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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止战非攻

    秋风瑟瑟惹人寒,孤城独面半边天;

    只身突营擒贼首,愿弃残躯佑民安。

    七日之约,已过三日,四日清晨,刚刚破晓,鸡鸣如约而至。教内弟子纷纷起床,开始新一天生活。

    三军在各自门主号召下,各有忙碌,修筑工事,以资备战。

    白虎军精于骑射,元朗利用优势,伐木铸弩。只是弓虽千张,却难据千万之众。且因西门地势宽广,需要更多人员守卫,实难抽调人手,如此强弓,契丹人早已适应,但对中原士兵来说,却如巨兽一般,实难拉弦,如此也便发挥不出优势。

    元朗经过仔细研究,决心升级改造,铸造弩身。此“身”经过特殊制造,可同时架设三张强弓,利用强弓之力,同时发箭,如此,借助机械,士兵们便可轻松使用,且三箭齐发,威力大增。

    只是其弓虽好,却尤为笨重,反复使用,士兵将因力竭而丧失战力,于是继续改良,将“弩身”增大数倍,如卧榻之床,堪比投石,并加大强弓尺寸,犹如深渊巨口。

    为增加射程与杀伤力,以整根圆木为箭竿,足有三尺,并铸铁片为箭翎,箭头更是改用枪头,远远望去,如同三支长枪同时射出,威力之盛,足以将巨木折断,众人见识后,无不高呼。

    黄土军与青木军虽然嘴上说着工事繁重,但也默默抽调人手配合铸造“弩床”。

    黄土军抽调人手抓紧铸造铁质箭翎,青木军则负责砍伐树木,同时也可扩张东门视野。

    赤火军善用火器,抓紧提炼硫磺,制作火药,将火药固定在箭矢根部,留出引线,使之点燃,便可将箭矢送出百步之外。

    随后,更是对火药进行改良,不仅可提供充足动力,更可在充分燃烧后,使其体积增大数倍,引致炸裂,如此,不仅“火箭”可伤人,炸裂后的碎竹亦可取人性命。

    黑水军则修缮工事,加固城墙,修筑箭塔,强化防御。

    一时间,教内上下格外忙碌,却又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反观山下盟军,赵琼已经多日未与各大门派商讨对策,似乎还在因那日之事,心怀愧疚,时常将自己关在帐内,对着翊棠留下的琴箫静静发呆。

    楼兰则显得焦急许多,见劝说不得,便私下组织各大门派,商讨对策。

    普生寺数次突袭东门,皆因东门树木茂盛,易于伏兵,且蛇虫甚多,讨不到半点便宜。

    各大门派只得抓紧铸造战船,静待时机。

    相比之下,翊棠显得茫然无措,他整日闭关练功,房内光线幽暗,窗门紧闭,空气混浊,有些颓废。

    秋水心疼,数次登门开解,才让他不至于乱了心智,“走火入魔”。

    时至傍晚,本该晚饭时间,但屋外打铁之声依然不绝于耳,翊棠打坐运功,思索良计,本就毫无头绪,更是被这铸铁之音吵得心烦意乱,推门径直而出,本欲发火,但见将士兢兢业业的样子,心虚不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家各司其职,奋力赶工,怎能加以责怪。反观自己,与其相比,毫无作用,自愧不如。

    翊棠在山中游走,漫无目的,转眼就已入夜,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饥寒交迫,便找了一处空旷之地坐下,看着荒土,独自发呆。

    正“入定”神游,突然脚下一疼,将他拉回现实。寻着看去,只见数只“玄蚼”伏在脚面,肆意啃食,很快就肿起一块大包,疼痒难忍。

    “可恶!就连你们也来捣乱!”翊棠骂骂咧咧,将玄蚼抖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方才解恨。坐回原处,挠着脚背。

    看着它们被压扁的身体,心中多了几分自责,无能狂怒,怎能将怨气发泄在无辜者身上,天气寒冷,它们也只是想囤积粮草,以便过冬。

    想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冷硬大饼,掰下一角仍在地上,静候索取,自己也有了饿意,将饼塞入口中,虽然冷硬,但也颇有滋味。

