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女儿
星空园的生活一如既往。这里的人们像坐上一辆时光马车。飞转的车轮，将流水线式的生活循环往复地向前推动。
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头，有人有些懈怠。
“考考考，考到什么是个尽头！”艾博格郁闷地把书顶到脑袋上。
提奥多习惯了艾博格的发作。几个月前，艾博格就开始嚷嚷。星空园的学业难度是阶梯式递增的，如温水煮青蛙。但不是所有人都像艾博格一样，是一只异常敏感的青蛙。
“这周的习题比上周多…”
“老师的讲课速度是上个月的两倍…”
“金融课拖堂了一刻钟，连续四天占用了我1/2的午觉时间…”
艾博格将这些都记录在一个专门的小本上，提奥多看了一眼，纸上画满了圆圈。但艾博格的不满，也只是嘴上说说，行动却决不拖泥带水。“我要自立！要自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等我当上大官，哼哼哼……”艾博格的白日梦宣言就是他学习的最大动力。
“你说，会不会后面出大招？”他忽然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虑什么。
“你是说课程任务越来越重吗？”
艾博格点头。
“那就尽力把事情做好。”提奥多语气淡淡地。
“哎，算了。”艾博格看一眼提奥多老僧入定般的神情。“反正我得做好心理准备。”他撸起袖子。
“恩。”
“还有生理准备！”艾博格说着朝嘴里塞了一个鸡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加油。”
“欧克！美食不可辜负！”
提奥多不知道艾博格有没有听懂自己的鼓励。
星空园的第十个月。
艾博格的乌鸦嘴很灵验。
每个专业，后期的学业任务都翻了三四倍。
艾博格在小本子上画下百余个圈后，终于爆发了。
“走，跟我去！”
“干什么？”
“去图书馆！肝他个三天三夜！”艾博格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指着远方天空中飘来的浮云。
发起抢位之战的还是艾博格。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在星空园最终考核的气息还未弥散开来时，艾博格就起了个大早，拉着提奥多去图书馆先下手为强。
他们的座位在最顶层。图书馆呈纯白的圆柱形，共有十层楼。
“真像大鱼海棠里的土楼，不过还是酷了几倍。”
艾博格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顶层，旋转楼梯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他将两沓书放在靠窗的座位上，谈谈衣袖，负手眺望着窗外，颇有帝王的仪态。只见他沉思片刻，转身对提奥多指着脚下匍匐之景，吟出一句：“此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也。”
说罢又并拢着食指与中指，指向面前的座位：“以文入道，挥字如拔刀，泼墨探江湖。兄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了！”
提奥多看着艾博格认真的眼神，难得如此严肃。
战场吗。提奥多想，自己有一半的战场还在体育馆。
提奥多除了各项技能训练，每周还加上了几门专业课程：军事理论、国家安全、社会科学、心理建设、战术学、军事工程与政治学。
还有三个月，就是最后的考核。图书馆自习室人满为患，灯火通明。众人都铆足了劲。即便每个月底的休息日，也很少有人外出。就连艾博格，也仿佛住在了图书馆。
艾博格给提奥多写了小纸条。“帮我带一份蜜桃味果汁！谢谢orz!”他对杂货店的果汁情有独钟，说这能让他想起家乡的味道。
提奥多每月都会去尤娜的杂货店。哥哥最近没有来信，尤娜说伊卡洛斯的商队近来很忙，让他不用担心，说着又在袋子里装好最新口味的零食。她总会拒收提奥多的付款。
“欢迎下次光临！”尤娜把他送至门口。杂货店的老太太对每一位顾客都如此友善。
提奥多来到邮局。尼尔叔叔有时也会写信，有时几个月一封，有时一个月连着好几封。提奥多每次都会细细查看，生怕漏掉任何信件。
