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起舞于鲜血之上
“石南先生，你会不会跳舞啊？”
餐桌上，艾莉突然提出疑问。
“呃……到了舞会场地找个角落吃吃喝喝也不是不行吧？”
我用眼神询问正在用餐的李峰。
“当然可以，但要是有人邀请你共舞一曲的话，可就不好拒绝了。”
李峰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石南，你还是去学习一下吧，万一为了这事露出了马脚可就不好了。”
“对……对呀！”
艾莉也跟着附和起来。
“好吧，可是我不知道该从何练起。”
我略有苦恼的说道。
“没关系，我小时候村里聚会时经常会有年轻人一起跳舞的，我因为好奇偷偷学到了不少，至今还清楚记得，你要是不嫌弃，让我来教你也可以呀！”
“那就拜托你了，艾莉！”
我和艾莉来到了旅馆附近的一片树林，找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石南先生，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艾莉转过身鞠了一躬，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向我发出了邀请。
“乐意之至！”
艾莉牵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另一只手也要哦。”
在艾莉的提醒下，我牵住了她的两只手。
“呃……”
“跟着我的脚步就好啦！”
艾莉哼着一支欢快轻松的曲调，开始挪动脚步，我丝毫不敢懈怠，甚至调动了地脉之力，把自己的状态提升到巅峰。
“哼哼哼♪”
曲调逐渐激昂起来，艾莉似乎已经忘记了我初学者的身份，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我尽量维持她身体的平衡。
终于，在艾莉用一个下腰结束了舞蹈，我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肢，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我看着艾莉的眼睛，艾莉也同样看着我，不一会，她好像想起了来这的目的。
“哎嘿嘿……”
“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我黑着脸，这一支舞曲下来真有我好受的。
“石南先生，我感觉你就是一个天生的舞者啊，抛开那些琐碎细腻的东西，你永远都能找到我动作的支点。”
“恐怕是与孙无妄的传承有关吧，真不知道他知道我拿他的传承来跳舞会有什么感想。”
接下来艾莉开始用心地教给我每个动作的细节，她还告诉我这支舞在卢拉卡叫厄瓜尔舞，翻译到如今的喀斯芬蒂叫秋收之舞，是用来庆祝作物成熟的。
即使是我这个外行都能感受到舞蹈，或者说艾莉跳舞时身上洋溢出的热情与喜悦，相信在舞会上也不会表现的太难看。
……
距离舞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雅在这段时间里经常穿着便服找我们，她与艾莉和李峰相处的不错，至于缪斯就很生分了。
这次，苏雅没有穿着便服，而是穿上公主的服饰，带着一众亲卫来到了旅店下面，把我们接上了马车。
这次行程是要带我们与拉姆森家族的家主见面，拉姆森家族的房子是一艘废弃的战船，看大小能算是领头级别的，虽说已经废弃，但是在拉姆森家族的装饰下其华丽与气势完全不弱于一色羽组织的城堡。
“喀斯芬蒂沿海的几个城镇都有抵御海妖的任务，一般战争用的钱财都是由皇室来出，拉姆森家族敢在布里皇室眼皮子底下这么招摇，肯定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苏雅看着眼前的建筑感慨道，布里皇室当然可以轻松碾压一个家族，但是苏雅现在手里没有太多实权，很难与一个成熟的家族对抗。
“霍斯特邀请苏雅殿下的目的根本不是因为那几封邀请函，他是想在这次会谈中收买布里皇室的势力!”
