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面的路是黑的？

    金英那天离开众人后，背上背着自己的日常衣服和简单的被窝，到没人的地方后，她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她恨赵耀宗和王英他们，很他们容不下一个老实做人，踏实做事的自己。

    当初，她甚至认为自己确实有错，错在她自己太单纯，太善良，太相信别人。

    她想先离开生产队，让时间洗去一切的羞辱，让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单纯和清白。

    眼前的一切，证明因自己的善良和单纯，让自己在无辜的路上越来越“错”。

    现在，到底何去何从？她已经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

    她想起来从小和父母逃荒要饭的日子，到如今却要一个人再次流浪，她感到异常孤独。

    她想起来父母对自己的疼爱和担惊受怕，估计爹娘见不到自己会愁肠寸断。

    她想起了弟弟，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虽然贫困，但却温暖。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因为一束狗尾巴草编织的花束，引来的无穷烦恼。

    她想起了那一夜自己的无辜和羞惭。

    想想自己的现在，孤苦一人，无依无靠，天地之大，自己可去哪里啊。

    她想回家，想见爹娘，想见她想见的建军。

    可一想到回家，就必须面对无数次的诡异眼神，听到无数声心怀叵测的询问，她的心一下子又凉了。

    她想到爹娘因牵挂而止不住的眼泪，她想到爹娘日渐老去而增添的白发，她想到建军见不到自己的黯然伤神，她的心好像被一下子击穿了一样，鲜红的血滴滴地淌出来。

    自从自己学戏后，建军也多次趁夜晚去南村看望自己，每次建军的眼神都充满着无限的温柔，每一次见面，都让两颗年轻的心拉近一些。

    可现在，自己又一次有家难归，老天爷再一次捉弄自己，让自己离建军越来越少远。

    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是无用，没有早一点和建军在一起，眼前的一切，让她看不到未来。

    三四月的布谷鸟在头顶不停地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她很直接地想到了死，她不怕死，但留下爹娘和弟弟怎么办？

    她默默地坐在无人的田野上，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到处开放，在风中微微摇着小脑袋。

    这世界是多么美好啊，可现在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金英，眼前的阳光显得那么刺目，那么让人生厌。

    她仿佛听到了弟弟呼唤自己的声音。

    她好像听到了父母的悲伤哭泣。

    可身边，只有无名的野花和微微的春风。

    现在，连这家乡的小花，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无名的野花，她要让这家乡淡淡的花香留在手上，留在心间。

    她擦干眼泪，掏出教戏的老师给她的那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去洛阳的彩旗剧社，找我的师哥“云跟头”，报我的名字，他会收留你的。

    她的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她必须又一次面对未来的选择。

    前面的路是黑的？是白的？她不知道，但她必须选择，这也许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金英擦干了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村头的大树，然后猛一转身，她开始了步行去洛阳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