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
云起市市中心环球贸易港一楼，心语书店。
现在是工作日，书店里没什么人。通常只有周末才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买教辅资料或者试卷，或是放假的中学女孩来买言情杂志，男生就蹭漫画杂志看，通常还只看那一篇。
平时么，大概只有无业文青来他的店里晃悠一圈，拿一本尼采库库拍两张照发朋友圈，然后拍拍屁股跑路，连书都懒得帮他放回原位。
现在店里只有寥寥几人，都是年轻人，素质也都可以，哪怕有一对情侣，说话也是低声耳语，并没有发出打扰他人的噪音。
但他们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来看书的也不像来买书的，只是在店里转悠。尤其有几个人，在他的店里东摸摸西摸摸，他差点都要以为是小偷了。
想来书也没什么可偷的，于是也就算了，没必要一直盯着，把人家都盯不好意思了。
于是收回了目光。
他正在摆弄一本厚厚的典籍。这是从他的大学寄过来的，寄件人是一个曾经在学业上很照顾他的老教授。但他记得这位教授已经出国养老好几年了，而包裹的寄件地很显然是国内。
搞不太懂。
典籍有点像魔幻小说里的那种古老魔法书，黑色的封皮厚厚的，贴着看不懂的烫金字符，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翻开，纸页泛着陈旧的米黄，捻了捻，脆脆的，感觉稍微一用力就要碎掉。
至于内容，也是和封皮一样的奇怪字符。他尝试将其与印象里某些类似的语言做出对比，却一无所获。使用手机识图，连万能的互联网知识库都识不出来。
真奇怪。
就在这时，书店门口传来快递员的声音：“何芳觉先生在吗？你的包裹到了，请签收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书本，离开柜台过去取。
包裹不大，包得却很厚实。他随手掂了掂，他自己就是书店老板，这个手感他太熟悉了，很有可能就是一本书。
签收之后快递员便离开了，他重新回到柜台，用美工刀划开快递包装，从里面取出一个十六开的本子。
这本书也很有点旧了，不算厚。打开一看，里面是熟悉的手写字迹，字迹微微潦草，但仍然很好认。
是密码本。
用来破译那本典籍的？
没翻几页，密码本里掉出来一个牛皮信封。他拿起来翻看了一下，信封封口贴着玫瑰金色的火漆印章，赫然就是他的大学校徽。
打开信封、取出信件，他认真地阅读起来。
是那位老教授的口吻，也是那位老教授的笔触。
他就是在那位教授手下读的博士，他很熟悉导师的字迹。
“书店老板也会网购书籍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一愣。
他抬起头看向柜台前的年轻男人。对方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打着墨蓝色的领带。五官端正长相英俊，语气温和谈吐有礼，此刻正淡淡笑着望着他。
他不由得心生好感，笑着回应道：“不，这是我一个很敬重的老教授寄给我的。他是研究古文学的，这本典籍也是他的研究项目之一。”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信件，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他患了重病，时日无多，现在正在国外接受最先进的治疗。无奈的是，康复的希望似乎也渺茫。我是他最为喜爱的学生之一，他拖人把这本典籍寄给了我，希望我能代他完成这本典籍的破译。”
说罢，他郑重地将其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牛皮信封之中。
年轻男人道：“这本典籍也是古文字写就的吗？”
“应该。”他十分小心地翻开这本黑金封面的典籍，又笑了笑，“反正我没见过这种文字。”
“我可以看看吗？”年轻男人饶有兴趣地道。
“你对古文学有兴趣？”他惊讶地道，“当然。我很欢迎志同道合的朋友。你进来好了，里面还有椅子。”
年轻男人很客气地道谢。
“何芳觉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左思协。”
他一愣，没想到对方知道他的名字。但很快他就回忆起刚刚快递小哥那么大嗓门喊出他的名字，于是神色又恢复了平常。
“不客气。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翻翻看。”
左思协在他的同意下进了柜台，拉了一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典籍铺开在桌面上，何芳觉又把密码本递给了他，叮嘱他轻拿轻放，自己则先去把那封信件妥善收起。
不知为何，何芳觉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天都阴了。
不得不说环球贸易港的商铺装修隔音还挺好的，他居然都没听到雨声。
为了避免雨飘进来打湿货架上的书籍，他离开柜台，把门关上了。
他这一举动忽然引起了其他顾客各种奇怪的反应。有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神色焦虑地说道：“你，你怎么把门关了？”
