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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温酒话过往,夜色最消愁

    八月末,秋。

    云层铅灰,暴雨盖顶。

    室内昏黑,张爱国嘴上烟头火星明灭,他盯着窗外雨幕,白茫一片,三尺不见人。此时楼道声音传来,步伐干净利落。

    张爱国耳朵动了动,起身一瘸一拐开门迎了出去。

    眨眼间步梯上来一人,走路带风。隐约间可见其高瘦精悍,留着寸头。

    此人梁招弟,张爱国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爱国,你们小区又特么断电啦?”

    “线路老化,正常。”

    “腿咋又瘸了?”

    “进屋说。”

    两人进门,张爱国递过毛巾,转身拎回两瓶温好的二锅头,一碟花生米,再点上一根红烛。

    二人赤着上身餐桌对坐,张爱国略一沉吟。

    “弟儿啊,咱们交情有十年了吧……”声音透着怀念。

    张爱国浓眉大眼下巴宽厚,肩宽体阔肌肉粗壮,糙汉子一个,曾经也是青葱少年郎。

    幼时父母各奔东西,被爷爷拉扯长大。十五岁那年爷爷去了,无依无靠之下辍学闯荡社会。

    摸爬滚打之今,也算有房有存款,吃喝不愁。

    十年前他在拳馆任教时与梁招弟相识,不知根底,一见钟情,终成兄弟。

    梁招弟大学毕业势要在上海滩闯出一番天地,经历社会毒打后辗转金阳就职餐饮公司财务。

    他生来俊俏,鹅蛋脸上柳眉凤目薄唇一线,从前身材纤细更是雌雄莫辨。十年前同事酒后乱性,他抵死不从遂遭毒打!

    为了个人声誉,他接受私下和解,事后没有张扬。

    但是内心的屈辱无处安放,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此后便开始打磨拳脚,十年如一日。

    “得有十年多了……”梁招弟眯着眼,小酒盅一口闷。

    酒是温酒,气氛上头。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咱俩还能有几个十年!”张爱国酒盅落桌一声响,烛火映入瞳孔熊熊燃烧,接着话头一转。

    “弟儿啊,知道我这胳膊腿咋断的么?”

    “认识到现在我问过你几回,你不愿意说。”梁招弟闻言来了兴趣,“今天怎么想起提这个?”

    “那是二十三年前,我刚混社会没多久……”张爱国没说为什么,点起一根红塔山,说起了从前。

    “九六年,那时候很乱。”

    “我当时在酒店帮厨谋生,一个生瓜蛋子无依无靠,挨欺负挤兑是常事儿。”

    “但我年轻气盛身强力壮事儿,也不肯吃亏。”

    “但是那年头儿乱啊,终是夜里路上被下了黑手。”

    “手脚关节被敲断,床上躺了半年,酒店老板仁义,帮着垫了医药费。”

    “我知道害我的是谁,他家里没什么背景,我也相信天条的公正,但我还是没有备案。”

    “我怕再被报复。”

    “他坐牢后还有亲朋为其奔走,但我受伤后只能等死。”

    “受伤没钱治,没人照顾,等死的滋味真的很恐怖。”

    “报复的决定权在他手里,我不敢赌,也没资格赌……”

    扔掉燃尽的烟头,张爱国又是一杯酒下肚,五味杂陈。

    “哥,这憋屈的滋味我懂。”梁招弟感同身受,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弟儿啊……”张爱国咂咂嘴,咬牙切齿红了眼眶,“左手左腿关节的毛病时刻提醒我,这仇刻骨铭心。哥哥我恨啊,有时候恨的整夜睡不着!”

    “这二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忍着关节的毛病硬练拳脚,你说我为个啥?”

    “报仇!”梁招弟十年屈辱同样上了头,一拍座子起身怒吼,恨不得现在就去弄死当初霸王别鸡的龟孙。

    “对,报仇!”张爱国起身又是一巴掌,唯一一碟花生米起起落落蹦满桌面。

    “此仇不报我特么死不瞑目!”

