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肉不欢
毋庸置疑，林小鸟是食肉动物。平时的饭桌上，可以没有主食，没有一丝青菜，没有一滴酒，但要是没有荤腥，她得愁眉苦脸一整天。
她张开大口咬上鸡腿，连皮带肉狠狠地扯下来，放肆咀嚼。这吃相虽跟文雅一点也不沾边，但却非常有感染力，让人觉得自己碗里的食物也美味了几分。
硕大的圆桌，除了何酉、冯莉娅和林小鸟，还坐着换班下来的十几个红衣男女。
林小鸟一天多没吃饭了，换岗下来的众护院也饥肠辘辘。席间似乎有某种奇妙的默契，众人心无旁骛、发愤图强地，迎击着眼前的饭菜。
何酉看着她跟这一群人狼吞虎咽、脸红耳赤，不由觉得好笑，嘴角上扬。
他这神情，被身旁的冯莉尽收眼底。原本呢，她是想在雅室里摆一桌顶级豪华盛筵的。哪想到，小鸟非得来这大饭堂里，要跟众护院们一起吃饭，根本拗不过……还好何酉不介意。这会儿看来，他心情果然还不错。
冯莉娅笑道：“何大人跟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用餐，也是太拥挤吵闹了，多有怠慢。”
“老板娘哪里的话，这么丰盛的一餐，是何某沾光了。我在北关军里，也一直是爱跟兄弟们一起吃饭的。自从回了玄天城，倒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地吃上一顿了。”
“江噶的红臊漏，妈你也堂堂……”林小鸟嘴里塞的满满，一边囫囵着说话，一边夹起红烧肉给冯莉娅，然后才想起何酉来，“何大棱带来的。”
“哎呀，你慢点吃，嚼完了再说话！”
何酉忍不住笑得更厉害。
冯莉娅夹起一块红烧肉，十分自然地送到何酉碗里：“何大人，咱们庄里人来人往，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事。为了让这庄上做平安生意，我们也一直是勤勤恳恳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利害之事，还麻烦大人多多照顾。”这番话其实才是这顿饭的真正用意所在。
冯莉娅能看出来，何酉自律甚严，乃仁义之人。所以今天她顺水推舟，让林小鸟带他吃一顿大锅饭，看看自己庄上众人的诚恳辛劳，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动之以情。
“守卫城中治安，是肃秩军分内之事。如有需要，何酉自当义不容辞。”
林小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把嘴里嚼到一半的食物咽下，又拿起面前的茶杯灌进口里，清了清嗓。
“何大人，之前您深夜来咱们庄里，究竟是在探查何事，如今可以跟我们通个气儿了吗？”
“这……”何酉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此事尚且没有定论，何某暂时，还不能说。呃，不过绝不是不信任诸位，如果后面真有进展，何某一定会请各位配合帮忙的，断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不请自来……”
听他说的最后这句，席上另一边，男护院大祁忍不住了，插嘴调侃道：“何大人，你该不会是上回被我们头儿抓住，挨打挨的太狠了，心里害怕吧？”
众人忍俊不禁一阵起哄，何酉也自嘲地笑起来。
林小鸟看何酉如此，便也不好再追问了。
酒足饭饱，她推碗起身：“妈，何大人，你们慢用，我先去值夜了。大祁，你们几个少喝点酒，回去早点睡觉。”
挨提点的大祁，原本正要把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根倒出来，听了这话，悻悻地放下酒壶。
林小鸟来吃饭之前，已经做了简单的梳洗，早换上了另外一身短打红衫，此刻她抖擞精神，尽显奕奕神采。
何酉见她要走，也跟着连忙起身，向众人拱手道：“冯老板，我这边也不多打扰了。感谢众位今晚这一番招待，日后有缘再聚，何酉这就先告辞了。”
林小鸟笑道：“那正好，我送何大人出去吧。”
两人从护院食堂里出来，穿过一小段杨柳林荫道，便离开了酒庄自己人歇息的后院，踏入了人来人往的营业地带。