赫达咬着牙说道，她就是苏雅的亲卫，名字是昨天才知道的。
拉姆森家族的下人把鲜红的地毯铺到马车前，我们跟在苏雅后面下了车，走进了这栋船型建筑。
这栋建筑内部更是毫不掩饰，在管家的带领下，我在路中见到无数被挂在过道上的海妖骨架，没一只都衔着不知名的夜光石。
我们来到了甲板上的船首楼，这里就是霍斯特办公的地方。
“哎呀呀，是苏雅殿下，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你不要责罚。”
一开门就听到有人在阴阳怪气，霍斯特坐在椅子上，不仅没有起身迎接的动作，脸上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霍斯特将军公务缠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几位就是我向你索要邀请函的原因，如你所见，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霍斯特浏览我们的面庞，最后停留在李峰的脸上，他的表情丰富起来，最后惊疑不定地说道。
“你……你是李家的人？”
“晚辈李峰，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很多有关霍斯特将军的事迹，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李峰嘴上说着，也没看出有任何尊重的意思，倒不如说是也在阴阳怪气，他历来都是有话直说，这样说话还真是少见。
“你们李家应该死光了才对……”
“李家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在喀斯芬蒂迎来变革的时代，我们会尽己所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啧，算了，苏雅公主，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霍斯特不再纠结李峰的事情，开始与苏雅谈论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无非就是想获得布里皇室的庇护，说说你的条件。”
“拉姆森家族并不需要布里皇室的庇护，我只是希望你掌权之后能对我们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至于我的条件，我会倾尽家族之力帮助你推广你的政策，为你铲除反对你的声音，你看我的条件如何？”
霍斯特似乎对自己的条件很是自信，他露出焦黄的牙齿，言语间透漏着傲慢的味道。
“唔，你的口气似乎很大，我很不喜欢，所以我拒绝——我是指你该刷牙了。”
“噗。”
艾莉在后面偷偷笑了起来。
“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痛快让自己后悔半生！”
霍斯特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考虑的很清楚，赫达，去安排马车，顺便给霍斯特将军送上几片香叶。”
“是！”
赫达先一步离开房间，苏雅随后也站起身。
“走吧，石南，外面的空气清新一点。”
“见到你还是那么诙谐，我心里由衷的高兴。”
苏雅带着我们离开了船首楼，直到离开了这栋船形建筑，苏雅才长出一口气。
“呼，还好有你们跟着，我还真怕霍斯特会翻脸不认人！”
“现在就跟他交恶，舞会的时候怎么办？”
苏雅怼人确实痛快，可这样做后果也是要承担的。
“放心，现在可是霍斯特整合势力的关键时期，只要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在明面上就不敢得罪我。”
“嗯，你心里明白就好。”
……
我和艾莉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对上流社会的舞会还是挺感兴趣的，我们在舞会前夕不断地练习厄瓜尔舞，希望能在行动之前好好体验一番舞会的氛围。
终于，约定好的日子到来了，我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艾莉也穿上在坎奇尔镇买的红色礼服，来到了大海妖的残骸。
这里让拉姆森家族装饰的颇为典雅，海妖残骸的肋骨被彩条围了起来，四周还建起了屏风和保温用的墙壁。
“能在七天之内建造起这样的工程，拉姆森家族真是好手段啊！”
李峰看着眼前的会场，讥讽道。
“在大海妖的残骸里举行舞会……哈哈哈，有点意思，即使是我也会感到些许澎湃啊！”
坎诺斯难得夸赞一次人类，尽管见证的人类只有我一个人。
“唔。”
艾莉开始发抖，她紧紧攥住我的衣角，我也摸了摸她的头。
“石南先生……这里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布置不太一样呢，比起我的家乡，这里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
“艾莉，我们现在可是在为苏雅殿下办事，论起身份，也能算是一人之下了。”
我们用邀请函进了会场，会场顶上是一块几乎透明的琉璃，木制的地板下似乎烧着煤炭，让整个会场在冷季也能保持温暖。
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到来的人几乎都拿起一杯红酒去四处交好，我们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桌子上，开始品尝海塞镇的特色食物。
“哇，这里的烹饪绝对是一流的水准，好多没有见过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海鲜腥味完全清除呢！”
艾莉对海鲜很感兴趣，我就不一样了，我用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戳着自己碟中的一块鱼肉，心里开始想念艾莉的烹饪。
李峰对食物是来者不拒，缪斯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块鱼肉，然后与往常一样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我多少也能体会到她对食物的感受了。
