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陈长歌
青山古刹，暮鼓晨钟。
绵延如黛的山色间，参天古柏劲松里，掩映着一间青瓦黄墙的巍峨庙宇。
其实说这是庙宇也不准确。
居住寺中的修行之人，有僧侣，有道士，也有书生。
非儒非僧非道，却又有三家的踪迹。
但非说这是一间庙宇，也并非胡诌，因为道济寺五百年来，每一任主持都是光头的和尚。
身披袈裟，手握锡杖，开口闭口，禅意盎然，阿弥陀佛永不离口，世人以为此处是佛门的寺庙，倒也情有可原。
但其实主持这般打扮，只是因为寺中大殿供奉的主位，乃是已经覆灭大周朝最后一任国师济癫。
济癫在世人面前的打扮，便是游僧模样，虽然他学贯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但第一印象根深蒂固，难免让人将他与佛门挂钩。
后来济癫创立了道济寺，在一知半解的后人眼底，这自然是佛门之地，最多包容了一些道士书生一起念经。
反正百姓也不在乎佛门里怎么还有道士书生，甚至他们拜的究竟是哪一方的菩萨也不清楚关心，灵验有效就行。
道济寺在风雨中屹立了五百年，传至这一代主持“修愚大师”已是第三代。
如今已有两百岁寿数，须眉皆白，模样和蔼慈祥。
平时除了在后山清修，也时常去往前殿散步，香客们经常能看见这位得道高僧的身影，而他也以颔首微笑回应，毫无一点架子，因此清誉极佳，是大齐国公认的有道之人，活神仙。
今日，在后院一座小凉亭里，平日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涵养高深的修愚大师，却与人争执对骂起来。
“你这个书呆子，哪有你这样下棋的，太过分了！老子只是分心了一下，手抖了而已，你不体恤我这老人家，竟然还要断我的大龙，我忍不了，你得让我一子！”
修愚长长的白眉气得尾端向上扬起，瞠目圆瞪，看着棋盘上的一边倒的局势，也不顾什么个人形象了，直率的表达内心。
围棋棋盘上，只见白棋被黑棋杀得溃不成军，一条长长的大龙被断为了三截，眼看做眼是没有可能了，乃是必败之局。
而他的对手，则是一个长须美髯的中年书生，气质独到，修长的手指拎起黑棋，慢慢摩挲，看着恼羞成怒的修愚大师，不禁朗声一笑：“装什么老东西，论年龄我可是还比你大上一岁的，再说了，落子无悔，你们道济寺的人都喜欢耍赖？”
被人说破了这一点，修愚大师也不再倚老卖老了，摆了摆手，“行吧，陈长歌，算你厉害，咱们下了两百年的棋，怎么就是下不赢你啊，真是奇怪，每次我都以为自己赢定了，却硬生生给你扳了回去。”
陈长歌伸出手指，点了点脑子，嘲弄道：“看来济癫留下的功法，不长智商啊，要不你跟我回白鹿书院，我教你念圣人之言吧！”
闻言，修愚大师也不恼，反讥讽道：“别忘了济癫也跟你白鹿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非他提出人性本恶的理论，哪有你白鹿书院在大齐的地位。”
陈长歌点了点头，“此乃实话，自儒圣创立儒家学说以来，天下书院众多，以倡导人性本善论的青崖书院为首，我家先生翻阅名儒著作，创立的白鹿书院，也不过拾捡他人嚼烂的东西，若非从济癫留下的书籍里参悟出人性本恶四字，白鹿书院也没有今日的地位。”
修愚大师笑了笑，这白鹿书院现任院长承认这一点就好办了，他赶紧道：“那这么说，咱们也算是同出一脉了。”
陈长歌咀嚼着这番话，摇了摇头，“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下，性恶论太过惊世骇俗，虽然让白鹿书院有了一定的地位，但终究是离经叛道之说，比不过传承悠久的青崖书院。”
“但你们白鹿书院倒是出了不少人才啊。”修愚大师感叹道。
陈长歌忽然神情一黯，蓦然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我此来，肯定不是跟你下棋聊天的，该叙的旧也叙完了，咱们说正事吧。”陈长歌道。
“你说那个心痴啊。”修愚大师看向陈长歌。
“我听说他跟吕轻离相熟，你肯定是要保的吧。”陈长歌试探道。
“难道你想要这心痴？白鹿书院的人，不是对得道飞升没兴趣吗，说来有趣，明明坚信性恶论，但面对心字辈时，却选择保护，相反高举性善论的青崖书院那伙人，巴不得将那心痴捉拿，将价值榨取干净，助己身成就功名利禄，乃至得道的机遇。”