林小鸟活动脖颈，摩拳擦掌，整饬衣装，一副预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何酉走在她身后，见她如此铆足干劲，半是欣赏慰藉，半又有些许疑惑，道：“林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您直说。”这个“您”字并不是林小鸟懂礼貌，她只是用这敬语讽刺贵族派头。关系熟了，讽刺便成了一种调侃，何酉也已经习惯。
“既然林姑娘是冯老板的女儿，家里坐拥这偌大的产业，何不在闺中过些清闲日子？为何一定要日夜辛劳地看家护院呢？”
林小鸟笑道：“您还真当我是冯妈亲闺女呀，哈哈。其实，我是冯妈捡回来的，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不仅我，咱们庄里好多人都是小时候流落街头，冯妈捡回来，用卖酒的钱把大家养大的。”
何酉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几次留心细看，酒庄众人对冯莉娅都是爱戴有加，彼此并不像是单纯的老板伙计。众护院行动如此齐心，甘愿听林小鸟差遣，原来众人本是一家，她其实算是这家里的姐姐。
“冯妈视我如己出，恩情无以为报。我们稍微长大一点儿，就都给这酒庄出力，唱念做打的，能干什么干什么。我当护院，其实也就是看自己家，谈不上什么劳苦。”
“林姑娘的家，在玄天城可算是独一无二的高门大户了，哪是看家二字这么简单。要将这千杯瑚堤安置得平安妥当，这差事，一般人可担当不了。姑娘乃非常之人，不必过谦。”
林小鸟笑了，做了个鬼脸。
何酉此刻知道她的身世，心中有种不可形容的触动。他突然间明白，林小鸟为何会因浮烟的死而发出身世飘零的感叹，为什么她常常会流露出对强权贵族的痛恨……原来她不是受人精心呵护的花朵，而是一朵野玫瑰。
他应该是可以信任她的吧。
“小鸟姑娘，还有件事，何某需要向你打听。”
“哈哈，别客气，您直说。”
“除了斯杨世子，千杯瑚堤里，可曾接待过珩光一族的客人？”
“光族人？”林小鸟皱眉，满面疑惑，“玄天城不是严禁异族人进出吗？那世子大人，也是我头一次见的光族人。”
她的回答其实不出所料。何酉点点头。其实他这次来的路上，已经用归影化灵的功法暗暗探察了一路，也的确并未发现有异族气息。
他愿意相信、真心希望，林小鸟和冯莉娅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她张开大口咬上鸡腿，连皮带肉狠狠地扯下来，放肆咀嚼。这吃相虽跟文雅一点也不沾边，但却非常有感染力，让人觉得自己碗里的食物也美味了几分。
硕大的圆桌，除了何酉、冯莉娅和林小鸟，还坐着换班下来的十几个红衣男女。
林小鸟一天多没吃饭了，换岗下来的众护院也饥肠辘辘。席间似乎有某种奇妙的默契，众人心无旁骛、发愤图强地，迎击着眼前的饭菜。
何酉看着她跟这一群人狼吞虎咽、脸红耳赤，不由觉得好笑，嘴角上扬。
他这神情，被身旁的冯莉尽收眼底。原本呢，她是想在雅室里摆一桌顶级豪华盛筵的。哪想到，小鸟非得来这大饭堂里，要跟众护院们一起吃饭，根本拗不过……还好何酉不介意。这会儿看来，他心情果然还不错。
冯莉娅笑道：“何大人跟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用餐，也是太拥挤吵闹了，多有怠慢。”
“老板娘哪里的话，这么丰盛的一餐，是何某沾光了。我在北关军里，也一直是爱跟兄弟们一起吃饭的。自从回了玄天城，倒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地吃上一顿了。”
“江噶的红臊漏，妈你也堂堂……”林小鸟嘴里塞的满满，一边囫囵着说话，一边夹起红烧肉给冯莉娅，然后才想起何酉来，“何大棱带来的。”
“哎呀，你慢点吃，嚼完了再说话！”
何酉忍不住笑得更厉害。
冯莉娅夹起一块红烧肉，十分自然地送到何酉碗里：“何大人，咱们庄里人来人往，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事。为了让这庄上做平安生意，我们也一直是勤勤恳恳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利害之事，还麻烦大人多多照顾。”这番话其实才是这顿饭的真正用意所在。
冯莉娅能看出来，何酉自律甚严，乃仁义之人。所以今天她顺水推舟，让林小鸟带他吃一顿大锅饭，看看自己庄上众人的诚恳辛劳，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动之以情。
