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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北地荒村放羊娃

    北境,边城,名作朔城,直白地说便是北方的城市,便是这样一个俗气而随意的名字。

    朔城以北,是一座座荒村,荒村再北,便是那被称作生命禁区的极北冰川。

    在朔城到极北冰川中间的地带,星罗棋布地散落着一百零八座荒村,荒村的历史很久,比朔城久,甚至比朔城所归属的人族帝国都要悠久。

    荒村的由来,早已不可考,有人说是远古北方先民的发家之地,有人说是更早些时候布下的祭祀大阵,也有说这一百零八座荒村是先天形成的,用来遏制极北冰川外溢的寒气...总之,在各种传说之中,荒村的由来都充满了神秘,只是如今还生活在荒村之中的,大多是北地流民后裔,他们在朔城以内没有了生存之地,被迫迁徙到了这里。

    在毗邻极寒冰川的地界,有着一百零八荒村之中最靠北的七座荒村,其中位于最西北边的荒村,名作天罪村。

    天罪村西边,是一片草场,虽然身处北地,这里的自然环境恶劣,一年之中有七个月的时间为冰雪所覆盖,但是每年的七八月却是气候宜人,水草丰美的时候,这两个月也就成了天罪村的牧民集中放牧的时候。

    当然,对于一共只有十九户人家的天罪村来说,所谓牧民也仅有住在村西头的那一户人家,一个看去耋耄之年的老翁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这户人家是外来户,老翁大抵是二三十年前搬来的,刚来的时候就已经须发灰白了,在天罪村定居的第三年,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十几只小羊羔,从此村外西边的草场成了老翁的专属草场,那十几只小羊羔经过了二十余年的发展,也形成了一百多头羊组成的羊群。

    大约五年前,老翁外出放牧竟然抱回来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据说是老翁在草场边缘偶然捡到的,见这孩子被遗弃,心中可怜便抱了回来,只是,这荒村本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又怎会有人将婴孩丢弃至此呢。

    不过,对于老翁略显有问题的说辞,淳朴的村民还是选择了相信。

    此刻,正是七月时分,村西的草场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上百只羊正悠闲地在草地上漫步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个瘦小的孩童正趴在石头上酣睡着,身边站着一个老翁,老翁正满脸慈祥地看着孩童地睡颜。

    七月的时节,空气中是草的芬芳和温暖的风,让人倍感舒适。就是这样舒适的天气里,一股阴冷的邪风自极寒冰川之中吹来,倏忽间便吹到了草场之上,羊群顿时一个激灵,老翁的目光也陡然一凝,目光望向遥遥在望的极寒冰川,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做为毗邻极寒冰川的天罪村,和极寒冰川的边界不过隔着几十里路,站在村子外的空地上就能望见远处极寒冰川之中的冰山,与荒村所在的地界不同,极寒冰川没有四季,只有无尽的冬天和酷寒。

    似乎也是受到了那一股冰冷的邪风刺激,原本趴在石头上熟睡的孩童陡然惊醒,眼神之中似乎闪过一抹恐惧之色,旋即露出一幅惶恐的模样,对着面前的老翁略带奶声地撒娇道:“哑翁爷爷,我做噩梦了。”

    “小猴子,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啊,说给爷爷听听”被称作“哑翁”的老翁开口说道,语气柔和却带着几许沧桑的感觉。

    小男孩儿眼睛眨了眨,微微回想了片刻,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哑翁爷爷,我梦到了一片战场,全是死人的战场,好可怕,没有任何声响,都是死去的人,都是残缺的尸体,好可怕的......”

    小男孩似乎被梦中惨烈的景象吓得不轻,没讲几句便扑入哑翁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哑翁轻轻拍着小男孩的后背,柔声道:“好孩子,那都是梦,都是假的,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过了许久,男孩抽泣着从哑翁怀中钻出,依旧有些害怕地问道:“哑翁爷爷,你说荒村会变成战场嘛?”

    哑翁溺爱地揉了揉男孩的头,道:“小猴子,咱们荒村是荒芜之地,,怎么可能成为战场啊,这地方军队都懒得来。”

    小男孩在哑翁的安抚之下,终于从噩梦的惊恐之中缓了过来,看看日头,哑翁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背,道:“小猴子,该放羊了。”

    小男孩身形一挺,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拿起草地上比他还高一大截的羊铲棍儿,熟练地在地上一铲,向着远处的羊群一抛,几块土石便从羊铲棍儿端部的铲子中飞出,飞落在羊群边缘,羊群便向着另外一边聚拢而去。

    弯腰捡起来另一边草地上的羊鞭,扛着羊铲棍儿便向着羊群走去,身后哑翁默默注视着小男孩儿,眼神却渐渐地变得有几分犀利。

    哑翁又向着极北冰川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中有几分踌躇,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迈着蹒跚地步伐,远远地坠在了羊群和小男孩的身后,向着草场深处走了去。