修愚大师不禁感叹，“不仅仅是青崖书院，其余书院的人，以及其他学派的修士，都纷纷出手，看来都盯上了这个心痴，势在必得啊！”
陈长歌苦笑，“心痴的力量越是强大，说明他汲取的大道之气越多吗，价值越高，心痴可是大道眷顾之人，要是用得方法得当，绕过天劫和天庭，白日飞升也不算稀罕事，当初的欺天教主，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一提欺天教主四个字，修愚大师顿时怒容满面。
“别提欺天教三个字，我道济寺的人，跟他们乃是不共戴天之仇，济癫大师飞升前曾留遗训，凡遇欺天教杀无赦！”
陈长歌笑道：“然而这帮狗东西就是杀不死，欺天教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就跟臭老鼠一样，杀了一批，不久后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臭水沟里又会爬出一批恶心人。”
“说到底，还是欺天教主没死。”修愚大师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知道蓝天之上，便是巍巍天庭，众仙长生之所。
他很好奇，似欺天教主这般作恶多端之人，升天之后，难道就没仙人弄死他？
还是说天庭并不在乎飞升者的善恶之心？
修愚毕竟才两百多岁，未曾见过天上的模样，种种猜测，也仅仅是猜测。
这个时候，陈长歌忽道：“不扯那么远了，还是说回那个心痴，他正往你这赶呢，与之同时，大量修士拦住在道济寺附近，他们可不愿意让心痴跟你见面，毕竟修士们再蛮横，为了抢夺心痴不择手段，也不敢在道济寺面前放肆。”
“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那心痴与济癫大师也有些因果，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他？”
修愚好奇问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陈长歌。
“只是……觉得心字辈很可怜罢了，一时怜悯而已。”陈长歌笑了笑，不再言语。
绵延如黛的山色间，参天古柏劲松里，掩映着一间青瓦黄墙的巍峨庙宇。
其实说这是庙宇也不准确。
居住寺中的修行之人，有僧侣，有道士，也有书生。
非儒非僧非道，却又有三家的踪迹。
但非说这是一间庙宇，也并非胡诌，因为道济寺五百年来，每一任主持都是光头的和尚。
身披袈裟，手握锡杖，开口闭口，禅意盎然，阿弥陀佛永不离口，世人以为此处是佛门的寺庙，倒也情有可原。
但其实主持这般打扮，只是因为寺中大殿供奉的主位，乃是已经覆灭大周朝最后一任国师济癫。
济癫在世人面前的打扮，便是游僧模样，虽然他学贯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但第一印象根深蒂固，难免让人将他与佛门挂钩。
后来济癫创立了道济寺，在一知半解的后人眼底，这自然是佛门之地，最多包容了一些道士书生一起念经。
反正百姓也不在乎佛门里怎么还有道士书生，甚至他们拜的究竟是哪一方的菩萨也不清楚关心，灵验有效就行。
道济寺在风雨中屹立了五百年，传至这一代主持“修愚大师”已是第三代。
如今已有两百岁寿数，须眉皆白，模样和蔼慈祥。
平时除了在后山清修，也时常去往前殿散步，香客们经常能看见这位得道高僧的身影，而他也以颔首微笑回应，毫无一点架子，因此清誉极佳，是大齐国公认的有道之人，活神仙。
今日，在后院一座小凉亭里，平日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涵养高深的修愚大师，却与人争执对骂起来。
“你这个书呆子，哪有你这样下棋的，太过分了！老子只是分心了一下，手抖了而已，你不体恤我这老人家，竟然还要断我的大龙，我忍不了，你得让我一子！”
修愚长长的白眉气得尾端向上扬起，瞠目圆瞪，看着棋盘上的一边倒的局势，也不顾什么个人形象了，直率的表达内心。
围棋棋盘上，只见白棋被黑棋杀得溃不成军，一条长长的大龙被断为了三截，眼看做眼是没有可能了，乃是必败之局。
而他的对手，则是一个长须美髯的中年书生，气质独到，修长的手指拎起黑棋，慢慢摩挲，看着恼羞成怒的修愚大师，不禁朗声一笑：“装什么老东西，论年龄我可是还比你大上一岁的，再说了，落子无悔，你们道济寺的人都喜欢耍赖？”
