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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七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有个人跟自己聊起幻觉里的师弟师妹,也能打发不少时间,顾修缘便畅所欲言了。

    “我最开始见到的是八师妹,她叫秀翡,她一出现就说我得了癔症,把心法宗给忘了。”他依循着记忆,开始讲起过去的事情。

    “哪两个字?”宇幻儿像是听出了什么,纤细嫩白的掌心一翻,断纹敞开,就示意顾修缘在她掌心写出来。

    顾修缘也没有多想,用食指轻触对方的手掌,将那二字写出来。

    “秀翡说你本是心法宗大师兄,因一事潜伏于绝云宫,却把真正的师门给遗忘了,这还真是有趣,并且那位师妹可以视之、闻之、触之,换作是小道,恐怕也难以分辨清楚。”

    宇幻儿心生感叹,“但你并未立刻相信,却又是因为何事,变得坚信不疑了?”

    顾修缘沉默了半响,道:“因为月亮是红色的,秀翡告诉我,月亮不该是血红色,这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脑海之中确实有这么一段强烈的印象。”

    听到这里,却见宇幻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间,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四周,好似提防什么人偷听。

    瞧对方的举动,顾修缘不由得警惕起来,手摸向山河剑,问道:“怎么了?”

    “月亮不是红色这种事情,不要随便乱说,这是不可讨论的禁忌。”宇幻儿轻声叮嘱道。

    “为何?”顾修缘皱紧眉头。

    “没有为什么,上一个宣扬月亮不是红色的那帮人,是早已被诛灭的魔教,若是你跟旁人说起这些话,七国的监天司会联合出手杀了你。”宇幻儿的口吻忽然变得很严肃。

    “监天司?”顾修缘又听见一个陌生的名词。

    “一个特殊的组织,遍布七国,据说与天庭有关,实力强大而不可测,其中不乏诸家学派一品宗师坐镇,更有传闻,监天司的头头,是位仙人,大周国覆灭后,七国的建立也与监天司有关。”宇幻儿道。

    “那这跟红月有何关联?”顾修缘问道。

    “不知道,但敢言红月为虚假之月者,皆是他们铲除的对象。”

    “那对你而言,红月是真的吗,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听宇幻儿这么一说,顾修缘似乎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仍旧无法捕捉住。

    “在我的认知里,自古以来,月亮就是红色的,五百年前,一千年前,一万年前,皆是如此,但……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宇幻儿的眸光一亮,压低了声音:“这件事,你深埋心底就好,不要跟任何人提及,监天司跟道济寺井水不犯河水,但真斗起来,监天司明显占优,修愚不一定保得住你。”

    顾修缘皱着眉头,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聊天,却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秘密。

    “为何我的幻觉会强调这件事?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大问题。”他敲打着额头,感到一阵钻入太阳穴的刺疼。

    “咱们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其他的,后来你是怎么识破绝云宫有问题,逃出来的?”宇幻儿问道。

    只要不细思红月的问题,顾修缘的脑袋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又道出楚秽的现身,修习《升仙举霞经》后所见的异象,再到击败肉瘤大树。

    “实在难以想象。”宇幻儿就像听故事般,沉浸其中,将自身代入顾修缘,仿佛经历一段惊险刺激的冒险,“所以心痴可以借助不同的幻觉,施展不同的能力?”

    “对,老七的能力与麻将有关,千变万化的,但他们往往不只有一种能力,而是具备多样的力量。”

    “怪不得都说心痴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能真切的感受到了,每一个同门出现,对你而言都是一次力量上的突破。”

    宇幻儿忽然展露笑颜,“可否让我猜测一下,你下一位同门的名字。”

    “这能猜的出来?”

    “非毒。”宇幻儿口齿清晰的念出二字来。

    “发音很像,但其实是妃妒,妃子的妃,嫉妒的妒。”顾修缘纠正道,也很奇怪对方怎么知道六师妹的名字。

    宇幻儿嘴角一勾,揭秘道:“人有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你心法宗的同门,依循这个规律为名,听见秀翡二字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很熟悉,故而让你写出来。”

    此话一出,顾修缘顿时恍然大悟。

    两者确实对得上,只是名字与七魄的读音发生了一些变化!

    “所以……他们果然都是幻觉啊。”顾修缘苦笑不已,其实这命名规则并不难猜,但他却没有留意,看来所谓心法宗,真是自己的幻觉拟造而出的,那些古怪的能力,也都是因为被大道眷顾,而因此生成的。

    “后来呢,后来的故事呢?”宇幻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发生在顾修缘身上的事情。

    但他却露出了一脸苦相,似乎发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没办法拼凑出完整的过去。

    “我遇见了燕昊与青纹帮的兄弟们,因此躲过了绝云宫的人追杀,但是为什么跟他们一起北上去齐国呢,我是为了寻觅记忆里的家人,他们为何要北上,是要运什么东西?”

    顾修缘又露出了痛苦的模样,他觉察到自己消失的记忆,就与此有关,但被抹除的空白,并没有扭曲成其他事情填补,造成了记忆上的空缺,使得前后逻辑无法衔接,显得万分古怪。

    就像看一个故事,中间缺少了一部分,只看开头和结尾,无法完善全部的细节。

    “看来不能再问了。”宇幻儿摆摆手,示意顾修缘不必继续说下去了,“与你这一番畅谈,我了解到许多事情,心痴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存在,当然了,我也不是白听你讲故事,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若有麻烦,可以来燕国罗天道宫找我。”

    宇幻儿从袖口掏出一个玉质的牌子,递到顾修缘的手中。

    他接过玉牌,凝视着上面一个古朴遒劲的道字,说了一声谢,将玉牌收好。

    “时间不早,我也不叨扰了,再说了,你师妹来找你了。”宇幻儿从蒲团上起身,与顾修缘微微一笑,就走出了禅房。

    而门外,桃薇一脸疑惑地看着宇幻儿走出来,她与自己打了一个招呼,就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