大家看我们的一体机时间，按正常时间不会相差这么大的，这里的时间比外面的慢。”
“怪不得这混蛋能造这么多东西，他有的是时间。”余烬恍然大悟。
“时间流逝快慢他能控制的吗？那岂不是等我们都死了，外面的时间里援军才会到？”辛普森意识到了这点后脸色比笼中人还难看。
“我们，只能靠自己，跑到余烬的出口了。”江心竹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努力发言。
“太难了。我们会渴会累，他连物质守护定律都能无视。”收银员已经拆开了近一半的笼子，笼中人的哀嚎和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我去把他引开，余烬你带他们走。”
“不行！我们四个一起来的，也要一起走！”辛普森腾地站起身来，缺血的大脑又让他差点跌坐回去。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我是班长！”朵拉不容置疑地说着，“一会我先出去，我会尽可能吸引他的注意的。”
章鱼终于搬开了沉重的礁石，扬起层层泥沙。有几个东西在泥沙中移动，章鱼对着轮廓刺出了触手。干枯的触感，他困惑地收回触手放到眼前，穿在上面的只是一大团珊瑚虫而已。章鱼冲进洞窟中四处翻找，都是一团团聚集成块的珊瑚虫，鱼在哪里？这是他的工作，完不成工作老板就要扣工资，没有工资他就还不了学生贷款，交不了房租，付不起社会保险，他必须找到鱼。
收银员含糊不清的怒吼震耳欲聋，朵拉小心翼翼地向他窥视一会，打了个手势，四人赶紧一起慢慢推动肉球。
“你看我们像不像屎壳郎粪球里的幼崽？”余烬发挥黑色幽默打趣到。这些笼中人挤压太久成了团块，四人找了个最像球的躲里面推动。球内最闹腾的几只手都被大家砍了丢外面，但他们的脸都盯着球内的大家。
无数双空洞的黑色眼窝盯着江心竹心里发毛，他们没了眼球却仍能看向她，“这些人还活着吗？”
“我看是救不了。”朵拉摇摇头，从他们身上扯下卷曲脱离的皮肤盖在自己手上，伸出手拨开挡路的几具笼中人。收银员仍在那个已经掀开洞窟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往左边点，过了，过了，右边的，我的右边！不是你的右边！对对对，继续，继续。”也不知道推了多久，收银员的身影完全被笼子遮盖，辛普森用力扒开大球大家鱼贯而出。几百米外的一片空地上垂着一根绳子，绳子又来自于一个凭空出现的白骨组成的洞。每个人进来的途径都不一样吗？
辛普森背上江心竹，第一个爬上了绳子。余烬和朵拉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洞中，绳子一阵抖动，洞口并没有消失。
“你先上吧。”朵拉警惕地看着收银员的方位，手指也没有离开扳机。
“应该没事吧，我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没有看见他，找了一会才看见你们的，他应该不知道这里有路的。”余烬劝说朵拉一起走，她却摇了摇头。
“余烬，问题不是他会不会找到我们的出口，是我们找不到他的出口。如果他离开这个世界到了外面也有这种破坏力怎么办？而且……而且我参加过和天使的一线战争。”
“你不是工兵？一线战争的参战者不是都死了吗？”余烬惊讶地看着朵拉，一线战争，一场爆发在夜都和天使直接战斗的消耗战，青都自卫军的全军覆没也导致了现在的青都复国军成立。
“有人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朵拉摇摇头，似乎在否定自己的生命，“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们的，你快上去吧，我殿后。”
“我……好吧，你注意安全，我上去以后你也快点上来。”余烬咬咬牙，抓住绳子开始攀爬。他的身影同样被洞口吞没，绳子又晃了晃。朵拉盯着那个方向，一片死寂，笼中人的哀嚎是死，没有收银员的身影出现是寂。她抓住绳子开始攀爬。
一根闪光的鱼线。章鱼呆呆地看向海面上方，巨大的渔船阴影投下，鱼要没了。它冲向鱼线，触手如镰刀般划过鱼线，鱼也摔在海底。鱼站起身直面迎向它，它再度发力冲向鱼。泥沙激扬，鱼在漩涡中闪电般突进，后撤，每一次和章鱼交锋都留下巨大的切口。章鱼张开了全部触手，遮天蔽日地盖向鱼，盖子中间是它无坚不摧的喙。鱼死死抓住喙，对着它柔软的内部连续开枪，吃疼的章鱼跌跌撞撞地倒在礁石上，吐出团团墨汁。
“喂，去看下生鲜区怎么了，搞快点！磨磨蹭蹭的。”店长飞起一脚踢在慢吞吞的收银员身上，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磨到生鲜区，用网兜捞起吐墨的章鱼，已经死了，店长又要扣他钱了。
