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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外记(一)

    海世界纪年2089年,就是海世界魂力丧失最严重的十八年。仲夏四月中,海面上卷起来了第一场台风。这时,从北洋海随着洋流来的海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魂力,他们都成为了像海鱼一样的生物,没有魂力的保护,只能接受被天之国的肆意杀戮,除了逃往世界各地的海洋,他们无处可去。

    现在北洋的海民已经充满了世界每个海域,每十个海民之中就有三个海民是来自北洋,海洋里的珊瑚海,北洋海,巨石海,火山海已经全部被那些没有魂力的北洋的海民,躲在天之国的杀戮。北洋的海民淹没了每个海洋的群体可以生活的地方。他们满脸愁容,看不到往日拥有魂力的辉煌。

    台风过后的几天,珊瑚海的海民,都可以听到天之国的人不断从海面飞过,一次呼啸一次生命的陨落,一具白骨重新回到海洋,成为其他海洋生物的养分。珊瑚海的海民会在白骨落下的时候歌唱他们的灵魂重新进入新的身体之中。

    海之国的人,生在杀戮中啊!在那个台风刮来血腥味的季节中,就如同海洋世界的黑色星期五,每个人的脸上都弥漫着死亡的幽怨,每个人的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死鱼烂肉的气味,天之国的飞行日益增多,海洋开始变得血红,死亡的气味开始随着魂力的丧失弥漫到整个海之国。

    这次海之国在劫难逃,在珊瑚海的珊瑚礁中,是大多数鱼类生活的区域的一个充满生命里的一个地方,天之国也几乎不太喜欢对生活在珊瑚礁的海民下手,珊瑚礁大多地形复杂,很难被抓住,天之国的又不能长时间下水,不然就不得不面对还有魂力的海民的攻击,天之国的魂力没有海之国的魂力高,很容易死在海洋之中。面对不停穿梭于珊瑚礁中的海民,巨大的珊瑚虫不停的生出新的珊瑚,让天之国的人目瞪口呆,珊瑚海成为了天之国的人永远不能踏足的境地一样。但是又是因为它极具挑战,在天魂者的心中成为了极佳的修炼,历练之地。

    珊瑚海是死亡的火山海,珊瑚海坐落在上古火山海的上面,成百上千的珊瑚虫为珊瑚海构建了一个面积大约是海洋面积的五分之一,一片一片的分布在死亡的火山山脉上。住在珊瑚海的那些五彩斑斓,各色各样的珊瑚礁中的海民,从天之国的战斗中不断积累着生存的经验,如果没有如此庞大的珊瑚礁,他们也没有多少拥有魂力的海民可以生存下去。

    不过,在珊瑚虫的不断生长的珊瑚中,遇到更多的鱼类,再渺小的海洋动物在珊瑚礁的庇佑下,抓住了生命的乐趣。夏天,海民可以在洋流的冲洗下,接受到更多的海洋的馈赠,秋天,他们又在珊瑚礁上上下下的许多复杂的缝隙中遇到很多可以食用的鱼类,一群一群的鱼像漩涡一样被驱赶到没有珊瑚礁的区域,方便海民的捕猎。

    生命的狂欢就是在生与死中不断切换形成了一个美丽的生存形式。

    但就是这样的生存形式却吸引了无数丧失魂力的北洋海民。

    每天从早到晚,丧失魂力的北洋海民们,活在天之国的飞翔冲刺下的恐惧中,守候在珊瑚海狩猎群的外延的最边缘。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找到长得像鱼叉的骨头,绑在背后,防着从天上下来的天之国的杀戮者。他们向愿意听他们话语的人讲述着一样的悲剧,丧失魂力的可怕,来时路途的艰辛,祈求被分予一个死鱼头,则是他们最渴望的事情。生存,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唯一难题。有的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出,好像他们身上的血痕一样,清晰到头皮发麻。那泪水顺着他们的血痕刺痛的流着,连着海水一起冲洗出那段血色记忆,令人同情。他们会向周围的人询问是否有人愿意收养魂者的后代?这令人心痛的瞬间,听着就让人难受,北洋海是北方海洋的圣地,不光拥有最多的海之国魂者,还是海之国民众最聚集的地方。这次丧失魂力来得像这次席卷珊瑚海的台风一样,击溃了很多人的内心防线,有人身活心死,死的更加彻底。多少人一听到是魂者的后代,天生的与天之国不停杀戮的机器,血腥的意味冲上人们胆怯的头脑,纷纷躲开走了。想起那些海之国与天之国的战争,珊瑚海的海民们就害怕的回到珊瑚礁中,怎能继续吃得下这珊瑚礁的鱼呢?

