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首席大人惹不得
如果说岳君屹有很大可能觉醒的话，那么田首席离知梦仅一步之遥。
岳君屹这才收住脚步，狐疑的目光在田柚芷、穆川、方圆三人间转了转，终究还是指间耍个扇花，大步迈出云台。他的书童见了赶忙背起书篓、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方小胖小心瞄了眼对面的田首席，凑近穆川：“她好像在帮我们耶！”
穆川耸耸肩，还没搭腔，就见田柚芷背负双手经过，头也不回地丢下句：“我不是在帮你，只是想叫你明白，人贵有自知之明。”
方小胖却毫无被教训的羞愧，反而两眼冒光：“她跟我说话了耶！”
穆川翻个白眼，拎起书篓跟上田首席的脚步。
倒不是追上献殷勤，只是那个可怕的噩梦师生死未明，有田首席顶在前面，多少心里能踏实点：哪怕对方真要找上门来，前面这位也是送菜。
只见前面的背影手握竹简，云衫飘曳，丸子头上仅插着木簪，不显山不露水，但山涧边路过的学子见了纷纷点头示好。
下了蜿蜒数百级的石阶，便是一条石板铺砌的平坦大道，一侧商铺林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一侧运河贯穿东西，清波泛舟。
沿着青石大道走三四里路，热闹非凡的大街却渐显清冷。
原来街口已到一座横跨运河的汉白玉石桥，桥那头，高耸的红墙如同分割了两个世界，金灿的琉璃瓦耀着落日的威严——
天镜司！
让人追逐而又惶恐的天宫驻地，却给穆川带来几分安宁，有天镜司在，就算那恶魔还活着，该也不敢乱来，吧？
看到穆川呆呆地望着白桥那头，方小胖边啃着路边买的香辣猪蹄，边抬胳膊肘杵了杵他：“别看了，咱就别想进天镜司了。”
穆川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老带上我？
别看他梦识倒数，可文科始终是名列前茅，尤其如今知晓了梦识薄弱的原因，还觉醒了清明梦，哪会不想拼一把？
他背着书篓，抬手拍拍小胖子肩膀，一如前世老师般语重心长：“听哥一句劝，食海无涯，回头是岸。”
方小胖兀自啃得满嘴流油：“嗯嘛嘛，回头，多绕一圈啊？我往这边了，明儿见。”
他举高一只肉乎乎的手掌摇了摇，转身左拐，进了南北正街。
好吧，穆川继续往前追上田首席的脚步。
他跟着田首席穿街走巷，一直拐到一条污水横流的菜市口，前面的田柚芷冷不丁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琢磨着那噩梦师到底死没死，差点没撞她背上。
“穆川！我说过回家要离我五十步距离！别让同窗知道我和你住对门！”田柚芷陡然转身，樱唇娇啐，哪里还有学院首席的清冷模样？
“啊，啊，想事情没注意，大首席，您先，您先。”穆川连忙低头引手，同时颠颠往后退足五十步开外。
一看他这做作的姿态，田柚芷更恼，一跺小白靴快步穿进菜市场里。
直到首席大人的身影消失在杂乱的小巷里，穆川才优哉游哉往菜市里走，朝着左右不停笑呵呵地招呼着。
“刘婶今天的黄瓜好新鲜啊……”
“朱屠夫今个儿还留了猪大肠回家下酒啊……”
“是是是，承老爷子吉言……”
等到了穆记鱼铺前，穆川快僵硬的笑脸才缓下来，那儿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妈正在霍霍剖鱼，隔老远就听到了儿子的笑声，头也不抬地一挥菜刀：“快进去吧，别沾上鱼腥。”
穆川那一身白底金丝的云纹长衫，确实与脏乱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他抽了下鼻子，仰起头不让泪珠滚落……
这是我今生父母，可我前世父母呢？还有我那怀胎十月、眼看临盆的妻子，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可怜孩子……
他们，还好吗？
呵……
如何好得起来？
自己懵懂无知近十六载，留给他们的，却是多少日夜的悲戚失声……
“妈！呜呜呜……”
一朝回魂的白衫少年，一把抱住满身鱼腥污渍的矮胖大妈，哭得稀里哗啦，哭得像个孩子。
“怎么啦川儿？考不上就考不上，大不了以后在铺子里杀鱼……”穆母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怕手上的污渍沾到儿子衣衫上。
“妈……呜……我没事，就是……想哭一会儿……”
穆川终于发泄够了埋藏一世的汹涌情绪，擦把红肿的眼睛，背着书篓跨门槛进屋。
“爸呢？”