    很快,地上的食物就引来玄蚼注意,先是一只、两只,很快,成群结队的玄蚼就将大饼“包围”,上下齐攻。只见他们分工有序,有的负责指挥,有的负责分解、搬运。

    一条队伍浩浩荡荡,这些,应该够它们度过整个寒冬了。想来,翊棠竟有些得意,若没有这块大饼,它们怕是还要找上几天,才能囤攒足够过冬粮草,想着,玩心渐起。

    怎能让他们如此轻易享受果实,说着,从一旁捡起一根枝杈,横在返回队伍之中。起初,这根枝杈将玄蚼大军一分为二,奈何队伍庞大,很快就被横跨。于是,翊棠又找来一块大石,横在中间。

    这块大石对寻常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玄蚼来说,却如一座巨峰,壁立千仞。然而它们却不畏艰难,直接翻了过去,看来,这食物的诱惑,足以令其克服万难。

    翊棠来了兴致,从腰间取下水壶,倒了几滴在地上。这下可是让它们犯了难,这玄蚼显然畏水,虽然只有寥寥数滴,却让它们左右犯难,巨山都阻挡不了前行道路,如今“水灾”却让它们选择另辟蹊径,绕路而行。

    翊棠突然想到什么,眉头紧锁,认真观察地上玄蚼队伍,再看树枝、大石与滴水,这不就和他们处境一样吗?

    若将玄蚼比作山下武林联盟,干粮比作岱山,巨石、水滴如同山门、河流,如今为了争夺五米教这块香肉,武林联盟必会倾巢而出,克服万险,将其蚕食。

    不如,拿这玄蚼作为演练,看有何应对之法。翊棠果断行动,先是起身冲玄蚼队伍行礼“赔罪”,随后从附近找来几块规格平整的巨石,围在干粮四周,又在巨石附近撒了一些饮水。

    玄蚼队伍面对“河流”,望而怯步,始终不敢靠近,但又不忍放弃背后粮草,于是沿“河”而行,企图寻找他径。怎能让其得逞,翊棠沿着队伍方向,继续洒水,直至壶中水都倒光,玄蚼依旧没有放弃。

    眼见他们就要绕路而来,翊棠又找来石块“围墙”,并插了几根树枝为“木”,虽然“树林”密麻,足够阻拦,奈何玄蚼之众,如飞沙走石,很快就翻越障碍,直奔干粮而来。

    翊棠无奈,从袖中取出火折,见地上无辜生灵,踌躇再三,努力将它们设想为阵前劲敌,下定“狠心”,点燃枝杈。

    火势瞬间蔓延,将先前玄蚼队伍包围其中,后续队伍不敢前进,先行队伍无路可退,葬身火海。炙烤声,“啪啪”作响,很快就飘来一股“异香”,翊棠心中歉意十足。

    此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火中无数玄蚼竟聚拢一团,像雪球一般飞速滚动,逃离火海,外层玄蚼随着“啪啪”之声,化作焦尸,为其他同伴开辟生路。

    而另一侧,“河水”逐渐渗入地下,路面“干涸”,这下,玄蚼如入无人之境,直接翻越“山门”,直奔目标,干粮上,很快又聚集一堆,密密麻麻被包裹严实。

    而另一侧,因火势干涉,玄蚼难以行进,索性撤回。如此,翊棠更是有了兴致。随后,他从附近找来更多材料,组建成不同工具,用来阻挡玄蚼“进攻”之势。

    双方有来有往,直至深夜。

    翊棠终于想到破解之法,这一夜,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睡个美觉,怎想,这一觉,直至午后。

    肚子一阵饥饿感袭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本能的出门寻找食物,却发觉已过正午,坏了!时间紧迫,需赶紧将破敌之法告知众人!

