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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玛娜意志

    灯塔,会议大厅。

    摩根面色阴沉地坐在城主位上,高耸的阶梯下,洛塔无言地跪在地上,双手被置于背后,一副精密的合金电子锁紧紧拷住他的双手。

    “这么说……是这个尘民制作了那些差点儿就可以让灯塔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的炸弹?”

    律教士团前方的梵蒂向前走了一步,向着摩根报告道:“尊敬的城主大人,的确是他。”

    一旁的查尔斯无言地看向梵蒂,在来时的路上他曾询问梵蒂上是怎么抓住这家伙的。结果没想到,梵蒂那时只是在尘民区巡逻,监测到了那家伙的光影值异常的非常离谱,就只是向查看一下情况,但没想到这家伙一出门,那十分显眼的猩红症就崭露给了当时在场的梵蒂众人。调查一番后,好家伙,这家伙屋里居然藏着制作炸弹的违禁材料。

    摩根身旁的维克多那眉间的愤怒几乎要突出来,维克多高声道:“差点儿让灯塔所有人万劫不复,这种人就该施以焚刑!”

    会议大厅内的人群开始躁动,有人开始高呼: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而那跪坐在地上沉默无言的洛塔忽然轻笑了一声:“万劫不复?人?就你们——也配称之为人?!”

    摩根双眼逐渐阴翳下来,“噢?7982,你倒说说什么才配称之为人?”

    “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亲手制定三大法则的你也会有问题吗?人?什么是人?看看这个腐朽的灯塔中的人们,也如同你那三大法则一样畸形不堪!人分三六九等,所谓的‘上民’享受着灯塔优质的资源。

    而尘民与猎荒者一起行动,不说能进入上民区那优质的环境生活,可受了伤,那微薄的贡献点连治疗他们的伤都不够!上民是人……尘民……就不是人吗?!曾经的医生救人根本就不会看什么狗屁基因,而现在的医生呢?!看着你基因的优劣才判定你值不值得救?!

    尘民……就不配活着吗?!”

    洛塔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略微吓了一跳,查尔斯面色冷静地看着在场上肆意宣泄愤怒的洛塔。他的内心低叹一声:

    无尽的压迫,终究会有爆发的一天的。

    摩根身旁的维克多大吼一声:“放肆!”

    洛塔停止了他那宣泄不完的愤怒,他凄厉地笑着:“来吧,就让我早点儿在这个畸形的世界解脱吧。”

    人们沉默着,灯塔的三大法则犹如沉重的山岳一般,压在他们的心上。他们沉默着,可那被三大法则牢牢禁锢的思想终究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猎荒者队伍中的冉冰走出队伍,看向高坐于城主位上的摩根,恭敬道:“尊敬的摩根城主,我认为7982已经过于年迈,年迈的他由于营养的缺失导致体魄虚弱,从而染上了猩红症。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完成的,我恳求您……给他一个机会吧。”

    摩根的面色狰狞,他沉声道:“机会?我怎么给他机会?啊?一个差点儿让灯塔所有人万劫不复的人就该像维克多说的!施以焚刑!”

    冉冰沉默了,她缓缓退下,回归到队伍中。

    而查尔斯在此刻却走了出来,“父亲,何必这么恼怒呢?7982固然不可原谅,但是就这么对他施以焚刑,未免太便宜他了。宣判一个罪人的死亡,应该榨干他死前所能利用的所有价值。”

    摩根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他欣慰地看向查尔斯:“孩子,说说你准备怎么做吧。”

    查尔斯理了理他的领带,说道:“既然7982可以做出旧时代的新型电磁石,就证明了他极具价值。并且,方才我令人查看我从穹顶扔下灯塔的炸弹落下的位置,那些炸弹爆炸产生的威力足够惊人。

    身为一个尘民,在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能做出威力如此惊人的炸弹便足以他还有极高的价值没有榨干。”

    摩根点了点头,和熙的阳光从会议大厅的钢化玻璃处折射进来,照耀在摩根的脸上。

    “那么,如何处置罪人,就交给你吧。”

    “谢谢父亲,我会好好处置的。”

    ……

    地面,久川市废墟。

    灵石峡谷内,白月魁正小心翼翼地在她办公室内的一角,进行着针对于查尔斯交给她的那张溶液蓝图的实验调配。

    办公桌上,一整套精密的实验装备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白月魁面前,她正在进行最后一个步骤。如果成功了,那么她今天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将是人类未来史上浓厚的一笔。

    滴——

    最后一滴溶液滴入试管中那泛着淡红色的混合溶液中,就在这时,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变化开始了。

    一阵颇为好闻的气息从试管内传来,白月魁耸了耸鼻尖,她的眼睛仔细地凝视着试管内部的变化:

