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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登岛

    商队抵达扬州与荆南交界处,按照约定,就此分别。

    临走前,商队主人好心提醒乔竺,南海是鱼龙混杂之地,人心不古,万事要多加小心。乔竺敷衍地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站在高处往下看,南海界碑就在眼前,不枉费她这一路风餐露宿。

    谢敏之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从两日前就开始有过敏症状,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当地的人说这种病要抓紧医治,否则会损伤根基。乔竺在小镇上找了个医馆,将他安置下来,打算自己独自深入南海。

    迷迷糊糊间,谢敏之感觉到手里一凉,好像被塞了个东西,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是一颗色泽温润的珍珠。

    “你安心养病,病好了也别乱跑,等我打赢宁山玉就会回来找你。这珍珠……你好好儿收着,万一遇上什么麻烦就典当了,也能换点钱。”

    乔竺一边说一边绑手上的绷带,谢敏之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一身夜行衣,质朴、干练。

    “就不能休息几日,等我好了一起去吗?”

    “啧——”乔竺下意识不耐烦地皱眉,“你这病比较麻烦,要养很久,有那个时间我早就回来了。”

    她似乎永远这么自信,从没有考虑过万一不敌宁山玉怎么办,万一宁山玉难缠怎么办?不过她确实有自信的资本,旁人没资格说她。

    “主人,注意安全。”这是谢敏之唯一能说的。

    乔竺几乎是一路飞天遁地,很快就深入南海腹地,这里果然如外人所说,混乱失序。

    这已经是第十四个不知死活地跑来调戏乔竺的人了,被乔竺折断了三根手指,此时正躺在地上扭成麻花。他的同伴眼看乔竺不好惹,四散而逃,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儿。所以即便他很怨恨,很后悔,很害怕,还是优先求饶。

    “你说你姐夫是这里的……”

    “县令,县令,我姐夫真的是这里的县令。”

    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没了狗仗人势的气焰,只求乔竺打狗稍微看主人。

    “嗯……那我得麻烦你一件事。”

    麻烦可不敢当,他忙不迭应下,请女侠差遣。

    “我要去派孤岛,需要南海南的堪舆图,你找你姐夫给我画一份来。”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此人,他惨叫一声,装死晕了过去。

    这已经是乔竺第四次索图不成了。

    南海局势混乱,各方势力割据抗衡,堪舆图,是军事要秘,不易得。虽然根据方位一直往南走总能走到海边,找到去派孤岛的码头,但总不如有图纸指引来得快,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乔竺真不想浪费这个脚力。

    “你再装死,我真的弄死你啦?”乔竺威胁道。

    地上原本还一动不动的人立马弹跳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给乔竺弄来地图。

    结果就是乔竺在茶摊等到天黑,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狗吠鸡鸣开始此起彼伏,她都没等到地图。

    “耍我?”乔竺很不可思议地摩挲剑柄,感觉是时候在南海传播一下自己的威名了。

    当夜,县令家里鸡飞狗跳,惨绝人寰,所有人脸上都流下了同芳剑的剑印,同时县令的书房被洗劫一空,挂在中央的地图一整个不翼而飞。

    不是不翼而飞,是被乔竺带走了。

    根据地图指引,乔竺节省了很多时间,直接抵达海岸。

    这个边陲小城靠海运渔业为生,到处都是码头,出海的船不分昼夜,放眼望去千帆竞赛。摩罗教的人在岸边巡逻,每个人都要出示通行证,没有通行证或者神色不自然、言辞闪烁的人都会被带走。

    乔竺考虑了一下,在伪造通行证混上船和故意被抓走押进派孤岛中间选择了抢劫一艘船,自己开上岛。

    她开着抢劫来的船在前面乘风破浪,追她的人在后面死缠烂打,海上惊涛骇浪无不凶险万分,偏偏被她玩儿出了潇洒放浪的快意。

    派孤岛提前得到信号预警,在海岸线上布好防卫,只要乔竺的船一到,立马射成筛子。

    “放——”

    箭如雨来,势不可挡,顷刻间就将来不及靠岸的船射穿,熊熊火焰吞没了船舱,冒火搜捕的教众却什么都没找到。

    “不好,让贼人登岛了,全岛警戒!”