    第五日,翊棠与秋水面见教主,召集众人,商讨要事。屋外,人头攒动,人人都好奇这新任门主究竟有何奇谋。

    屋内,各军门主齐聚一堂。

    人员齐备,教主示意,翊棠走至堂中,开始自己的“演讲”:“兵法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哎呀,小兄弟,你说的这些俺听不懂,直接说对策吧,要俺怎么做?”花和尚为人粗狂,对这文绉绉的事一窍不通,听得心烦。

    “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如此可见,这武林各派相较我们,更加被动。”翊棠在堂内踱步,侃侃而谈,“而如今,气温骤降,即将入冬。我教有殿宅可御风寒,而武林各派仅有军帐为依,天寒地冻,雪虐风饕,久必丧志,此为‘天时’;

    我教各处城墙坚固,又以天险为障,可阻万军,此为‘地利’;

    武林各派虽人多势众,但各怀异心,群疑满腹,互不信任,久必自乱。而我教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此为‘人和’。

    如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岂有不胜之理?”

    “小兄弟,虽然俺不知道你说的是啥,但俺听着舒服!”花和尚听得起劲,脸上满是得意,“这么说,俺们就必胜了呗!”

    “大致如此。”翊棠也是得意,点头给与肯定。

    “小子,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都是纸上谈兵,可有实质策略?”黄麟曾在军中为官,自是熟读兵法,翊棠所论,虽有道理,却并无对策,因此发问。

    “是啊,小兄弟,接下来怎么做?是不是要召集人马,杀出山去!”花和尚满眼期待的看着翊棠,等候指令,“只要你一句话,俺这就组织人马去!”

    翊棠从殿门慢慢走至台前,也不说话,众人看着着急。

    “故弄玄虚,掩人耳目。”黄麟见他迟迟不言语,更加料定他胸无策略,只是嘴上功夫罢了。

    “哎呀,小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急煞人也!”花和尚急得直跺脚。

    “兵法曰: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翊棠俊眉微皱,缓缓道来。

    “他说的是个啥意思?”花和尚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向一旁黄麟“求救”。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逃走?”黄麟疑惑的看了一眼翊棠,随后大笑道,“笑话!我五米教成立数年,还从未因敌强而自溃逃,如此,岂不惹江湖人所耻笑!再者说,即便我们能逃的出去,又该去往何处安身呢?”

    “这可不成,不成。”花和尚一听,也连连摆手,脸上略有失望,“俺宁可战死,也绝不抱头鼠窜,苟且偷生。”

    殿外众将士们,听到此处,也都唉声叹气,倍感失望。

    “我当这小子有什么本事呢,原是让我们逃走。”、“君子坦荡荡,避其锋芒,也不一定是错事。”、“天下之大,岂有我等安生之所?”、“如今人人都想拿着我们头颅前去请赏,绝无容身之处。”……

    众人小声议论,越说越觉得丧气,其中不少人转身骂骂咧咧离开。

    殿外被围得水泄不通,殿内更是光线昏暗,因此显得异常压抑。

    “非也。”翊棠微微摇头,将殿内烛火点燃,随后又说,“如今,武林各派皆为联盟,人数数倍与我,我等若是强攻,绝无胜算,但若以天险为守,或可一战。”说着,召集众人聚在一起,蹲在地上,用树杈画着阵图。一边画,一边将心中策略和盘托出。

    殿外众人靠近不得,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各个抓耳挠腮,焦急万分。

    “如此,即使他有飞天本领,也绝难踏入我军半步!”地上战略图已成,翊棠做着最后总结。

    “好!真乃妙计!”左护法难得发话,称赞有佳。

    “小兄弟,俺就说你绝不会让俺失望!”花和尚也竖着拇指夸赞。

    “黄门主,晚辈思略不周,若有疏漏,还请指定。”见黄麟始终眉头紧皱,翊棠有些拿不准,想是有所纰漏,便抱拳请教。

    “我黄某从军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神计,真是枉读兵书,自愧不如。”黄麟心服口服,抱拳回礼。

    “前辈谦逊,晚辈不敢。”翊棠脸上满是惭愧,随后皱纹说道,“只是,如今时间紧迫,还请各位门主多多配合。”

    “翊棠勿忧,我等早已准备。”元朗喜笑颜开,成竹在胸。

    见翊棠依旧不解,众人相视一笑,互有默契,随即带他前往后山,一探究竟。

    见到面前景象,翊棠欣喜若狂,原来,这些天一直传来的打铁声,并非全是铸造兵器,竟有如此浩大工程!真是天佑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