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西苑
白布挡住了一切颜色，朱由校正了正自己的孝帽，快步走入了寝宫。
大行皇帝的遗容已经整理完毕，戴上冠冕，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皇袍。
寝宫内的宫人见到太子爷到了，都纷纷下跪请安，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朱由校走到床边，魏朝赶紧抬过一把椅子，还让人拉过屏风，挡在门口，不让闲杂人等窥探。
看着躺在龙榻上的父皇，朱由校心中还是翻涌出难过的情绪，继承两世记忆的他，想起了东宫的日子。
因为国本之争，日子艰难，但父皇一有空，就会亲自教导他读书，虽然这样的时候，屈指可数，况且父皇看的书，也有点不着调。
毕竟他老人家最喜欢看的是兰陵笑笑生写的《金瓶梅》，这玩意给小孩子看，有点大材小用。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地涌上，朱由校难过地将头压进自己的膝盖之中，咬住牙，不出声，而压在脸下的白布，很快就被眼泪浸湿。
魏朝也难过地擦了擦眼泪，大行皇帝可能不是个好皇帝，但他老人家绝对是个好人，东宫上下，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
陪大行皇帝待了一个时辰，朱由校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乾清宫，也好让大行皇帝进行大殓仪式。
慎刑司的管事太监等在门口，见太子出来了，赶紧上前禀报。
当得知大行皇帝的所有嫔妃都已经追随他老人家而去，朱由校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吩咐魏朝派人将未成年的皇子皇女，送到夏太妃处，由她照看。
料理完这些糟心事，朱由校派人去西暖阁内，把自己的常用之物收拢起来，都送到西苑，之后就摆驾到西苑。
张文元正站在万寿宫内，正在指挥宫人打扫万寿宫，虽然有些破败，但设施齐全，清理干净，就能入住。
“干爹，太子爷的仪仗已经进了西苑。”
张文元的干儿子张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听到太子爷已经进到了西苑，张文元就更加着急了，跟前任西苑留守太监李昌说道：“李公公，太子爷马上就要到了，赶紧执灯迎接圣驾。”
“膳房那边也去催催，太子不喜欢鱼腥气，晚膳不要有鱼。”
“依杂家看，乾清宫太子爷是不会回去了，没准会学嘉靖爷，圣驾常驻西苑。”
“咱们兄弟的富贵来了。”
李昌从万历三十五年就担任西苑管事太监，十几年没有挪地方，没想到冷灶变热坑，自己咸鱼翻身了。
想到自己能翻身，就赶紧吩咐身边的心腹，去通知膳房太子爷的忌口，自己则亲自带人，给太子爷掌灯。
张文元见李昌走远了，冷笑了一声，而后继续盯着下面的小内侍干活。
西苑是大型园林，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即便是盛夏，也没有一丝燥热感。
“魏朝，孤不喜欢万寿宫这个名字，下旨将其改成正大光明殿。”
“西苑也不太好听，改叫春城园吧！”
“江浦雷声喧昨夜，春城而色动微寒。”
朱由校坐在步撵上，欣赏了一会儿西苑的风景，才扭头对魏朝下达自己随心所欲的命令。
正大光明，做事需要正大光明，方可无往不利。
魏朝回了声是，把名字记在了心中，继续跟着步撵前进。
穿过林中路，转过弯就到了万寿宫，不，正大光明殿。
等候多时的李昌，立刻跪在地上，给坐在步撵上的朱由校请安。
“爷，这是西苑的管事李昌。”
魏朝轻声给太子爷提了个醒，之后一脸威严拿着浮尘，当木头人。
“李昌，起来吧！孤累了，前面带路。”
李昌口称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亲自执灯，替太子爷照明前路。
进了正大光明殿，张文元带着西苑的大小宫人跪迎圣驾，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西苑同万寿宫已经改名了。
正大光明殿已经简单收拾出来了，朱由校在张文元引导下，大致看了一圈。
最让他满意的，是寝宫的位置，虽然能看到的林子和池塘，但实际隔了一个长道，树林中也有暗哨，安全可以保证。
“爷，万寿宫....”
