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艾琳
安新和里奥回到黑石总部。
天色渐暗，几个小时前高悬于正空的日轮仍然夺目，却已不知不觉下沉到天幕的边缘，隐隐发散着昏黄的光，不再往前耀目的明亮。
墨黑的云层从视野的尽头缓慢又坚定地移动着、直到安新停步在总部的大门口。少年仰起头，有些出神地看向那片渐近的阴云，天色又暗沉下来。
——要下雨了。
里奥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安新吃力推开黑石酒馆沉重的大门，缓步踏入。
入目是一成不变的昏暗灯光，天花板上的照明永固术式年久失修，细微的符文末端有的已经损伤模糊，发出的光芒颤颤的微弱，但所幸仍很稳定——在酒馆厚重沉稳的环境里里反倒显得温和。
或许是天气的影响，总部的黑石人员很少，稀稀拉拉聚集在偏辟的角落里。安新环顾一圈，没有发现葛温的大块头身影，也没有看见艾琳小姐。
于是，少年随意在大厅里来回逛了一圈，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要怎么点单——】
虽然是坐下了，但安新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面前没有菜单，也没有服务员来往。安新干坐着看向邻桌——几个醉醺醺的大叔身旁摆放着统一样式的金属酒瓶，看起来像是自带的。
很快，安新意识到这个酒馆也许不出售食物和酒，这只是一个给众人喝酒集会的场所。
更何况，安新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怎么办，组织没给发钱——”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安新又累又饿，他平趴到桌上想把头埋进衣袖里，又很快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一哆嗦。
【弥赛亚，我不是已经有组织了吗，怎么现在更像个孤儿了……】
之前被亢奋覆盖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平复了下来，安新有些委屈了，他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家猫。
“你怎么在这里——”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软软糯糯的语气像是棉花糖。安新微微抬起头，他看见了白发的美丽天使。
“艾琳小姐——”安新的语气掺入了丝丝哭腔。
艾琳一定没意想到这样的场景。
眼前的男孩蹲坐在大厅昏暗的角落里，灯光没有片缕打亮他的身体，像一只在黑暗里孤独蜷缩着的小动物。自她唤醒他，男孩抬起朦胧的泪眼，湛蓝色的瞳孔被泪渍透得更亮。他颤颤地向前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惨白和纤弱，瘦小到令人不敢轻易接过，生怕稍稍大一些的力道就会把它折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艾琳有一个瞬间想要把男孩一把抱进怀里。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未这样的温柔。
“饿——累——”安新的嘴唇小幅度颤动几下，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出。
“怎么会……里奥没——”艾琳惊讶地开口，但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当时……好像只让里奥带他去找了老沃特——”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少女脑海中，绯红又一度爬上女孩的脖颈，她懵懵地想着“这么说来，是我安排的问题……”
触碰到男孩的目光带上几分躲闪，艾琳犹豫了片刻，接过安新的手。
——“跟我来。”
跟随着少女，安新来到总部的二楼——这里过道的两边有几个房间，安新径直被带到了最里边的一扇门。
“砰。”随手关上身后的纯色木门，安新依依不舍地看着艾琳松开自己的手。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一侧的墙边摆放着单人床和桌子，旁边还有几把椅子。床上的被子铺得很整齐，白色涂漆的桌面上散落着几叠纸——
另一侧是一个不算高的陈旧柜子，两三排书摆放在最高处，中段的柜门闭合着，柜子旁有另一扇小门，安新看了一眼门里的物件，确认这是一个洗浴间。
除此以外没有什么额外的陈设，像是一个干净的小旅馆。
“你先去洗个澡，然后随便找地方休息一会，我去帮你准备点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就好，嗯……最好有肉！”
艾琳发出闷闷的答应声，刚要回去大厅，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道：“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二楼的房间用来应付一些临时情况，一般都是给客人用的——”