    但是珊瑚礁的唐介,为人刚硬,他整天手拿着一个青色铜鱼叉,没有木制的把手显得鱼叉格外短小,在北洋海民中不停的穿梭游走,好像是寻找着什么似的。这唐介,四十岁左右,据说是失落的魂者的后代,家族在古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青铜族的后代,高大的样子更加验证他以前是生活在火山海的海民,穿着褐色海藻衣,袖口上还挂着一些破烂的死鱼鳞片,他头上围着一圈黑色海葵,那个黑暗肮脏的模样,像是刚从天之国的猎杀中,逃脱下来。穿着虽然遭人厌恶,人们从他快速的游动和敏捷的盘旋中,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精力无限,似乎在这强壮的身体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不过在他不停的穿梭于北洋海民的行为引起了人们对他的怀疑。

    几天后,人们找到了唐介的规律,他总是在丧失魂力的北洋海民中带着小孩子的或是不带小孩子的中年妇女跑。有人推测:唐介可能是耐不住一个人的寂寞了,想找人发泄一下吧?但是唐介不管旁人如何看他,他只管他心里的那个想法,他努力的和北洋海民中的妇女沟通着她们以前的辉煌,大多数人听了都觉得耐烦,唯独唐介一本正经的听着她们的虚伪和从前的荒唐,在她们的话语中还不停的穿插着来珊瑚海的不幸,走来的一路,死在路上的白骨几乎可以形成另外一个同等大小的珊瑚海了。唐介认真的听着她们的一切,脑中不停的回荡着他父辈对家族的描述。一切都变得越加真实和清晰,独自点着头,显得异常认真、严肃。

    有一天,唐介从狩猎群回来的时候,好像换了一个人,头上的黑色海葵变成了小而精致的海螺,其中还有一些微小的碧绿的海草,脸上也点缀着一些亮闪闪的发光蓝色海藻,他的褐色海藻衣也变得规整干净多了。啊!原来唐介收养了一个北洋海民的遗孀,还有一个四岁男孩。一个被唐介还破烂的中年寡妇,竟跟唐介回到珊瑚海的小牡蛎屋子里过日子去了。

    唐介的小牡蛎屋,坐落在距离狩猎群最远的海草群落旁边的海石镇,那里的人们几乎很少到狩猎群,以海草为食的生活让那里的人们大多营养不良,住着一些几乎丧失了狩猎能力和魂力的海民,搬进这里意味失去了一半的海洋生命,跟水里的虾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也有一些幸运的魂者在这里恢复了魂力,重新成为新的贵族,能拥有自己的珊瑚礁和小型狩猎群,成为一个小的海主。整个海石镇——从海草群到珊瑚海的南部边缘的沙石地带,这差不多是三十里长,二三里宽的海石,所形成的暗礁,几乎成为天之国几乎很少踏足的地方,暗礁众多,使每一个来这里历练的天之国的魂者心有余悸因此这里也被称作——天末海。尤其是每年的夏季,,天之国的魂者来这里的历练的人几乎掩盖了整片天空,这段时间的海草也会因为没有阳光,有的快速死亡,所以有的海草就会自己发光,生存了下去,同时为那些下海的天之国魂者点亮了水下的世界。唐介小时候,他爷爷用一个贝壳把他拖着来到了这天末海世界来。他爸是海石镇镇长的最大的海草收割户,一个和唐介一样强壮的猛男。他爸爸干脆就在海石镇扎下根来,给他盖起了一个暗礁下面的牡蛎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很结实,他爸爸使劲了最后一点力气为唐介打下了了一个屋子的基础,行为唐介能在众多天之国的陨落之地,重显家族往日的辉煌。但是唐介的命运不济,他十七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几乎接近于孤家寡人的地步,但是他天生就流淌着魂者的血液,只要能得到深海的认可,就可以活的魂力。但是他常年生活在浅海,没有一点深海生活的经历,让他几乎不可能再觉醒自己的魂力,但是他遇到了自己的老婆。原本他并不打算依靠自己的魂者血脉去活下去,可是再他老婆的极力支持与帮助下,他们结伴同行,结果他的老婆遭到天之国魂者的攻击,连同肚子里的胎儿一起死在了深海的路上。现在就剩那间牡蛎屋子和唐介,再屋子的旁边还生长着一些海草,如果不走到跟前都发现不了这里还居住着一户人家。

    自从前妻死后,唐介彻底断绝了魂者修炼的想法,牡蛎屋子也变得荒凉,被冷落了二十年的屋子更像是一个被剥离来骨头的金枪鱼,东倒西歪的趴在那发黑的礁石上,静静的附着在。周围的岩石上还有一些海草不停的被海浪冲刷着,几乎没有多少了,而它们的主人唐介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修理这些杂乱的海草,牡蛎屋子旁边反正也没有什么邻居,没有什么其他的动物,有的讲述一些白骨,等待着腐烂,甚至天之国的魂者与海鸥也不来这里。

    现在唐介带回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好像又要恢复往日的生机了,牡蛎屋子周围的杂乱海草被清理干净,露出牡蛎屋子坚固的外壳,屋子里的灰尘也随着海水飘向远方,一遍一遍的冲洗着的牡蛎屋子重新散发出原本就拥有的淡淡的海水盐味。

    从今往后,唐介的牡蛎屋子不会再长满海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