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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义薄云天杜秋寒

    吕家院门内。

    一群男人围在院子中,在雪地中不停翻找。

    各个都穿着不和尺码的厚绒衣,十分臃肿。

    “继续找

    !老爷说了,一根草都不能漏掉!”

    身材高大的男人甩着草叉,高声吆喝道。

    一旁正在埋头翻雪的小弟满脸苦色:“大哥,咱们这都找了多久了,成捆的全都找出来了,老爷家大业大的,随便拆点桌椅也不至于差那两根马草吧?”

    “你懂个屁!老爷那桌椅都是黄花梨的!随便一个都是几百两的东西!”

    高大的男人眼睛一瞪,小弟吓了一跳,赶紧又借着埋头翻雪。

    只是嘴里还是不忿的嘀咕道:“真是的...那么大个财主还这么小气,这吕仲多好的小伙子...”

    “你说什么呢?!赶紧干活,把嘴都闭上!”

    大哥上去冲着小弟屁股就是一脚。

    小弟猝不及防被一脚揣进了雪堆里,成了个倒栽葱,两条腿在外面乱蹬。

    其余小弟见状都笑了出来,就连大哥都哈哈笑了几声。

    就在此时,一名瘦弱的小弟走了上来:“大哥,你说咱们这劫了军营的马草...会不会出事啊?”

    小弟担忧的搓了搓手。

    大哥摇头:“放心,这大雪天,都躲在家里等着被冻死呢,谁还有心思关注这个?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翳,望向了吕家的房子。

    “猴子,你喊几个弟兄,去把房梁给拆喽。”

    被叫做猴子的瘦小弟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又担忧问道:“能行么大哥?拆人家房子...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可是重罪啊。”

    大莽律法向来十分严谨。

    虽然他们上面有县令爷,但官员也分派别。

    若是被县令爷的对头给知道了...几个脑袋都不够他们掉的。

    “放心,不动房子,就拆几根梁。老爷知道了只会更高兴,没准一高兴还会多赏咱们几两呢。”大哥抱着膀子,得意笑道。

    阴仄仄的笑声在院落回荡。

    猴子满脸谄媚的点头哈腰:“大哥英明!”

    可话音刚落,他就又叹了一口气:“唉...只是可惜,没给大少爷把吕季给抓回来,也不知道这小娘皮跑哪去了。”

    老大皱了皱眉,老爷派他们来的时候,给了两个任务。

    一个是带柴火,另一个...就是把吕仲的妹妹——吕季,给抓回去。

    第一个任务有五两赏钱,如果带回去的柴火够多,就有十两。

    而第二个任务...则有五十两的赏钱。

    眼下第一个任务虽然完成了,但赏钱往下一分,落到他自己手里的就只有二两了。

    老大摇了摇头,直道晦气。

    这七八个人穿的够厚,再加上一直在忙来忙去,要么拿斧头砍梁,要么是在雪地里翻马草。

    此时虽然天气寒冷,却各个忙的满头大汗,丝毫不觉得冻。

    “这吕老二也是够倔的,大哥你都和他说了,大少爷就是借她妹妹玩个几天,完事就安然无恙的给送回来。可这吕老二就是死活不答应,也不告诉咱们吕季去哪了。”

    猴子嘀嘀咕咕咒骂,冲着地上淬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刚才在屋里,他和那吕二郎起了争执,脸上被打了一拳。

    大哥不屑一笑:“他要不是那么倔,我也不能打死他。啥东西能有命重要呢?”

    “那吕老二也是真废物啊,大哥你一棍子就把他脑袋给敲开瓢了,哈哈哈哈,他死之前还在那喊呢,说什么...‘小妹啊’,‘跑啊’,‘杜啊’,什么的。大哥你那一棒子是不是给他先打傻了?”

    猴子揉着还肿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扯到了伤口,又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众人也都哈哈笑出声。

    七八个大汉各个都忙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院子的门外,正有一双流着泪水的眼睛,透过门缝死死盯着他们。

    “哥......”

    院门外,小女孩浑身颤抖,眼睛瞪得溜圆。

    滚烫的热泪滴滴落在雪上,融出一个个深坑。

    她极力克制住情绪,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哪怕已经把嘴唇咬破,鲜血顺着指缝流到地上,也丝毫没有在乎。

    ...

    又是一夜的大雪。

    雪很松软,一脚踩下去会没半条腿。

    天亮时雪就停了。

    太阳很高,可雪却还没彻底化开,路上有些泥泞。

    杜秋寒揉着眼睛钻出婚轿。

    巷口有了些摆摊的小贩,都在费力清理着摊位的积雪。

    闻着熟悉的包子香,杜秋寒摸了摸肚子。

    “好饿。”

    她自言自语呢喃了一句。

    兜里还有三文钱,还够买一个白菜包子。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如去买上一两墨,写上几幅对联拿去卖,那样还能多买几个包子。

