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中』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商店，想要买东西无非只有三个选择。质屋，集市，或是地下街。
而这三个地方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比较正经的东西卖。贩卖的基本上都是食物，枪械武器，或是禁药一类的东西，主打一个刚需或是违法乱纪。但若是想搞点日用品，那可就很困难了。
衣服也属于日用品的一种，在『中』这样混乱的地方就更是不经用，往往打一架就要报废一件衣服，或是不知在哪路过就被刮了一道口子。
可这里却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卖衣服的地方。毕竟在『中』做买卖的全都是为了谋求暴利，谁会在乎居民有什么需求。真要做正经买卖，去更安全更正常的地方不好吗？
结果就是衣服这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东西反倒变成了紧俏货。
但衣服难以获取，不代表就没办法了，倒不如说没办法也要想办法。毕竟『中』的居民是亡命徒，但不是疯子，也不是变态，这里更不是伊甸园，还没达到能不穿衣服到处跑的程度。
那些高高在上帮派老大自然另当别论，质屋集市的摊主店主也都有自己的渠道。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获得衣物就只有两个途径。
一是靠自己心灵手巧，找来破布旧衣之类的自己缝。像赵嬴身上这斗篷就是他自己缝出来的。
二是扒死人的衣服。不管是路边见到的，还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如果合适就扒下来收为己有。
一般的民众基本都是这两种方式混合。
赵嬴背靠开质屋的太和正彦，身上的衣服自然不用他去烦恼。
但问题在于，无论是他的真实年龄，还是对外伪装的身份，通通都与正常成年人的衣装无缘。为了防止戳到他这个“侏儒”的痛处，太和正彦也不可能会给他买童装，准备的从来都是正常成年人的服装。
就导致赵嬴自己想办法把衣服修改合身。但衣服好改，鞋子又怎么办呢？原本的童鞋早就穿不了了，大人的鞋又太大。可不穿鞋又不行。
最终的方法就只能是填充。在成年人的鞋里填充各种东西，以此来让鞋子变得合脚，至少也要保证不会在活动时甩飞出去。
赵嬴一向喜欢在小细节上下功夫，鞋子他当然也不会放过。他在鞋底和鞋尖处都垫了从罐头上剪下来的铁片，以此提搞杀伤力。然后又填充布条，在确保不会伤到自己的情况下保证合脚。
所以先前一脚蹬在钢筋上，其他人要疼得惨叫出声，赵嬴却根本毫无感觉。
在他的一脚之下，钢筋深深刺入到壮汉的咽喉，对方的动作也瞬间僵住。
可赵嬴却没有就此停下。哪怕这个伤势已经等同于是宣判了对方的死亡，但在对方真的彻底死亡之前他都不打算停止。
万一对方濒死反扑怎么办？万一对方没死透苟延残喘活下来了怎么办？万一对方藏了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呢？万一……
太多万一，太多对他不利的可能性。哪怕那些可能发生的概率极小，从逻辑上将几乎没可能，赵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前世活过二十载，早就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实不讲逻辑，现实只讲物理。在现实之中，无论多么离谱扯淡荒唐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你以为就是那样的。
就算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绝不允许，必须要让一切都尘埃落定，还有补上一泡尿，绝不留下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所以在那一脚之后，他又微微收腿，紧跟着再补上一脚。连续数脚过去，每一下都落在钢筋上，直到让那截钢筋刺穿了壮汉的脖颈，从颈后突出来才肯罢休。
伤势到了这种程度，完全称得上是神仙难救。而气管被刺穿更是让其连最终的一句遗言都说不出，只是从嘴里冒出些血沫子，哼哼了两声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从开始到结束，前后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直到确认了对方的死亡，赵嬴才终于松口气，转过身向冰室打了声招呼：“怎么样，你没事吧？”
可这时他却发现冰室并没有放下戒备，甚至在他转过身时像被吓到一样退后了一步，手里那把铁片磨成的刀也握得更紧了。身形绷得就像要随时扑上来搏杀一样。
对于冰室的警惕赵嬴也只得苦笑。
终究还是『中』造成的问题。在这个破地方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稳固的信任关系，父杀子子弑父，就连血亲相残都司空见惯，更逞论其他。
唯一还能称得上凑合的，就是互相之间的利益关系。就好像赵嬴给太和正彦办事一样，各取所需，用利益把人绑在一起。但就算这种关系，也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而中断。
可以说信任这种东西本身在『中』就称得上是奢侈品。
而赵嬴和冰室说到底也只是半个月前的一面之缘，称不上是熟悉，更谈不起信任。在这种情况下冰室对他有所戒备才是正常，倘若毫无防备，那他反而要不敢靠近了。
毕竟没人知道他是要做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中』，那种事梦里想想就好了。黑吃黑才更有可能。至于表现亲近，谁知道是不是伪装。
哪怕不在『中』，放到外界，一个你不熟悉的朋友突然对你大献殷勤，你都得怀疑这厮是不是要借钱。何况是在这连人命都不值钱的地方。