何芳觉皱了皱眉。
“外面在下雨，雨飘进来把书打湿了怎么办？”
“想要离开的话，打开门离开就好了。我又没锁。”
女孩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笑着说：“是……是哦。我，我有点紧张了。”
何芳觉仍然是奇怪地看着她。
一个年轻人上前打圆场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女朋友刚刚看了个新闻，超市老板关门持刀伤害顾客，她这是被吓到了。”
说着一本正经地对女孩说道：“小蝶，这个书店老板一看就很有涵养，怎么可能行凶。你以后少看点八卦新闻和悬疑小说。”
小蝶干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了。”
怪人。
何芳觉回到柜台里面坐下，见左思协真的有在认真破译，便问道：“怎么样，破译出什么了吗？”
左思协慢慢抬起了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破译不出来。”他勉强地笑了一下，“太晦涩了。”
“这不是有密码本吗？”何芳觉觉得很奇怪，“对照着密码本都破译不出来？”
这人该不会是个不懂装懂的小白吧。明明对古文学一窍不通还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有什么必要？
装给谁看呢，就算是女孩子，也不大会吃这一套吧。
何芳觉心里有点不悦，但他的涵养绝对不会让他说出任何歧视或无理的话来，于是道：“给我来吧。你找本其他的书看好了。”
柜台上有不少已开封的书，不过也都是些古文学专业类书籍。左思协如果真的没兴趣，他自然会走的。他要硬装，那让他装得了。
他拿过典籍和密码本，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没用过的崭新笔记本翻开，留了扉页和一页空白，用拿着笔的右手食指指节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先开始破译典籍的目录。
左思协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知趣地不再打扰他，从柜台货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看。
余光却一直在何芳觉。
何芳觉在工作状态时十分专注认真，属于是哪怕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分神去看一眼的那种类型。
左思协觉得头很晕，神经隐隐作痛。
他才看了那本书没几分钟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只是忍着没有说出来而已。
也许是文字的问题？那些字符密密麻麻的，确实看久了眼睛疼。
他没敢说。
他总觉得，那些字符会变。
每破译完上一段，再回过头去看上一段之后，都会发现字符变了。若是重新破译，又是一段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且不管是哪种破译结果，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奇怪句子。
左思协悄悄翻开手下那张草稿纸，看着上面完全就是文字乱组的破译成果，心里默默叹气。
书店里的顾客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当然，何芳觉肯定是听不到的，或者说，他的记忆力不会分散到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上。
于是，左思协不动声色地悄然从座位上站起，离开了柜台。
何芳觉仍然是没有看他一眼。
左思协走到书店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酒红色吊带裙的娇娆女孩。吊带裙不长，棉布花边的裙摆在膝盖上方晃动着，往下是线条优美的修长小腿，脚上踩着一双黑面红底的绒面低跟舞鞋。
及臀的长发黑得纯粹，衬得她的肤色冷白。她的眼睛是很深很深的暗红色，乍一看与黑色无异，只是瞳孔深处偶尔跳动着血红色的微光。
大约是冷，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暗纹西装外套。
本来她还不耐烦地绕着书架走来走去，见左思协来了，眼睛一亮，小跑着凑了过来，低声道：“老公，找到规则了吗？”
左思协回头看了一眼何芳觉，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需要书店老板破译。”
茑萝歪着头想了想，问道：“只能是他？别人不行？”
“我不行。”左思协实话实说。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茑萝狡黠地笑道。
左思协：“……”
别闹！
“那可要把老板保护好了。”茑萝说，“老板绝对不能死。”