“咳咳，各位来宾，”
会场中央，被人们包围着的一个年轻人。
“我是拉姆森家族的长子费尔，代表我父亲向能赏脸来参加舞会的人致以感谢。”
费尔鞠了一躬，紧接着说道。
“舞会追根揭底还是一种让人享受快乐的方式，不妨先抛开那些琐碎的问题，来与我们身边重要的人一起跳一支舞吧！”
随着费尔话，会场高处的乐师开始奏乐，优美典雅的舞曲响起，人们开始邀请自己的舞伴，跟着音乐舞动起来。
“艾莉，嗯，你怎么了？”
“石南先生……”
艾莉脸色苍白，完全没有要跳舞的意思。
“怎么了，艾莉？”
“我们的舞蹈，在这场和似乎并不合适……”
我转过身去观察其他人的舞蹈，比起厄瓜尔舞，他们的动作幅度小，从头到尾透着一股端庄典雅，我这才明白，我跟艾莉学的舞蹈并不适合这个场所。
“艾莉，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模仿着艾莉邀请我跳舞时的动作，伸出了手。
“我……我，”
艾莉犹豫地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这样啊，抱歉。”
我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作势就要回到座位。
“等等，我愿意！”
艾莉尖叫一声，抓住了我将要收回去的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她拉到了人堆里。
“艾莉，无需在意他人的眼光，能与你一起跳舞，是我三生有幸。”
“谢谢你。”
艾莉红着脸低下头，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哼哼哼♪”
我回忆着厄瓜尔舞的调子哼唱起来，我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艾莉也找到了感觉，像平时一样沉浸其中，她似乎真的很喜欢跳舞。
不过抱歉，艾莉，既然我能在跳舞时分心去想这么多事，就已经证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舞者。
艾莉渐入佳境，附和着一起哼唱起了厄瓜尔舞的舞曲。
我们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们或是笑着嘀咕，或是厌恶地看着，似乎也有人会投以敬意，总之很少就是了。
如往常一样，艾莉毫无失误的完成了舞蹈，我手上稍一用力，把她平稳的扶了起来。
“石南先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高兴的日子！”
艾莉仍紧紧拉着我的手，略显激动的说道。
“那第一高兴的日子是因为什么？”
“保密哦！”
艾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又支支吾吾地问道。
“石南先生，我穿这身衣服合适吗？”
“非常漂亮。”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沉浸在舞蹈中的时候有多么美丽。
“那个……石南先生，我……我，我希……”
“苏雅殿下驾到！”
赫达清冽的嗓音响起，苏雅穿着一袭白裙，以略慢一拍的步伐与霍斯特一起走进了会场。
被邀请到会场里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看着几乎并排进场的两人，似乎在等着霍斯特宣布苏雅对他的态度。
“艾莉。”
我低声提示，艾莉稍稍犹豫后，会意走向了李峰。
“诸位，抵御海妖需要海塞镇的各个势力联合起来，但是过于强大的势力会惊扰到布里皇室的利益，所幸我们贤明的苏雅殿下能够体谅我们的难处，来，有请我们本次舞会的主角来给我们说两句！”
“好！好！”
场下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喝彩声。
“嗯……”
苏雅轻轻哼了一声，待众人安静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人都齐了吧，可以动手了。”
唰！
苏雅的话还没说完，赫达就用袖中的短剑割开了霍斯特的后颈，鲜血不止地喷溅出来，染红了苏雅洁白的礼服。
霍斯特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他试图捂住喷血的伤口，最终还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唰！唰！唰！
苏雅安插在会场各处的人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去刺杀身边的贵族。
我也拔出只剩半截的平心，找上了附近的一个人。
“哈哈，布里皇室的人就是这种货色，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拿不出来吗？”
“你的嘴属实是有点臭呢，不把你的头按在臭水沟里泡上一宿都难以平复我的心情！”
我和艾莉跳舞时，属他叫骂的声音最大，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火咒……”
“提剑式！”
我早就激发了神躯，此时早一步发动了攻击，平心剩下的半截剑身已经很脆弱了，在我原创剑技的作用下彻底炸裂，碎片仅向我的正前方扩散，刺穿了眼前的贵族。
“辛苦了。”
我把平心的剑柄贴在额头上，轻轻呢喃道。
“哼呵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奔逃的生灵和糜烂的鲜血，啊……”
坎诺斯突然癫狂地嘶喊起来。
“还差些什么……要做吗……啧，该死！”
“很吵，闭嘴。”
缪斯终于回应坎诺斯，她正皱着眉应对眼前的费尔——在近段时间费尔与缪斯接触过一次，大概舞会上也在纠缠。
“不……不！收起你这可笑的细剑，在这种美妙的时刻……海默！哈哈哈哈！”
海默，我记得听缪斯提起过，只记得和她关系很深。
“你！”
缪斯少有的流露出愤怒的情绪，还没等做出更多反应，她的身上就发生了异变。
缪斯的两柄细剑直接崩离，黑袍变得粘稠起来，紧紧贴在了她的衣服上。
弹指间，一柄巨镰出现在缪斯的手上，她的衣服也变成了一袭散发着诡秘的暗红色礼服，就连被艾莉扎好的头发也变得更加精致。
怎样的话语能形容此刻的缪斯呢……
“这是海默的武器，你是从那里搞出来的！”