这里又是哪？我没死？朵拉迷惘地站在便利店中间，来来往往的顾客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日光灯发着微微的嗡鸣，货架上一尘不染摆满了各式商品。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照亮了午夜。她看向玻璃门上贴的广告，星都24小时便利店促销活动，请在星都时间1089年8月35日前凭积分兑换。
这里是战争前的星都。
沉重的陶瓷马桶和里面的野花一起爆扣到他头上，收银员的脑壳凹进去了一大块。他张开嘴又要说又慢又长的废话，余烬直接拔枪对准他张开的嘴清空了弹匣。本该打爆他脑袋的子弹只钻出了几个肉坑，天使的肉体强度和恢复力实际显现在他眼前。
真他妈肉。余烬在心中暗骂，侧身躲过他挥舞的“铁”链，从衣袖中飞出两个瓶“芝麻油”砸在他身上，转身抛出火柴跳下笼子。
“余烬？你也……算了我们先想办法弄死他。”朵拉顾不上说话了，收银员在和他们的追逐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这个天使的背后伸出了数条肌腱和血管互相缠绕而成的“锁”链，凭借灵活的锁链他在笼间蜘蛛般穿行，三人只能勉力躲闪。
轰！刺鼻的焦臭味和火焰冲天而起，收银员口中终于喊出了人类该有的惨叫，余烬赏心悦目地给手枪重新上弹。“唉，这不就好听多了。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来这鬼地方的？”一只笼中的尸手晃晃悠悠地去抓他的衣服，他挥手一刀直接砍下，“这些又是……算了我们先想办法弄死他。”
“啊啊啊啊啊！我的店员服！要赔钱的！你们！快回来缴赔款！三个右肺！”收银员彻底被他们激怒了，数条新的锁链从背后喷出，余烬举枪命中他的声带。
“老不死的，还是闭嘴好看点。”余烬咧嘴笑了。
章鱼般的收银员在珊瑚礁般的笼间爬行，每次移动锁链都会直接扯断一条条抓住它的笼中手。海面上的“阳”光依旧耀眼，在章鱼身下投射舞动着的阴影，珊瑚礁中的四条小鱼就这么跟着阴影灵巧地游动着。章鱼试图抓住最小的那条鱼，两条触手左右岔开，第三条触手放到中间，左边的触手再放到中间，右边的触手再放到中间。一条粗壮的新触手诞生了，它蛇一般刺向小鱼的所在地，另一条大一些的鱼却立即推开了小鱼，触手空打在珊瑚礁上。珊瑚礁顿时爆裂，无数珊瑚虫喷涌而出。黑鱼费力地踹开这些拦路的虫子，章鱼见他分神再次发起了进攻，但是黑鱼不仅躲过了攻击还一口咬在及时收回的触手上。整条锁链被他硬生生拉断。
“根本没用啊！不管怎么打他都会恢复的，物质守护定律都不存在了！”余烬的双手由于过度用力的严重拉伤无力垂下，辛普森的后背被擦下了一大块皮，衣服上的破布黏在肌肉上，朵拉用小刀撕下布条绑住左腿上的窟窿，体力最差的江心竹尽管被大家保护也被几只笼中手抓住长发扯下了头皮。海量的肾上腺素压制了疼痛与恐惧。
终于能喘口气了。众人躲在一处笼子叠成的洞窟，朵拉拍了拍余烬的肩膀，“你小子怎么也进来了？”收银员嘶吼着不断拆开笼子，好在笼子层层叠叠足够多。
“他妈的，老子呼叫援军了，他们居然说呼救太多要我先排队，陆柩又跟我说天使空间啥的，反正我就先下来了。”余烬用能动的手揉着不能动的手的肌肉，“陆柩还说，要我用心力程序啥的，她没讲完就又没信号了。”
相当于没讲。朵拉只得进行下一项会议进程：“大家检查一下武器”
“我的不多了，还有十六发。还有些我从那个便利店拿的东西。”“二十，二十一发。”“我的都给你了。”“我还剩十一发。大家开个战地会，接下来怎么办？打他哪里？”“为什么还打啊，我们直接跑啊。”“哪有没出口啊？”“我下来的时候用货架撑开了。”余烬奇怪地回看向大家：“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去未知空间对我入口找东西撑着不是常识吗？”
“行行行，老余你撑着好，你还记得位置吗？”辛普森只想着和大家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还有援军呢？他们什么时候到？”
“我觉得不会来了。”朵拉翻看了一遍大家的一体机，迅速得出结论，“大家看我们的一体机时间，按正常时间不会相差这么大的，这里的时间比外面的慢。”
“怪不得这混蛋能造这么多东西，他有的是时间。”余烬恍然大悟。
“时间流逝快慢他能控制的吗？那岂不是等我们都死了，外面的时间里援军才会到？”辛普森意识到了这点后脸色比笼中人还难看。
“我们，只能靠自己，跑到余烬的出口了。”江心竹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努力发言。
“太难了。我们会渴会累，他连物质守护定律都能无视。”收银员已经拆开了近一半的笼子，笼中人的哀嚎和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我去把他引开，余烬你带他们走。”
