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色深，露行踪
撑着用手机付过车费，刷了个充电宝给手机插上，这才松了口气。这年头，手机没电就跟没命似的，刚一直吊着一丝电，心里虚得慌。
压低帽檐排队等着买长途车票，留意到玻璃窗后每次成交前都会提醒索要“身份证”。轮到时怀着一丝侥幸，“我身份证忘带了，能不能？”
“手机ZFB可以领电子身份证，下一位。”
“我手机没电。”
“没电找插头充电去啊。”类似的事情见得多了“旁边派出所开临时身份证，下一位。”玻璃窗后那位机械得快速回答着，不愿浪费多一句的口水。
林喆下意识将蕾丝边花帽檐往所她指方向压了压，尽可能多得遮住脸，无奈得从窗口离开，跑到车站外坐广场上想着接下来怎么办好，顺便掐半小时把充电宝还回去，四块钱半小时，贵得很。之前经历过找不到归还点，硬生生多付了一小时的钱，亏得很。
跑到没人的小山村躲起来？北上京城上访？那边警察应该更厉害吧，不过会不会把自己当恶意上访的给抓起来遣送回来？跑去和爸妈汇合？不行不行，把他们送远了就是为了让远离危险，哪还能跑去找他们。
唉，想这长远的没用啊，连长途汽车都要身份证，别的更不用说，自己压根跑不远那。
头疼得咧嘴，扯得嘴皮子疼，想起打昨晚起就滴水未进，难怪都不想上厕所，起身去买水喝。才转身就和一个絮絮叨叨的胖子撞了个正着。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自控力下降，又诸事不顺火气大，皱着眉头破口而出“走路不看路的啊？”
两人吨位差在那，撞击林喆是吃亏的，被撞得退了个趔趄。胖子被撞到前伸的手，跌落了手机这命根子，慌忙伏地捡手机，反而看着更加狼狈，“家人们，我没事。”抬头臭脸道“我不跟你计较，嗯！”
“是你！”
“不是我！”胖子转身就跑。
这见面就跑必然心里有鬼，自己才刚到车站不久，两人又遇上，说是巧了鬼才信。一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被胖主播给盯上追踪到了，这要不搞清楚，还想逃离官方或吸血鬼的追踪，那不说书么!立马撒腿朝胖主播追了过去。
别说，胖主播这加速是快，完全不符合物理学的质量大启动慢，不一会已将跑出好几步，两人在车站前的广场上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胖主播居然还有闲暇高举手机拍自己和身后，边逃边直播“家人们！快看！他追过来了！完了完了，我要被追上啦！”
兜脖子挂住，恶狠狠得警告“死胖子！让你跑！”
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忘高举手机“来！呼呼！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呼呼！我被抓住了！我被他抓住了！家人们！”
林喆不想被拍到脸，粗暴得把手机往旁边推开。
“吱。。。”电动巡逻车停在身旁，车上坐着四个警察，一人下车冷冷对着两人道“干嘛呢？”
林喆被吓僵住了，这广场中央，人家有车不说还四个人，这不完犊子了么？最后无谓得挣扎道“大学室友，太久没见了，有些小激动。”
见警察看向胖主播，林喆已经投了，这货非亲非故，见了自己转身就逃的，这会抓住警察这根救命稻草，可不分分钟把自己卖了换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锦旗。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学生时玩惯了，以后注意。您看我这还直播着呢，要不您也入个镜？只要别站我两边把我往当中夹就行。”
警察摇摇手示意别拍到自己“身份证出示一下。”
听到查身份证，林喆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得从手机壳后面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胖主播偷眼看林喆的表情，自认为猜到了什么，凑上去打断道“警察叔叔！我现在直播间五百万家人正看着呢，人民警察守护家人平安，辛苦辛苦，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这警察显然是个社恐，被胖主播打断，手机还怼面前拍。只例行接手打了身份证一眼，都没来得及细看，就递回去，“不要打架！”交代着坐回巡逻车，巡逻车起步慢悠悠离去。
林喆又不傻，当然知道胖主播这是在帮他，两人乖巧得应允，默契得肩并肩挥手目送巡逻车远去。
偷偷问胖主播“你直播间真有五百万人在线？”
