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鸟、链接
……
“叽叽——”
几声清脆的啼叫打破了死寂，安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看向身后。
身后的花坛里种植着长不高的矮小灌木，枝丛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枯枝杂草编成的鸟窝。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安新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地将身子往前探去，从正上方把视线投下——
巢里有四个鸟蛋，其中的两个已经破开，雏鸟正长大着嘴巴朝向安新，发出尖锐的泣鸣。安新通过常识判断，雏鸟在夜晚一般会睡觉。所以，这应该不是它们在索取食物，更像是被外界的动静惊醒，本能地通过啼叫来寻求保护。
安新看着它们，歪了歪脑袋。
“怎么会把巢建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罪伊甸缺少完整的生态链，失去了天敌的鸟类会将鸟窝建造在低矮的灌木丛里，而不是高空的树上。
安新看向鸟巢内部。
两只雏鸟也许是刚出生不久，它们皱巴巴的身体还没来得及长出羽毛，针孔似的毛囊看起来密集，在视觉上丑陋甚至说是有些恶心。粉红色的皮肤总会让人联想到老鼠的幼崽，那副张大嘴朝着天空索取的模样还莫名地让人感到厌恶。
听起来似乎有些过分“恶意”，但安新没觉得自己心理上有什么问题：人是一种能将“感知”和“想法”建立联系的动物，对待那些丑陋的、不符合某些观念的事物，总会产生恶意的看法——甚至从此衍生出仇恨。
“每个人对幼崽的态度都不一样啊，包含和苛刻的都有。不过说到底还是看颜值，一切感知里视觉当先啊……”
安新现在很享受这种“能够转移注意力”的突发事件，这能让他暂时从塞维尔的谜团怪圈里脱离出来。
“你们的妈妈呢？”
即使真的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也说不出这样幼稚的话。
安新也意识到自己像个幼稚鬼，自嘲式地笑起来。他调动了极少量的灵能，微弱的光点在他的食指上亮起。这是一个超小型的治愈术式，除了治疗伤势以外，它还能帮弱小的生灵增添生命力，足够支持这两只幼崽健康地长大。
术式脱手，纯净的蓝光从两只幼崽的身上闪过。它们明显被吓了一跳，在巢穴里慌乱地爬行。它们也显然得到了灵能的滋养，变得过分有活力——没有发育成型的翅膀扑腾个不停，撞击在边缘的树枝上已经能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过，见到此情此景的安新皱了皱眉头，他发觉另一边的两个鸟蛋毫无动静，灵能的幽光在蛋壳上停留片刻便逐渐消散。
这只有一种可能——还未破壳的生命已经胎死腹中了。
安新不觉得意外，野鸟的幼崽存活率本就很低，无论是开始的孵化还是之后的成长过程里，只有三成的雏鸟能顺利长大。安新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突然。
正上方传来凄厉的鸟啼声，一只纯黑色的大鸟扇动着翅膀从安新面前掠过。安新在晃神间一个低头，躲过了近在咫尺的利爪。
但还是有碎发被闪烁着寒芒的羽翼切断，连顺着额头处被锋利的翅尖划破，渗出猩红的血珠。
黑鸟一击不成，本想回到天际继续盘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绕着安新飞了两圈，扑打着翅膀降落到安新面前。
黑鸟背对着巢穴，将翅膀撑开到最大，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更有威胁。它张嘴发出刺耳的啸声，一双幽绿的眼睛在夜幕里发出尖锐的光，与那轻薄的羽翼一样锋利。
见安新只是呆呆地捂着额头，没有反应。黑鸟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趁着间隙猛地扇动翅膀，往空中一个蹿腾而起，和小孩子手掌一样大小的利爪朝着安新的双眼飞扑而来。
【干什么？】
安新只能扑倒躲闪，一股强风带着禽类特有的臭味从他的面前拂过。鲜血还在从刚才的伤口处往外冒，强烈的铁锈气配合着腥臭刺激着安新的鼻腔，让他有些晕眩。
【我明明在帮你，我刚才还帮了你的孩子——】
这是灵性的沟通，安新没有空闲来构筑与动物交流的术式。他在灵性的频率里低语。
无限的湛蓝又一次占据了安新的眼眶。
他的状态又有些诡异的异常。
“一模一样，所有的【无法得救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的软弱无法支撑你们【得救】。”
他无情地控诉着：
“永远是长不大的孩童，永远苛求着伟大的庇佑。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定义的，全部由虚伪与浮夸构成的正义。
贪婪、无知、愚昧……
挣扎的，丑陋的，天生携带着无尽恶意的众生啊……”
【谁当得救？】
恍惚中，安新感到愤怒。无穷无尽的戾气顺着灵性之海上浮到自我里，不知何时积压着的庞大委屈将“安新”淹没。
这股痛苦不来自现在的“安新”，它来自于更深的自我。
“叽叽——”雏鸟似乎感知到亲人的到来，更加兴奋，被灵能强化了的身体发出更为高亢的啼叫。
【吵死了——】
“嗡——”
紫光闪过。