前世父母已经无法照顾，他不想让今生父母还跟着担心，换了麻衣就出来帮忙剁鱼。
“又钓鱼去了！”穆母眼见儿子卷起袖子拿刀杀鱼，连忙接过刀：“哎呀别弄脏啦，你去去去，别来捣乱……”
穆川不得不放鱼收手，哪个世界的父母，都心疼孩子啊！
“等梦考完了，我叫你爸找田捕头多喝几杯，天镜司进不去，以你的文试水平，去衙门里混个差事总没问题……”
知子莫若母，穆母虽然只是市井小民，可对于儿子的前程始终操心着：“……喏，这碗鱼给田捕头家送去，河鱼，新鲜着呢！”
穆川自然不是第一次送鱼，不得不照往常样端起剖好的鱼碗，腆着脸皮送去对门。
一跨进黑漆油亮的院门，就听到东厢房里传出田柚芷清脆而不甘的嗓音：“爹！你都升捕头了，为什么还要窝在这破巷里，咱去大街上买座小院子不行吗？”
“柚子啊，街上房子多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一切都是天镜司说了算，衙门就算个屁，你别听人家叫你爹一声田捕头，就当咱家能耐了……”
田捕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穆川不想被认为偷听，守院门后笑呵呵地大喊：“田叔，我妈刚剖的新鲜河鱼，拿来给您下酒啦！”
东厢房里的争吵应声截止，一个身穿暗红劲装的捕快头子走了出来，络腮胡的粗脸满是笑容：“小川来啦！快进来坐，嗯，这鱼看着就鲜嫩哈！”
他接过鱼碗就进东南角的厨房，大嘴还在喊：“柚子，柚子啊，你川哥来家里啦，快出来同川哥一起读书！”
诚然，田首席小时候就爱追着穆川哥哥屁股后打转，妥妥的跟屁虫一枚，人家当年神童之名可是整个菜市顶呱呱的！奈何，如今这世道，天宫布道，重武轻文……
铿锵！
一柄寒芒闪烁的利剑从屋内射出，挨着穆川脑侧飞过，“噔”地钉在他背后的木板上，剑柄还在他耳边嗡嗡震颤。
田柚芷手持剑鞘走出来，双眸冒火地盯过来：“练剑，要不要？”
穆川瑟瑟发抖：“首席大人尽得令尊真传，读书还行，比剑，我看还是……”
“拿剑！”田柚芷一声冷斥。
哪怕是让他持剑，对方持鞘，那也不是一个量级啊，他又不傻！
穆川转身就跑。
我来送鱼，又不是来讨打的！
厨房里火光摇曳，一声粗犷的叹息传出来：“你这丫头……小时候不挺喜欢人家川哥哥……”
“闭嘴！”
柚子大人恼起来连她爹都斥。
岳君屹这才收住脚步，狐疑的目光在田柚芷、穆川、方圆三人间转了转，终究还是指间耍个扇花，大步迈出云台。他的书童见了赶忙背起书篓、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方小胖小心瞄了眼对面的田首席，凑近穆川：“她好像在帮我们耶！”
穆川耸耸肩，还没搭腔，就见田柚芷背负双手经过，头也不回地丢下句：“我不是在帮你，只是想叫你明白，人贵有自知之明。”
方小胖却毫无被教训的羞愧，反而两眼冒光：“她跟我说话了耶！”
穆川翻个白眼，拎起书篓跟上田首席的脚步。
倒不是追上献殷勤，只是那个可怕的噩梦师生死未明，有田首席顶在前面，多少心里能踏实点：哪怕对方真要找上门来，前面这位也是送菜。
只见前面的背影手握竹简，云衫飘曳，丸子头上仅插着木簪，不显山不露水，但山涧边路过的学子见了纷纷点头示好。
下了蜿蜒数百级的石阶，便是一条石板铺砌的平坦大道，一侧商铺林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一侧运河贯穿东西，清波泛舟。
沿着青石大道走三四里路，热闹非凡的大街却渐显清冷。
原来街口已到一座横跨运河的汉白玉石桥，桥那头，高耸的红墙如同分割了两个世界，金灿的琉璃瓦耀着落日的威严——
天镜司！
让人追逐而又惶恐的天宫驻地，却给穆川带来几分安宁，有天镜司在，就算那恶魔还活着，该也不敢乱来，吧？
看到穆川呆呆地望着白桥那头，方小胖边啃着路边买的香辣猪蹄，边抬胳膊肘杵了杵他：“别看了，咱就别想进天镜司了。”
穆川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老带上我？
别看他梦识倒数，可文科始终是名列前茅，尤其如今知晓了梦识薄弱的原因，还觉醒了清明梦，哪会不想拼一把？
他背着书篓，抬手拍拍小胖子肩膀，一如前世老师般语重心长：“听哥一句劝，食海无涯，回头是岸。”
方小胖兀自啃得满嘴流油：“嗯嘛嘛，回头，多绕一圈啊？我往这边了，明儿见。”
他举高一只肉乎乎的手掌摇了摇，转身左拐，进了南北正街。
好吧，穆川继续往前追上田首席的脚步。
他跟着田首席穿街走巷，一直拐到一条污水横流的菜市口，前面的田柚芷冷不丁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琢磨着那噩梦师到底死没死，差点没撞她背上。