    日头渐渐歪斜,大地上披上了最后的一抹金红色的余晖,小男孩赶着羊群归了羊圈,熟练地用藤条锁好了羊圈,不远处,七八个汉子扛着几只野猪,手上提着几只野兔从村外走来。

    为首的汉子看去三十余岁,面容粗犷,络腮胡子略长,胡须不规则地打着结儿,显得有些乱糟糟的,一身粗麻灰色衣衫,看到刚刚锁好羊圈的小男孩,中气十足地开口道:“放羊娃,看看我们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三头野猪,十余只野兔,这收获,确实算得上是丰收了。

    放羊娃自然看出了汉子们收获不菲,开口夸赞道:“犇叔,你们可真厉害,打到这么多猎物。”

    听到放羊娃的夸赞,这七八个汉子都觉得心情大好,爽朗地笑了起来,道:“小猴子真会说话,来,这只兔子分你了。”

    说着被称作犇叔的汉子便将一只兔子向着放羊娃甩了过来,直直扔到了放羊娃的怀中。

    这个只有十九户人家的天罪村之中,算上哑翁共用十一户人家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们,而除了哑翁捡到了放羊娃算是有个伴,其他十户人家的孩子都在这些年荒村恶劣的生存之中死去了,而剩下的八户人家,也只有包括犇叔在内的三户汉子从隔壁村讨到了婆娘,其他五户都是单身汉子,而讨了婆娘三户人家,只有犇叔家的孩子长到了弱冠之年,如今去了朔城之中讨生活,其他两户人家的孩子都夭折了。

    于是放羊娃就是天罪村之中唯一的孩童,村里的大人们都格外疼惜,犇叔这些糙汉子们每次打到猎物都会给放羊娃分一点儿。

    一阵喧闹之后,打猎的汉子们便在羊圈边上分了猎物,各自散去,犇叔离开时还对着放羊娃打趣道:“小猴子,你得多吃点儿肉,这瘦得真和个猴子似的,以后打猎是要吃亏的。”

    放羊娃长得瘦小,这种话已经听村里人说了很多次了,倒也习惯了,告别了犇叔,便提着野兔,走向了羊圈旁边的小屋,那里便是放羊娃和哑翁的家。

    “小猴子,回来了,犇叔又分你猎物了吧”放羊娃一进门,哑翁正坐在一把旧椅子上,微笑着道。

    放羊娃点了点头,开心地说道:“嗯,犇叔给了我一只兔子,哑翁爷爷晚上我们能吃兔子了。”

    说完,放羊娃便来到了灶台边上,熟练的切开兔子,把兔子的脏器掏了出去,将兔子洗净,开始料理了起来。

    哑翁依旧坐在那旧椅子上,看着放羊娃独自忙乎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概四岁的时候,哑翁就开始教放羊娃各种生存技能,从放羊到家里的各种家务以及做饭,如今六七岁的放羊娃依然干的十分利索了。

    不一会儿,烤兔子的香味便飘散开来,只见那只野兔被放羊娃穿在木棍之上,已经烤成了金黄色,圆润的油滴顺着表皮滚落,掉到下方的炭火之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一会儿,被拆分开了的烤兔子就被放羊娃端上了桌,主食是几个重新热过但有些许干硬的馒头。

    “小猴子,这兔子烤的很不错。”哑翁一边吃着,一边称赞道。

    放羊娃闻言,笑得很开心,哑翁慈祥地看着放羊娃,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黢黢的长方形铁牌,放到了放羊娃的面前。

    “哑翁爷爷,这是什么?”放羊娃眼睛盯着面前不过巴掌大小的铁牌,有些疑惑道。

    “小猴子,你记不记得爷爷曾经和你说过,你是六年前的夏天,爷爷在放羊时捡到的。”哑翁缓缓开口道。

    放羊娃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哑翁要说什么,眼神中出现了希冀的色彩。

    “那时候你被扔在草地上,而这块铁牌当时就放在裹你的襁褓之中,或许也是唯一可以追寻你身世的东西。”

    放羊娃好奇的拿起那块铁牌,入手没有任何冰凉的感觉,反而很温暖,不知道是因为被哑翁之前揣在怀中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摸起来这铁牌也不像是铁做的,反而有一点儿像玉,圆润温和。

    铁牌上面先前似乎刻有字迹,只是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被人为磨损过,大多数字迹都变得模糊难辨了,只在正面有一个“若”字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翻转过去,背面也仅有一个“辰”字勉强可见。

    哑翁看着放羊娃说道:“这块铁牌上只有一个若字一个辰字可见,小猴子,你以后名字便叫做若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