    原本淡红色溶液逐渐向着淡蓝色转换,一些涟漪水雾在试管内弥散,如同流淌的银河一般迷人。

    当然,这是生物学狂魔白月魁的视角。

    “这个溶液虽然根据在蓝图上的理论来说是可行的,但还是要实践一下。”

    白月魁轻装上阵,自无人注意的夜色中悄然离开了灵石峡谷。

    行走在荒漠的土地上,夜色荒漠中的轻风吹起白月魁雪白的貂皮风衣。白月魁的眼波微转,近百年了,这个满目疮痍的星球在曾经仅仅是因为曾经的一场意外便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过去那个时代的一切繁华,都已经湮灭在了无声的黄沙之中。她有些怀念了,那美好的过去。

    只可惜——在目前,回不去的。

    久川市中心区,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这里旋转着。这个漩涡的外表散发着紫色诡谲的光芒,鲜艳而妖异,这里的噬极兽更是成批成群。一眼望去,只会感觉这些噬极兽如同无穷无尽一样。

    这便是“星璇”,连接玛娜生态内部的通道节点。

    一处已废弃的高楼残骸上,白月魁拿着望远镜盯着不断旋转的“星璇”,她的嘴中含着一根棒棒糖。过了良久,她才轻声昵喃着:

    “玛娜……”

    不断运转的“星璇”不停地吸收着外部的噬极兽供给的生命源质,由“星璇”这个通道,玛娜生态所吸收的生命源质甚至比祂散布在世界各处的玛娜之花所传递回总枢的生命源质还要快捷方便。

    狂风吹卷起白月魁雪白的貂皮风衣,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背后的“涅槃”唐刀被她拔出刀鞘。

    “就当是测试测试现在的自己实力如何吧!”

    轰!

    她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散,那超越人类不知多少倍的速度甚至在原地留下了强烈的音爆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唯一可见的只有那留在原地的残影!

    嗖!

    挥舞的“涅槃”在狂暴的气流中斩出一道道刀芒!由生命源质转化而成的,独属于白月魁的能量向着“星璇”四周的大量噬极兽横扫而去!

    咯喇喇——

    大地碎石腾飞,强大的腿部弹跳力反作用在地面上。贫瘠干裂的地面直接不堪重负,崩碎迸溅!

    强大的身体素质,宛若天神雕刻的精致容颜,具有丰富的学识。人类所渴求的完美之处都出现在白月魁的身上,战斗中的她更是犹如战争女神一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吼!”

    远方一声强烈的咆哮形成音波,白月魁连忙抵挡,但那无形的音波攻击还是击中了她,使她倒飞而出!

    咔——

    一个完美的空中翻转,将“涅槃”的刀身插进地表,白月魁紧紧抓住刀柄。由此可见,她那极强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以如此快速地随机应变。

    一个身躯庞大的噬极兽从噬极兽群的后方走出,其他的围绕在“星璇”旁的噬极兽纷纷让道,似在恭迎它们的主一样。

    白月魁稳定住了身躯,缓缓地站起身来。

    “‘星璇’的附近果然会有一只君王级的噬极兽镇守,不过无妨,只要将涂抹了溶液的探测器扔进‘星璇’内,那么这次实验便算成功了。”

    嗖!

    白月魁的身形再次冲刺起来,她那身雪白的貂皮风衣不得不令人感叹其质量的强大,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下居然也没有出现任何损坏。

    一道道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能量斩芒被白月魁挥出,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巅峰状态了,不可能跟君王级噬极兽来个硬碰硬。

    所以,她果断地选择了一个滑铲,从君王级噬极兽高大的身躯下地间隙穿了过去。

    地面的黄沙飞扬,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微型探测仪被白月魁全力扔出!在她的注视下,那个涂抹了【生态级识别干扰溶液】的探测仪直接突破了“星璇”的生态识别机制!

    “漂亮!”

    白月魁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后高速奔跑的身体停止,她看向四周对她重重包围的各类噬极兽,嘴角微杨:

    “先走了,就不陪你们斗了。”

    她的腿部微屈,强大的爆发力让她所处的周围地面凹陷,随即白月魁一跃而起!

    地面的噬极兽奔腾起来,要去追逐离去的白月魁,但是它们之中那只君王级的噬极兽一声咆哮,那些奔腾的噬极兽停下了脚步。那身躯高大的、体型像牛的君王级噬极兽发出沉闷的鸣叫,那双血红的双眼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白月魁离去的方向。

