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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平民区

    提奥多在新乔治亚斯大陆的平民区已经生活了快三四年。

    拉尔维萨覆灭后,他被哥哥伊卡洛斯送进佐渡姆和西塞的遗民队伍中,顺便“归从”到新乔治亚斯。新乔治亚斯也因此成为了整个斯蒂格大陆占地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国家。

    他假装自己是一名因战争失去父母的孤儿,混在孤儿院中。有位好心的中年男人收留了他,原因是提奥多很像自己在战场上死去的儿子。拉尔维萨的遗民被哥哥安顿在渡渡伦岛上,他则独自生活在新乔治亚斯,完成卧底任务。

    国王庇尔对整个国家的片区进行了重新划分。维利王城是整个国家的科研、文化教育与政治经济中心。以王城为中心向外辐射,东部是农牧场,发展农业,为国家提供食粮;南方是沿海贸易区,经济尤为发达;东南是军事演练场;西部分别是加工厂与平民区。

    新乔治亚斯还对人种进行了等级划分。平民区,就是专门设立收留佐渡姆和西塞人民、以及生活水平低下的本国人的地方。这里的人们只会接受最基础的教育,然后被送进工厂,成为生产线上、服务于国家机器运转的螺丝钉。这就是下等人的命运。但,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每年王城都会从平民区毕业的优异学生中进行抽考筛选,选拔出识文、计算与武力战斗技能表现优异的人,送往王城接受高等教育,投入国家官员队伍的蓄水池中。提奥多就是要走这条道路,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潜进王城,接触核心机密。

    他今年就要完成平民区的基础教育了。提奥多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人们拥挤地居住在一起,四处矮小的土灰色楼房看起来很是沉闷。整块片区很少有亮色建筑,除了那所有些败落的学校。橘黄色的瓦片零零碎碎地点缀在墙面屋顶上,在日光下反射出漫不经心的散乱光线,就像这所学校里大多数学生对待学习的态度一样。平民区的很多人早早就认了命,一辈子生活在弹丸之地不踏出半步,旷课辍学的大有人在。拐角吹口哨的少年踩着单车横冲直撞飞驰,地下室喝酒打牌的人昏天黑地。

    提奥多如鹤立鸡群。他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不旷课不逃学,早年的刻苦训练使他的自律与节制已深入骨髓,这让同班的同学一直以为他是个脑筋不正常的书呆子。上课总是坐在第一排,积极回答老师的提问,成绩前的排名序号永远都是1,就连体育课上也是抢尽了风头引得女生的关注与爱慕,还有男生献媚,但提奥多好像除了学习以外,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对新乔治亚斯没有好感,和这里的同学们几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他不能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介绍起来,就连自己的姓氏都是假的,他跟着养父尼尔•唐纳德的姓氏,他现在叫提奥多•唐纳德。

    十五六岁正值青春,比起学业,同学们更关注身体的变化,某某恋爱交往之类的。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你一直生活在崇尚自然的淳朴国家,就知道青春的种种是多么自然的事情。

    在提奥多看来,新乔治亚斯是个很奇怪的国家。国王的政策律令压抑着人性的情感与冲动,视人民为没有感情的机器。提奥多不知道王城里上流人士的生活是什么样,但从他自身在平民区的体验来看,人们谈性色变,也不会教育年轻人身体的生理变化与情绪冲动。仿佛这是一道禁忌,只能在黑暗中隐秘。大人们赶任务似的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又继续为下一代展示人生的标准范式。青春期叛逆的年轻人开始了探索,较之迂腐沉默,或许是一种另类的革新与突破。

    一方面是高度发达的军工科研,一方面是愚昧落后的僵固心灵,这是个多么古怪失衡的国家。

    提奥多依然专心学习,他要通过选拔进入王城核心。桌上的告白信一封封而来,他会认真地投入垃圾分类箱中。一时间关于他的谣言四起。有人传言他心理生理功能障碍,所以没有任何交往对象,提奥多只是笑笑。对于感情,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懂得忍耐与克制,还有一点是,他有喜欢的人,图书室的艾米丽小姐,他们正在交往,是很低调的恋情。

    促成这段恋情的正是这所学校本身。课程与作业对提奥多而言都很简单,但他需要了解更多,学习更多。拉尔维萨覆灭后,提奥多一直在思考国家的遭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老师见他好学上进,便建议他去图书室查阅资料。图书室一直有,只不过对于连课都不想上的学生们来说,早已形同虚设,被人遗忘了。

    午后,提奥多按着地址前往图书室。他穿过走廊,看着金色的日光映照在陈旧的地板上,心情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他在一扇黑色木门前停下,生锈的门牌上只能看到一个“书”字。门牌下方有块小方形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走廊尽头,503室,这就是图书室了。

    这里有人吗。提奥多看着有些歪扭的门把,把手放了上去。听到有人在说话,又松开了手。他靠在墙上,闭着眼,听那清清淡淡的声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像是某种古老的东方诗集,这让他想起了哥哥写的歌曲。提奥多没有什么文艺美学细胞,不像哥哥伊卡洛斯。但或许因为他是拉尔维萨人,他对一切饱含情感、洋溢生命热忱与追求心灵自由的事物有着天生的敬畏感。

    愉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手指轻轻抹去玻璃窗上的灰尘。一个小小的人影映入眼帘。一个女孩穿着素雅的白衬衫短袖与深蓝色长裙,乌黑的长发如小波浪般垂散在肩上。她踮着脚,正努力把手中的书放回高处的一排书架上。

    提奥多敲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