“不行！我们四个一起来的，也要一起走！”辛普森腾地站起身来，缺血的大脑又让他差点跌坐回去。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我是班长！”朵拉不容置疑地说着，“一会我先出去，我会尽可能吸引他的注意的。”
章鱼终于搬开了沉重的礁石，扬起层层泥沙。有几个东西在泥沙中移动，章鱼对着轮廓刺出了触手。干枯的触感，他困惑地收回触手放到眼前，穿在上面的只是一大团珊瑚虫而已。章鱼冲进洞窟中四处翻找，都是一团团聚集成块的珊瑚虫，鱼在哪里？这是他的工作，完不成工作老板就要扣工资，没有工资他就还不了学生贷款，交不了房租，付不起社会保险，他必须找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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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空洞的黑色眼窝盯着江心竹心里发毛，他们没了眼球却仍能看向她，“这些人还活着吗？”
“我看是救不了。”朵拉摇摇头，从他们身上扯下卷曲脱离的皮肤盖在自己手上，伸出手拨开挡路的几具笼中人。收银员仍在那个已经掀开洞窟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往左边点，过了，过了，右边的，我的右边！不是你的右边！对对对，继续，继续。”也不知道推了多久，收银员的身影完全被笼子遮盖，辛普森用力扒开大球大家鱼贯而出。几百米外的一片空地上垂着一根绳子，绳子又来自于一个凭空出现的白骨组成的洞。每个人进来的途径都不一样吗？
辛普森背上江心竹，第一个爬上了绳子。余烬和朵拉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洞中，绳子一阵抖动，洞口并没有消失。
“你先上吧。”朵拉警惕地看着收银员的方位，手指也没有离开扳机。
“应该没事吧，我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没有看见他，找了一会才看见你们的，他应该不知道这里有路的。”余烬劝说朵拉一起走，她却摇了摇头。
“余烬，问题不是他会不会找到我们的出口，是我们找不到他的出口。如果他离开这个世界到了外面也有这种破坏力怎么办？而且……而且我参加过和天使的一线战争。”
“你不是工兵？一线战争的参战者不是都死了吗？”余烬惊讶地看着朵拉，一线战争，一场爆发在夜都和天使直接战斗的消耗战，青都自卫军的全军覆没也导致了现在的青都复国军成立。
“有人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朵拉摇摇头，似乎在否定自己的生命，“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们的，你快上去吧，我殿后。”
“我……好吧，你注意安全，我上去以后你也快点上来。”余烬咬咬牙，抓住绳子开始攀爬。他的身影同样被洞口吞没，绳子又晃了晃。朵拉盯着那个方向，一片死寂，笼中人的哀嚎是死，没有收银员的身影出现是寂。她抓住绳子开始攀爬。
一根闪光的鱼线。章鱼呆呆地看向海面上方，巨大的渔船阴影投下，鱼要没了。它冲向鱼线，触手如镰刀般划过鱼线，鱼也摔在海底。鱼站起身直面迎向它，它再度发力冲向鱼。泥沙激扬，鱼在漩涡中闪电般突进，后撤，每一次和章鱼交锋都留下巨大的切口。章鱼张开了全部触手，遮天蔽日地盖向鱼，盖子中间是它无坚不摧的喙。鱼死死抓住喙，对着它柔软的内部连续开枪，吃疼的章鱼跌跌撞撞地倒在礁石上，吐出团团墨汁。
“喂，去看下生鲜区怎么了，搞快点！磨磨蹭蹭的。”店长飞起一脚踢在慢吞吞的收银员身上，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磨到生鲜区，用网兜捞起吐墨的章鱼，已经死了，店长又要扣他钱了。
这里又是哪？我没死？朵拉迷惘地站在便利店中间，来来往往的顾客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日光灯发着微微的嗡鸣，货架上一尘不染摆满了各式商品。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照亮了午夜。她看向玻璃门上贴的广告，星都24小时便利店促销活动，请在星都时间1089年8月35日前凭积分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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