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浮游：陷入沉睡

    后世之人总说人类有第三只眼睛，还煞有介事的说，松果体就是那只被隐藏起来的第三只眼睛。如今，浮游差不多正在以这个视角观察着外面。

    这个絮絮叨叨的白大褂，应该就是重黎提到过的岐伯。他正在聚精会神的接驳着一根根导线，这些导线发源于那个水母状的钛合金金属。浮游知道这个东西，在人界，祂就通过电流过载的方式弄坏了一个。岐伯收到重黎被祝融送来的信息后，赶紧过来做了一番检查，二话不说地给重黎装上新的。

    旁边一人，一身红衣，显然是祝融。他不大忍心观察这台手术，因为重黎的颅腔中，红的、白的、灰的褶皱之物让他恶心。他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岐伯轻车熟路的操作上。这台手术持续了九个时辰，期间，祝融一直都在。

    接完所有的引线后，浮游感觉这个水母运转了起来，电流让祂觉得有些酥麻——管它，也许是酥麻。浮游没有肉体，所有的体验都源自祂附身的肉身。泥巴种的感官系统比较高级，远比几亿年前的蜥蜴和爬虫强，浮游喜欢附身在泥巴种身上。

    祂必须集中精神，重黎的记忆凌乱庞杂，复制它们花去了四天时间，现在这些记忆要通过浮游中转，然后再进入岐伯的水母中。按照科技部的说法，水母对重黎记忆的读取将在浮游这个沙盒中运行。重黎真正的大脑中，将不会凭空多出些什么，更不会无故减少些什么。

    但是，这个沙盒能不能瞒天过海，取决于浮游的伪装水平，这将耗费浮游绝大多数的精力，毕竟颛顼睿智、多疑，还有一个敏感且过分关心的祝融，甚至还有一个乱七八糟的爱情故事···浮游十分头疼——我并没有头，也许头疼就是这样？浮游自嘲起来，头疼大概是这个感觉吧。

    在湖边的菩提树下，浮游向重黎讲述了史前的故事，这些故事从伏羲降临开始，直到涿鹿之战，浮游讲的太过逼真，反而让重黎不敢相信。重黎始终不能接受人皇这个说法。

    “想一想，你为什么会认得我？”浮游不死心，问过重黎这个问题。

    重黎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很确定，他没有读过关于浮游这种生物的文献，但他知道浮游，而且知道浮游存在于亘古以来，远远早于泥巴种的祖先猿猴，甚至早于这个星球曾经的霸主，那些巨大的爬行蜥蜴。

    “因为，我曾经和你们是朋友，你，神农还有黄帝。”浮游骄傲的说，“我是你们的祝由，我帮你们治病，我很擅长治疗癔症。”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癔症治好吧。”重黎笑了。

    这让浮游很不高兴。祂没有说谎。在这个孤独的星球上，他存在了几亿年，脱离了肉体的束缚，祂可以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但是，祂也失去了感觉，逐渐变得麻木。祂受够了观察低等生物的求偶和交配，直到伏羲一族的降临。

    伏羲一族的文明方式和自己的不同，浮游很好奇，祂观察着这些域外的智慧生物，他们的科技方向和自己的大不一样，有些落后于自己，有些又比自己的先进。

    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来到了这颗星球。因为这颗星球当时正处于冰川期，气候寒冷，而他们应该来自一个温暖的世界。他们探索着这个广袤荒芜的世界，把这个世界的生物从基因层面进行改造。最为成功的，就是人类，也就是他们所称呼的泥巴种。

    浮游喜欢泥巴种，因为他们在智慧被启迪后，还保留很多动物的本能。他们喜欢饮酒，也喜欢嗑药，总之，在他们烂醉以后，或者精神失常的时候，浮游会乘虚而入，进入他们的身体，接管他们的思维。在这个过程中，浮游有一种重新拥有肉体的感觉，这感觉十分奇妙。

    第一代的岐伯发现了祂，并把浮游介绍给了黄帝，黄帝赞叹于这个奇怪的生命方式，和浮游成为了好友。然而浮游并没有告诉黄帝自己的来历，因为祂不想黄帝知道祂的秘密，那个隐藏在归墟最深处的上古文明遗物。

    重黎十分倔强，他的计划是进入数据库查找文献。但这件事必须隐秘的进行，最大的麻烦是那个会自爆的水母，而浮游必须竭尽所能，防止重黎的脑袋被炸成烂肉。

    “我必须全力模拟你的思维，我会陷入某种类似于沉睡的状态，也许还会很久，我希望你很快可以找到答案。”浮游提醒重黎说。

    重黎用沉默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