不过虽然理解，但赵嬴仍是十分惊奇。毕竟半月之前冰室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现在他不但能够干掉好几个人，就连心态也大有成长，这个成长速度实在是令人惊讶。
面对冰室的这副态度，赵嬴也是无奈。对方现在摆明了是不信任自己，他说再多话也只会被当成伪装，根本不会给他机会靠近。他总不能冲过去把对方缴械了再讲道理吧。那样做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可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算了。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对于这个情况赵嬴也没什么办法，只得转身离开，就当没在这见过冰室。
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后面就有声音传来。
“等一下……”
听到这声音，背对着冰室的赵嬴脸上就不禁露出笑容。
成了。
虽然有所成长，但终究还是个小孩，经验太少了，被他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唬一下就中招了。
“怎么？不觉得我是敌人了？”赵嬴缓缓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啊，那个……”冰室的言语有些含混，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赵嬴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用胳膊箍住冰室的脖子大笑着说道：“逗你的，放心。你的做法是正确的。”
被赵嬴勒住时冰室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反击。但在发现这动作力道并不大，自己可以随意挣脱时他才又重新放松下来。明白这只是用以表示亲近的行为。
“上次教了你点东西，这次就再给你上一课。”赵嬴松开手向后退出两步，指了指巷子又指了指自己。“我刚才那叫以退为进，用退一步的方式诱使你行动。无论你是选择接纳，就此放松，还是追击过去，都会给人可乘之机。继续维持戒备才是正确选择。”
“还好这一次是我。但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恐怕你就要吃大亏了。”
“确实。”冰室皱起眉头，沉思中点了点头。
以他的头脑自然不难理解赵嬴的话语，明白自己先前做出了错误的行为。如果把赵嬴换成任何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恐怕自己就不是吃大亏，而是要死在这里了。
但赵嬴也没给他多长时间去思考，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地上的尸体说道：“行了，巷子口那具尸体还摆在那呢，难保没有其他人也找过来，你有什么要做的事就赶快。有什么话等换个地方之后再说。”
冰室也不拖延，快步走向壮汉的尸体，从尸体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向赵嬴点点头：“好了，走吧。”
“唔……”
赵嬴看来冰室掏出皮夹的行为挑了挑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冰室从巷子另一边离开了这里。
作为狼弎区土生土长的人，冰室显然比赵嬴更加熟悉地形，不一会就带着赵嬴来到了废楼间的一处空地，像是被废弃的公园，横七竖八地摆放了许多杂物。
这里似乎也是冰室平时的落脚点，一到这里他就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恢复体力。
相比起他，赵嬴的状态就要好上许多。不只是锻炼的原因，也因为他只经历了一次战斗，不管精神还是体力都比和壮汉对峙了物流的冰室要好。
“……”看向坐在地上的冰室，赵嬴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他这半个月的巨大变化，可不管怎么询问他都觉得唐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不等他说出什么，已经缓过气来的冰室便先一步开口，转头看向他，面色极为郑重地说道：“多谢。”
而这三个地方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比较正经的东西卖。贩卖的基本上都是食物，枪械武器，或是禁药一类的东西，主打一个刚需或是违法乱纪。但若是想搞点日用品，那可就很困难了。
衣服也属于日用品的一种，在『中』这样混乱的地方就更是不经用，往往打一架就要报废一件衣服，或是不知在哪路过就被刮了一道口子。
可这里却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卖衣服的地方。毕竟在『中』做买卖的全都是为了谋求暴利，谁会在乎居民有什么需求。真要做正经买卖，去更安全更正常的地方不好吗？
结果就是衣服这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东西反倒变成了紧俏货。
但衣服难以获取，不代表就没办法了，倒不如说没办法也要想办法。毕竟『中』的居民是亡命徒，但不是疯子，也不是变态，这里更不是伊甸园，还没达到能不穿衣服到处跑的程度。
那些高高在上帮派老大自然另当别论，质屋集市的摊主店主也都有自己的渠道。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获得衣物就只有两个途径。
一是靠自己心灵手巧，找来破布旧衣之类的自己缝。像赵嬴身上这斗篷就是他自己缝出来的。
二是扒死人的衣服。不管是路边见到的，还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如果合适就扒下来收为己有。
一般的民众基本都是这两种方式混合。
赵嬴背靠开质屋的太和正彦，身上的衣服自然不用他去烦恼。
