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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乔娘子是一种感觉

    燥热的午后,醮前点兵,大军随即出发,铁蹄踏过的道路上留下尘土飞扬范阴霾。

    安静与躁动在兵甲摩擦间交织混杂,远征的队伍里人心浮动。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宛若清流注入满天黄土,抚平士兵们烦躁的情绪。

    “是乔娘子?是乔娘子?乔娘子也会随军出征吗?”

    议论从队伍中央往四周扩散,很快,最前面的将领得到消息,立即调转马头,想要一探究竟。

    士兵层层散开,露出中央马车上站着的人,一抹似雾非雾的蓝,在灰色的行军队伍中十分显眼,恐怖又绚丽的馗神面具像是朝人眨了眨眼,看得人心里发毛。

    挂帅之人乃冀州大将孙𫘪,此人和乔竺打过交道,是“不值一提”的手下败将之一。他见到馗神面具的那一瞬间心底的恐惧再次被勾起,好像回到了被一招卸下兵器的那一天。

    “乔娘子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只看到马车下站着个伶伶俐俐的郎君,郎君手上抱着一把被剑袋包裹的剑,袋口里面垂出一条珍珠穗子。此人眼熟,是乔竺身边的奴隶,好像姓谢;此剑更加眼熟,是大名鼎鼎的同芳剑。

    乔竺居高临下地睥睨一切,没人敢表达不满,孙𫘪亦是如此。

    这时,谢敏之慢吞吞掏出一张王令,告诉孙𫘪乔竺已经答应徐郯君的请求加入北伐队伍,冀州王封其为“同芳将军”,佚比二千石,自令一支三千人的精锐,必要时配合孙𫘪攻城略地。

    孙𫘪心中稍有不忿,要知道这样一来相当于一闪而过,乔竺的威望又比他高,他日后调兵遣将很受掣肘。可是转念一想,有乔竺助力,北伐易如反掌,他也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不为?于是他毕恭毕敬地请乔竺下车上马,请问精锐何在?

    乔竺只是淡淡地“啧”了一声,谢敏之立即替她说道:

    “我家主人嫌那支部队走得太慢,先行一步和你们汇合。还有啊,这马鞍太硬坐着不舒服,有马车吗?”

    孙𫘪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仰慕乔竺威名的将领自作主张牵来马车,殷切地请乔竺坐上去,恨不得要亲自执马坠蹬。乔竺很不客气地钻进马车,谢敏之接过缰绳,驱赶着车辆跟在大部队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地距离。

    车外喧嚣逐渐冷静,军队继续沉默前进。车内的人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一双手哆哆嗦嗦地连茶杯都端不稳。

    随着药效散去,馗神面具后面的脸愈发惨白,是被吓的。

    陵江公主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万民捧着,但她还是第一次直入军中,和一群“杀神”为伍。她听说过孙𫘪的名号,此人嗜杀成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最喜欢用车裂之法折磨背叛自己的人。方才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仿佛泛着血光,好似能一刀一刀瓦解她的伪装。

    车外谢敏之压低声音提醒她,孙𫘪一直在关注这里,必要时露脸打消他的疑虑。陵江很不满地反驳道:

    “这药不能多吃,你不知道吗?”

    可是放完狠话她还是不得不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瓶,取出一粒吞下。药效发挥得很快,镜子里的脸逐渐变成乔竺的模样,陵江找准时机故意靠在窗边假寐,风掀起窗帘,露出一张白瓷般完美无瑕的脸,远处的孙𫘪见了默默收回目光,驱马上前。

    殷墟城郊,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乔竺所假扮的陵江公主被刘関安排混进仪仗队伍,持扇随行,整天都在被人使唤。刘関本意是将冀州公主羞辱一番后再放她离开,殊不知阴差阳错戏弄到乔竺头上。和乔竺一起的萧不逢则穿着宦官衣裳,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更加倒霉些。

    送走大军,王驾暂留行宫休憩,刘関屏退众人,只留公主夫妇。他朝着乔竺说道:

    “孤给了你机会,你自己没办成的事与孤无关,但你答应孤的事别忘了。”

    乔竺放下手中地障扇,一副受辱不甘的模样,强支起假面笑脸,回答道:

    “这是自然,我们雍州向来一言九鼎。不过……徐郯君不死您终究受制于他,真的不想再试试吗?”

    刘関沉默半晌,她继续添柴加火,

    “堂堂冀州王,要被一个徐州士人牵着鼻子走,难怪徐州人人轻贱冀州,原来是冀州王自己不争气……”

    不等她说完,突然脖子被一只大手卡住,尾音碎在嗓子里,刀割一般痛苦。乔竺下意识要抬手为刃,好在在挨到刘関的手时变成软绵绵的挣扎。

    刘関怒视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冀州公主,恨不得一掌掐死她。身后萧不逢及时大吼一声“你要毁诺”,拉回他的理智。他甩开手里的人,警告她再多嘴就杀了她。

    回到高位上,他又说:

    “姊郯待我如兄弟,我却遭你这个妖女蛊惑,对我的手足兄弟下手,你快点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势必为姊郯报仇!”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出来,刘関可能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单手撑着额头,状似痛苦。乔竺见火候一到,无需再多此一举,立马带着萧不逢离开。当然,为了演戏演全套,她假装受伤,由萧不逢搀着一路出了行宫。

    到了晚上,孙𫘪派人请乔竺一起用膳,谢敏之还没来得及替她拒绝,车里的陵江就答应下来。陵江以为要是拒绝一起用膳会激怒孙𫘪,殊不知乔竺一向独来独往,很少会参加这类应酬,更不屑于和“手下败将”吃饭。当孙𫘪得知一句客套话真的请来了乔竺,心里也没了底,赶紧叫人准备丰富的菜肴,以免怠慢了乔娘子。

    一顿饭吃得人各怀心事,气氛低沉,谢敏之算准时间药效快过来,立即找借口带走了陵江。

    回马车的路上,谢敏之看四下无人,就提醒了陵江几句,教她少擅自行事。陵江何时被人这般数落过,脾气立即上来了,很不客气地学着冀州贵族羞辱谢敏之的话讽刺他。当她说到“下贱的奴隶”时,胸口突然一阵刺痛,气势立马偃旗息鼓,最终还得靠谢敏之的掩护才勉强爬进马车。

    车内,她捂着心脏小声喘息,车外的谢敏之则面无表情地把玩手中的“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