胖主播心想，有你在，多点刚才这种刺激的高光时刻，五百万能叫事？五百万啊！大事啊！夭寿啦！不忘朝这个目标努力：拿起手机向粉丝跪舔“我的粉丝都是高质量的老铁，可不是那些花钱买的僵尸粉，一个顶百。”
林喆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较真道，“哦！五万人啊，那也不错了。你们做主播的也996么？一个月能赚多少啊？那谁谁谁直播一次上亿流水真的假的啊？”
对这种可以展示心路历程卖惨赚打赏的好机会，胖主播可不会错过“那是头部主播，他们来钱快，卖锤子手机姓罗的那位，欠好几个亿吧，做小半年主播带货就都给还完了，那来钱是快。不过我们这种没名气的老惨了，我刚做主播那会，直播间一天才进几个人，还是明显串错门进来就走怎么喊都留不住的，穷得我每天泡面都不敢加香肠。”
“买整箱的便宜，不过玉米肠吃多了，我现在闻着那味就犯恶心，我现在加卤蛋，鹌鹑蛋那种小的，入味。”显然两人都有过类似的泡面时光，说起来很有共同语言。
见直播间狂刷的礼物打赏，对观看直播的人数多了之后这种快速变现胖主播明显还不太适应，有种自己德不配位的错觉，总觉得突然一下子赚这么多，很不真实，心里发虚。不敢继续卖惨，怕有人跳出来指着自己鼻子说“你还好意思说！就你今天收的礼物打赏，都快够我干好几个月的了。”
见胖主播又偷偷把镜头转向自己，林喆警觉，厌恶得推开“有墨镜么？”
“你怎么知道？”胖主播很惊讶，从衣服内兜摸出一副墨镜，“梳子要不要？”
接过墨镜戴上，配以口罩花帽，终于包严实了，随意接话道“你还带梳子？”
只见胖主播从屁股后面摸出把疑似带味的牛角梳，一边对自己稀疏的头发狂梳，一边对着直播间道“你在被失眠困扰么？你还在为脱发生忧么？用XXX牛角梳，纯正XZ牦牛角制成，每天只要梳满一百下，刺激头皮，疏通血液，润肤生发助眠。妈妈说，再也不用担心我掉头发了。只要19块9，点击左下角链接，现在下单，江浙沪包邮！”
对这突如奇来的插播广告，林喆满是诧异“你这广告也插得也太无缝了吧，楚门世界呢？”
胖主播嘿嘿讪笑着“难得有金主爸爸愿意让我带货，别说这会，上次蹲坑时有人跟我借厕纸，我都无缝插播过广告呢，还差点把手机掉坑里了。”
盯着胖主播的油脑袋“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发量，找你也不太合适吧，你好歹敬业点戴上假发再推销啊，再说了19块9就想买到牦牛角做的？牦牛脚做的还差不多。”
“唉！不要这么说我家金主爸爸嘛，我就这一个金主，抱着大腿讨饭吃的，求放过。”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林喆懂，他虽然嘴欠喜欢吐槽，可也不至于为了一时嘴快踢人家饭碗。
至于几天之后，金主爸爸拿到激增的订单量，震惊得从缺一脚的摇摆转椅上站起身，大手一挥让小姨子秘书立马追溯，紧急雇佣“营销天团”（大姐夫，二舅子，三姑婆加隔壁老王）照葫芦画瓢开发出一套新的吐槽金主爸爸营销模式，博得一时市场热度，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以后有空再说。心急的请参考（好消息，好消息，JNPG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为了抵工资，原价。。。只要。。。）
“哥！入个镜呗，老铁们想确认下是不是你，有人说我随便抓了个路人冒充是你，我是那样的人么？我这人这么实诚。一言九鼎。”胖主播突然想到什么闭了嘴，雷声之威尤在，自己这会正站广场中间避无可避，这要再劈下道雷可没高处的避雷针引了去，不敢再胡说。
反正脑袋包得亲妈怼脸都认不一定认得出来，林喆也无所谓了，给凑近拍了下。
事件主角现身，直播间瞬间炸了，观看数蹭蹭得往上跳。不过转瞬，弹幕就换了风格，要求站远点。。。
嗯。。。再远点。。。
外套脱了。。。
鞋子也脱了。。。
趴那。。。
给脚指头来个特写！
嗯。。。脱脚皮的，验证通过，就。。。是。。。他！
林喆很是无语，我特么个活生生的大老爷们，好歹平时坚持锻炼，练出了点身体特征，比如归一的六块腹肌。你们就靠脚上脱开的那点脚皮认我？！弹幕已经有“脚皮君”的戏称飘过。还好还好，比数量偏少的“脚气男”、“港督腿”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更难听的被系统自动过滤了不显示。
林喆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结，感觉说多了，从屏幕里都飘出怪味。问胖主播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胖主播欲言又止，想想岔开话题道“哥！这好像不是说话的地，要不？”