    随着为首首领一声令下,百枚信号弹同时在天空绽放,将消息传遍全岛。

    岛上的人紧张有序地部署防卫工作,第一要义就是守卫教主所在的他山之巅,无破宫。

    无破宫,顾名思义,攻无可破,固若金汤。自从摩罗教杀官夺权后,刺杀宁山玉的人多如牛毛,还没有谁能闯进无破宫。

    不过据说当初老教主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因为宫殿顶端的屋顶老是漏雨,在潮湿多雨的海岛上属实是个问题,他便自嘲“屋破”。

    乔竺潜伏进他山山脚的树林里,暂时躲过追捕,但也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搜捕她的人在外面,虽然打得过,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孤身深入,不易过度消耗内力在这些虾兵蟹将身上。目标就在眼前,但是守卫森严,杀进去也不容易找到宁山玉的藏身点,还很容易成为瓮中鳖。

    她此刻需要休息一会儿,缓解一下后知后觉的晕船症状。

    “还没找到刺客吗?”不远处传出一名女子的声音。

    回答她的人称她为“神姑”,对她十分恭敬。

    神姑似乎没将刺客放在眼里,而是埋怨道:

    “你们就是太草木皆兵,这点儿小事犯得着全岛搜捕吗?最迟明日午时,把你们调走的人还给我调回来,我正缺人手呢。”

    护卫教主安全和她口中“缺人手”两件事竟然能相提并论,想必她地位不低,说不定能跟着她找到宁山玉所在。乔竺心里有了计划。

    上山路上,走着一位玄衣青发的女子,她背影婀娜,四肢修长,摇曳生姿,相比风情美艳,她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妖冶的魅惑,好似带毒的夹竹桃,芬芳与毒液迷醉人心。

    一路的教徒见了她是又爱又怕,远远地行礼问候。

    她轻佻地勾了勾红唇,手指擦过路过一人的脸颊,尖利的指甲留下淡淡的血痕,看似挑逗,实则警告。这个背地里偷看她胸口的教徒噗通跪下,毫无预兆地口吐白沫,满地痛苦抽搐。

    “看在你是初犯,罚你自挖一只眼。”

    女子的声音动听悦耳,却又不容抗拒,教徒痛哭流涕,还是不得不挖下自己的眼睛,哆哆嗦嗦地奉上。

    她走后,原本口吐白沫的教徒奇迹般地好了,捂着血流不止的血窟窿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一切都被乔竺看在眼里,她更加确定跟着这个神姑就能找到宁山玉。

    进了山门后守卫更加森严,巡逻的队伍周密穿插,乔竺几次暗度陈仓不成,只能不甘地看着神姑消失在假山后。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侍女。

    这里的侍女统一穿着灰蓝色的衣裙,簪发裹布,低眉顺眼,乔竺混进去不成问题。她顺走的衣服比她的尺码大了一圈,可以直接套在夜行衣外面,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见到宁山玉后用力一震,外衫破开露出夜行衣时会有多帅气。想到这里乔竺还有些期待。

    守卫果然没发现她,让她蒙混过关,她赶紧追着神姑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绕过假山,后面原来藏着一个石窟入口,甬道很长,墙壁上长满会发光的水晶,地势向下,越走越潮湿阴寒。

    空气中逐渐飘出淡淡的血腥味,很复杂,不像是同一个人的,还有草药的味道,苦得人直皱眉。想到那些话本上写的妖女巫师,他们都喜欢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炼制不可告人的毒药,还会用活人做实验,如此对照,看来这个神姑便是此类人。

    走过很长一段甬道,终于见得光明,乔竺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脚步愈发放缓,谨慎地贴在转角后的墙壁上,没有贸然出去。她试探性地朝里看,是一个很大的溶洞,深不可测,人为地在里面搭建了一座塔,吊桥连接着甬道和塔的入口,里面烛火通明,人影幢幢,好像在举办什么仪式。

    塔外螺旋向下的楼梯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形形色色的人佝偻着背、垂着头,从阁楼里出来,节奏缓慢一致地向下走,没有推搡也没有插队,就这么一步一声,源源不断地走着。乔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最先见过的一个光头土匪又一次从阁楼里走出来,沉默地跟着队伍前进,然后是红衣的女人、坡足的书生、短发的剑客……那些已经走过一轮的人再次从塔里出来,然后重复他们的路径。

    就好像一场循环,屋里的憧憧人影就是他们在行走。

    此地实在诡异,乔竺打算先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背后响起神姑动听的声音,

    “不来玩儿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