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痴
顾修缘深呼吸一口气，走入后山幽谷之中。
伴随着自己步伐，一抹层次分明的翠绿渐入眼帘，耳畔有雀鸟鸣啼如歌，流水潺潺淌过青石，清风扑面，吹来一股股清幽花香。
梳高髻，头笼轻纱的掌教真人——盈真，背对着他，盘坐于湖畔一块青石上，瞧不清脸庞。
“弟子顾修缘拜见掌教真人。”顾修缘作揖道。
“谁的弟子？”盈真问，清冷寡淡的声音幽幽传来。
顾修缘系在腰上的玉牌轻轻晃动，他答道：“您的亲传弟子。”
“好。”盈真点点头，“为师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不急，你可知道你很癫也很危险？”
“三清殿真是徒儿毁掉的？”顾修缘仍旧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哪来这么骇人的修为战力。
“幸好那日审讯你的乃是为师分身，否则难免要对外宣称闭关了。”盈真这番话坐实了真相，她又道：“一般癫子只是脑子不好，但你是心痴，越是癫狂越是厉害。”
“心痴？”骤然听见不懂的词，顾修缘一头雾水，眼眸迷惘。
“这世间有一类人，生而与常人异，各有各的疯癫，又偏偏怀有非常之力，能移山填海，心念幻真，穿梭诸界泡影，唤作心字辈，心痴就是这其中之一。”
“心痴者，生来更亲近天道，却又往往能看见无比真实的幻觉，能视之，听之，触之，甚至产生真情实感，辨不清真假，终身挣扎其中，疯疯癫癫。”
“前几日怕不是你听了幻觉的疯话，以为整个绝云宫要害你吧，那时你眼中的暴戾凶煞之气，就连皇甫辰瞧见了，都被吓一大跳，幸而为师还有点道行，可以制住你。”
顾修缘在震惊诧异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自己之前发癫，尚有掌教能出手制服，除了弄炸了一座三清殿，没有出现什么人命伤亡，但以后呢，万一伤到了身边人该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癫狂中误伤桃薇师妹，他就格外担忧。
“不知师父可有治愈之法，令徒儿恢复正常，我不想当一个危险的癫子！”顾修缘再一次作揖，将腰弯得很低很低。
“跟上来。”盈真站起身，手中的拂尘一甩，朝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轻描淡写，直接走出十数丈，顾修缘一瞧立刻快跑跟上，两人一路走出很远的距离，直到顾修缘跑得精疲力尽，盈真才停了下来。
但见一块平旷宽阔的平地上，盈真一挥袖，空气中泛起水一般的涟漪，霎时间一座巨大的洞府拔地而起，黑色的阴影将渺小的顾修缘笼罩住。
两扇宽阔宏伟的玉扉彰显出此地不凡的规格，左右各有一座两人高的异兽雕像坐镇。
石像皆是虎身而生九尾，人面虎爪，威风凛凛。
顾修缘好歹在绝云宫待了三年，自然是认得这异兽真容，乃是陆吾，神话里西王母座下神兽，看守长生不死药。
当盈真靠近后，两座石兽的眼睛同时亮起，像是活了一般发出咆哮，一同问道：“天何寿，地何极，生何欢，死何苦？”
“天地无寿无极，凡人以己度量揣摩，荒谬可笑；生死自然，天道轮回，何来欢苦！”盈真朗声道。
话音刚落，那两扇厚重的玉扉缓缓从中开启。
“为师刚才的话，你记下了吗，以后你自己来，若是答错了一个字，那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盈真扭头看向顾修缘，神情极为严肃。
顾修缘点点头，不禁产生好奇，这玉扉之内究竟藏着什么，竟然有如此之恐怖的禁制，相较之下，对三清殿这位掌教真人好像没有真正在意过。
顾修缘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只见这是一个内部空间极其庞大的石洞，周遭岩壁上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萤石，发出柔和明亮的光辉，将整个洞窟的黑暗驱逐。
这里似乎存在一处法阵，有八面高大宽阔的玉墙依循九宫八卦之术布置，而法阵中心位置则是一颗更加高耸的青铜树。
那青铜树共九枝斜出主干，每枝生九花，共八十一朵话，不知何人雕琢，惟妙惟肖，洞窟穹顶出有天光垂落，刚好照在青铜树上，光耀神圣。
盈真走到一块玉墙前，轻轻一模，顿时显露出晦涩难懂的字迹来，“这便是本派真正的秘传功法，《升仙举霞经》，你是心痴，癔症寻常办法治不好，不过这功法可以完全压制。”
“既然这是《升仙举霞经》，那师父你之前授于众弟子的是？”顾修缘感到一丝疑惑。
“那也是经文的一部分，不过那一部分很简单浅薄，用以筛选合适修炼此功法的人，为师也不知你那日发癫究竟瞧见了什么，但很显然，若非对这功法有特殊的感应，你也无法窥见异象。”盈真道出实情，嘴角露出微笑。