话音未落，安新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室，艾琳微微叹了口气，小声走出了房间。
“舒服了~”安新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房间，艾琳已经把准备的饭餐盛放在桌上，顺便还整理了一旁散落的文件——安新隐约觉得房间里有一些角落悄悄变了，细看却也无法分辨。
狼吞虎咽地用完餐，安新重新恢复了活力，他面朝一旁的少女端坐，脑海里闪过许多问题。他有太多的事想在艾琳这里得到回应，话到嘴边却卡了壳，支支吾吾的发不出一言。
但安新很快发觉，自己似乎不需要说话。本该尴尬的场景被艾琳弯弯的眼角融化了。
面前的女孩不经意间流露的一抹笑意就已经倾国倾城，眉目里渗透出的丝缕忧色更显得柔美。一双漂亮的，覆盖着白色绒毛的耳朵从头顶缓缓立起，随着女孩的动作无意识地小幅摆动，沉默的气氛在此刻莫名的和谐。
安新默默想道：面前的女孩看上去是这样的……不设防，好像面对亲人般随意与亲近。
“吃饱了吗……”还是艾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小心翼翼地把视角移到安新的右臂上，“恢复的怎么样……唔……看起来很好哇——”
那对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三道光环，已经进入了灵能视角的女孩微微点头，惊喜的语气真情实感地传达着关心的情感。
安新被女孩头上的大耳朵吸引了大部分注意，他放弃了应该没什么必要的拘谨：“请问——”
“这是我的灵性体征。”艾琳似乎猜到男孩想要问什么，先发制人道，“部分与灵性之海高度契合的灵能者会和自己的“灵性”发生共鸣，其中会引生出各种各样的灵性体征，我的耳朵是，葛温的瞳孔也是——这样的灵能者被认为更容易接近灵性的一侧，也被称为“近灵者”。”
“外显的灵性体征会带来更高的灵能适应力和扬升上限，当然了——”艾琳的眼神有片刻些许的黯淡，“伴随着扬升路程中的绝对优势，每个近灵者都是灵能黑市上的抢手货，我们的血肉里蕴藏着接近灵性一侧的奥秘，可以用作最完美的后天“启灵”材料……”
“所以……这就是我们在半路上遭受袭击的原因——”安新感到窒息。
“是这样的。”艾琳的脸上露出痛苦和麻木，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情绪，“街区的近灵者很容易被袭击，想要成为灵能者的普通人太多了，到处都是交易高品质启灵材料的黑市……反而在城区，那里大部分的灵能者都是先天启灵，近灵者在那里没有市场——”
【讽刺】弥赛亚幽幽地作出评价。
【在想要守护的地方，却更容易沦为被袭击的目标。】安新有些忿忿不平。
“不过……”艾琳的目光微微逸散，温柔的笑意又涌上脸颊，“大部分人都是很好的呢，大家在一起努力，一起对敌，一起建立家园……黑石的每个人都很好！”
“还有你，安新——”艾琳突然看向少年，“你现在应该特别的不明白吧，你会发出‘为什么艾琳小姐对我这么关照’的困惑，会想着‘为什么艾琳小姐会来深巷找到我’这样的不解，你就当是我的一厢情愿——”
“会不会有点伤人？还是换个说法——”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更多的是果敢，“那就当成是我的感情投注，我就是觉得你和我有联系，像是从血脉和灵性里冒出的亲近感，我会好好照顾你——这个过程里，我不需要你的死心塌地的跟随作为回报，你或许可以心怀感激，想好该怎么回应这份投注？”
安新被近在咫尺的红眼睛摄走了心魄，小小的脸上布满呆傻。
“时间不早了。”艾琳渐渐收起笑意，脸上终于泛起几分慌乱。
她伸手指了指窗外——夜幕悄然地降临了，厚重的云层掩盖了月轮，没有星月点缀的天空显得分外漆黑。
艾琳无声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安新。
“晚安——”光线沿着门缝的闭合彻底隐去，黑暗重新笼盖了小小的房间。
女孩逃离似地离开了。
安新感到困意袭来，他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侥幸中想找找有没有替换的衣物，很快，他呆住了。
柜子大半是空的，只有靠近里边的一侧悬挂了两件纯白色的衣服。尽管自己的衣品很差，但安新还是一眼看出——这是女款的睡衣和便服。
“艾琳姐，你说的给“客人”用，不会指的是——”安新发出无意识的喃喃声。
思考了片刻，尽管这里不会再有人出没，安新还是小心翼翼地躺进了被窝。
寂静如油膏般浸润了这个狭小的空间，男孩被安全感包裹起来，似返回襁褓一样的舒适——安安静静地思考或者是不思考，可以下一些决心，可以做一些决定，也可以干脆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床头的灵能钟表在这个时刻也可能停下了，不再发散扰人心神的微光，整个房间仿佛陷入了时间的夹缝——黑街的夜晚无限的安静，安静到连时间也忘却了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有从微弱逐渐扩大的杂音幽幽地从窗外传入耳朵，带来旷远的缥缈意味。
——下雨了。
坚硬的木板床很不好睡——安新翻了个身，被子上纯洁干净的气味幽幽传入鼻腔，像是悠远的茉莉花香。
安新的意识沉入黑暗。
门外，艾琳小姐的脸颊红到透明。