    “哥哥,那咱今个就快意恩仇,走着?”梁招弟豪情万丈,说罢回身拽起湿漉漉的外套往身上一批。

    “走着!”张爱国壮怀激烈,抓件衣服往身一扯,待开门冷风吹过一个机灵楞在原地,酒醒了。

    “贤弟且慢!”

    “哥哥这是要临阵退缩?”梁招弟此时正上头,闻言横眉竖眼。

    “贤弟误会,我就问问当年欺负你的龟孙住哪?咱俩先过去把他给办了!”张爱国掌刀下压。

    “哥你甭操心我。”梁招弟眨眨通红的双眼。

    “那孙子出事儿后没多久就辞职跑路,早不在金阳混了。”

    “咱俩直奔你仇家去,说啥也得把哥哥你这二十几年的仇给报了。”

    “嗯……啊……”张爱国斟酌半响,拉着梁招弟进屋,重新带上防盗门。“弟儿啊,其实哥哥我没啥仇可报了……”

    “啥?哥你这就不对了,我知道你怕连累我!”梁招弟急赤白脸的道,“但咱俩是好兄弟,哥哥你受这么大委屈,弟弟今天必须把这仇帮你结了,不然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把地址给我,照顾好我三个妹子还有爹娘……”

    “哥你是知道我啥实力的,打职业的咱比不上,普通人三五个真不是事儿,保证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

    “弟儿啊,真没仇了,真真的,人死债消!”张爱国连拉带拽把梁招弟按在椅子上。

    “什么人死债……”梁招弟话到一半没声了,半响抬头道,“死啦?”

    “啊,死了。”张爱国诚恳的点点头,“都死啦。”

    “啊,这……”梁招弟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刚才借着上头的劲叫嚣办这个办那个,但到底是没见过血的普通人。

    “哥……这啥时候的事儿啊?”梁招弟轻声问到,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张爱国的眼睛。

    “昨晚。”张爱国的话语透着平静。

    “几……个?”

    “加条狗。”张爱国伸出四根手指。

    “斯……”梁招弟倒吸一口凉气,“哥,你连条狗都不放过?”

    “泰迪,凶我,还咬我。”张爱国无所谓的道,“我最讨厌泰迪。”

    梁招弟感觉脑壳痛,定了定神。

    “爱国,我感觉你变了!”

    “我们还是手足兄弟,这点不会变!”张爱国斩钉截铁道。

    “还和我搁这扯淡呢,你该跑路了……”梁招弟揉着太阳穴,带上了痛苦面具。他不止脑壳痛,现在蛋也疼。

    “不需要。”张爱国笑的很放松。

    “有把握么?”

    “问题不大。”

    “今天找我肯定还有其他事儿吧?”梁招弟闻言也放松下来。

    “我要干大事儿,缺人手。”张爱国坐正身体。

    “比这还大?”梁招弟意有所指。

    “相比之下,这都不叫事儿!”张爱国忍不住嗤笑一声。

    “多大的钱途?值得吗?有命花?”梁招弟心肝都在颤抖,绝户不算大事?那特么啥叫大事儿,炸了复士山那种?

    “运来超凡入圣,成仙做祖。运去声色犬马,列土封疆。”张爱国凑到近前,眯眼沉声。

    “你疯了?”梁招弟身子猛然后仰,险些跌坐在地。话虽如此,但他知道张爱国没疯,更不会唬骗于他。但这些话对他的唯物主义三观造成冲击,理智不能接受。

    “干,还是不干?”张爱国坐会原位,目光如炬。

    “干了!”梁招弟答应的咬牙切齿,很明显此事张爱国有把握,此时拉自己一把便有分享好处的意思,这就是兄弟情义。

    但同样,此事若真,那怕是要大破了天,听了秘密还想跑,再厚的兄弟情义也要翻脸。

    梁招弟敢确信,如果说不干,他今晚人就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