这次，提奥多没有找到尼尔叔叔的署名，倒是看到了艾米丽娟秀的字体。
他将信件小心地放进背包。快步回了星空园。
“喏。”
“多谢！”
艾博格没心没肺地吸溜几口果汁，竟满意地打出了一个嗝。
冬夜黑得极早。图书室里的温热暖气，让窗上起了薄薄一层水雾。提奥多觉得有些闷热，解开了大衣上排的扣子。
他在研究军事理论。星空园的课程内容编排得很缜密，在框架上，从本国安全入手，分析周边局势，预测可能威胁，还在末尾介绍了新乔治亚斯的军事发展历程与作战实践。如此形成一套系统的理论指南，这是拉尔维萨所不能及的。
他勾画着，整理出要点。
“嘎吱——”有人碰到了他的椅子腿。提奥多转身。
“是我。”艾博格尴尬地挠着头。“我想问你，有没有夜宵。”
十二点。是星空园餐厅的打烊时间。
提奥多递去一个牛角包。
“嘿嘿，谢谢。”艾博格接过面包，指着露出的白色信封一角。“又来信啦。”
提奥多差点忘了。这是艾米丽的信。他点头。
艾博格咬住牛角包，坐回了对面的位置。
他打开了信封。
“提奥多，我梦到了，我们的宝宝是女孩儿。她现在正在我肚子里伸展小腿儿。提奥多，她快要出生了，为宝宝取个名字吧。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和宝宝爱你，加油！”
寂寥的夜空，无月，星疏。
提奥多抬头的瞬间，窗外一颗星接着一颗从天空中坠落。
光芒闪耀，拖着长尾，呼啸而过，荣耀了整片黑暗。
葛洛丽亚。他笑了。他的女儿叫葛洛丽亚。
在拉尔维萨语里，代表着荣耀，闪耀。
提奥多想告诉同伴窗外的美景。
艾博格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窗前画着一个笑脸。
图书馆很安静，提奥多合上信，继续翻阅下一门科目的书籍。
遥远的东方天际出现一丝鱼肚白，黑夜散去。星光在日幕中暗淡，流星不见踪影。
平民区里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一名女婴呱呱坠地。艾米丽虚弱地躺在产房的床上，抱着手中的婴儿。尼尔在门外等候。葛洛丽亚出生了。一切顺利，母女平安。
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头，有人有些懈怠。
“考考考，考到什么是个尽头！”艾博格郁闷地把书顶到脑袋上。
提奥多习惯了艾博格的发作。几个月前，艾博格就开始嚷嚷。星空园的学业难度是阶梯式递增的，如温水煮青蛙。但不是所有人都像艾博格一样，是一只异常敏感的青蛙。
“这周的习题比上周多…”
“老师的讲课速度是上个月的两倍…”
“金融课拖堂了一刻钟，连续四天占用了我1/2的午觉时间…”
艾博格将这些都记录在一个专门的小本上，提奥多看了一眼，纸上画满了圆圈。但艾博格的不满，也只是嘴上说说，行动却决不拖泥带水。“我要自立！要自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等我当上大官，哼哼哼……”艾博格的白日梦宣言就是他学习的最大动力。
“你说，会不会后面出大招？”他忽然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虑什么。
“你是说课程任务越来越重吗？”
艾博格点头。
“那就尽力把事情做好。”提奥多语气淡淡地。
“哎，算了。”艾博格看一眼提奥多老僧入定般的神情。“反正我得做好心理准备。”他撸起袖子。
“恩。”
“还有生理准备！”艾博格说着朝嘴里塞了一个鸡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加油。”
“欧克！美食不可辜负！”
提奥多不知道艾博格有没有听懂自己的鼓励。
星空园的第十个月。
艾博格的乌鸦嘴很灵验。
每个专业，后期的学业任务都翻了三四倍。
艾博格在小本子上画下百余个圈后，终于爆发了。
“走，跟我去！”
“干什么？”
“去图书馆！肝他个三天三夜！”艾博格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指着远方天空中飘来的浮云。
发起抢位之战的还是艾博格。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在星空园最终考核的气息还未弥散开来时，艾博格就起了个大早，拉着提奥多去图书馆先下手为强。