被人说破了这一点，修愚大师也不再倚老卖老了，摆了摆手，“行吧，陈长歌，算你厉害，咱们下了两百年的棋，怎么就是下不赢你啊，真是奇怪，每次我都以为自己赢定了，却硬生生给你扳了回去。”
陈长歌伸出手指，点了点脑子，嘲弄道：“看来济癫留下的功法，不长智商啊，要不你跟我回白鹿书院，我教你念圣人之言吧！”
闻言，修愚大师也不恼，反讥讽道：“别忘了济癫也跟你白鹿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非他提出人性本恶的理论，哪有你白鹿书院在大齐的地位。”
陈长歌点了点头，“此乃实话，自儒圣创立儒家学说以来，天下书院众多，以倡导人性本善论的青崖书院为首，我家先生翻阅名儒著作，创立的白鹿书院，也不过拾捡他人嚼烂的东西，若非从济癫留下的书籍里参悟出人性本恶四字，白鹿书院也没有今日的地位。”
修愚大师笑了笑，这白鹿书院现任院长承认这一点就好办了，他赶紧道：“那这么说，咱们也算是同出一脉了。”
陈长歌咀嚼着这番话，摇了摇头，“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下，性恶论太过惊世骇俗，虽然让白鹿书院有了一定的地位，但终究是离经叛道之说，比不过传承悠久的青崖书院。”
“但你们白鹿书院倒是出了不少人才啊。”修愚大师感叹道。
陈长歌忽然神情一黯，蓦然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我此来，肯定不是跟你下棋聊天的，该叙的旧也叙完了，咱们说正事吧。”陈长歌道。
“你说那个心痴啊。”修愚大师看向陈长歌。
“我听说他跟吕轻离相熟，你肯定是要保的吧。”陈长歌试探道。
“难道你想要这心痴？白鹿书院的人，不是对得道飞升没兴趣吗，说来有趣，明明坚信性恶论，但面对心字辈时，却选择保护，相反高举性善论的青崖书院那伙人，巴不得将那心痴捉拿，将价值榨取干净，助己身成就功名利禄，乃至得道的机遇。”
修愚大师不禁感叹，“不仅仅是青崖书院，其余书院的人，以及其他学派的修士，都纷纷出手，看来都盯上了这个心痴，势在必得啊！”
陈长歌苦笑，“心痴的力量越是强大，说明他汲取的大道之气越多吗，价值越高，心痴可是大道眷顾之人，要是用得方法得当，绕过天劫和天庭，白日飞升也不算稀罕事，当初的欺天教主，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一提欺天教主四个字，修愚大师顿时怒容满面。
“别提欺天教三个字，我道济寺的人，跟他们乃是不共戴天之仇，济癫大师飞升前曾留遗训，凡遇欺天教杀无赦！”
陈长歌笑道：“然而这帮狗东西就是杀不死，欺天教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就跟臭老鼠一样，杀了一批，不久后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臭水沟里又会爬出一批恶心人。”
“说到底，还是欺天教主没死。”修愚大师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知道蓝天之上，便是巍巍天庭，众仙长生之所。
他很好奇，似欺天教主这般作恶多端之人，升天之后，难道就没仙人弄死他？
还是说天庭并不在乎飞升者的善恶之心？
修愚毕竟才两百多岁，未曾见过天上的模样，种种猜测，也仅仅是猜测。
这个时候，陈长歌忽道：“不扯那么远了，还是说回那个心痴，他正往你这赶呢，与之同时，大量修士拦住在道济寺附近，他们可不愿意让心痴跟你见面，毕竟修士们再蛮横，为了抢夺心痴不择手段，也不敢在道济寺面前放肆。”
“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那心痴与济癫大师也有些因果，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他？”
修愚好奇问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陈长歌。
“只是……觉得心字辈很可怜罢了，一时怜悯而已。”陈长歌笑了笑，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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