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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断水八诀(中)

    辰逍提刀步入“滚”字门,只见少年断浪手提柴刀悄无声息放倒了暗哨,换了对方的刀,趁黑潜入贼营。

    他小心翼翼地潜入大当家孟元虎的帐中,只见那光头正在忙着奸淫一个从附近掳来的妇女,他潜至孟元虎的身后,一刀朝对方背后劈了过去!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孟元虎转身抬起了胳膊挡了一下,血光四起!他的左臂被整节砍下,却也暂时保得一命。那孟元虎顾不得浑身赤裸,滚到一旁抄起了自己的大斧。少年断浪欺身而近,一连数刀角度刁钻,专攻他已经断臂的左路。那虽断了一臂,但孟元虎毕竟是大当家,身手不俗,守得是密不透风,一时之间青年断浪拿他不下。打斗声吸引来了附近更多的贼寇,不能再拖了!

    又一次刀斧交击之中,少年断浪的刀贴着孟元虎的斧子滑了下去,一刀就斩掉了对方的命根子!

    孟元虎疼得大声呼号,跪在地上用仅剩的一只手捂着裆部。少年断浪走到他跟前,高举长刀!

    手起刀落,人头点地。

    他抓着那颗头颅多出的一截脖颈,掀开帐篷,外面一层层的贼寇围得帐篷周围水泄不通。他将大当家孟元虎那颗光溜溜的头颅朝天上一扔,大喝道:“取孟元虎性命者,玄武国,断家断浪是也!”

    所有的贼寇都清楚的看到一个光头飞起又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啪叽!”的一声。

    少年断浪满脸血污向前走,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众贼寇竟无一人出手,一个个举着刀刃警惕地看着他,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不知从哪里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杀了他为大当家报仇!”

    这句话打破了该死的宁静,一瞬间群情激愤!贼寇都大喊着冲他围了过来,少年断浪瞬间暴起,一刀接一刀,朝出寨的方向突围而去!这种情况下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不过高手总能主动避开致命的伤势,而选择去主动承受较轻的伤。

    少年断浪一刀刺入一个贼寇的胸口,直接背着那具尸体做挡箭牌护住背后,自己则突入敌阵,他砍得刀都卷了刃,便从敌人手中夺了一把。

    “铛!铛!铛!噗!铛铛铛!”兵刃交击的打铁声、刀刃入肉的噗噗声不绝于耳。

    挡在前面的贼寇越来越多,领头的是一个拿着金背大砍刀的大汉,断浪认得他,是这山寨的二当家,姓名不详。少年断浪与他交手数下,刀砍过去却全被那把硕大的金背大砍刀防得死死的。一刀接一刀,刀砍上去又弹起来,火星四溅,到得后来断浪的刀似乎都要抡着火了!

    那壮汉也不进攻,就是拖着他不让他突围。不多时,少年断浪的身后便围上了大群的贼寇,他身上的伤是越来越多,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时影像由外视转内视,断浪体内的灵气走了个不算复杂的路线,从脏腑流到掌心。听得“铛!”的一声,约莫三分之二的灵气流散体外,而剩下的三分之一顺流直下又绕回了水府之中。

    这一次灵气沿着原来的路线再次冲出,那仅剩三分之一的灵气经过肾脏时又带着和第一刀等量的灵气,按着原来的路线转了一圈,又听得“铛!”的一声,依旧有三分之一的灵气被保留了下来。周此往复,灵气愈来愈浩瀚,愈来愈凶猛。

    “铛铛铛铛铛!”

    七刀过后,那拿着金背大砍刀的二当家只觉得手掌发麻!对方的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沉,第七刀更是震得他手中的大刀就要脱手而飞。

    还不容他多想,第八刀已至!

    “哐!”

    那柄厚重的砍刀应声而断,同时断开的还有他的胸膛。

    少年断浪去势不停,一鼓作气杀入敌阵,带着击杀两位当家的余威,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他手中的刀越抡越快,越抡越猛!最后带得他整个人像个陀螺般旋转起来,但凡挡在前面的贼寇通通断成好几节,血将他染得惨红,甚至都无法分清究竟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只见一个血色陀螺在这山寨之中狂舞。

    当少年断浪忽地感觉一刀劈在了空处,难受得他直想吐血!原来前路已豁然开朗,此时他才发现体内灵气已几近枯竭,拄刀半跪在地上。

    看着满地的残骸断臂,那围在他身后的贼寇早就吓破了胆,只见断浪回头这么一瞪眼,全都鸟兽四散。他以刀作拐,就这么一步一步消失在了夜幕中。

    场景散去,练功房中又出现了一个墨人,一刀接一刀地挥砍,湛蓝的水灵气在他体内描绘着滚字诀的行功路线。比之“汹”字诀,“滚”字诀的路线更为简单,他只看了两遍便全部了然于心,转身走到那铁门之前,这次他观想出来的却不是那把黑刀,而是自己平日所使的那把劈柴刀。

    “铛!铛!铛!铛!铛!”