张文元刚想禀报，就被魏朝拦住，轻声提醒道：“张总管，刚才爷已经下令，改西苑为春城园，万寿宫为正大光明殿。”
张文元愣了一下，好好的为啥要改名，但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爷，正大光明殿多年未修缮，破败之处甚多。”
“还请爷下旨，准许奴才修缮正大光明殿，爷也能住的顺心！”。
朱由校笑了笑，既没同意，也没驳回，而是说了一句晚膳时再说。
张文元也是乖乖地退到太子后面，没多说什么。
李昌这时也走进来，跟张文元小声嘀咕了几句，而后张文元才启禀道：“爷，王公公带着首辅方大人到了，您看？”。
“传饭吧！我要请首辅大人共进晚膳。”
朱由校也逛累了，也没换身上的孝服，让张文元带路，去见首辅。
方从哲对万寿宫并不陌生，先帝要大修万寿宫的时候，就是他上书阻拦。
那时的他已经贵为内阁大学士，跟老前辈叶向高共同维持大明这个烂摊子。
首辅的位置，就跟大石磨一样，将他的精气神，心血，气力，全都磨光了。
他跟在王安的身后，一直走进了偏厅，发现太子已经到了，于是赶紧下跪问安。
“王安，把首辅扶起来，赐座。”
朱由校命王安将方从哲扶起来，命人送上凳子，供首辅大人入座。
“谢万岁。”
监国太子没有继承皇位，都会先称呼其万岁，等到灵前登基之后，才会改口称为陛下。
“方先生忙活了一天，想是累坏了，孤备了一点粗茶淡饭，请先生一起用膳。”
“我已经命人给内阁送去饭食，不用担心。”
“魏朝。”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朝，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魏朝快步走出偏厅，很快返回，张文元带着宫人带着六个双层食盒进来。
因为是国丧期间，菜都是清炒小菜，唯一的肉菜，是一盘酱牛肉，主食是鸡丝粥，还有两盘小饽饽。
“方先生，动筷吧！”
“魏朝，你去服侍先生。”
菜齐了，朱由校端起一碗鸡丝粥，示意方从哲开吃。
大行皇帝的遗容已经整理完毕，戴上冠冕，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皇袍。
寝宫内的宫人见到太子爷到了，都纷纷下跪请安，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朱由校走到床边，魏朝赶紧抬过一把椅子，还让人拉过屏风，挡在门口，不让闲杂人等窥探。
看着躺在龙榻上的父皇，朱由校心中还是翻涌出难过的情绪，继承两世记忆的他，想起了东宫的日子。
因为国本之争，日子艰难，但父皇一有空，就会亲自教导他读书，虽然这样的时候，屈指可数，况且父皇看的书，也有点不着调。
毕竟他老人家最喜欢看的是兰陵笑笑生写的《金瓶梅》，这玩意给小孩子看，有点大材小用。
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地涌上，朱由校难过地将头压进自己的膝盖之中，咬住牙，不出声，而压在脸下的白布，很快就被眼泪浸湿。
魏朝也难过地擦了擦眼泪，大行皇帝可能不是个好皇帝，但他老人家绝对是个好人，东宫上下，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
陪大行皇帝待了一个时辰，朱由校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乾清宫，也好让大行皇帝进行大殓仪式。
慎刑司的管事太监等在门口，见太子出来了，赶紧上前禀报。
当得知大行皇帝的所有嫔妃都已经追随他老人家而去，朱由校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吩咐魏朝派人将未成年的皇子皇女，送到夏太妃处，由她照看。
料理完这些糟心事，朱由校派人去西暖阁内，把自己的常用之物收拢起来，都送到西苑，之后就摆驾到西苑。
张文元正站在万寿宫内，正在指挥宫人打扫万寿宫，虽然有些破败，但设施齐全，清理干净，就能入住。
“干爹，太子爷的仪仗已经进了西苑。”