左思协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不确定。老板正在破译文字，我预感他破译出来的内容就是规则，或者跟规则有关。等他停下来了，我去看看。”
茑萝比了个“OK”。
“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没有。这就是个普通书店。”茑萝指了指其他顾客，“不过这些顾客，我估计一大半是外地人。”
跟他们一样的“外地人”。
“你要不要试试看书店的门还能不能打开？”
“你想害死你老婆吗？”
“那我去？”
“你敢！”
两个人叽里咕噜地拌了一会儿嘴。
当然，是茑萝训左思协，左思协悻悻挨骂。
互相叮嘱几句后，左思协回到柜台。
何芳觉已经停笔了，不过他的状态很差，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左思协问：“何先生，你怎么了？”
何芳觉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语气还算冷静。
“这些字符很密，看得眼睛有点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脸上浮现一抹茫然。
“而且……这本书的内容很奇怪。前提是，我没破译错的话。”
“具体怎么回事？”左思协关切地问道。
何芳觉皱了皱眉，递过笔记本，往前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几个词道：“这个是目录，目录其实有大概三十多个，但是我目前能破译出来的，只有这几个。其他的也不是不能破译出来吧，但就是……是无意义文字。”
笔记本上被他圈出来的，算是“有意义”文字的词语，有“密码”、“影子”、“灯”、“水”之类，是名词。
那些被划掉的，比如“已呢”“啊”“有不”“在”“去”，是些无意义助词或语气词。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个是‘密码’那一章的破译结果，也是这本书的第一章。有点像是名词解释，但读起来怪怪的。当然，语序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我想我的破译应该没有问题。这就是正确的内容。”
“我可以看看吗？”左思协问。
“我这不就是给你看吗？”
“谢谢。”左思协拿过笔记本。
【密码】
【密码是加密过后的文字。被用其他方式隐藏和加密过后的文字是密码。如果一段文字可以被破译，那它就是密码。如果一段文字无法破译，那它就不是密码。】
【密码是文字，文字不一定是密码。密码可以被破译，不是密码的文字不能被破译。】
【不能破译不是密码的文字】
现在是工作日，书店里没什么人。通常只有周末才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买教辅资料或者试卷，或是放假的中学女孩来买言情杂志，男生就蹭漫画杂志看，通常还只看那一篇。
平时么，大概只有无业文青来他的店里晃悠一圈，拿一本尼采库库拍两张照发朋友圈，然后拍拍屁股跑路，连书都懒得帮他放回原位。
现在店里只有寥寥几人，都是年轻人，素质也都可以，哪怕有一对情侣，说话也是低声耳语，并没有发出打扰他人的噪音。
但他们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来看书的也不像来买书的，只是在店里转悠。尤其有几个人，在他的店里东摸摸西摸摸，他差点都要以为是小偷了。
想来书也没什么可偷的，于是也就算了，没必要一直盯着，把人家都盯不好意思了。
于是收回了目光。
他正在摆弄一本厚厚的典籍。这是从他的大学寄过来的，寄件人是一个曾经在学业上很照顾他的老教授。但他记得这位教授已经出国养老好几年了，而包裹的寄件地很显然是国内。
搞不太懂。
典籍有点像魔幻小说里的那种古老魔法书，黑色的封皮厚厚的，贴着看不懂的烫金字符，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翻开，纸页泛着陈旧的米黄，捻了捻，脆脆的，感觉稍微一用力就要碎掉。
至于内容，也是和封皮一样的奇怪字符。他尝试将其与印象里某些类似的语言做出对比，却一无所获。使用手机识图，连万能的互联网知识库都识不出来。
真奇怪。
就在这时，书店门口传来快递员的声音：“何芳觉先生在吗？你的包裹到了，请签收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书本，离开柜台过去取。
包裹不大，包得却很厚实。他随手掂了掂，他自己就是书店老板，这个手感他太熟悉了，很有可能就是一本书。
签收之后快递员便离开了，他重新回到柜台，用美工刀划开快递包装，从里面取出一个十六开的本子。
这本书也很有点旧了，不算厚。打开一看，里面是熟悉的手写字迹，字迹微微潦草，但仍然很好认。
是密码本。
用来破译那本典籍的？
没翻几页，密码本里掉出来一个牛皮信封。他拿起来翻看了一下，信封封口贴着玫瑰金色的火漆印章，赫然就是他的大学校徽。
打开信封、取出信件，他认真地阅读起来。
是那位老教授的口吻，也是那位老教授的笔触。
他就是在那位教授手下读的博士，他很熟悉导师的字迹。
“书店老板也会网购书籍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一愣。