想想也是，正好肚子饿了，大手一挥“走！请你吃面去。”
胖主播干呕了下“哥！要不我请你吧，咱们换一个，真不想再吃面了。”
不多时，两人就狼吞虎咽得在禅意十足的日式庭院，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这庭院在市区车站旁，属于繁华地段，寸土寸金。店家却用竹制女儿墙围出个偌大的庭院，院内铺满细碎的白色鹅卵石，碎石簇拥着可见年轮，犹如树桩化石的踏石小路，弧形弯曲着连通院内的榻榻米格子门。透过门上的白色窗户纸可以隐约看到门后遮盖的圆形门洞。
小路一侧的矮松、爬着青苔的缺角石灯间，便是两人此时对坐着吃饭的石桌凳，只不过这桌子刻有棋盘，本该是黑白子对弈的高雅风流处。
白色塑料饭盒里特意加了个鸡腿，还加了片寡淡无味的煎蛋，胖主播一边吃还一边提醒“哥！你慢点啊，你吃这么快，我都跟着吃快了，咱又不是吃播，你没看直播间里吐槽咱俩吃二十块钱的便当，硬给吃出大餐感，演得太做作，用力过猛？”
把嘴里的榨菜和着饭嚼嚼吞下，顺了口一眼到底的菜汤“老子是真饿！他们家榨菜不行，太咸了，还是航空榨菜好吃。被骂是你活该！我还以为你带我来这有大餐吃呢，这里人均两三百要的吧？”
“不止，北海道空运来的，上千。”
瞅瞅胖主播，感觉也不该是吃得起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得笑笑“刚直播的时候想发挥自身优势做吃播的。你知道的，那些吃播可以整天到处免费吃大餐，很适合我。我那时候不想法单纯么，想上手开门红搞个大的，贵的。看这家平时都没什么人，看着又很贵的样子，就想帮人家引流。”
憋着笑讽刺道“被你引成网红打卡点了没？”
挠挠头“我倒是想，人家根本不鸟我，老板都没见着就被客客气气送出来了。他们就晚上才开，而且只接受预定，一天最多接三桌，订单都排到半年后了，说有需要再找我帮忙。”
“哦。。。现在没人啊！难怪你这么大胆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对于最后给自己找场子的场面话，林喆都懒得去接话宽慰。客气话，想来胖子也不会当真。
“嘿嘿，空着也是空着，你不是要低调么？借人家桌椅用用。”
很有素质得拿擦过嘴的纸巾把滴棋盘缝里的汤汁蹭掉，随手丢在碎石地上“说说吧，怎么找到我的？”
虽然直播间弹幕刷着“要坚强（握拳）”、“宁死不能说！”、“你说了你就死了！！”、“不说才是ZG人！！！”
胖主播还是怂字当头，都不用言语威胁，直接倒豆子：“我追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跑没影了，我在巷口不知道该往哪追的时候，听到边上有人在骂娘。我想可能是你撞到人了，就跑过去，那人被偷了晒那的衣服。你干的吧？”低头偷眼探问，好像他才是那个偷衣服被抓到的。
气愤得脱下外衣拍桌上“就这件，你看看胸口挂的陈年酱油渍，还有袖口都起球了，我会稀罕？”
“是是是，旧衣服，捐希望工程都得给退回来，那人就是没事找事。那边巷口跑到底我就又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了，只好让直播间投票选方向，左还是右？他们让我翻墙往前，我这体重你知道的，翻不过去，臣妾做不到啊。后面他们看我实在不行，就让我跟着路过的狗跑，说狗会闻味追踪。这我没想明白，那土狗刚路过的，都没闻过你味，怎么知道要追你？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知道去哪找你，跟着狗跑就跟着狗跑吧。路上我被一阿姨拦着问有没有看到她帽子，她觉得自己夹子没夹好，被风吹跑了。”指指林喆头顶“不会这么巧吧？”
“嘿！别说，还真是巧了。”说着毫不眷恋得摘下帽子扣胖主播头上“蕾丝边，和你比较搭，送你了，欠我一顶棒球帽啊！我要黑色的。”
本能得想要摘下丢掉，见直播间满屏的叫好点赞，还有持续飙升的在线人数。胖主播瞬间智商在线司马懿附体，展示了老乌龟被诸葛亮送女装不怒反喜的同等胸怀，拉着蕾丝帽檐摆了几个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舞姿，还走了两步沉重的太空步，差点失去平衡趴那。赢得一片吐槽。
怕吐槽多了掉粉，赶紧转移话题继续道“接着就遇到个怪婆婆。”
“是不是花衣服的？”
“是啊，你也被她拿扫帚抽了么？”
“没有啊。她抽你了么？她抽你干嘛？”林喆有些纳闷。
“不知道啊！我看她走路都走不稳的，哪敢靠近，就从旁边过去。直播间千万老铁围观为证，最起码离了三步远，绝对没碰到她，我可是全程直播的。顶多走快了些，被她叫住问我是不是小贼的同伙。”
“你不会说你是吧？”