“原谅我，缪斯，我会为你解释的，而此刻的你只需要起舞就足够了！”
“该死！”
缪斯似乎没有使用过巨镰，此刻只是在用蛮力挥舞着。
“为什么没有舞曲！听着他们的惨叫与哀嚎，这就是你起舞的节奏！”
“该死该死该死！”
缪斯的攻击渐渐灵动起来，虽说少了一分使用细剑时的自得，也让费尔逐渐落入下风。
“缪斯，为什么我们会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呢！”
费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最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此刻情绪爆发了出来。
缪斯也已经有些疲态了，倚靠在了巨镰上，打量着地上的费尔。
“好澄澈的水……”
缪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叫眼泪！缪斯，我所渴求之物——它就在你的身上！”
坎诺斯很是激动，几乎喊了出来。
费尔在地上挣扎着爬向缪斯，向缪斯伸出了手，他身后拖着大片血迹，只是尚未触摸到缪斯的裙摆，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如此凄美。”
缪斯心有所感的看向了我这边，耳中坎诺斯的颠语戛然而止，看来是阻断了同我这边的联系。
我回过头寻找艾莉，她正操作着春雨绞杀那些贵族的性命。李峰紧紧的护卫在她的身前，我见他略显吃力，就急匆匆赶了过去。
……
在场的贵族和天选者一个都没放过，倒是那些孩童都被放过，之前计划中是没有这条的，不过前夜艾莉去求见过苏雅，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会场被拆除后，海妖的残骸重新露了出来，战斗时的刀剑和咒术都没能伤到其分毫，只是泼溅到上面的鲜血不太好去除，再加上挂住的一些布条，让这具残骸像是刚刚腐败的样子。
“那么，就此告别了，苏雅。”
待海塞镇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踏上了归途。
“石南，留在我身边吧，我有能力安排好你们的未来的。”
苏雅向我发出了邀请。
“不，苏雅，”
我拒绝了苏雅，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线。
“我能走下去，凭借的正是我那不知结果的未来。”
餐桌上，艾莉突然提出疑问。
“呃……到了舞会场地找个角落吃吃喝喝也不是不行吧？”
我用眼神询问正在用餐的李峰。
“当然可以，但要是有人邀请你共舞一曲的话，可就不好拒绝了。”
李峰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石南，你还是去学习一下吧，万一为了这事露出了马脚可就不好了。”
“对……对呀！”
艾莉也跟着附和起来。
“好吧，可是我不知道该从何练起。”
我略有苦恼的说道。
“没关系，我小时候村里聚会时经常会有年轻人一起跳舞的，我因为好奇偷偷学到了不少，至今还清楚记得，你要是不嫌弃，让我来教你也可以呀！”
“那就拜托你了，艾莉！”
我和艾莉来到了旅馆附近的一片树林，找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石南先生，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艾莉转过身鞠了一躬，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向我发出了邀请。
“乐意之至！”
艾莉牵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另一只手也要哦。”
在艾莉的提醒下，我牵住了她的两只手。
“呃……”
“跟着我的脚步就好啦！”
艾莉哼着一支欢快轻松的曲调，开始挪动脚步，我丝毫不敢懈怠，甚至调动了地脉之力，把自己的状态提升到巅峰。
“哼哼哼♪”
曲调逐渐激昂起来，艾莉似乎已经忘记了我初学者的身份，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我尽量维持她身体的平衡。
终于，在艾莉用一个下腰结束了舞蹈，我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肢，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我看着艾莉的眼睛，艾莉也同样看着我，不一会，她好像想起了来这的目的。
“哎嘿嘿……”
“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我黑着脸，这一支舞曲下来真有我好受的。
“石南先生，我感觉你就是一个天生的舞者啊，抛开那些琐碎细腻的东西，你永远都能找到我动作的支点。”
“恐怕是与孙无妄的传承有关吧，真不知道他知道我拿他的传承来跳舞会有什么感想。”
接下来艾莉开始用心地教给我每个动作的细节，她还告诉我这支舞在卢拉卡叫厄瓜尔舞，翻译到如今的喀斯芬蒂叫秋收之舞，是用来庆祝作物成熟的。
即使是我这个外行都能感受到舞蹈，或者说艾莉跳舞时身上洋溢出的热情与喜悦，相信在舞会上也不会表现的太难看。
……
距离舞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雅在这段时间里经常穿着便服找我们，她与艾莉和李峰相处的不错，至于缪斯就很生分了。
这次，苏雅没有穿着便服，而是穿上公主的服饰，带着一众亲卫来到了旅店下面，把我们接上了马车。
这次行程是要带我们与拉姆森家族的家主见面，拉姆森家族的房子是一艘废弃的战船，看大小能算是领头级别的，虽说已经废弃，但是在拉姆森家族的装饰下其华丽与气势完全不弱于一色羽组织的城堡。
“喀斯芬蒂沿海的几个城镇都有抵御海妖的任务，一般战争用的钱财都是由皇室来出，拉姆森家族敢在布里皇室眼皮子底下这么招摇，肯定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苏雅看着眼前的建筑感慨道，布里皇室当然可以轻松碾压一个家族，但是苏雅现在手里没有太多实权，很难与一个成熟的家族对抗。
“霍斯特邀请苏雅殿下的目的根本不是因为那几封邀请函，他是想在这次会谈中收买布里皇室的势力!”