天色渐暗，几个小时前高悬于正空的日轮仍然夺目，却已不知不觉下沉到天幕的边缘，隐隐发散着昏黄的光，不再往前耀目的明亮。
墨黑的云层从视野的尽头缓慢又坚定地移动着、直到安新停步在总部的大门口。少年仰起头，有些出神地看向那片渐近的阴云，天色又暗沉下来。
——要下雨了。
里奥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安新吃力推开黑石酒馆沉重的大门，缓步踏入。
入目是一成不变的昏暗灯光，天花板上的照明永固术式年久失修，细微的符文末端有的已经损伤模糊，发出的光芒颤颤的微弱，但所幸仍很稳定——在酒馆厚重沉稳的环境里里反倒显得温和。
或许是天气的影响，总部的黑石人员很少，稀稀拉拉聚集在偏辟的角落里。安新环顾一圈，没有发现葛温的大块头身影，也没有看见艾琳小姐。
于是，少年随意在大厅里来回逛了一圈，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要怎么点单——】
虽然是坐下了，但安新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面前没有菜单，也没有服务员来往。安新干坐着看向邻桌——几个醉醺醺的大叔身旁摆放着统一样式的金属酒瓶，看起来像是自带的。
很快，安新意识到这个酒馆也许不出售食物和酒，这只是一个给众人喝酒集会的场所。
更何况，安新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
“怎么办，组织没给发钱——”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安新又累又饿，他平趴到桌上想把头埋进衣袖里，又很快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一哆嗦。
【弥赛亚，我不是已经有组织了吗，怎么现在更像个孤儿了……】
之前被亢奋覆盖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平复了下来，安新有些委屈了，他在座位上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家猫。
“你怎么在这里——”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软软糯糯的语气像是棉花糖。安新微微抬起头，他看见了白发的美丽天使。
“艾琳小姐——”安新的语气掺入了丝丝哭腔。
艾琳一定没意想到这样的场景。
眼前的男孩蹲坐在大厅昏暗的角落里，灯光没有片缕打亮他的身体，像一只在黑暗里孤独蜷缩着的小动物。自她唤醒他，男孩抬起朦胧的泪眼，湛蓝色的瞳孔被泪渍透得更亮。他颤颤地向前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惨白和纤弱，瘦小到令人不敢轻易接过，生怕稍稍大一些的力道就会把它折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艾琳有一个瞬间想要把男孩一把抱进怀里。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未这样的温柔。
“饿——累——”安新的嘴唇小幅度颤动几下，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出。
“怎么会……里奥没——”艾琳惊讶地开口，但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当时……好像只让里奥带他去找了老沃特——”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少女脑海中，绯红又一度爬上女孩的脖颈，她懵懵地想着“这么说来，是我安排的问题……”
触碰到男孩的目光带上几分躲闪，艾琳犹豫了片刻，接过安新的手。
——“跟我来。”
跟随着少女，安新来到总部的二楼——这里过道的两边有几个房间，安新径直被带到了最里边的一扇门。
“砰。”随手关上身后的纯色木门，安新依依不舍地看着艾琳松开自己的手。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一侧的墙边摆放着单人床和桌子，旁边还有几把椅子。床上的被子铺得很整齐，白色涂漆的桌面上散落着几叠纸——
另一侧是一个不算高的陈旧柜子，两三排书摆放在最高处，中段的柜门闭合着，柜子旁有另一扇小门，安新看了一眼门里的物件，确认这是一个洗浴间。
除此以外没有什么额外的陈设，像是一个干净的小旅馆。
“你先去洗个澡，然后随便找地方休息一会，我去帮你准备点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就好，嗯……最好有肉！”
艾琳发出闷闷的答应声，刚要回去大厅，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道：“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二楼的房间用来应付一些临时情况，一般都是给客人用的——”
话音未落，安新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室，艾琳微微叹了口气，小声走出了房间。