“屁嘞！什么小贼我都不知道，还同伙！我突然被叫住，就回头问她：啥？然后她就拿扫帚抽我了！我说啥了哦，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是老人都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胖主播忿忿不平，委屈得像个刚过门就被欺负的小媳妇。
“你才有病，你嘴有病，你的口音有病，你那啥？我听着都像‘是啊！’你被打就是你活该！”
“啥？（是啊）我。。。”胖主播有些无语，想继续争辩，看见直播间满屏的“是啊！”、“活该！”理智得放弃抵抗，投了。这顿揍不仅白挨，现在还白捡了一顿骂，招谁惹谁了哦。
想到刚林喆问他怪婆婆的话，猜测他们可能也有过交集，将战火引回去“你不会连老太婆的东西都偷吧！”
林喆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口罩有没有？干净没用过的那种。”
因为之前出门经常忘带口罩，这不给进那不给上的，最惨一次就出去拿个外卖，回来因为没戴口罩被保安拦着差点回不了家。被不标准的普通话大道理教育也就罢了，还不给走，被要求写保证书，被生生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保安装完大爷训爽了，这才勉强赏了个劣质口罩放进小区，那口罩就戴了那么一下哦，脸上青春再现起了三颗痘子，一周都没能消下去。
所以自打那次之后胖主播都会随身带着整袋口罩。此时底气十足得摸出整包，潇洒得往桌上一拍“随便用！”
“谢谢啊！”说着打开抽出一片，转过身去，像娇羞的女生被迫当着男朋友的面解BRA似得换上新口罩，回身把剩下的口罩塞包里。
“哥！哥！给我留一个啊！”胖主播急了，三年折腾下来，兜里不揣个口罩感觉就像忘了带脸出门似的。
“现在放开了，不需要。”
“别别别，一个，一个，留一个。那早上说绝不那啥下午就那啥的，对吧。这懂的都懂，万一突然又那啥了，谁知道呢。你说对吧，给我留一个。”
“有道理。”说着就把刚换下，打着绳结的口罩搁桌上推过去“这个你留着有备无患吧。”
哭丧着脸“哥！不带这么玩的，这用过的。”还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啊，你看这口罩线都断过，我这脸大，怕撑不住。”
“放心，我亲手接的，牢靠。抽你那婆婆抵死要追回来的，里面搞不好画了她老人家的藏宝库，你回去可要好好琢磨琢磨，别辜负了人家一番苦心。”
“哥！别闹。真的，现在口罩满大街都是，谁会为一个口罩要死要活的。”
“你这不要死要活的么？看着我的眼睛。我发誓！她刚真为这口罩追了我一路，你跑得慢，所以你被她追上抽了。老人家还好吧？没抽着抽着当你面躺地上要你负责吧？”
胖主播下意识抬头看天找雷声，天空宁静，除了偶尔飞过的啁啾鸟鸣只有不厌其烦的知了叫。低头见林喆目光真诚，感觉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可这也太扯了吧，谁他娘真会把藏宝图画口罩里？再说那花衣老婆婆看穿的衣服就很普通，能有什么宝藏？传自清朝入了味的裹脚布？
不愿在口罩问题上继续掰扯，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想谈完早点离开：“说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车站广场上？”
“额。。。这个。。。其实。。。那个。。。”胖主播顾左右言它试图回避这个话题，见林喆脱了鞋子把鞋搁桌上。傻乎乎得问“不说是不是准备拿鞋底抽我？或是拿脚气熏我？”
“你想选啊？成年人，当然是我全要，你想哪个先来？”说着一手按着胖主播的肩，伸手去抓鞋“这鞋也是我刚顺的，不知道谁的，刚穿着就一直挺痒，不知道是不是养着什么千年老真菌，你来帮我品品。”
“哥！哥！哥！”胖主播拼命挣扎，显然宁死不屈这种气节和他是绝缘的“我说，我说，网友告诉我的！”推开鞋子拼命吸气，仍压不住反胃想吐。刚被摁鼻子上没憋住吸了一口，没吸到什么味，但是心理上受到极大伤害，只感觉自己肺部要长脚气了。
“网友？你网友干什么的？怎么找到我的？”
见可怕的鞋子又蠢蠢欲动试图接近，胖主播知无不言“我也不知道，直播间弹幕说的，刚开始是有附近的老铁说看到你跑过去，我们根据他对你的描述接力找到了银行那。问柜台柜员说是个人隐私不告诉我们，保安倒是对直播间说了半天，不过我觉得都没什么用。后来突然有人说手机定位到你在车站广场。我就马上打车过来了，我本来想找到你，再偷偷跟着拍的，哪知道直接面对面撞上了。”
看着手机，心下了然，想要第一时间远远丢开，又舍不得，一个月的工资啊“你跟着我干嘛？”