他抬起头看向柜台前的年轻男人。对方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打着墨蓝色的领带。五官端正长相英俊，语气温和谈吐有礼，此刻正淡淡笑着望着他。
他不由得心生好感，笑着回应道：“不，这是我一个很敬重的老教授寄给我的。他是研究古文学的，这本典籍也是他的研究项目之一。”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信件，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他患了重病，时日无多，现在正在国外接受最先进的治疗。无奈的是，康复的希望似乎也渺茫。我是他最为喜爱的学生之一，他拖人把这本典籍寄给了我，希望我能代他完成这本典籍的破译。”
说罢，他郑重地将其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牛皮信封之中。
年轻男人道：“这本典籍也是古文字写就的吗？”
“应该。”他十分小心地翻开这本黑金封面的典籍，又笑了笑，“反正我没见过这种文字。”
“我可以看看吗？”年轻男人饶有兴趣地道。
“你对古文学有兴趣？”他惊讶地道，“当然。我很欢迎志同道合的朋友。你进来好了，里面还有椅子。”
年轻男人很客气地道谢。
“何芳觉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左思协。”
他一愣，没想到对方知道他的名字。但很快他就回忆起刚刚快递小哥那么大嗓门喊出他的名字，于是神色又恢复了平常。
“不客气。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翻翻看。”
左思协在他的同意下进了柜台，拉了一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典籍铺开在桌面上，何芳觉又把密码本递给了他，叮嘱他轻拿轻放，自己则先去把那封信件妥善收起。
不知为何，何芳觉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天都阴了。
不得不说环球贸易港的商铺装修隔音还挺好的，他居然都没听到雨声。
为了避免雨飘进来打湿货架上的书籍，他离开柜台，把门关上了。
他这一举动忽然引起了其他顾客各种奇怪的反应。有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神色焦虑地说道：“你，你怎么把门关了？”
何芳觉皱了皱眉。
“外面在下雨，雨飘进来把书打湿了怎么办？”
“想要离开的话，打开门离开就好了。我又没锁。”
女孩被噎了一下，尴尬地笑着说：“是……是哦。我，我有点紧张了。”
何芳觉仍然是奇怪地看着她。
一个年轻人上前打圆场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女朋友刚刚看了个新闻，超市老板关门持刀伤害顾客，她这是被吓到了。”
说着一本正经地对女孩说道：“小蝶，这个书店老板一看就很有涵养，怎么可能行凶。你以后少看点八卦新闻和悬疑小说。”
小蝶干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了。”
怪人。
何芳觉回到柜台里面坐下，见左思协真的有在认真破译，便问道：“怎么样，破译出什么了吗？”
左思协慢慢抬起了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破译不出来。”他勉强地笑了一下，“太晦涩了。”
“这不是有密码本吗？”何芳觉觉得很奇怪，“对照着密码本都破译不出来？”
这人该不会是个不懂装懂的小白吧。明明对古文学一窍不通还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有什么必要？
装给谁看呢，就算是女孩子，也不大会吃这一套吧。
何芳觉心里有点不悦，但他的涵养绝对不会让他说出任何歧视或无理的话来，于是道：“给我来吧。你找本其他的书看好了。”
柜台上有不少已开封的书，不过也都是些古文学专业类书籍。左思协如果真的没兴趣，他自然会走的。他要硬装，那让他装得了。
他拿过典籍和密码本，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没用过的崭新笔记本翻开，留了扉页和一页空白，用拿着笔的右手食指指节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先开始破译典籍的目录。
左思协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知趣地不再打扰他，从柜台货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看。
余光却一直在何芳觉。
何芳觉在工作状态时十分专注认真，属于是哪怕有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分神去看一眼的那种类型。
左思协觉得头很晕，神经隐隐作痛。
他才看了那本书没几分钟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只是忍着没有说出来而已。