顾修缘回想起那时瞧见的诡异触手，不禁心生犹豫，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听闻师父以前收了三个亲传弟子，不知这些人在哪？”
“问这个做什么？”盈真解释道：“他们早已学过了这玉墙上的经文，去后山其他地方清修了，甚少出面，怎么你还怀疑为师有什么阴谋不成？不管哪一个门派想要强盛，自然是强者越多越好，若非这《升仙举霞经》过于晦涩难懂，极其挑人，为师当然愿意让所有弟子都来参详苦修。”
顾修缘有些尴尬，他刚才又被迫害妄想症发作，胡思乱想了一通。
“你先在此好好观摩经文，感悟一二，切记到时候无论再看见什么异象皆是正常，心痴确实比常人更容易感悟天道。”说完这句话，盈真就转身离开了。
洞窟之内只留下顾修缘一个人，他抿了抿嘴，攥紧拳头，自言自语道：“顾修缘啊顾修缘，师父对你如此坦诚以待，你仍旧疑神疑鬼，你这该死的癫子！”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哪怕不是为了修行，仅仅为了铲除这癫病，我也得好好修炼！”
一念及此，顾修缘当即开始观摩玉墙上的经文。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大师兄千万不要看，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
顾修缘皱紧眉头，只见秀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他旁边。
“你这幻觉，我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了！你给我滚啊！”顾修缘拔剑指向秀翡。
“不！不！不！大师兄，你真的不能练啊，很危险的！”秀翡连忙摇摆双手，神情紧张。
“你不让我练，我偏练，练了你就消失不见了！”顾修缘屏气凝神，将玉墙上的经文映入脑海里。
下一刻，他忽然感到秀翡朝他扑了过来。
毫不犹豫，顾修缘对着她猛然刺出一剑，三尺剑插中她的心脏。
“大师兄，疼……”秀翡停下了脚步，微蹙眉头，手捂心脏，汩汩鲜血淌过剑锋，她的双眸清泪如珍珠般坠落。
不知为何，顾修缘忽然也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好似这一剑刺的是自己。
伴随着自己步伐，一抹层次分明的翠绿渐入眼帘，耳畔有雀鸟鸣啼如歌，流水潺潺淌过青石，清风扑面，吹来一股股清幽花香。
梳高髻，头笼轻纱的掌教真人——盈真，背对着他，盘坐于湖畔一块青石上，瞧不清脸庞。
“弟子顾修缘拜见掌教真人。”顾修缘作揖道。
“谁的弟子？”盈真问，清冷寡淡的声音幽幽传来。
顾修缘系在腰上的玉牌轻轻晃动，他答道：“您的亲传弟子。”
“好。”盈真点点头，“为师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不急，你可知道你很癫也很危险？”
“三清殿真是徒儿毁掉的？”顾修缘仍旧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哪来这么骇人的修为战力。
“幸好那日审讯你的乃是为师分身，否则难免要对外宣称闭关了。”盈真这番话坐实了真相，她又道：“一般癫子只是脑子不好，但你是心痴，越是癫狂越是厉害。”
“心痴？”骤然听见不懂的词，顾修缘一头雾水，眼眸迷惘。
“这世间有一类人，生而与常人异，各有各的疯癫，又偏偏怀有非常之力，能移山填海，心念幻真，穿梭诸界泡影，唤作心字辈，心痴就是这其中之一。”
“心痴者，生来更亲近天道，却又往往能看见无比真实的幻觉，能视之，听之，触之，甚至产生真情实感，辨不清真假，终身挣扎其中，疯疯癫癫。”
“前几日怕不是你听了幻觉的疯话，以为整个绝云宫要害你吧，那时你眼中的暴戾凶煞之气，就连皇甫辰瞧见了，都被吓一大跳，幸而为师还有点道行，可以制住你。”
顾修缘在震惊诧异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自己之前发癫，尚有掌教能出手制服，除了弄炸了一座三清殿，没有出现什么人命伤亡，但以后呢，万一伤到了身边人该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癫狂中误伤桃薇师妹，他就格外担忧。
“不知师父可有治愈之法，令徒儿恢复正常，我不想当一个危险的癫子！”顾修缘再一次作揖，将腰弯得很低很低。
“跟上来。”盈真站起身，手中的拂尘一甩，朝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轻描淡写，直接走出十数丈，顾修缘一瞧立刻快跑跟上，两人一路走出很远的距离，直到顾修缘跑得精疲力尽，盈真才停了下来。