压低帽檐排队等着买长途车票，留意到玻璃窗后每次成交前都会提醒索要“身份证”。轮到时怀着一丝侥幸，“我身份证忘带了，能不能？”
“手机ZFB可以领电子身份证，下一位。”
“我手机没电。”
“没电找插头充电去啊。”类似的事情见得多了“旁边派出所开临时身份证，下一位。”玻璃窗后那位机械得快速回答着，不愿浪费多一句的口水。
林喆下意识将蕾丝边花帽檐往所她指方向压了压，尽可能多得遮住脸，无奈得从窗口离开，跑到车站外坐广场上想着接下来怎么办好，顺便掐半小时把充电宝还回去，四块钱半小时，贵得很。之前经历过找不到归还点，硬生生多付了一小时的钱，亏得很。
跑到没人的小山村躲起来？北上京城上访？那边警察应该更厉害吧，不过会不会把自己当恶意上访的给抓起来遣送回来？跑去和爸妈汇合？不行不行，把他们送远了就是为了让远离危险，哪还能跑去找他们。
唉，想这长远的没用啊，连长途汽车都要身份证，别的更不用说，自己压根跑不远那。
头疼得咧嘴，扯得嘴皮子疼，想起打昨晚起就滴水未进，难怪都不想上厕所，起身去买水喝。才转身就和一个絮絮叨叨的胖子撞了个正着。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自控力下降，又诸事不顺火气大，皱着眉头破口而出“走路不看路的啊？”
两人吨位差在那，撞击林喆是吃亏的，被撞得退了个趔趄。胖子被撞到前伸的手，跌落了手机这命根子，慌忙伏地捡手机，反而看着更加狼狈，“家人们，我没事。”抬头臭脸道“我不跟你计较，嗯！”
“是你！”
“不是我！”胖子转身就跑。
这见面就跑必然心里有鬼，自己才刚到车站不久，两人又遇上，说是巧了鬼才信。一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被胖主播给盯上追踪到了，这要不搞清楚，还想逃离官方或吸血鬼的追踪，那不说书么!立马撒腿朝胖主播追了过去。
别说，胖主播这加速是快，完全不符合物理学的质量大启动慢，不一会已将跑出好几步，两人在车站前的广场上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胖主播居然还有闲暇高举手机拍自己和身后，边逃边直播“家人们！快看！他追过来了！完了完了，我要被追上啦！”
兜脖子挂住，恶狠狠得警告“死胖子！让你跑！”
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忘高举手机“来！呼呼！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呼呼！我被抓住了！我被他抓住了！家人们！”
林喆不想被拍到脸，粗暴得把手机往旁边推开。
“吱。。。”电动巡逻车停在身旁，车上坐着四个警察，一人下车冷冷对着两人道“干嘛呢？”
林喆被吓僵住了，这广场中央，人家有车不说还四个人，这不完犊子了么？最后无谓得挣扎道“大学室友，太久没见了，有些小激动。”
见警察看向胖主播，林喆已经投了，这货非亲非故，见了自己转身就逃的，这会抓住警察这根救命稻草，可不分分钟把自己卖了换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锦旗。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学生时玩惯了，以后注意。您看我这还直播着呢，要不您也入个镜？只要别站我两边把我往当中夹就行。”
警察摇摇手示意别拍到自己“身份证出示一下。”
听到查身份证，林喆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得从手机壳后面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胖主播偷眼看林喆的表情，自认为猜到了什么，凑上去打断道“警察叔叔！我现在直播间五百万家人正看着呢，人民警察守护家人平安，辛苦辛苦，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这警察显然是个社恐，被胖主播打断，手机还怼面前拍。只例行接手打了身份证一眼，都没来得及细看，就递回去，“不要打架！”交代着坐回巡逻车，巡逻车起步慢悠悠离去。
林喆又不傻，当然知道胖主播这是在帮他，两人乖巧得应允，默契得肩并肩挥手目送巡逻车远去。
偷偷问胖主播“你直播间真有五百万人在线？”
胖主播心想，有你在，多点刚才这种刺激的高光时刻，五百万能叫事？五百万啊！大事啊！夭寿啦！不忘朝这个目标努力：拿起手机向粉丝跪舔“我的粉丝都是高质量的老铁，可不是那些花钱买的僵尸粉，一个顶百。”
