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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诉衷情

    那一轮红月跃出苍茫云海的时候,枕着顾修缘膝盖睡大觉的姬薇也离开了,桃薇睁开眼,觉得自己似乎枕着什么东西,极其结实,并嗅到了一股令人心醉的味道,迷迷糊糊的回想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

    “啊!”她猛地意识到自己靠在师兄身上,霎时间满脸羞意,宛若十里桃花怒绽,她如遭电击般坐了起来,慌张不已的为行为辩解,“师兄,我……她,哎呀!”

    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白皙脸蛋不争气得红到了耳根子旁,纪桃薇心乱如麻,有如战鼓般擂响,真恨不得挖个大坑,把自己的脸给埋进去。

    “姬薇,瞧你干得好事!”桃薇内心咬牙切齿的呼喊着。

    却听一阵狡黠的笑意在脑海里响起,不与辩解,只是躲藏在幕后肆意的笑着她,瞧她如何收场。

    “师妹,你回来了啊。”顾修缘瞧桃薇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顿觉这丫头其实挺可爱的。

    最起码,是失去记忆后,见到纪桃薇最令他觉得亲昵可人的一次。

    想必以前的自己,见到桃薇时,也是这般的心情吧。

    “入夜了,山风很大,咱们回去吧。”顾修缘也不提姬薇那时候与他暧昧的行为,他自己内心也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味道,站起身来,仰望着天穹之上如玉带般贯通夜幕的星河。

    “嗯。”桃薇低着头,不敢去看师兄,默默跟在他身后,与他沿着山阶而下。

    自己克制了那么久的感情,都被姬薇给挑明了,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顾修缘。

    沉默不做言语,倒是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夜风很凉,那凉意拂过林丛间万物,引得禽鸟与林兽发出阵阵响动,蓬勃生机扑面而来。

    “师妹。”走在前头的顾修缘忽然停下身子,转头看向她。

    桃薇的一颗心又怦然紧张起来,像是有迷途的小鹿撞了上去,她很是无措的眨巴着眼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一对桃花眸勾人摄魄。

    顾修缘本想询问她关于姬薇的事情,譬如说,是否如姬薇所言,她们两者早就共享了记忆和五感。

    但突见这茫然放电的姑娘,红色的月华落在她的身上,在白皙的肌肤上熠熠生辉,好似为她披上了一道嫣红的轻纱,他忽然就忘了嘴边的问题,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你真好看。”

    “闭……闭嘴!”桃薇忽然一记粉拳锤到了顾修缘的胸膛上,发出噗得闷响。

    “呲——打得我好疼啊。”顾修缘捂着胸口,五官微微扭曲,一副被打疼的模样。

    可旋即,桃薇又担心自己是不是这一拳打得太重了,连忙询问道:“疼吗?”

    “怎么会疼呢,还挺舒服的。”顾修缘笑了笑,敞开了双臂,大方道:“你要是喜欢打,多给你来几下。”

    “你这人怎么变得油腔滑调起来?”桃薇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顾修缘问道:“咱们以前是这样相处的吗?”

    他凭着自己的感觉,尝试模拟着以前的自己与桃薇的相处方式。

    “才不是呢。”桃薇脸颊鼓着气,甩气头来。

    “看来还得收敛一点啊,这样确实显得有点油腻,像个花花公子。”顾修缘摸着下巴,总结这次尝试的经验,就像他之前安慰桃薇的话,两人几乎等于重新认识了一遍,自然也得寻觅一种新的相处方式。

    “其实这样也蛮好的。”桃薇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环顾左右,唯独不去看顾修缘,樱亮的唇瓣抿紧,尽管她已经憋得很努力了,但那一抹如桃花盛绽的笑意还是遮掩不住,浮现在动人的脸颊上。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无人的山路唯有星月相伴,没有风起时,便是万籁俱寂,静谧而安宁,顾修缘与纪桃薇两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热烈的心跳。

    顾修缘忽然觉得有些话不必详问了,他已经知道姬薇所言不虚。

    尽管自己没有去与一位姑娘谈过恋爱,但此时眼前的少女,一颦一蹙,眉间心上,已然佐证了一切。

    “要牵手吗?”顾修缘伸出了手掌心,他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就把这话说了出去,内心其实挺后悔的,因为一旦迈出这步,他们就不算是纯粹的师兄妹的关系了。

    但若就此把手撤回去,顾修缘又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心。

    在这一刻,哪怕他失去了关于纪桃薇的记忆,怦然而起的心跳,也似乎将过去的关于她的一切情感投诸于心中。

    记忆会骗人,心不会。

    以前的顾修缘尽管也喜欢纪桃薇,但总是不敢去面对。

    总觉得人见人爱的小师妹,一心扑上自己身上,这事显得很不真实。

    他怕自己承担这不起这份感情,于是只能选择回避。

    而没了记忆,顾修缘同样也抛下了过去别扭的自己,能勇敢的说出这句话,就像他已经认同自己是欺天教主一样。

    红尘百年一刹那,何苦难为自己,生尽欢,死无憾。

    他脑海里蓦然想起这么一个念头。

    只见听见这话的桃薇呆立在那,就像是那时候听见姬薇告白的顾修缘,不知所措,呼吸加速,变得扭捏害羞起来,既不拒绝也不接受。

    “你不说话,师兄就当你默认了。”顾修缘主动牵起纪桃薇的轻巧细嫩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两人间奇怪别扭的关系,最后还是自己主动打破了。

    被握住手掌的姑娘,只觉得自己愈发滚烫起来,好像随时要融化一般。

    她清晰的明白,这次的牵手,与过往都不一样。

    忽然间,她潋滟的眸子一扫娇羞的神色,赫然变得坚韧起来,目光发亮,好似天上的星辰,同样紧握住对方的手,凝视着顾修缘,抬起雪白的脖颈,且娇且傲说道:

    “哼,是你自己主动握上来的,可不是我逼你的,你要是敢中途放手,我一定会杀了你!”

    顾修缘没想到看似扭捏害羞的师妹,一瞬间变得气势如此之足,顿时有种自己上套中招的感觉。

    不对啊,说好的小鸟依人呢,怎么感觉她其实才是强势的那一方。

    顾修缘确实后悔了,只好苦笑摇头,“我还是喜欢刚才模样害羞的你。”

    “不害羞也得喜欢,明白?”桃薇牵起他的手,晃晃悠悠,前后摇摆着,两人并肩而行,月色洒落山间小径,目送着这对璧人的离去。

    只听那山风之中传来两人的声音。

    “师妹,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我不记得了,你不妨再说说。”

    “那可得从我小时候说起了。”

    “救你的那人真是我吗?”

    “如果不是你,都已经这样了,那也必须是你!”

    声音渐行渐远,而他们身后,似有一个隐约的身影目睹着这一切,既欢喜又忧愁。

    “唉,明天本仙人就得被封印了。”姬薇叹道,指尖抹过唇瓣展露出猩红的血色,眨着动人的眸光,好似在对远行的情郎诉衷情。

    “但,你我终会重逢,顾修缘,我们到时候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