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不要白给
阳光从教学楼的顶端打下来，影子在红色的塑胶操场上被拉得很长
早晨八点过，上城在操场中散步，叼着面包片当做早餐。
换做平时，这肯定是无法做到的事。上学日来去匆匆的人都有明确的目标地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想必会招来怪异的眼光。
但此刻没有人在意，整座校园都刚刚醒来。
杂乱的银信叶子还没有人来清扫，能听见鞋子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另一些则隔着矮栅栏飘落在草丛里，在阳光下像被揉碎的金箔纸。
空气是微微湿润的，吸入鼻腔还带有一丝冷气，令人神清气爽
如周记里所写的那样，上城的确享受这种感受。
即便不抱有抵触的情绪，对于校园，我们也常常也是习以为常的态度。
眼前的校园与平时所见也并无二致，唯独多了一份独自游走在偌大空间里，所带来的空旷感与专属感。
就是在这种主观情绪的滤镜下，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眼许多，犹如在自家的后花园中散步那般闲适惬意。
唯一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感觉，就是从操场右边角落一直传出隐约的声音。
那边有一排阶梯花坛，离地一米多高，被修剪工整的几个球形灌木丛正好封堵了视线。
声音富有节律，只能是由人类使用某种工具发出的，上城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浅羽同学？”
绕过灌木从，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被瞥了一眼，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早上好”没有任何惊慌的回答，带着不慌不忙的礼貌。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是啊，我在干什么呢，做作业吧。”
浅羽收拢短裙保持着蹲下的动作，泛着金属光泽的铲子在泥土里挥动。
今天是周末，浅羽似乎换了常服。不过依旧是JK的装扮，铅灰色的百褶裙搭配黑色连裤袜，包裹着匀称的腿型。
那柄迷你的铲子有九成新，不，甚至可以说十成。让泥土落在那打磨光滑的表面上都像是玷污。
上城判定这是一项第一次开展的工程，浅羽相当笨拙的铲土手法也可以佐证。
虽然不知道专业的手法是怎么样的，但肯定不会每一次抬起铲子，就把土屑弄得满天飞，落在裙子的褶皱里，甚至白净的脸上也有点土渍。
“这个，是你们部落的特殊符号吗？”
上城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暗示她沾上了泥土。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充满了一种没有被文明驯化的蛮荒的美。”
上城感觉这样的对话会无止境的下去
“喂，周六虽然是托管生活，你不会让大脑也托管了吧，你完全进入自动答话模式了你知道吗？”
“是的，我在种草。”
浅羽用眼神示意旁边摆放的东西，密封塑料袋里装着栗褐色的种子，以及一个方形的透明箱子里游动着几条金鱼。
“我突然觉得”
上城的表情经历了由恍悟到震惊的渐变。
“你在种什么并不重要了，想必在景观球养金鱼也是出自您的杰作吧。”
“一些普通的小爱好而已。”
“不要说得那么简单好不好，在蓄水池投放金鱼这种事，明明周一的广播讲话中已经全校通报过好多次了吧！怪不得一直无法破案，因为凶手只在周末活动。”
每周一的午休过后，同学们在睡眼朦胧中醒来，下午第一节开始之前，会有一段冗长又沉闷的讲话。大致内容为肃正校园风气，规范学生行为，批评校园内不文明现象。
在主教学楼和操场的衔接版块，是一片占地辽阔的景观区，学校甚至取了一个诗意的名字：秉烛园。虽然大家一般都直呼中央花园。
由纵横的井字型过道分割，种了海棠、玉兰和桃树之类的，边上则是合照阶梯以及英语角。
其中最标志性的建筑是一块景观球，上面刻有世界地图的轮廓，下面是一片蓄水池。
通过水流的托举，以及上城永远也解不出来的受力分析，总之——就可以发生神奇的转动。
由于这里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每到放学，学生们就会从景观球的两边分道而过，一直作为景观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可从这学期开始，校方人员已经多次在景观球的蓄水池里发现了金鱼的痕迹。
每次捕捞后第二周又会重新出现，没有人知道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借助广播讲话的传播度，已经是校内皆知的程度，一度成为热门的校园传说。
“浅羽同学，和你相比我还是太稚嫩了。仅仅是逛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就以为得到了自由。肤浅，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才叫做家啊。”
雪亮的铲子飞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后铿锵落地，砸在边缘的地砖地上。
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
不是被激怒了，单纯是力的作用不规范。
浅羽站了起来，隔着一米高的花坛，看向上城。
上城把手里的面包塞入嘴里，开始卖力的咀嚼，露出吃瓜的姿态。
“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用语言光明正大的做出请求，而不是眼神。”
“请......”