林喆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较真道，“哦！五万人啊，那也不错了。你们做主播的也996么？一个月能赚多少啊？那谁谁谁直播一次上亿流水真的假的啊？”
对这种可以展示心路历程卖惨赚打赏的好机会，胖主播可不会错过“那是头部主播，他们来钱快，卖锤子手机姓罗的那位，欠好几个亿吧，做小半年主播带货就都给还完了，那来钱是快。不过我们这种没名气的老惨了，我刚做主播那会，直播间一天才进几个人，还是明显串错门进来就走怎么喊都留不住的，穷得我每天泡面都不敢加香肠。”
“买整箱的便宜，不过玉米肠吃多了，我现在闻着那味就犯恶心，我现在加卤蛋，鹌鹑蛋那种小的，入味。”显然两人都有过类似的泡面时光，说起来很有共同语言。
见直播间狂刷的礼物打赏，对观看直播的人数多了之后这种快速变现胖主播明显还不太适应，有种自己德不配位的错觉，总觉得突然一下子赚这么多，很不真实，心里发虚。不敢继续卖惨，怕有人跳出来指着自己鼻子说“你还好意思说！就你今天收的礼物打赏，都快够我干好几个月的了。”
见胖主播又偷偷把镜头转向自己，林喆警觉，厌恶得推开“有墨镜么？”
“你怎么知道？”胖主播很惊讶，从衣服内兜摸出一副墨镜，“梳子要不要？”
接过墨镜戴上，配以口罩花帽，终于包严实了，随意接话道“你还带梳子？”
只见胖主播从屁股后面摸出把疑似带味的牛角梳，一边对自己稀疏的头发狂梳，一边对着直播间道“你在被失眠困扰么？你还在为脱发生忧么？用XXX牛角梳，纯正XZ牦牛角制成，每天只要梳满一百下，刺激头皮，疏通血液，润肤生发助眠。妈妈说，再也不用担心我掉头发了。只要19块9，点击左下角链接，现在下单，江浙沪包邮！”
对这突如奇来的插播广告，林喆满是诧异“你这广告也插得也太无缝了吧，楚门世界呢？”
胖主播嘿嘿讪笑着“难得有金主爸爸愿意让我带货，别说这会，上次蹲坑时有人跟我借厕纸，我都无缝插播过广告呢，还差点把手机掉坑里了。”
盯着胖主播的油脑袋“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发量，找你也不太合适吧，你好歹敬业点戴上假发再推销啊，再说了19块9就想买到牦牛角做的？牦牛脚做的还差不多。”
“唉！不要这么说我家金主爸爸嘛，我就这一个金主，抱着大腿讨饭吃的，求放过。”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林喆懂，他虽然嘴欠喜欢吐槽，可也不至于为了一时嘴快踢人家饭碗。
至于几天之后，金主爸爸拿到激增的订单量，震惊得从缺一脚的摇摆转椅上站起身，大手一挥让小姨子秘书立马追溯，紧急雇佣“营销天团”（大姐夫，二舅子，三姑婆加隔壁老王）照葫芦画瓢开发出一套新的吐槽金主爸爸营销模式，博得一时市场热度，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以后有空再说。心急的请参考（好消息，好消息，JNPG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为了抵工资，原价。。。只要。。。）
“哥！入个镜呗，老铁们想确认下是不是你，有人说我随便抓了个路人冒充是你，我是那样的人么？我这人这么实诚。一言九鼎。”胖主播突然想到什么闭了嘴，雷声之威尤在，自己这会正站广场中间避无可避，这要再劈下道雷可没高处的避雷针引了去，不敢再胡说。
反正脑袋包得亲妈怼脸都认不一定认得出来，林喆也无所谓了，给凑近拍了下。
事件主角现身，直播间瞬间炸了，观看数蹭蹭得往上跳。不过转瞬，弹幕就换了风格，要求站远点。。。
嗯。。。再远点。。。
外套脱了。。。
鞋子也脱了。。。
趴那。。。
给脚指头来个特写！
嗯。。。脱脚皮的，验证通过，就。。。是。。。他！
林喆很是无语，我特么个活生生的大老爷们，好歹平时坚持锻炼，练出了点身体特征，比如归一的六块腹肌。你们就靠脚上脱开的那点脚皮认我？！弹幕已经有“脚皮君”的戏称飘过。还好还好，比数量偏少的“脚气男”、“港督腿”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更难听的被系统自动过滤了不显示。
林喆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结，感觉说多了，从屏幕里都飘出怪味。问胖主播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胖主播欲言又止，想想岔开话题道“哥！这好像不是说话的地，要不？”
想想也是，正好肚子饿了，大手一挥“走！请你吃面去。”
胖主播干呕了下“哥！要不我请你吧，咱们换一个，真不想再吃面了。”
