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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驾崩倒计时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十日,登基方才十日的泰昌帝一病不起,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仙丹。

    服药三日后,年仅三十八岁的泰昌帝,病情加重。

    内阁首辅方从哲,东阁大学士刘一燝,都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英国公张惟贤等群臣勋贵,直奔乾清宫,面见泰昌帝。

    整个乾清宫都是乱糟糟的,天子病危,乾清宫服侍的太监、宫女们都惶惶不安,战战兢兢地坚守岗位。

    所幸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坐镇,虽是暂代内相,可经历了先帝驾崩,皇爷继位时发生的乱象,今日再来一次,心中早有分寸。

    他命大汉将军们手持金瓜,站在皇爷的寝宫门口,无诏不得面圣,又派心腹之人去请皇长子殿下面圣。

    内派御马监掌印太监杨松泉,让他带着四卫营兵丁,将整个乾清宫团团围住,各房,出入通道,都有内卫把守,不允任何人出入。

    外调锦衣卫督指挥使刘侨,封锁宫中各处要道,许进不许出。

    提督九门内官,更是将皇城门关闭,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设关卡巡逻。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风云变色,人心惶惶。

    ......

    乾清宫西暖阁,十六岁的皇长子朱由校正背手而立,观看墙上悬挂的黄公望的大作。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国宝,大名鼎鼎的《富春山居图》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门外纷乱的局势,嘈杂的脚步声,并没有打扰他的雅兴。

    人不会因为已知悉的未来感到恐惧,眼前的种种乱象,全都源于今日便是自己的皇父万岁,龙御归天的日子。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朱由校推开窗户,见两名护卫窗前的锦衣卫,喃喃自语道。

    两名锦衣卫虽然没有听清殿下说什么,但还是立刻下跪请安,口称殿下千岁。

    朱由校点了点头,继续望向远处的宫墙。

    他来这个世界已经月余,之前的恐慌,彷徨之感,早已经烟消云散,也逐渐接受他是未来巅峰木工大师,大明国史上短命的天启皇帝。

    唯一不同的是,这具身体中,有两世记忆。

    “爷,内阁首辅方从哲已经带着前朝重臣们进了乾清宫。”

    “皇爷的龙体,甚是不妙!”

    乾清宫管事少监魏朝低头走进屋内,见太子殿下正站在窗外,低着头,小声禀报。

    朱由校没吭声,还是贪恋窗外的景色,几分钟过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榻上。

    魏朝先是将窗户关严,而后从案几上取了一杯温茶,跪献给太孙殿下。

    接过茶,朱由校没有立刻就喝,而是拿着茶盖,不停拨动茶水,片刻之后,才开口询问:“李娘娘那如何?”。

    身为从小伺候太孙殿下的内侍,魏朝当然知道主子爷这一句李娘娘是指向何方。

    当今皇爷有两位李选侍,分称东西二李,西李得宠于皇爷,照顾太孙的重任,便被西李抢走,顺势迁入乾清宫。

    太孙是由先帝爷遗照册封,尚未大婚,皇爷准备太孙大婚之后,再册封太子,移驾东宫,所以乾清宫宫人还沿用旧称,尊称其为太孙。

    但也因为没有立时成为太子,前朝和宫内叫什么的都有,有人称呼为皇长子殿下,也有人跟着乾清宫的叫法,称之为太孙。

    这里面的祸心,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孙是国本,但皇长子却不一定能走上九五之位,毕竟皇爷的儿子,不止一个。

    “爷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李娘娘不会闲着,刚才王公公请爷觐见的人,都让李娘娘给扣下了。”

    “李娘娘几次想要面圣,都让王公公给挡了回去,现正在同李进忠密谈,史宾正在那候着,一有消息,定会派人来报。”

    乾清宫内外,纷乱多事,魏朝捡了些要紧的禀报。

    “老跪在地上不累嘛?起来吧!”