他们的座位在最顶层。图书馆呈纯白的圆柱形，共有十层楼。
“真像大鱼海棠里的土楼，不过还是酷了几倍。”
艾博格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顶层，旋转楼梯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他将两沓书放在靠窗的座位上，谈谈衣袖，负手眺望着窗外，颇有帝王的仪态。只见他沉思片刻，转身对提奥多指着脚下匍匐之景，吟出一句：“此乃，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也。”
说罢又并拢着食指与中指，指向面前的座位：“以文入道，挥字如拔刀，泼墨探江湖。兄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了！”
提奥多看着艾博格认真的眼神，难得如此严肃。
战场吗。提奥多想，自己有一半的战场还在体育馆。
提奥多除了各项技能训练，每周还加上了几门专业课程：军事理论、国家安全、社会科学、心理建设、战术学、军事工程与政治学。
还有三个月，就是最后的考核。图书馆自习室人满为患，灯火通明。众人都铆足了劲。即便每个月底的休息日，也很少有人外出。就连艾博格，也仿佛住在了图书馆。
艾博格给提奥多写了小纸条。“帮我带一份蜜桃味果汁！谢谢orz!”他对杂货店的果汁情有独钟，说这能让他想起家乡的味道。
提奥多每月都会去尤娜的杂货店。哥哥最近没有来信，尤娜说伊卡洛斯的商队近来很忙，让他不用担心，说着又在袋子里装好最新口味的零食。她总会拒收提奥多的付款。
“欢迎下次光临！”尤娜把他送至门口。杂货店的老太太对每一位顾客都如此友善。
提奥多来到邮局。尼尔叔叔有时也会写信，有时几个月一封，有时一个月连着好几封。提奥多每次都会细细查看，生怕漏掉任何信件。
这次，提奥多没有找到尼尔叔叔的署名，倒是看到了艾米丽娟秀的字体。
他将信件小心地放进背包。快步回了星空园。
“喏。”
“多谢！”
艾博格没心没肺地吸溜几口果汁，竟满意地打出了一个嗝。
冬夜黑得极早。图书室里的温热暖气，让窗上起了薄薄一层水雾。提奥多觉得有些闷热，解开了大衣上排的扣子。
他在研究军事理论。星空园的课程内容编排得很缜密，在框架上，从本国安全入手，分析周边局势，预测可能威胁，还在末尾介绍了新乔治亚斯的军事发展历程与作战实践。如此形成一套系统的理论指南，这是拉尔维萨所不能及的。
他勾画着，整理出要点。
“嘎吱——”有人碰到了他的椅子腿。提奥多转身。
“是我。”艾博格尴尬地挠着头。“我想问你，有没有夜宵。”
十二点。是星空园餐厅的打烊时间。
提奥多递去一个牛角包。
“嘿嘿，谢谢。”艾博格接过面包，指着露出的白色信封一角。“又来信啦。”
提奥多差点忘了。这是艾米丽的信。他点头。
艾博格咬住牛角包，坐回了对面的位置。
他打开了信封。
“提奥多，我梦到了，我们的宝宝是女孩儿。她现在正在我肚子里伸展小腿儿。提奥多，她快要出生了，为宝宝取个名字吧。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和宝宝爱你，加油！”
寂寥的夜空，无月，星疏。
提奥多抬头的瞬间，窗外一颗星接着一颗从天空中坠落。
光芒闪耀，拖着长尾，呼啸而过，荣耀了整片黑暗。
葛洛丽亚。他笑了。他的女儿叫葛洛丽亚。
在拉尔维萨语里，代表着荣耀，闪耀。
提奥多想告诉同伴窗外的美景。
艾博格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窗前画着一个笑脸。
图书馆很安静，提奥多合上信，继续翻阅下一门科目的书籍。
遥远的东方天际出现一丝鱼肚白，黑夜散去。星光在日幕中暗淡，流星不见踪影。
平民区里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一名女婴呱呱坠地。艾米丽虚弱地躺在产房的床上，抱着手中的婴儿。尼尔在门外等候。葛洛丽亚出生了。一切顺利，母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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