张文元的干儿子张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听到太子爷已经进到了西苑，张文元就更加着急了，跟前任西苑留守太监李昌说道：“李公公，太子爷马上就要到了，赶紧执灯迎接圣驾。”
“膳房那边也去催催，太子不喜欢鱼腥气，晚膳不要有鱼。”
“依杂家看，乾清宫太子爷是不会回去了，没准会学嘉靖爷，圣驾常驻西苑。”
“咱们兄弟的富贵来了。”
李昌从万历三十五年就担任西苑管事太监，十几年没有挪地方，没想到冷灶变热坑，自己咸鱼翻身了。
想到自己能翻身，就赶紧吩咐身边的心腹，去通知膳房太子爷的忌口，自己则亲自带人，给太子爷掌灯。
张文元见李昌走远了，冷笑了一声，而后继续盯着下面的小内侍干活。
西苑是大型园林，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即便是盛夏，也没有一丝燥热感。
“魏朝，孤不喜欢万寿宫这个名字，下旨将其改成正大光明殿。”
“西苑也不太好听，改叫春城园吧！”
“江浦雷声喧昨夜，春城而色动微寒。”
朱由校坐在步撵上，欣赏了一会儿西苑的风景，才扭头对魏朝下达自己随心所欲的命令。
正大光明，做事需要正大光明，方可无往不利。
魏朝回了声是，把名字记在了心中，继续跟着步撵前进。
穿过林中路，转过弯就到了万寿宫，不，正大光明殿。
等候多时的李昌，立刻跪在地上，给坐在步撵上的朱由校请安。
“爷，这是西苑的管事李昌。”
魏朝轻声给太子爷提了个醒，之后一脸威严拿着浮尘，当木头人。
“李昌，起来吧！孤累了，前面带路。”
李昌口称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亲自执灯，替太子爷照明前路。
进了正大光明殿，张文元带着西苑的大小宫人跪迎圣驾，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西苑同万寿宫已经改名了。
正大光明殿已经简单收拾出来了，朱由校在张文元引导下，大致看了一圈。
最让他满意的，是寝宫的位置，虽然能看到的林子和池塘，但实际隔了一个长道，树林中也有暗哨，安全可以保证。
“爷，万寿宫....”
张文元刚想禀报，就被魏朝拦住，轻声提醒道：“张总管，刚才爷已经下令，改西苑为春城园，万寿宫为正大光明殿。”
张文元愣了一下，好好的为啥要改名，但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爷，正大光明殿多年未修缮，破败之处甚多。”
“还请爷下旨，准许奴才修缮正大光明殿，爷也能住的顺心！”。
朱由校笑了笑，既没同意，也没驳回，而是说了一句晚膳时再说。
张文元也是乖乖地退到太子后面，没多说什么。
李昌这时也走进来，跟张文元小声嘀咕了几句，而后张文元才启禀道：“爷，王公公带着首辅方大人到了，您看？”。
“传饭吧！我要请首辅大人共进晚膳。”
朱由校也逛累了，也没换身上的孝服，让张文元带路，去见首辅。
方从哲对万寿宫并不陌生，先帝要大修万寿宫的时候，就是他上书阻拦。
那时的他已经贵为内阁大学士，跟老前辈叶向高共同维持大明这个烂摊子。
首辅的位置，就跟大石磨一样，将他的精气神，心血，气力，全都磨光了。
他跟在王安的身后，一直走进了偏厅，发现太子已经到了，于是赶紧下跪问安。
“王安，把首辅扶起来，赐座。”
朱由校命王安将方从哲扶起来，命人送上凳子，供首辅大人入座。
“谢万岁。”
监国太子没有继承皇位，都会先称呼其万岁，等到灵前登基之后，才会改口称为陛下。
“方先生忙活了一天，想是累坏了，孤备了一点粗茶淡饭，请先生一起用膳。”
“我已经命人给内阁送去饭食，不用担心。”
“魏朝。”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朝，示意他可以上菜了。
魏朝快步走出偏厅，很快返回，张文元带着宫人带着六个双层食盒进来。
因为是国丧期间，菜都是清炒小菜，唯一的肉菜，是一盘酱牛肉，主食是鸡丝粥，还有两盘小饽饽。
“方先生，动筷吧！”
“魏朝，你去服侍先生。”
菜齐了，朱由校端起一碗鸡丝粥，示意方从哲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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