安新没有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枪。
【基石】的力量没有阻碍地抹除了黑鸟。
同样的，灵能也将它身后保护着的两只雏鸟杀死，化作彻彻底底的虚无。嘈杂烦人的叫声也在这一瞬间熄灭，融化在沿途的紫色路径里。
“叮——”
金属的枪支落地，发出沉重的，不是那么清脆的闷响声。
安新缓慢地蹲坐下去，身体一点点佝偻，显得更加矮小。
“操！”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试图将流个不停的鲜血止住。这个世界的猛禽的爪子带有倒钩，被划破的伤口乍一看没什么大事，实际上内部已经是血肉模糊。
但肉体上的痛苦在此刻也不那么明显。
安新愣愣地放下手——满手都是狰狞的血渍，似乎在映射刚才的杀戮。
尽管是出于一时的反击，但安新还是知道——自己有无数种方法可以不伤害黑鸟，只让它失去攻击能力。
但当时，那股浸透了整个自我的戾气浮上心头，还是让安新下意识地进行了最高规格的攻击。回想起来，他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为什么会近乎失控的“愤怒”和“痛苦”？那股几乎要淹没全部意识的委屈和自暴自弃在提醒着安新：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弥赛亚，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也许是吧——】
【？】
【……】
回答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安新突然瞪大眼睛，他从地上猛地站起身来。
【你是谁？】
虽然很像，但安新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刚才回应的不是弥赛亚的声音。
那道声线也出于这具躯壳，但明显与弥赛亚的灵性特征不同，他似乎要显得更“活泼”一些。
但自己使用的，明明是自己的灵性渠道——理论上只有“安新”和“弥赛亚”才能使用的灵性通道。
【塞维尔？】
安新试探性地问道。
【嗯……很可惜啊，虽然这也是答案之一，但不是我想要听到的回答呢。
要不你再猜个别的？】
因为用着和安新同样的声线，这个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洒脱的”，“释然的”，“卸下了负担”的安新本人。
或者说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安新。
安新沉吟片刻，又猜测道：
“你是未来的我？”
【bingo！】
“叽叽——”
几声清脆的啼叫打破了死寂，安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看向身后。
身后的花坛里种植着长不高的矮小灌木，枝丛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枯枝杂草编成的鸟窝。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安新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地将身子往前探去，从正上方把视线投下——
巢里有四个鸟蛋，其中的两个已经破开，雏鸟正长大着嘴巴朝向安新，发出尖锐的泣鸣。安新通过常识判断，雏鸟在夜晚一般会睡觉。所以，这应该不是它们在索取食物，更像是被外界的动静惊醒，本能地通过啼叫来寻求保护。
安新看着它们，歪了歪脑袋。
“怎么会把巢建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罪伊甸缺少完整的生态链，失去了天敌的鸟类会将鸟窝建造在低矮的灌木丛里，而不是高空的树上。
安新看向鸟巢内部。
两只雏鸟也许是刚出生不久，它们皱巴巴的身体还没来得及长出羽毛，针孔似的毛囊看起来密集，在视觉上丑陋甚至说是有些恶心。粉红色的皮肤总会让人联想到老鼠的幼崽，那副张大嘴朝着天空索取的模样还莫名地让人感到厌恶。
听起来似乎有些过分“恶意”，但安新没觉得自己心理上有什么问题：人是一种能将“感知”和“想法”建立联系的动物，对待那些丑陋的、不符合某些观念的事物，总会产生恶意的看法——甚至从此衍生出仇恨。
“每个人对幼崽的态度都不一样啊，包含和苛刻的都有。不过说到底还是看颜值，一切感知里视觉当先啊……”
安新现在很享受这种“能够转移注意力”的突发事件，这能让他暂时从塞维尔的谜团怪圈里脱离出来。
“你们的妈妈呢？”
即使真的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也说不出这样幼稚的话。
安新也意识到自己像个幼稚鬼，自嘲式地笑起来。他调动了极少量的灵能，微弱的光点在他的食指上亮起。这是一个超小型的治愈术式，除了治疗伤势以外，它还能帮弱小的生灵增添生命力，足够支持这两只幼崽健康地长大。
术式脱手，纯净的蓝光从两只幼崽的身上闪过。它们明显被吓了一跳，在巢穴里慌乱地爬行。它们也显然得到了灵能的滋养，变得过分有活力——没有发育成型的翅膀扑腾个不停，撞击在边缘的树枝上已经能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过，见到此情此景的安新皱了皱眉头，他发觉另一边的两个鸟蛋毫无动静，灵能的幽光在蛋壳上停留片刻便逐渐消散。