也许是文字的问题？那些字符密密麻麻的，确实看久了眼睛疼。
他没敢说。
他总觉得，那些字符会变。
每破译完上一段，再回过头去看上一段之后，都会发现字符变了。若是重新破译，又是一段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且不管是哪种破译结果，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奇怪句子。
左思协悄悄翻开手下那张草稿纸，看着上面完全就是文字乱组的破译成果，心里默默叹气。
书店里的顾客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当然，何芳觉肯定是听不到的，或者说，他的记忆力不会分散到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上。
于是，左思协不动声色地悄然从座位上站起，离开了柜台。
何芳觉仍然是没有看他一眼。
左思协走到书店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酒红色吊带裙的娇娆女孩。吊带裙不长，棉布花边的裙摆在膝盖上方晃动着，往下是线条优美的修长小腿，脚上踩着一双黑面红底的绒面低跟舞鞋。
及臀的长发黑得纯粹，衬得她的肤色冷白。她的眼睛是很深很深的暗红色，乍一看与黑色无异，只是瞳孔深处偶尔跳动着血红色的微光。
大约是冷，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暗纹西装外套。
本来她还不耐烦地绕着书架走来走去，见左思协来了，眼睛一亮，小跑着凑了过来，低声道：“老公，找到规则了吗？”
左思协回头看了一眼何芳觉，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需要书店老板破译。”
茑萝歪着头想了想，问道：“只能是他？别人不行？”
“我不行。”左思协实话实说。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茑萝狡黠地笑道。
左思协：“……”
别闹！
“那可要把老板保护好了。”茑萝说，“老板绝对不能死。”
左思协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不确定。老板正在破译文字，我预感他破译出来的内容就是规则，或者跟规则有关。等他停下来了，我去看看。”
茑萝比了个“OK”。
“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没有。这就是个普通书店。”茑萝指了指其他顾客，“不过这些顾客，我估计一大半是外地人。”
跟他们一样的“外地人”。
“你要不要试试看书店的门还能不能打开？”
“你想害死你老婆吗？”
“那我去？”
“你敢！”
两个人叽里咕噜地拌了一会儿嘴。
当然，是茑萝训左思协，左思协悻悻挨骂。
互相叮嘱几句后，左思协回到柜台。
何芳觉已经停笔了，不过他的状态很差，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左思协问：“何先生，你怎么了？”
何芳觉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语气还算冷静。
“这些字符很密，看得眼睛有点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脸上浮现一抹茫然。
“而且……这本书的内容很奇怪。前提是，我没破译错的话。”
“具体怎么回事？”左思协关切地问道。
何芳觉皱了皱眉，递过笔记本，往前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几个词道：“这个是目录，目录其实有大概三十多个，但是我目前能破译出来的，只有这几个。其他的也不是不能破译出来吧，但就是……是无意义文字。”
笔记本上被他圈出来的，算是“有意义”文字的词语，有“密码”、“影子”、“灯”、“水”之类，是名词。
那些被划掉的，比如“已呢”“啊”“有不”“在”“去”，是些无意义助词或语气词。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个是‘密码’那一章的破译结果，也是这本书的第一章。有点像是名词解释，但读起来怪怪的。当然，语序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我想我的破译应该没有问题。这就是正确的内容。”
“我可以看看吗？”左思协问。
“我这不就是给你看吗？”
“谢谢。”左思协拿过笔记本。
【密码】
【密码是加密过后的文字。被用其他方式隐藏和加密过后的文字是密码。如果一段文字可以被破译，那它就是密码。如果一段文字无法破译，那它就不是密码。】
【密码是文字，文字不一定是密码。密码可以被破译，不是密码的文字不能被破译。】
【不能破译不是密码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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