    “星璇”漩涡旋转着,周围小型的玛娜之花不断地汲取着周围噬极兽呈上的源源不断的生命源质,这一幕如同象征着这个世界的终极命运——玛娜永生。

    ……

    回到灵石峡谷的白月魁匆匆赶到她的专属办公室内,来到办公桌前打开了她的一台电脑,与那已经进入“星璇”的探测器进行远程连接。

    电脑的屏幕首先是一阵被严重干扰的花屏,过了许久后,花屏的图像逐渐变得清晰。

    白月魁也终于见到了“星璇”内部,那属于玛娜生态内部真实的样貌——这是一个红色的世界,无穷无尽的玛娜孢子有序地排列在一条笔直的长道两侧。飞扬的玛娜孢子散发着斑驳的红光,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察觉到了这个“入侵者”的存在。

    被白月魁扔进“星璇”内部的探测器的金属表面开始一阵颤动,四只极小的机械触手从它的前后伸出。它的身体前方可以看见有一枚极小的棱形水晶连接在它的体表,这便是白月魁借以探测器观察“星璇”内部的重要观察装置。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探测器前进,凹凸不平的地面让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上下伏动着。

    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跋涉,探测器前进的距离已经到了电子信号所能连接的极限。再继续前进的话,不说传回来的画面十分模糊,甚至能不能继续保持连接状态都是个迷。所以白月魁停止了操纵探测仪前进,而是让探测仪开始稳定连接状态,努力让传回来的画面保持清晰。

    “星璇”内部,探测器收回了它的四个小机械触手,它的底盘处伸出一个圆轴,支撑着它旋转观察着四周。从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中,白月魁只能看见无穷无尽的玛娜孢子飘逸着,地面上那些不时蠕动一下的黑色物质则是从“星璇”的入口弥漫至这个通道的最深处,仿佛看不见尽头似的。

    忽然,通道四周由息壤构筑的墙壁上出现了一行令白月魁极为震惊的东西,那是一行汉字。虽然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经过探测器的放大加清晰度加强处理后,她隐约看出了这行字写的是什么了。

    上面写的是——“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身为『源』的孩子,我们却无法战胜强大的玛娜。”

    开头的字迹都很清晰,可越到后面,那些字迹就越是扭曲,像是留下了这个字迹的主人在恐惧,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白月魁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源』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苦思良久后,她都没有想出答案。

    无奈之下,白月魁只得将探测器转换至休眠状态。她从办公椅上站起,准备去办公室外吹吹灵石峡谷内的轻风,好理一理她那混乱的思绪。

    刚走到门口的她却忽然看见了门口上贴的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大笑的黑发女孩儿和一个俊逸非常的男子,俊逸的男子将大笑的黑发女孩儿高高举起。即便是从照片外看去,也能看出他们在这一刻非常开心。

    白月魁的眼帘低垂了一下,随后拉住门栓,走出门外。

    “哥,你所期望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打开的房门缓缓关闭,一缕微风穿过缝隙,吹起那早已泛黄的照片。

    ……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掩于云层中的灯塔亦如以往那样运转着,而在灯塔隶属于光影教会区内的其中一处房间,查尔斯看着被光影会医疗设备修复着身体状况的洛塔。

    至于查尔斯是怎么知道7982的名字的,这家伙在被拉进教会区时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在迷糊中说出了自己旧时代的名字。

    也幸好洛塔只是年老了,身体健康不如年轻人那样,所以他的猩红症只是看起来很严重而已,但实际上治疗他并不需要多少医用物资。

    “这个时代的人才本来已经够少了,本来都不打算救你了。但也得亏你命硬,勉强还有值得一救的价值。”站在医护床旁的查尔斯淡淡道,虽然昏迷的洛塔听不见。

    他缓缓走到房间的窗边,凝视着窗外之上那一望无际的苍穹。

    “玛娜生态在不断进化着,君王级噬极兽恐怕在以后会越来越多,而灯塔的电磁脉冲超能炮在能源供给上就是用一次基本就得榨干灯塔上所有运转能源……而除了马克,几乎没有人可以追赶上白月魁的身体层次,这怎么看几乎都是死局。除非……核聚变。”

    忽然,冥冥之中查尔斯像是感受到了一股视线自高空之上注视着他。

    查尔斯抬头看去,入目所见只有皎洁的月光,皎洁的月光铺洒在他的脸庞。他疑惑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股寒意瞬间爬满他的整个身躯!

    “难道……祂的‘意志’在刚刚……”

    ……

    静谧的太空,群星交织的光芒在这片浩大的黑幕中闪烁着。但如果人类飞出地球,首先映入眼帘的只有最为耀眼的太阳。在地球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之外,一个庞大到颠覆世人所有想象的不可名状之物的身躯正盘伏在这颗星球之外。

    这便是玛娜的“意志”为降临这颗星球准备的终极之躯,但太空中的绝对零度死死地封锁住祂的躯壳。从群星的光芒中,依稀可见祂那黝黑的躯壳外表有一层薄薄的冰晶。在孤寂冰冷的太空中,仿佛没有“时间”的概念。但忽然在那一瞬间,那不可名状之物疑似眼睛的地方,闪过了一抹诡异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