赫达咬着牙说道，她就是苏雅的亲卫，名字是昨天才知道的。
拉姆森家族的下人把鲜红的地毯铺到马车前，我们跟在苏雅后面下了车，走进了这栋船型建筑。
这栋建筑内部更是毫不掩饰，在管家的带领下，我在路中见到无数被挂在过道上的海妖骨架，没一只都衔着不知名的夜光石。
我们来到了甲板上的船首楼，这里就是霍斯特办公的地方。
“哎呀呀，是苏雅殿下，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你不要责罚。”
一开门就听到有人在阴阳怪气，霍斯特坐在椅子上，不仅没有起身迎接的动作，脸上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霍斯特将军公务缠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几位就是我向你索要邀请函的原因，如你所见，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霍斯特浏览我们的面庞，最后停留在李峰的脸上，他的表情丰富起来，最后惊疑不定地说道。
“你……你是李家的人？”
“晚辈李峰，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很多有关霍斯特将军的事迹，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李峰嘴上说着，也没看出有任何尊重的意思，倒不如说是也在阴阳怪气，他历来都是有话直说，这样说话还真是少见。
“你们李家应该死光了才对……”
“李家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在喀斯芬蒂迎来变革的时代，我们会尽己所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啧，算了，苏雅公主，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霍斯特不再纠结李峰的事情，开始与苏雅谈论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无非就是想获得布里皇室的庇护，说说你的条件。”
“拉姆森家族并不需要布里皇室的庇护，我只是希望你掌权之后能对我们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至于我的条件，我会倾尽家族之力帮助你推广你的政策，为你铲除反对你的声音，你看我的条件如何？”
霍斯特似乎对自己的条件很是自信，他露出焦黄的牙齿，言语间透漏着傲慢的味道。
“唔，你的口气似乎很大，我很不喜欢，所以我拒绝——我是指你该刷牙了。”
“噗。”
艾莉在后面偷偷笑了起来。
“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痛快让自己后悔半生！”
霍斯特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考虑的很清楚，赫达，去安排马车，顺便给霍斯特将军送上几片香叶。”
“是！”
赫达先一步离开房间，苏雅随后也站起身。
“走吧，石南，外面的空气清新一点。”
“见到你还是那么诙谐，我心里由衷的高兴。”
苏雅带着我们离开了船首楼，直到离开了这栋船形建筑，苏雅才长出一口气。
“呼，还好有你们跟着，我还真怕霍斯特会翻脸不认人！”
“现在就跟他交恶，舞会的时候怎么办？”
苏雅怼人确实痛快，可这样做后果也是要承担的。
“放心，现在可是霍斯特整合势力的关键时期，只要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在明面上就不敢得罪我。”
“嗯，你心里明白就好。”
……
我和艾莉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对上流社会的舞会还是挺感兴趣的，我们在舞会前夕不断地练习厄瓜尔舞，希望能在行动之前好好体验一番舞会的氛围。
终于，约定好的日子到来了，我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艾莉也穿上在坎奇尔镇买的红色礼服，来到了大海妖的残骸。
这里让拉姆森家族装饰的颇为典雅，海妖残骸的肋骨被彩条围了起来，四周还建起了屏风和保温用的墙壁。
“能在七天之内建造起这样的工程，拉姆森家族真是好手段啊！”
李峰看着眼前的会场，讥讽道。
“在大海妖的残骸里举行舞会……哈哈哈，有点意思，即使是我也会感到些许澎湃啊！”
坎诺斯难得夸赞一次人类，尽管见证的人类只有我一个人。
“唔。”
艾莉开始发抖，她紧紧攥住我的衣角，我也摸了摸她的头。
“石南先生……这里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布置不太一样呢，比起我的家乡，这里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
“艾莉，我们现在可是在为苏雅殿下办事，论起身份，也能算是一人之下了。”