浅羽似乎想开口，话到嘴边却换了语气。
“不，算了，你退后一点。”
浅羽似乎真的想尝试跳下来，百褶裙随着手势的起伏前后摆动。
但在十多次的重复后，选择作罢。
“跳吧，勇敢一点。”
“你傻吧，这个高度跳下来会死掉的。”
上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
“这个高度...会死？喂，你以为你是猎魔人吗。”
“才...才没有，别胡说，我从另一边也可以下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种被揭穿的慌张？
“诶...？”
可能是脚上沾了泥土的原因，转身的过程中有一脚踩空了，浅羽的身体向前倾倒
“不妙。”
这里是操场的外围，地面是生硬的砖石。不对，就算是塑胶的，摔上去也会伤得不轻
总之，上城在零点几秒内做出了反应，丢下面包片，朝前方跨了一大步出去。
...
但是，这样的话会抱在一起吧。
上城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倒地后的画面，柔软的胸部压在身上，然后深情对视的情景。
不行，身为一心搞学习的正直青年，怎么能让这种恋爱喜剧的戏码发生。
于是上城扎起马步，一只手从腰前揽住，将浅羽捞了起来。
整个动作相当迅速，等浅羽找回重心站稳的时候，上城已经站在了两步之外的距离。
即便如此，发丝掠过鼻尖留下痒痒的感觉，带着好闻的洗发水香味，腰部柔软的触感也久久萦绕在小臂上。
浅羽似乎还没有缓过来，没有去捡掉在一边的铁锹，找了最近的长椅坐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谢谢，活下来了。”
“没什么，也有我的原因吧。”
上城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片与塑料袋，丢进垃圾箱，才坐上长椅的另一边。
“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脚滑了。”
“不是说这个。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从桌子上跳下来，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为什么没有高出多少的花坛却害怕了？”
“所谓死亡的高度，是一个阈值，在没达到之前怎么跳都会安然无事，顶多受一点小伤。但如果超过阈值，一定是会死的。”
.....
天才的脑回路向来不拘一格，上城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死亡阈值这种东西，怎么想都是游戏里才存在的概念吧？”
“物理学抛弃了我，这是我总结出的法则，仅对我自己生效。”
“可是说说是根据什么现象总结出来的吗？”
“记不住了...但是，总之，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又强调了一遍一定啊，声音格外坚定。
即便没有对视，余光也能撞上看过来灼灼的眼神。
这种小小的倔强反而有点莫名可爱是怎么回事？
没有选择正面争辩，上城后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然后把腿也翘起来。
“也就是说，你是真的相信，从那个高度摔下来会死掉？
那么，你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拉住了你？
这样的话，算是救命之恩吧？”
......
浅羽似乎在迷茫该如何回答，但并没有否认。
上城看似闭着眼睛在信口胡诌，实际上抛出了必杀技。仔细寻找着对方逻辑中薄弱的地方，然后一刀剪断。救命之恩无疑是过于贵重的恩情，放在影视文学作品里，是需要不惜代价来回报的。
上城仅仅是扶了对方一下而已。
“那，我们交往吧。”
...
“请请不要这么果断的白给，这样会丢失成就感的！”
“这么说，上城还是对我有好感的吗，刚刚想跳下来的时候也一直盯着裙子看。”
原来全都被看在眼里。
浅羽向椅子这边靠近了一些，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那、那是所有雄性动物生来就有的自动瞄准系统，我已经很努力的做出克制了，对不起。”
“这样吗，感觉上城同学相当的不坦诚，明明对天才有那么多偏见...”