    也不差这一顿,反正早就习惯了。

    为自己轿子四周清出一圈干净的地方,杜秋寒走到了平日里自己常坐着发呆的地方。

    除了那些专程来找她的文人骚客,邻里之间都喜欢叫她一声“杜乞儿”。

    杜乞儿的主职业...自然是乞丐了。

    紧了紧破洞的衣服,杜秋寒颤颤巍巍的坐下。

    她把手放在脸前,轻轻的哈出一口气,随后搓了搓手掌。

    似乎是这样可以暖和些。

    可一连这样重复了几次,也没见怎么暖和。

    她就这样一直坐到正午,路上的行人终于多了起来,有的帮忙铲雪,有的在巷口撑起小摊。

    有的激动落泪,感叹着这场劫后余生。

    只是有些身影,她等了足足一个上午也没有见到。

    或许冻死了吧...杜秋寒眼皮垂了垂。

    “欸?杜乞儿你还活着?老刘呢?”忽然,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把手放在杜秋寒眼前晃了晃。

    “不知道。”杜秋寒神色淡漠:“冻死了吧。”

    这书生清瘦,双眼明亮又清澈,面相也还算清秀,只是还未束发。

    这人杜秋寒熟悉,是附近书院先生的大儿子。

    邻里之间都愿意给他点面子,叫他一声“小学究”。

    “哦...”小学究双目一暗,秀才袍的下摆落入泥水中都并未发现。

    若是有熟悉他的人见了,肯定会大为吃惊。

    这小学究自从考上了秀才,平日里恨不得把这衣服当宝贝供起来。

    谁要是敢碰脏了,他就敢和谁拼命。

    小学究抿了下嘴,强颜笑道:“其实老刘人还挺好的...在下面也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你要是实在伤心...”

    杜秋寒眉头跳了一下,恼怒的抬起了头:“你是来买字画还是什么,没事就快走开,别烦。”

    小学究愣了一下,随后讪讪一笑:“别这样嘛。”

    见杜秋寒眼神越来越冷,他也觉得自讨没趣,只好嘀嘀咕咕着离开巷子。

    ...

    又是一天过去了。

    大雪已经彻底融化,天气再次回归到了正常的秋天。

    杜秋寒抽出几根干净的马草,随意的扎起头发。

    “咕噜——”

    腹部传来响声,杜秋寒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肚子。

    “好饿...”

    从刚下雪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这五天她一口东西都没吃。

    已经饿得吐酸水了。

    几分钟后,杜秋寒拖着残废的腿,再次坐到了常坐位置上,靠着墙根闭目养神。

    昨日她去过学堂,想着买些墨,可学堂里的几位先生似乎都没有熬过这场风雪。

    等她推开学堂大门时,只看见了一些木炭的灰烬。

    偌大的学堂空空荡荡。

    桌椅、先生,全都消失不见。

    往日常常在这里聚成群的富家学子们也不见踪影。

    这场大雪冻死了很多人。

    单单这一个老鼠巷,就冻死了足足六户人家,上上下下共计十三人。

    也不知道这六户人家里,有没有马家。

    如果可以的话,杜秋寒希望那兄妹二人能活下来。

    他们是好人,好人不该这么死。

    良久,杜秋寒又摸了摸肚子,睁开眼望向身旁的空位。

    平常时,这里总是会有一个喜欢说笑的老头,与她为伴,二人一坐就是一天。

    老头还挺关心她,总是会把自家院子的瓜果送与她吃。

    杜秋寒并不认识那是什么果子,只知道酸酸的,糯糯的,很是抗饿。

    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见谁都觉得不安好心,为此没少闹出笑话。

    回忆着记忆中那个满是褶子的脸,杜秋寒想了想,觉得应该去看看这个小老头。

    如果可以,或许还能在他家院子里摘些果子充饥。

    撑着一根弯曲的拐棍,缓缓站起身,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巷。

    她很想这样一走了之,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镇,去到一个山野之中。

    种种田,收拾收拾菜园。

    功成名就与她无关,世俗苦恼也别想缠她。

    可这样不行,这里还有她太多留念。

    有老刘头、采药郎、吕家兄妹、还有学堂那位总是借她笔墨的教书先生。

    以及...那个借给她轿子的绝世美人儿。

    她在这里欠下了太多,全部还清之前...不该走。

    ...

    杜秋寒刚走不久,风儿吹过,随着一阵吱吱呀呀声,刚刚还坚实的墙轰然倒塌。

    彻底埋住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

    灰尘四溅,吓了众人一跳,所幸没有伤到人。

    众人面面相觑,压低了声音相互讨论。

    “小学究”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缺口,眼中略显复杂。

    人们的讨论声杂七杂八,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人说这墙后的人家和杜乞儿有什么肮脏的交易,老天在惩罚他们。

    小学究厌恶的看了一眼说这句话的人,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

    开口说道:“这墙另一边的院子已经空了快两个月了,但这里本来时有一户药郎母子居住的。两个月之前,老妪那儿子在上山采药时,失足跌下了山崖。

    之后没几天,老妪把家中所有的粮食都送给了巷子新来的乞丐——杜乞儿。

    等到杜乞儿上门感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老妪已经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杜乞儿心善啊,就为那老妪收了尸。

    自那之后,那个新来的杜乞儿怕歹人扰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清净,就一直在这里乞讨。

    名为乞讨,实则护院。”

    声音落下,他昂了昂首,不屑的看了一眼刚刚开口造谣的人。

    “乱嚼舌根,也不怕全家都烂了舌头!”小学究一声冷哼。

    那人满脸的尴尬,赶紧掉头跑出了老鼠巷。

    众人也懒得去管这样的人,全都复杂的看向了那破烂的婚轿。

    那是杜乞儿的家。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故事,原来杜乞儿是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