“穆川！我说过回家要离我五十步距离！别让同窗知道我和你住对门！”田柚芷陡然转身，樱唇娇啐，哪里还有学院首席的清冷模样？
“啊，啊，想事情没注意，大首席，您先，您先。”穆川连忙低头引手，同时颠颠往后退足五十步开外。
一看他这做作的姿态，田柚芷更恼，一跺小白靴快步穿进菜市场里。
直到首席大人的身影消失在杂乱的小巷里，穆川才优哉游哉往菜市里走，朝着左右不停笑呵呵地招呼着。
“刘婶今天的黄瓜好新鲜啊……”
“朱屠夫今个儿还留了猪大肠回家下酒啊……”
“是是是，承老爷子吉言……”
等到了穆记鱼铺前，穆川快僵硬的笑脸才缓下来，那儿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妈正在霍霍剖鱼，隔老远就听到了儿子的笑声，头也不抬地一挥菜刀：“快进去吧，别沾上鱼腥。”
穆川那一身白底金丝的云纹长衫，确实与脏乱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他抽了下鼻子，仰起头不让泪珠滚落……
这是我今生父母，可我前世父母呢？还有我那怀胎十月、眼看临盆的妻子，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可怜孩子……
他们，还好吗？
呵……
如何好得起来？
自己懵懂无知近十六载，留给他们的，却是多少日夜的悲戚失声……
“妈！呜呜呜……”
一朝回魂的白衫少年，一把抱住满身鱼腥污渍的矮胖大妈，哭得稀里哗啦，哭得像个孩子。
“怎么啦川儿？考不上就考不上，大不了以后在铺子里杀鱼……”穆母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怕手上的污渍沾到儿子衣衫上。
“妈……呜……我没事，就是……想哭一会儿……”
穆川终于发泄够了埋藏一世的汹涌情绪，擦把红肿的眼睛，背着书篓跨门槛进屋。
“爸呢？”
前世父母已经无法照顾，他不想让今生父母还跟着担心，换了麻衣就出来帮忙剁鱼。
“又钓鱼去了！”穆母眼见儿子卷起袖子拿刀杀鱼，连忙接过刀：“哎呀别弄脏啦，你去去去，别来捣乱……”
穆川不得不放鱼收手，哪个世界的父母，都心疼孩子啊！
“等梦考完了，我叫你爸找田捕头多喝几杯，天镜司进不去，以你的文试水平，去衙门里混个差事总没问题……”
知子莫若母，穆母虽然只是市井小民，可对于儿子的前程始终操心着：“……喏，这碗鱼给田捕头家送去，河鱼，新鲜着呢！”
穆川自然不是第一次送鱼，不得不照往常样端起剖好的鱼碗，腆着脸皮送去对门。
一跨进黑漆油亮的院门，就听到东厢房里传出田柚芷清脆而不甘的嗓音：“爹！你都升捕头了，为什么还要窝在这破巷里，咱去大街上买座小院子不行吗？”
“柚子啊，街上房子多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一切都是天镜司说了算，衙门就算个屁，你别听人家叫你爹一声田捕头，就当咱家能耐了……”
田捕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穆川不想被认为偷听，守院门后笑呵呵地大喊：“田叔，我妈刚剖的新鲜河鱼，拿来给您下酒啦！”
东厢房里的争吵应声截止，一个身穿暗红劲装的捕快头子走了出来，络腮胡的粗脸满是笑容：“小川来啦！快进来坐，嗯，这鱼看着就鲜嫩哈！”
他接过鱼碗就进东南角的厨房，大嘴还在喊：“柚子，柚子啊，你川哥来家里啦，快出来同川哥一起读书！”
诚然，田首席小时候就爱追着穆川哥哥屁股后打转，妥妥的跟屁虫一枚，人家当年神童之名可是整个菜市顶呱呱的！奈何，如今这世道，天宫布道，重武轻文……
铿锵！
一柄寒芒闪烁的利剑从屋内射出，挨着穆川脑侧飞过，“噔”地钉在他背后的木板上，剑柄还在他耳边嗡嗡震颤。
田柚芷手持剑鞘走出来，双眸冒火地盯过来：“练剑，要不要？”
穆川瑟瑟发抖：“首席大人尽得令尊真传，读书还行，比剑，我看还是……”
“拿剑！”田柚芷一声冷斥。
哪怕是让他持剑，对方持鞘，那也不是一个量级啊，他又不傻！
穆川转身就跑。
我来送鱼，又不是来讨打的！
厨房里火光摇曳，一声粗犷的叹息传出来：“你这丫头……小时候不挺喜欢人家川哥哥……”
“闭嘴！”
柚子大人恼起来连她爹都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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