“我承认好吧，我可是男生，喜欢看漂亮的女孩子没什么错，我骄傲。”
“这个回答，那就算答应了？”
早晨八点过，上城在操场中散步，叼着面包片当做早餐。
换做平时，这肯定是无法做到的事。上学日来去匆匆的人都有明确的目标地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想必会招来怪异的眼光。
但此刻没有人在意，整座校园都刚刚醒来。
杂乱的银信叶子还没有人来清扫，能听见鞋子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另一些则隔着矮栅栏飘落在草丛里，在阳光下像被揉碎的金箔纸。
空气是微微湿润的，吸入鼻腔还带有一丝冷气，令人神清气爽
如周记里所写的那样，上城的确享受这种感受。
即便不抱有抵触的情绪，对于校园，我们也常常也是习以为常的态度。
眼前的校园与平时所见也并无二致，唯独多了一份独自游走在偌大空间里，所带来的空旷感与专属感。
就是在这种主观情绪的滤镜下，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眼许多，犹如在自家的后花园中散步那般闲适惬意。
唯一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感觉，就是从操场右边角落一直传出隐约的声音。
那边有一排阶梯花坛，离地一米多高，被修剪工整的几个球形灌木丛正好封堵了视线。
声音富有节律，只能是由人类使用某种工具发出的，上城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浅羽同学？”
绕过灌木从，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被瞥了一眼，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早上好”没有任何惊慌的回答，带着不慌不忙的礼貌。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是啊，我在干什么呢，做作业吧。”
浅羽收拢短裙保持着蹲下的动作，泛着金属光泽的铲子在泥土里挥动。
今天是周末，浅羽似乎换了常服。不过依旧是JK的装扮，铅灰色的百褶裙搭配黑色连裤袜，包裹着匀称的腿型。
那柄迷你的铲子有九成新，不，甚至可以说十成。让泥土落在那打磨光滑的表面上都像是玷污。
上城判定这是一项第一次开展的工程，浅羽相当笨拙的铲土手法也可以佐证。
虽然不知道专业的手法是怎么样的，但肯定不会每一次抬起铲子，就把土屑弄得满天飞，落在裙子的褶皱里，甚至白净的脸上也有点土渍。
“这个，是你们部落的特殊符号吗？”
上城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暗示她沾上了泥土。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充满了一种没有被文明驯化的蛮荒的美。”
上城感觉这样的对话会无止境的下去
“喂，周六虽然是托管生活，你不会让大脑也托管了吧，你完全进入自动答话模式了你知道吗？”
“是的，我在种草。”
浅羽用眼神示意旁边摆放的东西，密封塑料袋里装着栗褐色的种子，以及一个方形的透明箱子里游动着几条金鱼。
“我突然觉得”
上城的表情经历了由恍悟到震惊的渐变。
“你在种什么并不重要了，想必在景观球养金鱼也是出自您的杰作吧。”
“一些普通的小爱好而已。”
“不要说得那么简单好不好，在蓄水池投放金鱼这种事，明明周一的广播讲话中已经全校通报过好多次了吧！怪不得一直无法破案，因为凶手只在周末活动。”
每周一的午休过后，同学们在睡眼朦胧中醒来，下午第一节开始之前，会有一段冗长又沉闷的讲话。大致内容为肃正校园风气，规范学生行为，批评校园内不文明现象。
在主教学楼和操场的衔接版块，是一片占地辽阔的景观区，学校甚至取了一个诗意的名字：秉烛园。虽然大家一般都直呼中央花园。
由纵横的井字型过道分割，种了海棠、玉兰和桃树之类的，边上则是合照阶梯以及英语角。
其中最标志性的建筑是一块景观球，上面刻有世界地图的轮廓，下面是一片蓄水池。
通过水流的托举，以及上城永远也解不出来的受力分析，总之——就可以发生神奇的转动。
由于这里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每到放学，学生们就会从景观球的两边分道而过，一直作为景观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可从这学期开始，校方人员已经多次在景观球的蓄水池里发现了金鱼的痕迹。
每次捕捞后第二周又会重新出现，没有人知道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借助广播讲话的传播度，已经是校内皆知的程度，一度成为热门的校园传说。
“浅羽同学，和你相比我还是太稚嫩了。仅仅是逛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就以为得到了自由。肤浅，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才叫做家啊。”
雪亮的铲子飞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后铿锵落地，砸在边缘的地砖地上。
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
不是被激怒了，单纯是力的作用不规范。
浅羽站了起来，隔着一米高的花坛，看向上城。
上城把手里的面包塞入嘴里，开始卖力的咀嚼，露出吃瓜的姿态。
“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用语言光明正大的做出请求，而不是眼神。”
“请......”
