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迪迪：强颜欢笑

    今天有重黎的手术，照例是由迪迪配合岐伯。

    每次手术前，由岐伯会亲自配置好所需要的全部药水，迪迪负责核对。手术前一个时辰，迪迪例行检查，却发现多了一支未知试剂。

    虽然试剂上的标签被人有意撕去，但通过辨认度很高的外形，迪迪很容易查到那是什么。迪迪想起来，她以前用过这种试剂，那是一位重病的天神，再也无法忍受疾病带来的痛苦，他央求迪迪，在岐伯的允许下，迪迪满足了他。这是一种混合型生物制剂，从人界的鲀类和蛇类身体中提取，只要往血管里注射一点点，就会让人在无声无息中死去。

    迪迪拿着药剂的手在颤抖，这支药剂实属多余。如果是岐伯有意使用，迪迪再相信岐伯的医术，心中也会不安。而迪迪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人故意添加，这让她不寒而栗。迪迪认为，必须要尽快和岐伯核实下。

    半个时辰后，重黎来到了岐伯的别院。

    重黎一言不发，在他接到手术通知的时候，浮游已经提醒过此行不寻常，重黎深以为然。早前，祝融的谈话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祝融是在试探。但重黎和浮游认为，此行无非是给水母增加些功能而已。

    见到了岐伯，重黎感觉岐伯依旧和蔼，和往常一样，这让重黎心中安定了不少，“大概我对天帝还有点作用。”重黎安慰自己说。

    迪迪跟在岐伯身后，她十分反常，目光游离，不敢和重黎对视。

    重黎皱起眉头，浮游在他的意识层面交流。“这丫头不对劲啊。”浮游说。

    “我看到了。”重黎说。

    迪迪是在强颜欢笑，重黎一眼就能看穿她拙劣的演技。这不怪迪迪，因为重黎还有一层特殊的身份，他还是迪迪青梅竹马的未晞。

    这段被迫终止的恋情反而让人刻骨铭心。在心底，迪迪十分愧疚。飞升之路其实并不是未晞的初心，未晞曾经对迪迪说，有你的陪伴，就算一辈子身为泥巴种又有何妨？

    在一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们差点水到渠成，在未晞将要逾越最后的底线时，还保留最后一丝清明的迪迪叫出声来，“不要！求求你。”未晞停止了动作，身体僵直了很久。

    未晞吻了迪迪，吸吮迪迪晶莹的泪珠，他用微笑掩饰内心的失落与悲伤。这个微笑，成为迪迪内心中一道抹不平的伤痕，迪迪在飞升以后，总会在寂寥的夜里辗转反侧，心中隐隐作痛。

    再过半个时辰，只要自己遵循指示——是的，已经和岐伯确认无误，迪迪虽然相信岐伯的医术，但想到要将那支药剂推进重黎的静脉，迪迪就感觉到无法呼吸，她无法直面重黎的双眼。

    即便迪迪知道，这副肉身中可能居住着另外一个人。重黎大多数时间会让迪迪觉得陌生，但他无意识当中，会将曾经属于未晞和自己的秘密说出口来。这证明，未晞还在这副肉身中，迪迪总觉得未来有一天，未晞能重新夺回这副肉身。迪迪失魂落魄的模样，让重黎莫名心痛。

    距离手术的时间越来越近，岐伯要去沐浴更衣，现在只有迪迪和重黎两个人在手术室了。迪迪显得坐立不安，重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一把抓住了迪迪的手，冰冷潮湿。

    迪迪浑身僵直，下意识地低声叫到：“未晞！”

    “大夫，你有些不对劲。”重黎柔声说。

    “是啊！”迪迪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恢复平台，但这根本做不到。

    这次，换迪迪紧紧握住重黎的双手，焦急的说：“未晞！我知道你在这里，快点逃走，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为什么？”

    迪迪沉默了一会，她咬紧嘴唇，连渗出鲜血都没有察觉，她仿佛下定了决心，急促的说：“你还记得上次穿梭机失事的事吗？二十一研究院有人故意弄坏了引擎，天帝为此流放了很多人。”

    “是的，我知道。”

    迪迪更加着急，声音大了很多，“不！你什么都不知道！别问了，快走，逃吧！躲到没人找到的地方。”

    “我还是不明白。”

    迪迪近乎哀求，“你快走，求求你，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