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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病

    “杀——”

    “杀光他们——”

    “杀——”

    ……

    陈启国重重吐了口嘴里泥土,率先冲入城内,双刀乱舞,无尽洪流涌入……

    “杀——”

    “杀光他们——”

    ……

    喊杀声震天,刚刚带着数千虎牙卫退入十里外二十万中军大营,无数探子狂抽战马冲入。

    “报——”

    “报陛下,函谷关……函谷关城破……”

    “什么?!”

    石虎大怒,一把提起探子,愤怒狂吼。

    “是哪个该死混蛋投降了?是该死的麻秋,还是苻健——”

    探子无法喘息,面对石虎暴怒不敢奋力挣扎,挣扎吐出三字。

    “城……城……塌……了……”

    “什么?”

    众人心惊,石虎一愣,扔下探子。

    “城塌了?怎么可能塌了?”

    探子连连咳嗽数次,双膝顿地不敢抬头。

    “贼军二十万人生生把城墙,把城墙推坍塌了,陛……陛下,还请……还请回洛阳……那些该死的奴军所造城墙,阻挡不了贼军。”

    众将面色一阵惨白,李农再顾不得其他,上前单膝跪倒。

    “陛下,万万不可入了洛阳,一旦入了洛阳,我军……我军可就成了困守之徒……”

    “陛下,贼军仅用半日便推倒新建函谷关,身后新建关隘亦无法阻拦贼军,只有坚固城池方可阻拦,臣赞同大司空之言,绝不可困守洛阳城!”

    苻洪撩袍单膝跪地。

    “臣,恳请陛下立即回转邺城,立即遣使往南,与建康朝廷言取河南之地,立即遣使招段氏、拓跋氏入境相助!”

    众人一愣,立即明白了苻洪意思来,慌忙跪倒。

    张举叩头道:“陛下,臣赞同苻都督之计,建康得河南之地,借建康之手挡住贼人,来日稳住我军军心,陛下自可轻松夺回失地,并州人丁不足,此时趁我大赵国虚弱之时反叛,来日军卒散于各处,必难以抵挡各方围剿!”

    “陛下,敌距我仅有十里之遥,贼军仅用了半日推塌城墙,我军军心必动荡不止,一再战败,我军必须过河,必须毁了河水上所有船只,阻止贼军过河,必须封住所有黄河北岸关隘……”

    李农重重顿首。

    “大王,我军军心已乱,臣恳请陛下立即领军渡河,立即用骑军收缴各渡口所有船只,重整士气!”

    数百人跪地,无数慌乱军卒跪地。

    “恳请陛下立即过河,重整士气……”

    石虎看着无数人跪地,一口气没上了,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就在这时,又一队探子疯狂打马狂奔而来……

    “报——”

    “贼军……贼军……”

    ……

    “走——”

    石虎一口鲜血喷出,众将惊恐,无数军卒舍弃一切向东狂奔。

    石虎很混账,唯恐城内军卒崩溃逃散,临撤离时,将城门用木石封住,无数溃军死伤无数才冲撞开城门,数万人在狭小城内疯狂劈砍厮杀,陈启国不理会城内惨烈厮杀,领着数万骑杀出一条血路,劈砍逃出城溃散军卒,数万骑劈向慌乱奔逃十数万石赵本部精壮,等他杀到石虎中军大营时,又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生生被近慌乱四散十万妇人、老弱阻住道路。

    “三哥、大力,领两万骑尾随赵军,砍杀任何手持兵刃之人!”

    “周叔领万骑往洛阳,能夺便夺,不得强攻损兵!”

    “诺!”

    腾䰟、石大力、周横齐齐抱拳,提马举矛向前。

    “兄弟们,杀贼——”

    马蹄轰隆隆离去,陈启国领过万骑收拢近十万赵军“军粮”,站在土坑前,看着十数丈深坑里森白枯骨……

    深深吸了口气,竭尽全力按住胸口疼痛……

    “十三年前,俺……见过比这还要多……”

    “大郎……不怨大郎……一切都是石虎的错!”

    看着坑里累累白骨……

    “石虎有罪,苻洪有罪,建康有罪,俺……俺也有罪,俺若早早给了……”

    “大郎!”

    孙尚香伸手强行掰转他头颅,很认真看着悲痛、闪躲双眼……

    “大郎给了再多粮食,石虎也不会给他们一粒粮食,他们还是会死,没人可以没粮活过一年!”

    “这不是大郎的错!”

    “大郎不前来,这里活着的人会死,会成为眼前枯骨,会有无数汉民成为胡人的奴隶,成为他们嘴里的牛羊!”

    “这一切,都被大郎改变了,大郎救了无数人,无数善良、干净、清白百姓!”