“守卫城中治安，是肃秩军分内之事。如有需要，何酉自当义不容辞。”
林小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把嘴里嚼到一半的食物咽下，又拿起面前的茶杯灌进口里，清了清嗓。
“何大人，之前您深夜来咱们庄里，究竟是在探查何事，如今可以跟我们通个气儿了吗？”
“这……”何酉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此事尚且没有定论，何某暂时，还不能说。呃，不过绝不是不信任诸位，如果后面真有进展，何某一定会请各位配合帮忙的，断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不请自来……”
听他说的最后这句，席上另一边，男护院大祁忍不住了，插嘴调侃道：“何大人，你该不会是上回被我们头儿抓住，挨打挨的太狠了，心里害怕吧？”
众人忍俊不禁一阵起哄，何酉也自嘲地笑起来。
林小鸟看何酉如此，便也不好再追问了。
酒足饭饱，她推碗起身：“妈，何大人，你们慢用，我先去值夜了。大祁，你们几个少喝点酒，回去早点睡觉。”
挨提点的大祁，原本正要把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根倒出来，听了这话，悻悻地放下酒壶。
林小鸟来吃饭之前，已经做了简单的梳洗，早换上了另外一身短打红衫，此刻她抖擞精神，尽显奕奕神采。
何酉见她要走，也跟着连忙起身，向众人拱手道：“冯老板，我这边也不多打扰了。感谢众位今晚这一番招待，日后有缘再聚，何酉这就先告辞了。”
林小鸟笑道：“那正好，我送何大人出去吧。”
两人从护院食堂里出来，穿过一小段杨柳林荫道，便离开了酒庄自己人歇息的后院，踏入了人来人往的营业地带。
林小鸟活动脖颈，摩拳擦掌，整饬衣装，一副预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何酉走在她身后，见她如此铆足干劲，半是欣赏慰藉，半又有些许疑惑，道：“林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您直说。”这个“您”字并不是林小鸟懂礼貌，她只是用这敬语讽刺贵族派头。关系熟了，讽刺便成了一种调侃，何酉也已经习惯。
“既然林姑娘是冯老板的女儿，家里坐拥这偌大的产业，何不在闺中过些清闲日子？为何一定要日夜辛劳地看家护院呢？”
林小鸟笑道：“您还真当我是冯妈亲闺女呀，哈哈。其实，我是冯妈捡回来的，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不仅我，咱们庄里好多人都是小时候流落街头，冯妈捡回来，用卖酒的钱把大家养大的。”
何酉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几次留心细看，酒庄众人对冯莉娅都是爱戴有加，彼此并不像是单纯的老板伙计。众护院行动如此齐心，甘愿听林小鸟差遣，原来众人本是一家，她其实算是这家里的姐姐。
“冯妈视我如己出，恩情无以为报。我们稍微长大一点儿，就都给这酒庄出力，唱念做打的，能干什么干什么。我当护院，其实也就是看自己家，谈不上什么劳苦。”
“林姑娘的家，在玄天城可算是独一无二的高门大户了，哪是看家二字这么简单。要将这千杯瑚堤安置得平安妥当，这差事，一般人可担当不了。姑娘乃非常之人，不必过谦。”
林小鸟笑了，做了个鬼脸。
何酉此刻知道她的身世，心中有种不可形容的触动。他突然间明白，林小鸟为何会因浮烟的死而发出身世飘零的感叹，为什么她常常会流露出对强权贵族的痛恨……原来她不是受人精心呵护的花朵，而是一朵野玫瑰。
他应该是可以信任她的吧。
“小鸟姑娘，还有件事，何某需要向你打听。”
“哈哈，别客气，您直说。”
“除了斯杨世子，千杯瑚堤里，可曾接待过珩光一族的客人？”
“光族人？”林小鸟皱眉，满面疑惑，“玄天城不是严禁异族人进出吗？那世子大人，也是我头一次见的光族人。”
她的回答其实不出所料。何酉点点头。其实他这次来的路上，已经用归影化灵的功法暗暗探察了一路，也的确并未发现有异族气息。
他愿意相信、真心希望，林小鸟和冯莉娅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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