这只有一种可能——还未破壳的生命已经胎死腹中了。
安新不觉得意外，野鸟的幼崽存活率本就很低，无论是开始的孵化还是之后的成长过程里，只有三成的雏鸟能顺利长大。安新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突然。
正上方传来凄厉的鸟啼声，一只纯黑色的大鸟扇动着翅膀从安新面前掠过。安新在晃神间一个低头，躲过了近在咫尺的利爪。
但还是有碎发被闪烁着寒芒的羽翼切断，连顺着额头处被锋利的翅尖划破，渗出猩红的血珠。
黑鸟一击不成，本想回到天际继续盘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绕着安新飞了两圈，扑打着翅膀降落到安新面前。
黑鸟背对着巢穴，将翅膀撑开到最大，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更有威胁。它张嘴发出刺耳的啸声，一双幽绿的眼睛在夜幕里发出尖锐的光，与那轻薄的羽翼一样锋利。
见安新只是呆呆地捂着额头，没有反应。黑鸟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趁着间隙猛地扇动翅膀，往空中一个蹿腾而起，和小孩子手掌一样大小的利爪朝着安新的双眼飞扑而来。
【干什么？】
安新只能扑倒躲闪，一股强风带着禽类特有的臭味从他的面前拂过。鲜血还在从刚才的伤口处往外冒，强烈的铁锈气配合着腥臭刺激着安新的鼻腔，让他有些晕眩。
【我明明在帮你，我刚才还帮了你的孩子——】
这是灵性的沟通，安新没有空闲来构筑与动物交流的术式。他在灵性的频率里低语。
无限的湛蓝又一次占据了安新的眼眶。
他的状态又有些诡异的异常。
“一模一样，所有的【无法得救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的软弱无法支撑你们【得救】。”
他无情地控诉着：
“永远是长不大的孩童，永远苛求着伟大的庇佑。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定义的，全部由虚伪与浮夸构成的正义。
贪婪、无知、愚昧……
挣扎的，丑陋的，天生携带着无尽恶意的众生啊……”
【谁当得救？】
恍惚中，安新感到愤怒。无穷无尽的戾气顺着灵性之海上浮到自我里，不知何时积压着的庞大委屈将“安新”淹没。
这股痛苦不来自现在的“安新”，它来自于更深的自我。
“叽叽——”雏鸟似乎感知到亲人的到来，更加兴奋，被灵能强化了的身体发出更为高亢的啼叫。
【吵死了——】
“嗡——”
紫光闪过。
安新没有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枪。
【基石】的力量没有阻碍地抹除了黑鸟。
同样的，灵能也将它身后保护着的两只雏鸟杀死，化作彻彻底底的虚无。嘈杂烦人的叫声也在这一瞬间熄灭，融化在沿途的紫色路径里。
“叮——”
金属的枪支落地，发出沉重的，不是那么清脆的闷响声。
安新缓慢地蹲坐下去，身体一点点佝偻，显得更加矮小。
“操！”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试图将流个不停的鲜血止住。这个世界的猛禽的爪子带有倒钩，被划破的伤口乍一看没什么大事，实际上内部已经是血肉模糊。
但肉体上的痛苦在此刻也不那么明显。
安新愣愣地放下手——满手都是狰狞的血渍，似乎在映射刚才的杀戮。
尽管是出于一时的反击，但安新还是知道——自己有无数种方法可以不伤害黑鸟，只让它失去攻击能力。
但当时，那股浸透了整个自我的戾气浮上心头，还是让安新下意识地进行了最高规格的攻击。回想起来，他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为什么会近乎失控的“愤怒”和“痛苦”？那股几乎要淹没全部意识的委屈和自暴自弃在提醒着安新：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弥赛亚，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也许是吧——】
【？】
【……】
回答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安新突然瞪大眼睛，他从地上猛地站起身来。
【你是谁？】
虽然很像，但安新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刚才回应的不是弥赛亚的声音。
那道声线也出于这具躯壳，但明显与弥赛亚的灵性特征不同，他似乎要显得更“活泼”一些。
但自己使用的，明明是自己的灵性渠道——理论上只有“安新”和“弥赛亚”才能使用的灵性通道。
【塞维尔？】
安新试探性地问道。
【嗯……很可惜啊，虽然这也是答案之一，但不是我想要听到的回答呢。
要不你再猜个别的？】
因为用着和安新同样的声线，这个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洒脱的”，“释然的”，“卸下了负担”的安新本人。
或者说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安新。
安新沉吟片刻，又猜测道：
“你是未来的我？”
【b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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