不多时，两人就狼吞虎咽得在禅意十足的日式庭院，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这庭院在市区车站旁，属于繁华地段，寸土寸金。店家却用竹制女儿墙围出个偌大的庭院，院内铺满细碎的白色鹅卵石，碎石簇拥着可见年轮，犹如树桩化石的踏石小路，弧形弯曲着连通院内的榻榻米格子门。透过门上的白色窗户纸可以隐约看到门后遮盖的圆形门洞。
小路一侧的矮松、爬着青苔的缺角石灯间，便是两人此时对坐着吃饭的石桌凳，只不过这桌子刻有棋盘，本该是黑白子对弈的高雅风流处。
白色塑料饭盒里特意加了个鸡腿，还加了片寡淡无味的煎蛋，胖主播一边吃还一边提醒“哥！你慢点啊，你吃这么快，我都跟着吃快了，咱又不是吃播，你没看直播间里吐槽咱俩吃二十块钱的便当，硬给吃出大餐感，演得太做作，用力过猛？”
把嘴里的榨菜和着饭嚼嚼吞下，顺了口一眼到底的菜汤“老子是真饿！他们家榨菜不行，太咸了，还是航空榨菜好吃。被骂是你活该！我还以为你带我来这有大餐吃呢，这里人均两三百要的吧？”
“不止，北海道空运来的，上千。”
瞅瞅胖主播，感觉也不该是吃得起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得笑笑“刚直播的时候想发挥自身优势做吃播的。你知道的，那些吃播可以整天到处免费吃大餐，很适合我。我那时候不想法单纯么，想上手开门红搞个大的，贵的。看这家平时都没什么人，看着又很贵的样子，就想帮人家引流。”
憋着笑讽刺道“被你引成网红打卡点了没？”
挠挠头“我倒是想，人家根本不鸟我，老板都没见着就被客客气气送出来了。他们就晚上才开，而且只接受预定，一天最多接三桌，订单都排到半年后了，说有需要再找我帮忙。”
“哦。。。现在没人啊！难怪你这么大胆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对于最后给自己找场子的场面话，林喆都懒得去接话宽慰。客气话，想来胖子也不会当真。
“嘿嘿，空着也是空着，你不是要低调么？借人家桌椅用用。”
很有素质得拿擦过嘴的纸巾把滴棋盘缝里的汤汁蹭掉，随手丢在碎石地上“说说吧，怎么找到我的？”
虽然直播间弹幕刷着“要坚强（握拳）”、“宁死不能说！”、“你说了你就死了！！”、“不说才是ZG人！！！”
胖主播还是怂字当头，都不用言语威胁，直接倒豆子：“我追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跑没影了，我在巷口不知道该往哪追的时候，听到边上有人在骂娘。我想可能是你撞到人了，就跑过去，那人被偷了晒那的衣服。你干的吧？”低头偷眼探问，好像他才是那个偷衣服被抓到的。
气愤得脱下外衣拍桌上“就这件，你看看胸口挂的陈年酱油渍，还有袖口都起球了，我会稀罕？”
“是是是，旧衣服，捐希望工程都得给退回来，那人就是没事找事。那边巷口跑到底我就又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了，只好让直播间投票选方向，左还是右？他们让我翻墙往前，我这体重你知道的，翻不过去，臣妾做不到啊。后面他们看我实在不行，就让我跟着路过的狗跑，说狗会闻味追踪。这我没想明白，那土狗刚路过的，都没闻过你味，怎么知道要追你？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知道去哪找你，跟着狗跑就跟着狗跑吧。路上我被一阿姨拦着问有没有看到她帽子，她觉得自己夹子没夹好，被风吹跑了。”指指林喆头顶“不会这么巧吧？”
“嘿！别说，还真是巧了。”说着毫不眷恋得摘下帽子扣胖主播头上“蕾丝边，和你比较搭，送你了，欠我一顶棒球帽啊！我要黑色的。”
本能得想要摘下丢掉，见直播间满屏的叫好点赞，还有持续飙升的在线人数。胖主播瞬间智商在线司马懿附体，展示了老乌龟被诸葛亮送女装不怒反喜的同等胸怀，拉着蕾丝帽檐摆了几个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舞姿，还走了两步沉重的太空步，差点失去平衡趴那。赢得一片吐槽。
怕吐槽多了掉粉，赶紧转移话题继续道“接着就遇到个怪婆婆。”
“是不是花衣服的？”
“是啊，你也被她拿扫帚抽了么？”
“没有啊。她抽你了么？她抽你干嘛？”林喆有些纳闷。
“不知道啊！我看她走路都走不稳的，哪敢靠近，就从旁边过去。直播间千万老铁围观为证，最起码离了三步远，绝对没碰到她，我可是全程直播的。顶多走快了些，被她叫住问我是不是小贼的同伙。”
“你不会说你是吧？”
“屁嘞！什么小贼我都不知道，还同伙！我突然被叫住，就回头问她：啥？然后她就拿扫帚抽我了！我说啥了哦，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是老人都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胖主播忿忿不平，委屈得像个刚过门就被欺负的小媳妇。