    辰逍起手不急不缓,一刀接一刀,仔细感受着出刀的节奏和灵气流转的配合,每挥一刀,他便愈发熟练,挥得便更快、更沉!如波涛滚滚连绵不绝,十八刀过后,他已尽悟“滚”字诀的奥妙,铁门“轰!”的一声被斩裂,他从滚字门走出。

    “沉”字门,青年断浪稳立于一巨船之上,有十二个长相、性别、打扮各异的人将他围在中间轮番进攻。只见青年断浪牢牢钉在原地,除了时不时抬刀格挡,再无任何动作。有股子任凭它惊涛拍岸,我自不动如山的气魄。

    内视之中,每次有敌攻来,湛蓝灵气先是接引,并通过复杂的路线缓和外来的“敌气”,脾胃属土,这些外来的敌气最终通过双足中的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被卸入大地,也就是青年断浪身下的巨舟之中。又是经典的“狐假虎威”,只不过“汹”字诀是以水借火,这“沉”字诀是以水借土。

    最终那西海十二盗打得筋疲力竭,仍旧是奈何不得青年断浪分毫,拖得越久,本就各怀鬼胎的十二盗便越松散,最后甚至自己打了起来。青年断浪从怀中掏出一个酒葫芦,望着船外的黄昏大海痛饮了一口,意气风发!

    画面散去,场中墨人出现,有黑色的长剑在空中无序地落下,那墨人便一次次的格挡卸力。

    辰逍自认为已对“沉”字诀的行功路线了然于胸,观想了那把青年断浪所使的白刃,便朝着那扇沉字门走去,土黄色的铁门忽然飞起,对着辰逍的脑袋就是一砸而下,辰逍挥刀格挡,依着“沉”字诀的路线将那攻入体内的外来之气卸入大地之中。一下,两下,三下……第十一下,辰逍的手掌已酥麻不已;第十二下,辰逍手中的刀脱手而飞;第十三下,辰逍被砸成了一摊碎肉。印着“沉”字的铁门飞回了原位。

    石板砸下来的那一刹那,辰逍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是真的要死了吗?人会否有投胎转世?我会否能继续做人?还是说变成苍蝇,变成蚯蚓,变成猪狗甚至是一颗树,轮回千百万次才有机会再世为人?亦或是一切都是谎言,人死之后并没有什么转世投胎,甚至没有阴曹地府,你只会感觉到身体一点点的死去,你的意志再也无法控制一副躯体,就此消散于天地中,死后只有一片无喜无悲的虚无。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人生的一切在千分之一个刹那如走马灯闪过,他还有很多金子没花掉,还没吃上几顿好吃的东西,还没喝过酒,他才十二岁还是个雏儿,他不想死。然而铁门拍下,他成了一摊碎肉。

    所幸在这传功玉简之中,碎肉也并非实质,他清晰的在第三人称视角看到自己的碎肉又爬到了一起,重新构造了一个自己。他才意识到这里并非现世,而是玉简的空间中。恢复过来后他先是不住喘息,体会着这种活着的感觉,愈发珍惜起这难得不易的生命。同时他也理解为何断浪会认为修行于他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思绪平复之后,辰逍开始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完全遵循指导,每一次也都是运用“沉”字诀卸力,却还是被砸死了。他又重新望向了那漆黑的墨人,试图找出关键所在。只见那攻来的剑时而缓慢,时而迅捷,时而绵密,时而力沉,但“沉”字诀的行功路线大体却是固定。问题的关键似乎出在别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忽然,有一剑斩得是势大力沉,而那攻入墨人体内的红色灵气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猛,辰逍眼睛一亮!原来不光是行功路线,而是那剑落下之时,被墨人挥刀以精妙的手法卸力,每一剑斩落,墨人都会或借或卸地将外力化解部分,剩余进入体内的力再由“沉”字诀的行功路线转移至大地之上。果真如断浪所述,他这一生以武入道,《断水八诀》不光是八种不同的行功法门,更是一套精妙的刀法,需两两结合,若是只懂其心法不用心习练招式,终究无法臻至大成。

    他再一次上前,手中观想出一把长刀,那石门砸下,他先是用巧劲将门往一旁带去,然后运功将进入体内的外力给导入大地。这回他多撑了十二下,二十五下过后,辰逍再一次被砸成了肉饼。

    还好这是传功玉简中,死了也可以重生。不过他确实感觉到了修炼刀法并非易事,眼睛看到了脑子记住了还不够,要以水磨功夫日积月累,用身体去“记忆”,手法还不够纯熟,再练!

    辰逍进入了忘我的练习当中,不知时间的流逝。他总共在这“沉”字门中死了十三次。铁门拍击前二十下,越来越沉;后三十下,越来越快;最后五十下则毫无规律。当辰逍挡住了整整一百次之后,铁门飞回原位,自行打开!

    他通过了“沉”字诀的考验,又步入了外面的空间之中。也许是经历过死亡,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这传功玉简中已待了许久,不知外面的自己如何,是否还活着?

    想到真正的死亡,他感到有些许恐慌。他没有再急着进入下一个练功房,而是在这个空间里转了一圈,随后他看到一块立在“汹”字房一侧的石碑,上面写着:

    石扣三响,元神归壳。

    似乎这就是回归之法,但若是此时离去,能再回到这传功玉简之中吗?他心有不甘,这《断水八诀》只习会了三诀,若是无法再回到这玉简之中,剩下的四诀将会从世间就此失传。而只习得了三诀的他,修道之路又能走多远呢?

    “咚咚咚!”

    辰逍还是在石碑上扣了三下,若是命都没了,别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在被那“沉”字门砸死过之后,辰逍深刻地体会到生命的宝贵,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去,再做打算。他感到意识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逐渐浮到空中,视线一点一点地模糊……

    山洞小屋的简易床榻之上,辰逍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