但见一块平旷宽阔的平地上，盈真一挥袖，空气中泛起水一般的涟漪，霎时间一座巨大的洞府拔地而起，黑色的阴影将渺小的顾修缘笼罩住。
两扇宽阔宏伟的玉扉彰显出此地不凡的规格，左右各有一座两人高的异兽雕像坐镇。
石像皆是虎身而生九尾，人面虎爪，威风凛凛。
顾修缘好歹在绝云宫待了三年，自然是认得这异兽真容，乃是陆吾，神话里西王母座下神兽，看守长生不死药。
当盈真靠近后，两座石兽的眼睛同时亮起，像是活了一般发出咆哮，一同问道：“天何寿，地何极，生何欢，死何苦？”
“天地无寿无极，凡人以己度量揣摩，荒谬可笑；生死自然，天道轮回，何来欢苦！”盈真朗声道。
话音刚落，那两扇厚重的玉扉缓缓从中开启。
“为师刚才的话，你记下了吗，以后你自己来，若是答错了一个字，那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盈真扭头看向顾修缘，神情极为严肃。
顾修缘点点头，不禁产生好奇，这玉扉之内究竟藏着什么，竟然有如此之恐怖的禁制，相较之下，对三清殿这位掌教真人好像没有真正在意过。
顾修缘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只见这是一个内部空间极其庞大的石洞，周遭岩壁上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萤石，发出柔和明亮的光辉，将整个洞窟的黑暗驱逐。
这里似乎存在一处法阵，有八面高大宽阔的玉墙依循九宫八卦之术布置，而法阵中心位置则是一颗更加高耸的青铜树。
那青铜树共九枝斜出主干，每枝生九花，共八十一朵话，不知何人雕琢，惟妙惟肖，洞窟穹顶出有天光垂落，刚好照在青铜树上，光耀神圣。
盈真走到一块玉墙前，轻轻一模，顿时显露出晦涩难懂的字迹来，“这便是本派真正的秘传功法，《升仙举霞经》，你是心痴，癔症寻常办法治不好，不过这功法可以完全压制。”
“既然这是《升仙举霞经》，那师父你之前授于众弟子的是？”顾修缘感到一丝疑惑。
“那也是经文的一部分，不过那一部分很简单浅薄，用以筛选合适修炼此功法的人，为师也不知你那日发癫究竟瞧见了什么，但很显然，若非对这功法有特殊的感应，你也无法窥见异象。”盈真道出实情，嘴角露出微笑。
顾修缘回想起那时瞧见的诡异触手，不禁心生犹豫，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听闻师父以前收了三个亲传弟子，不知这些人在哪？”
“问这个做什么？”盈真解释道：“他们早已学过了这玉墙上的经文，去后山其他地方清修了，甚少出面，怎么你还怀疑为师有什么阴谋不成？不管哪一个门派想要强盛，自然是强者越多越好，若非这《升仙举霞经》过于晦涩难懂，极其挑人，为师当然愿意让所有弟子都来参详苦修。”
顾修缘有些尴尬，他刚才又被迫害妄想症发作，胡思乱想了一通。
“你先在此好好观摩经文，感悟一二，切记到时候无论再看见什么异象皆是正常，心痴确实比常人更容易感悟天道。”说完这句话，盈真就转身离开了。
洞窟之内只留下顾修缘一个人，他抿了抿嘴，攥紧拳头，自言自语道：“顾修缘啊顾修缘，师父对你如此坦诚以待，你仍旧疑神疑鬼，你这该死的癫子！”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哪怕不是为了修行，仅仅为了铲除这癫病，我也得好好修炼！”
一念及此，顾修缘当即开始观摩玉墙上的经文。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大师兄千万不要看，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
顾修缘皱紧眉头，只见秀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他旁边。
“你这幻觉，我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了！你给我滚啊！”顾修缘拔剑指向秀翡。
“不！不！不！大师兄，你真的不能练啊，很危险的！”秀翡连忙摇摆双手，神情紧张。
“你不让我练，我偏练，练了你就消失不见了！”顾修缘屏气凝神，将玉墙上的经文映入脑海里。
下一刻，他忽然感到秀翡朝他扑了过来。
毫不犹豫，顾修缘对着她猛然刺出一剑，三尺剑插中她的心脏。
“大师兄，疼……”秀翡停下了脚步，微蹙眉头，手捂心脏，汩汩鲜血淌过剑锋，她的双眸清泪如珍珠般坠落。
不知为何，顾修缘忽然也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好似这一剑刺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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