“你才有病，你嘴有病，你的口音有病，你那啥？我听着都像‘是啊！’你被打就是你活该！”
“啥？（是啊）我。。。”胖主播有些无语，想继续争辩，看见直播间满屏的“是啊！”、“活该！”理智得放弃抵抗，投了。这顿揍不仅白挨，现在还白捡了一顿骂，招谁惹谁了哦。
想到刚林喆问他怪婆婆的话，猜测他们可能也有过交集，将战火引回去“你不会连老太婆的东西都偷吧！”
林喆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口罩有没有？干净没用过的那种。”
因为之前出门经常忘带口罩，这不给进那不给上的，最惨一次就出去拿个外卖，回来因为没戴口罩被保安拦着差点回不了家。被不标准的普通话大道理教育也就罢了，还不给走，被要求写保证书，被生生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保安装完大爷训爽了，这才勉强赏了个劣质口罩放进小区，那口罩就戴了那么一下哦，脸上青春再现起了三颗痘子，一周都没能消下去。
所以自打那次之后胖主播都会随身带着整袋口罩。此时底气十足得摸出整包，潇洒得往桌上一拍“随便用！”
“谢谢啊！”说着打开抽出一片，转过身去，像娇羞的女生被迫当着男朋友的面解BRA似得换上新口罩，回身把剩下的口罩塞包里。
“哥！哥！给我留一个啊！”胖主播急了，三年折腾下来，兜里不揣个口罩感觉就像忘了带脸出门似的。
“现在放开了，不需要。”
“别别别，一个，一个，留一个。那早上说绝不那啥下午就那啥的，对吧。这懂的都懂，万一突然又那啥了，谁知道呢。你说对吧，给我留一个。”
“有道理。”说着就把刚换下，打着绳结的口罩搁桌上推过去“这个你留着有备无患吧。”
哭丧着脸“哥！不带这么玩的，这用过的。”还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啊，你看这口罩线都断过，我这脸大，怕撑不住。”
“放心，我亲手接的，牢靠。抽你那婆婆抵死要追回来的，里面搞不好画了她老人家的藏宝库，你回去可要好好琢磨琢磨，别辜负了人家一番苦心。”
“哥！别闹。真的，现在口罩满大街都是，谁会为一个口罩要死要活的。”
“你这不要死要活的么？看着我的眼睛。我发誓！她刚真为这口罩追了我一路，你跑得慢，所以你被她追上抽了。老人家还好吧？没抽着抽着当你面躺地上要你负责吧？”
胖主播下意识抬头看天找雷声，天空宁静，除了偶尔飞过的啁啾鸟鸣只有不厌其烦的知了叫。低头见林喆目光真诚，感觉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可这也太扯了吧，谁他娘真会把藏宝图画口罩里？再说那花衣老婆婆看穿的衣服就很普通，能有什么宝藏？传自清朝入了味的裹脚布？
不愿在口罩问题上继续掰扯，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想谈完早点离开：“说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车站广场上？”
“额。。。这个。。。其实。。。那个。。。”胖主播顾左右言它试图回避这个话题，见林喆脱了鞋子把鞋搁桌上。傻乎乎得问“不说是不是准备拿鞋底抽我？或是拿脚气熏我？”
“你想选啊？成年人，当然是我全要，你想哪个先来？”说着一手按着胖主播的肩，伸手去抓鞋“这鞋也是我刚顺的，不知道谁的，刚穿着就一直挺痒，不知道是不是养着什么千年老真菌，你来帮我品品。”
“哥！哥！哥！”胖主播拼命挣扎，显然宁死不屈这种气节和他是绝缘的“我说，我说，网友告诉我的！”推开鞋子拼命吸气，仍压不住反胃想吐。刚被摁鼻子上没憋住吸了一口，没吸到什么味，但是心理上受到极大伤害，只感觉自己肺部要长脚气了。
“网友？你网友干什么的？怎么找到我的？”
见可怕的鞋子又蠢蠢欲动试图接近，胖主播知无不言“我也不知道，直播间弹幕说的，刚开始是有附近的老铁说看到你跑过去，我们根据他对你的描述接力找到了银行那。问柜台柜员说是个人隐私不告诉我们，保安倒是对直播间说了半天，不过我觉得都没什么用。后来突然有人说手机定位到你在车站广场。我就马上打车过来了，我本来想找到你，再偷偷跟着拍的，哪知道直接面对面撞上了。”
看着手机，心下了然，想要第一时间远远丢开，又舍不得，一个月的工资啊“你跟着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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