我们用邀请函进了会场，会场顶上是一块几乎透明的琉璃，木制的地板下似乎烧着煤炭，让整个会场在冷季也能保持温暖。
会场里的人越来越多，到来的人几乎都拿起一杯红酒去四处交好，我们坐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桌子上，开始品尝海塞镇的特色食物。
“哇，这里的烹饪绝对是一流的水准，好多没有见过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海鲜腥味完全清除呢！”
艾莉对海鲜很感兴趣，我就不一样了，我用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戳着自己碟中的一块鱼肉，心里开始想念艾莉的烹饪。
李峰对食物是来者不拒，缪斯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块鱼肉，然后与往常一样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我多少也能体会到她对食物的感受了。
“咳咳，各位来宾，”
会场中央，被人们包围着的一个年轻人。
“我是拉姆森家族的长子费尔，代表我父亲向能赏脸来参加舞会的人致以感谢。”
费尔鞠了一躬，紧接着说道。
“舞会追根揭底还是一种让人享受快乐的方式，不妨先抛开那些琐碎的问题，来与我们身边重要的人一起跳一支舞吧！”
随着费尔话，会场高处的乐师开始奏乐，优美典雅的舞曲响起，人们开始邀请自己的舞伴，跟着音乐舞动起来。
“艾莉，嗯，你怎么了？”
“石南先生……”
艾莉脸色苍白，完全没有要跳舞的意思。
“怎么了，艾莉？”
“我们的舞蹈，在这场和似乎并不合适……”
我转过身去观察其他人的舞蹈，比起厄瓜尔舞，他们的动作幅度小，从头到尾透着一股端庄典雅，我这才明白，我跟艾莉学的舞蹈并不适合这个场所。
“艾莉，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模仿着艾莉邀请我跳舞时的动作，伸出了手。
“我……我，”
艾莉犹豫地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这样啊，抱歉。”
我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作势就要回到座位。
“等等，我愿意！”
艾莉尖叫一声，抓住了我将要收回去的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她拉到了人堆里。
“艾莉，无需在意他人的眼光，能与你一起跳舞，是我三生有幸。”
“谢谢你。”
艾莉红着脸低下头，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哼哼哼♪”
我回忆着厄瓜尔舞的调子哼唱起来，我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艾莉也找到了感觉，像平时一样沉浸其中，她似乎真的很喜欢跳舞。
不过抱歉，艾莉，既然我能在跳舞时分心去想这么多事，就已经证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舞者。
艾莉渐入佳境，附和着一起哼唱起了厄瓜尔舞的舞曲。
我们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们或是笑着嘀咕，或是厌恶地看着，似乎也有人会投以敬意，总之很少就是了。
如往常一样，艾莉毫无失误的完成了舞蹈，我手上稍一用力，把她平稳的扶了起来。
“石南先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高兴的日子！”
艾莉仍紧紧拉着我的手，略显激动的说道。
“那第一高兴的日子是因为什么？”
“保密哦！”
艾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又支支吾吾地问道。
“石南先生，我穿这身衣服合适吗？”
“非常漂亮。”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沉浸在舞蹈中的时候有多么美丽。
“那个……石南先生，我……我，我希……”
“苏雅殿下驾到！”
赫达清冽的嗓音响起，苏雅穿着一袭白裙，以略慢一拍的步伐与霍斯特一起走进了会场。
被邀请到会场里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看着几乎并排进场的两人，似乎在等着霍斯特宣布苏雅对他的态度。
“艾莉。”
我低声提示，艾莉稍稍犹豫后，会意走向了李峰。
“诸位，抵御海妖需要海塞镇的各个势力联合起来，但是过于强大的势力会惊扰到布里皇室的利益，所幸我们贤明的苏雅殿下能够体谅我们的难处，来，有请我们本次舞会的主角来给我们说两句！”
“好！好！”
场下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喝彩声。
“嗯……”