    朱由校这才喝了一口茶,让跪在地上的魏朝起来。

    魏朝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门口的两名小太监,低声继续说道:“爷,正门口当值的是李娘娘的宫人,奴才恐有不妥。”

    “您看....”。

    朱由校还是一脸波澜不惊,他早就料到这个不省心的女人会搞小动作,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低级,派两个小阉人,就想控制住他,真是白日做梦。

    这位照顾自己日常生活的李娘娘,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他脸上了。

    见皇父靠不住了,就想图谋皇太后的位置,把他当成傀儡,遥控朝政,过一把武则天的美梦。

    痴心妄想!

    李进忠则是这个蠢女人的狗头军师,这个名字可能很耳生,但他的本名可是如雷贯耳,毕竟是九千岁魏忠贤,就算不熟悉历史,也会听过他的大名。

    “张文元这个狗东西呐?”

    这小小的乾清宫内,真是装载了无数人的美梦,称孤道寡,成为天下主宰,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有人愿意博一把,看看单车能不能变摩托。

    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急,朱由检问起了身边护卫的武太监张文元。

    “张文元正在老虎洞内候着,等爷的令。”

    魏朝有点紧张,看了一眼门口,老虎洞乃是水道,张文元现在正带着四名习武内监等候,各个都别着腰刀,就是以防不测。

    可在内宫,私藏兵刃乃是掉脑袋的大罪,身为参与者的魏朝,不免心中忐忑。

    这步棋,是朱由校三天前布置下去的,张文元是他身边老人,万历三十五年就在自己身边。

    加上身前的魏朝,他们几个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跟他绑在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忠心耿耿。

    危难之时,嘴巴子是讲不出,说不过的,还得刀把子管用。

    时间太短,西李这个死妖婆,派了眼线盯着他,能聚起这几把刀,还都是张文元东厂行走的腰牌起了作用。

    但这几把刀已经够用了,他是先帝册封的太孙,大明未来的继承人,没人敢对他动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叫张文元他们进来,把守住西暖阁,不许任何人进来。”

    “派人去见大伴,我要觐见父皇。”

    朱由校拿起小几上的刻刀,继续雕刻尚未完成的窗框。

    魏朝点点头,退出屋内,招呼了一个西暖阁服侍的小内监,耳语了一番,命他去奏请觐见,自己则去老虎洞,招张文元过来护驾。

    “福也好,祸也罢,都得一关一关地过。”

    朱由校见魏朝去办差,心里叹了口气,便专心雕刻起手上的木工活。

    手艺可不能丢!要不人设就立不住了!

    不多时,魏朝,张文元,以及四名带刀内侍,便走进西暖阁中。

    魏朝此时跟张文元一样,都腰里别着长刀,如同哼哈二将,站在太孙书房的门口,护其安全。

    而李选侍派来盯梢的两个小宦官,还没等出声,立时也被几人擒住,嘴里就被塞上麻核,塞进了西暖阁的柜子中。

    西暖阁中平日伺候的宫人们,立刻抬来屏风,挡住门口。

    两名持刀内侍,接替了这两个李选侍宫中的宦官,直接站在了西暖阁的大门口,没有太孙的王命,不放任何人出入。

    对面两名负责保护太孙安全的锦衣卫百户,见证了刚才风波,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吭声。

    西暖阁内住的是谁,他们两个心知肚明,皇爷病重,多半是撑不住了,这大明的万钧重担,还得是太孙扛。

    况且两人得到的命令,是带人保护太孙的安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是眼瞎看不见吧。

    风吹走廊,吹在这两锦衣卫百户的身上,两人不由地打起了冷颤。

    明明是盛夏,但这凉风却能把人骨头给吹断。

    这风也吹在首辅方从哲的身上,他跟太孙门前两个小百户的感受相同,也认为这风其冷无比,他靠在柱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心里正在求满天的神佛,祈求祂们显显灵,保佑保佑大明江山社稷,同时也保佑保佑自己。

    短短半年之间,大明社稷驾崩了两位天子。

    子不语父过,臣不言君失。

    天下人不会公开谈论君父,毕竟项上人头还想要。

    但自己这个当朝首辅,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天下的读书人,一定会说,是自己这个首辅无能,结党营私,才导致社稷不稳。

    士林中已有人,拿他跟严分宜对比,说他是万历朝最大的奸臣。

    这都不算什么,读书清流骂骂当朝首辅,都已经是惯例了。

    可最要命的是,李可灼进献仙丹红丸,自己没拦住,陛下要是因此驾崩,方家全族老小一个都活不了,全都去菜市口走一遭。

    李可灼这个王八蛋!