    ……

    “或许吧……”

    陈启国微微点头,情绪依然失落异常,自弘农一路前来,路边如同一条白骨铺就道路,尽管野草旺盛,隐隐约约闪耀的白光,他知道这些是什么。

    一路自我安慰,自我欺骗,自己说服自己没有错,可看到如此巨大土坑里枯骨,一切理由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石虎逃了,领着数万胡骑,领着十万人逃过了河岸,就在并州军斩敌数万、俘虏数万,就在并州军大胜欢呼时,陈启国病了,从未有过病痛的他病倒了,用了十余日收拢洛阳乱局,毫无征兆病倒了,一连昏迷三日,并州军二十万军卒如同天塌了一般,军中大将争吵不休。

    陈九、胡氏、九娘大恐,连夜赶往开门投降了的洛阳。

    洛阳城与被推到的函谷关不同,是真正一层一层土垒落起来的,是真正重城,但石虎搜刮了城内无数无辜百姓为粮,没了军卒,仅剩下千余老弱军卒的郑系,在周横万骑前来,没有任何犹豫,自缚双臂出城投降。

    高烧昏迷,昏迷中,依然低喃自责……

    孙尚香三日来滴水未进,一遍遍为他擦拭身体,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

    “不是大郎的错……不是大郎……”

    ……

    一阵脚步声传入耳内,孙尚香饮了口蜜水,依然低头……

    “砰!”

    房门被撞开,粗糙玉手轻轻擦拭着消瘦了许多的嘴角……

    “滚出去!”

    头也不回,冰冷话语让一脚踏入门内脚步一顿。

    再次用着湿润手巾,细细擦拭了一遍异样红晕额头、脸颊……

    “陛下病重,牛将军、赵将军、腾将军……你们想要造反吗?”

    孙尚香低头亲吻了下烫人额头,缓缓站起,漠然看向涨红着脸的牛阚,皱眉的赵封……等人。

    手按刀柄站在众人面前,牛阚等人后退两步。

    “啪!”

    重重一巴掌扇在守在门外女卫脸上。

    “府内所有囚凤营,鞭三十!”

    “诺!”

    挨打女卫低头抱拳。

    孙尚香冷脸看向门外包裹在铁甲内的石敢,大步上前。

    “力将石敢,当日你死守襄城公府门,当日襄城公未死,今日陛下可否病逝?”

    “……”

    “陛下可否病逝——”

    “不……不曾……”

    “自此时起,你不再是陛下亲卫,不再是右卫统领职,滚回二夫人身边!”

    力将石敢勇冠三军,从来都是冰冷少语,此时面对愤怒凤目,竟有些畏惧、不知所措……

    “孙将军……”

    赵封刚要开口,迎上的却是冷漠、冰冷双眸。

    “大郎就躺在床上,你们都是大郎的生死兄弟……”

    “强闯后院……逼宫,另选他主,或是拔刀自立为王,,当着大郎的面,说吧。”

    牛阚一脸羞恼,正要大怒。

    “你……”

    赵封忙一把拉住他,抱拳说道:“还请孙将军见谅……”

    “三夫人,俺大力绝无任何反叛念头,俺向天发誓!”

    石大力急了,不等赵封话语说完,一脸煞白忙挤到近前。

    “三夫人,俺们屠各五部绝无任何人叛逆,俺……俺们就是担忧大帅啊!”

    “是啊,三夫人,俺们屠各人绝无任何人敢背叛主公!哪个敢作乱,俺石朗第一个砍他脑袋!”石朗也急了。

    一干屠各胡将忙与一干汉将分开了距离,纷纷按刀警惕,见他们如此,赵封心下一阵苦笑,再不敢让瞪着牛眼欲要恼怒的大哥牛阚开口,忙示意腾䰟、崔震拉住脾气暴躁的大哥,郑重抱拳深深一礼,郑重以君臣之礼一礼。

    “臣与陛下亲若兄弟,我等绝无任何背叛之意,只因……只因陛下病重,数日不见陛下身影,此时建康大将司马台、桓温,一东一西过河……”

    “赵将军,陛下每每私下里称赞将军为我军第一将,陛下统兵击败了石虎百万大军,将军遇到江南两杰,便畏惧不敢……”

    “尚……香……不……不许……无礼……”

    赵封脸上怒色一闪,孙尚香如遭雷击,闪电回头,双眼瞬间被泪水沾满……

    看着她眼中泪水,强忍着酸胀手臂,轻轻为她擦去泪水,张了张嘴,喉咙却如撕裂疼痛。

    “二哥……不会反叛,若……若俺……真的死了,按……按照乞……乞活军……传统,二哥为主,是……是好事……”

    “八弟,你这是说的甚话?”

    赵封大急,忙上前。

    “八弟只是病了,就算……那还有曦儿,八弟可莫要如此,会死人的!”

    陈启国张了张嘴,想要咧嘴,嘴角如同撕裂一般疼痛,牛阚忙抢过孙尚香手里茶碗,将陈启国怀搂抱起。

    “八弟,大哥、二弟、三弟、四弟……俺们真没有她说的那般,三弟病了,这女人堵着门不让俺们进来,俺们兄弟担忧……是大哥不对,大哥不该强闯八弟府邸,要打要罚,大哥认了,与二弟,与军中兄弟真无关系!”

    看着牛阚一脸焦急,陈启国点了点头,轻轻饮下点茶水,喉咙才不似烈火灼烧。

    “咱们兄弟自幼长大,俺若不信诸位哥哥,俺也没什么人可以相信。”

    又看向石大力、石朗一干屠各胡将。

    “上洛郡北营、长安北宫卫,一路跟着俺南征北战,渑池乞活军、屠各胡……如同俺的左右双臂,俺自然是信任诸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