苏雅轻轻哼了一声，待众人安静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人都齐了吧，可以动手了。”
唰！
苏雅的话还没说完，赫达就用袖中的短剑割开了霍斯特的后颈，鲜血不止地喷溅出来，染红了苏雅洁白的礼服。
霍斯特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他试图捂住喷血的伤口，最终还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唰！唰！唰！
苏雅安插在会场各处的人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去刺杀身边的贵族。
我也拔出只剩半截的平心，找上了附近的一个人。
“哈哈，布里皇室的人就是这种货色，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拿不出来吗？”
“你的嘴属实是有点臭呢，不把你的头按在臭水沟里泡上一宿都难以平复我的心情！”
我和艾莉跳舞时，属他叫骂的声音最大，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火咒……”
“提剑式！”
我早就激发了神躯，此时早一步发动了攻击，平心剩下的半截剑身已经很脆弱了，在我原创剑技的作用下彻底炸裂，碎片仅向我的正前方扩散，刺穿了眼前的贵族。
“辛苦了。”
我把平心的剑柄贴在额头上，轻轻呢喃道。
“哼呵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奔逃的生灵和糜烂的鲜血，啊……”
坎诺斯突然癫狂地嘶喊起来。
“还差些什么……要做吗……啧，该死！”
“很吵，闭嘴。”
缪斯终于回应坎诺斯，她正皱着眉应对眼前的费尔——在近段时间费尔与缪斯接触过一次，大概舞会上也在纠缠。
“不……不！收起你这可笑的细剑，在这种美妙的时刻……海默！哈哈哈哈！”
海默，我记得听缪斯提起过，只记得和她关系很深。
“你！”
缪斯少有的流露出愤怒的情绪，还没等做出更多反应，她的身上就发生了异变。
缪斯的两柄细剑直接崩离，黑袍变得粘稠起来，紧紧贴在了她的衣服上。
弹指间，一柄巨镰出现在缪斯的手上，她的衣服也变成了一袭散发着诡秘的暗红色礼服，就连被艾莉扎好的头发也变得更加精致。
怎样的话语能形容此刻的缪斯呢……
“这是海默的武器，你是从那里搞出来的！”
“原谅我，缪斯，我会为你解释的，而此刻的你只需要起舞就足够了！”
“该死！”
缪斯似乎没有使用过巨镰，此刻只是在用蛮力挥舞着。
“为什么没有舞曲！听着他们的惨叫与哀嚎，这就是你起舞的节奏！”
“该死该死该死！”
缪斯的攻击渐渐灵动起来，虽说少了一分使用细剑时的自得，也让费尔逐渐落入下风。
“缪斯，为什么我们会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呢！”
费尔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最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此刻情绪爆发了出来。
缪斯也已经有些疲态了，倚靠在了巨镰上，打量着地上的费尔。
“好澄澈的水……”
缪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叫眼泪！缪斯，我所渴求之物——它就在你的身上！”
坎诺斯很是激动，几乎喊了出来。
费尔在地上挣扎着爬向缪斯，向缪斯伸出了手，他身后拖着大片血迹，只是尚未触摸到缪斯的裙摆，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如此凄美。”
缪斯心有所感的看向了我这边，耳中坎诺斯的颠语戛然而止，看来是阻断了同我这边的联系。
我回过头寻找艾莉，她正操作着春雨绞杀那些贵族的性命。李峰紧紧的护卫在她的身前，我见他略显吃力，就急匆匆赶了过去。
……
在场的贵族和天选者一个都没放过，倒是那些孩童都被放过，之前计划中是没有这条的，不过前夜艾莉去求见过苏雅，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会场被拆除后，海妖的残骸重新露了出来，战斗时的刀剑和咒术都没能伤到其分毫，只是泼溅到上面的鲜血不太好去除，再加上挂住的一些布条，让这具残骸像是刚刚腐败的样子。
“那么，就此告别了，苏雅。”
待海塞镇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踏上了归途。
“石南，留在我身边吧，我有能力安排好你们的未来的。”
苏雅向我发出了邀请。
“不，苏雅，”
我拒绝了苏雅，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线。
“我能走下去，凭借的正是我那不知结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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