    可是害苦老夫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为龙塌上的泰昌帝号脉,各个脸上都挂着悲苦之相。

    方从哲一看,心凉了大半截,将太医院院判夏生源叫来,询问病情。

    英国公张惟贤就站在首辅的左侧,冷眼旁观。

    “陛下身子如何?”

    夏生源沉思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半天憋出了两字“不妙!”。

    “放肆,陛下尚未到四十,平日内生龙活虎,一定是你们这群庸医所致。”

    都给事中杨涟,听到太医的话,立刻怒骂起来。

    这可是诛心之言,夏生源赶紧跪在群臣面前,低声辩解道:“列位大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精损过重,所以太医们一向使用固精建中之类的药物。”

    “这类药物本是慢工,岂能神仙一把抓?陛下埋怨服之无效,而滥用泻药,以致我们数月调治之功毁于一旦。”

    “还请各位大人明见!”。

    群臣也知太医所言非虚,各个都铁青着脸,不吭声,想着破解之法。

    “诸位,陛下命尔等面君。”

    司礼监秉笔王安,低着头,快步来到方从哲等人的面前,宣读口谕。

    众人立刻行礼,之后急忙来到龙塌前,聆听圣音。

    “首辅,太子何在?”

    躺在床榻上的泰昌帝,扭头看向方从哲,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

    建立储嗣,崇严国本。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是撑不住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帝国传承,这不能乱,也不敢乱。

    自己的父皇册封皇太孙,也是这个用意,大明已经折腾不起了。

    “太子正在西暖阁,为陛下日夜祈福,已经请求觐见。”

    方从哲当然不知道太子身在何处,在龙塌前伺候的王安,立刻回禀道。

    “让他过来。”

    泰昌帝看了一眼王安,之后继续看向方从哲,开口道:“太子年幼,还请先生多多扶持。”

    “寿宫可曾齐备?”

    听到天子的询问,方从哲一时之间不该如何回答,思索几秒,才开口说道:“陛下请放心,大行皇帝已经安葬完毕。”

    “天寿山地宫于前天开始复土……”

    泰昌帝笑了笑,自己皇父选中的首辅,真是滑不溜手,自己一早想换了这个老油条,结束朝中党争,但身体扛不住,顾不得其他了。

    “朕问的是朕之寿宫。”

    泰昌帝苦笑一声,直接把话挑明。

    “陛下。”

    “....”

    龙塌前的群臣,全都跪下,脸上都流露出悲伤之色。

    “朕的身体,朕知道怎么回事,这世上那有万岁之人。”

    “首辅,拟旨,太妃郑氏,贤良淑德,送福王府荣养,崔从文充军岭南,遇赦不赦。”

    “皇长子由校,为太子,日后继承大宝。”

    “英国公张惟贤,领五城兵马司,护卫京城如有宵小闹事,立斩。”

    “魏朝为东厂掌印太监。”

    “....”

    泰昌帝说道一半,就看向跪在最前面的几个阁臣,目光扫到杨涟身上,开始沉默,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先生乃是真忠君也!”

    “都给事中杨涟,为顾命大臣。”

    杨涟立刻泪流满面,士为知己者,他一头就磕在了地上。

    泰昌帝强撑着身体,发布了一系列的人事命令,就是为了太子能继承大统。

    他一边颁布口谕,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主仆二十多年的王安,当然知道皇爷在等什么,于是赶紧让身边的内侍去看看,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有来。

    得到命令的内侍赶紧往外跑,想让皇爷见太子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