浅羽似乎想开口，话到嘴边却换了语气。
“不，算了，你退后一点。”
浅羽似乎真的想尝试跳下来，百褶裙随着手势的起伏前后摆动。
但在十多次的重复后，选择作罢。
“跳吧，勇敢一点。”
“你傻吧，这个高度跳下来会死掉的。”
上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
“这个高度...会死？喂，你以为你是猎魔人吗。”
“才...才没有，别胡说，我从另一边也可以下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种被揭穿的慌张？
“诶...？”
可能是脚上沾了泥土的原因，转身的过程中有一脚踩空了，浅羽的身体向前倾倒
“不妙。”
这里是操场的外围，地面是生硬的砖石。不对，就算是塑胶的，摔上去也会伤得不轻
总之，上城在零点几秒内做出了反应，丢下面包片，朝前方跨了一大步出去。
...
但是，这样的话会抱在一起吧。
上城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倒地后的画面，柔软的胸部压在身上，然后深情对视的情景。
不行，身为一心搞学习的正直青年，怎么能让这种恋爱喜剧的戏码发生。
于是上城扎起马步，一只手从腰前揽住，将浅羽捞了起来。
整个动作相当迅速，等浅羽找回重心站稳的时候，上城已经站在了两步之外的距离。
即便如此，发丝掠过鼻尖留下痒痒的感觉，带着好闻的洗发水香味，腰部柔软的触感也久久萦绕在小臂上。
浅羽似乎还没有缓过来，没有去捡掉在一边的铁锹，找了最近的长椅坐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谢谢，活下来了。”
“没什么，也有我的原因吧。”
上城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片与塑料袋，丢进垃圾箱，才坐上长椅的另一边。
“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脚滑了。”
“不是说这个。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从桌子上跳下来，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为什么没有高出多少的花坛却害怕了？”
“所谓死亡的高度，是一个阈值，在没达到之前怎么跳都会安然无事，顶多受一点小伤。但如果超过阈值，一定是会死的。”
.....
天才的脑回路向来不拘一格，上城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死亡阈值这种东西，怎么想都是游戏里才存在的概念吧？”
“物理学抛弃了我，这是我总结出的法则，仅对我自己生效。”
“可是说说是根据什么现象总结出来的吗？”
“记不住了...但是，总之，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又强调了一遍一定啊，声音格外坚定。
即便没有对视，余光也能撞上看过来灼灼的眼神。
这种小小的倔强反而有点莫名可爱是怎么回事？
没有选择正面争辩，上城后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然后把腿也翘起来。
“也就是说，你是真的相信，从那个高度摔下来会死掉？
那么，你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拉住了你？
这样的话，算是救命之恩吧？”
......
浅羽似乎在迷茫该如何回答，但并没有否认。
上城看似闭着眼睛在信口胡诌，实际上抛出了必杀技。仔细寻找着对方逻辑中薄弱的地方，然后一刀剪断。救命之恩无疑是过于贵重的恩情，放在影视文学作品里，是需要不惜代价来回报的。
上城仅仅是扶了对方一下而已。
“那，我们交往吧。”
...
“请请不要这么果断的白给，这样会丢失成就感的！”
“这么说，上城还是对我有好感的吗，刚刚想跳下来的时候也一直盯着裙子看。”
原来全都被看在眼里。
浅羽向椅子这边靠近了一些，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那、那是所有雄性动物生来就有的自动瞄准系统，我已经很努力的做出克制了，对不起。”
“这样吗，感觉上城同学相当的不坦诚，明明对天才有那么多偏见...”
“我承认好吧，我可是男生，喜欢看漂亮的女孩子没什么错，我骄傲。”
“这个回答，那就算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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