“舒服了~”安新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房间，艾琳已经把准备的饭餐盛放在桌上，顺便还整理了一旁散落的文件——安新隐约觉得房间里有一些角落悄悄变了，细看却也无法分辨。
狼吞虎咽地用完餐，安新重新恢复了活力，他面朝一旁的少女端坐，脑海里闪过许多问题。他有太多的事想在艾琳这里得到回应，话到嘴边却卡了壳，支支吾吾的发不出一言。
但安新很快发觉，自己似乎不需要说话。本该尴尬的场景被艾琳弯弯的眼角融化了。
面前的女孩不经意间流露的一抹笑意就已经倾国倾城，眉目里渗透出的丝缕忧色更显得柔美。一双漂亮的，覆盖着白色绒毛的耳朵从头顶缓缓立起，随着女孩的动作无意识地小幅摆动，沉默的气氛在此刻莫名的和谐。
安新默默想道：面前的女孩看上去是这样的……不设防，好像面对亲人般随意与亲近。
“吃饱了吗……”还是艾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小心翼翼地把视角移到安新的右臂上，“恢复的怎么样……唔……看起来很好哇——”
那对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三道光环，已经进入了灵能视角的女孩微微点头，惊喜的语气真情实感地传达着关心的情感。
安新被女孩头上的大耳朵吸引了大部分注意，他放弃了应该没什么必要的拘谨：“请问——”
“这是我的灵性体征。”艾琳似乎猜到男孩想要问什么，先发制人道，“部分与灵性之海高度契合的灵能者会和自己的“灵性”发生共鸣，其中会引生出各种各样的灵性体征，我的耳朵是，葛温的瞳孔也是——这样的灵能者被认为更容易接近灵性的一侧，也被称为“近灵者”。”
“外显的灵性体征会带来更高的灵能适应力和扬升上限，当然了——”艾琳的眼神有片刻些许的黯淡，“伴随着扬升路程中的绝对优势，每个近灵者都是灵能黑市上的抢手货，我们的血肉里蕴藏着接近灵性一侧的奥秘，可以用作最完美的后天“启灵”材料……”
“所以……这就是我们在半路上遭受袭击的原因——”安新感到窒息。
“是这样的。”艾琳的脸上露出痛苦和麻木，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情绪，“街区的近灵者很容易被袭击，想要成为灵能者的普通人太多了，到处都是交易高品质启灵材料的黑市……反而在城区，那里大部分的灵能者都是先天启灵，近灵者在那里没有市场——”
【讽刺】弥赛亚幽幽地作出评价。
【在想要守护的地方，却更容易沦为被袭击的目标。】安新有些忿忿不平。
“不过……”艾琳的目光微微逸散，温柔的笑意又涌上脸颊，“大部分人都是很好的呢，大家在一起努力，一起对敌，一起建立家园……黑石的每个人都很好！”
“还有你，安新——”艾琳突然看向少年，“你现在应该特别的不明白吧，你会发出‘为什么艾琳小姐对我这么关照’的困惑，会想着‘为什么艾琳小姐会来深巷找到我’这样的不解，你就当是我的一厢情愿——”
“会不会有点伤人？还是换个说法——”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更多的是果敢，“那就当成是我的感情投注，我就是觉得你和我有联系，像是从血脉和灵性里冒出的亲近感，我会好好照顾你——这个过程里，我不需要你的死心塌地的跟随作为回报，你或许可以心怀感激，想好该怎么回应这份投注？”
安新被近在咫尺的红眼睛摄走了心魄，小小的脸上布满呆傻。
“时间不早了。”艾琳渐渐收起笑意，脸上终于泛起几分慌乱。
她伸手指了指窗外——夜幕悄然地降临了，厚重的云层掩盖了月轮，没有星月点缀的天空显得分外漆黑。
艾琳无声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安新。
“晚安——”光线沿着门缝的闭合彻底隐去，黑暗重新笼盖了小小的房间。
女孩逃离似地离开了。
安新感到困意袭来，他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侥幸中想找找有没有替换的衣物，很快，他呆住了。
柜子大半是空的，只有靠近里边的一侧悬挂了两件纯白色的衣服。尽管自己的衣品很差，但安新还是一眼看出——这是女款的睡衣和便服。
“艾琳姐，你说的给“客人”用，不会指的是——”安新发出无意识的喃喃声。
思考了片刻，尽管这里不会再有人出没，安新还是小心翼翼地躺进了被窝。
寂静如油膏般浸润了这个狭小的空间，男孩被安全感包裹起来，似返回襁褓一样的舒适——安安静静地思考或者是不思考，可以下一些决心，可以做一些决定，也可以干脆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
床头的灵能钟表在这个时刻也可能停下了，不再发散扰人心神的微光，整个房间仿佛陷入了时间的夹缝——黑街的夜晚无限的安静，安静到连时间也忘却了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有从微弱逐渐扩大的杂音幽幽地从窗外传入耳朵，带来旷远的缥缈意味。
——下雨了。
坚硬的木板床很不好睡——安新翻了个身，被子上纯洁干净的气味幽幽传入鼻腔，像是悠远的茉莉花香。
安新的意识沉入黑暗。
门外，艾琳小姐的脸颊红到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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