但问题在于，无论是他的真实年龄，还是对外伪装的身份，通通都与正常成年人的衣装无缘。为了防止戳到他这个“侏儒”的痛处，太和正彦也不可能会给他买童装，准备的从来都是正常成年人的服装。
就导致赵嬴自己想办法把衣服修改合身。但衣服好改，鞋子又怎么办呢？原本的童鞋早就穿不了了，大人的鞋又太大。可不穿鞋又不行。
最终的方法就只能是填充。在成年人的鞋里填充各种东西，以此来让鞋子变得合脚，至少也要保证不会在活动时甩飞出去。
赵嬴一向喜欢在小细节上下功夫，鞋子他当然也不会放过。他在鞋底和鞋尖处都垫了从罐头上剪下来的铁片，以此提搞杀伤力。然后又填充布条，在确保不会伤到自己的情况下保证合脚。
所以先前一脚蹬在钢筋上，其他人要疼得惨叫出声，赵嬴却根本毫无感觉。
在他的一脚之下，钢筋深深刺入到壮汉的咽喉，对方的动作也瞬间僵住。
可赵嬴却没有就此停下。哪怕这个伤势已经等同于是宣判了对方的死亡，但在对方真的彻底死亡之前他都不打算停止。
万一对方濒死反扑怎么办？万一对方没死透苟延残喘活下来了怎么办？万一对方藏了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呢？万一……
太多万一，太多对他不利的可能性。哪怕那些可能发生的概率极小，从逻辑上将几乎没可能，赵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前世活过二十载，早就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实不讲逻辑，现实只讲物理。在现实之中，无论多么离谱扯淡荒唐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你以为就是那样的。
就算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绝不允许，必须要让一切都尘埃落定，还有补上一泡尿，绝不留下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所以在那一脚之后，他又微微收腿，紧跟着再补上一脚。连续数脚过去，每一下都落在钢筋上，直到让那截钢筋刺穿了壮汉的脖颈，从颈后突出来才肯罢休。
伤势到了这种程度，完全称得上是神仙难救。而气管被刺穿更是让其连最终的一句遗言都说不出，只是从嘴里冒出些血沫子，哼哼了两声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从开始到结束，前后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直到确认了对方的死亡，赵嬴才终于松口气，转过身向冰室打了声招呼：“怎么样，你没事吧？”
可这时他却发现冰室并没有放下戒备，甚至在他转过身时像被吓到一样退后了一步，手里那把铁片磨成的刀也握得更紧了。身形绷得就像要随时扑上来搏杀一样。
对于冰室的警惕赵嬴也只得苦笑。
终究还是『中』造成的问题。在这个破地方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稳固的信任关系，父杀子子弑父，就连血亲相残都司空见惯，更逞论其他。
唯一还能称得上凑合的，就是互相之间的利益关系。就好像赵嬴给太和正彦办事一样，各取所需，用利益把人绑在一起。但就算这种关系，也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而中断。
可以说信任这种东西本身在『中』就称得上是奢侈品。
而赵嬴和冰室说到底也只是半个月前的一面之缘，称不上是熟悉，更谈不起信任。在这种情况下冰室对他有所戒备才是正常，倘若毫无防备，那他反而要不敢靠近了。
毕竟没人知道他是要做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中』，那种事梦里想想就好了。黑吃黑才更有可能。至于表现亲近，谁知道是不是伪装。
哪怕不在『中』，放到外界，一个你不熟悉的朋友突然对你大献殷勤，你都得怀疑这厮是不是要借钱。何况是在这连人命都不值钱的地方。
不过虽然理解，但赵嬴仍是十分惊奇。毕竟半月之前冰室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现在他不但能够干掉好几个人，就连心态也大有成长，这个成长速度实在是令人惊讶。
面对冰室的这副态度，赵嬴也是无奈。对方现在摆明了是不信任自己，他说再多话也只会被当成伪装，根本不会给他机会靠近。他总不能冲过去把对方缴械了再讲道理吧。那样做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可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算了。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对于这个情况赵嬴也没什么办法，只得转身离开，就当没在这见过冰室。
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后面就有声音传来。
“等一下……”
听到这声音，背对着冰室的赵嬴脸上就不禁露出笑容。
成了。
虽然有所成长，但终究还是个小孩，经验太少了，被他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唬一下就中招了。
“怎么？不觉得我是敌人了？”赵嬴缓缓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啊，那个……”冰室的言语有些含混，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赵嬴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用胳膊箍住冰室的脖子大笑着说道：“逗你的，放心。你的做法是正确的。”
被赵嬴勒住时冰室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反击。但在发现这动作力道并不大，自己可以随意挣脱时他才又重新放松下来。明白这只是用以表示亲近的行为。
“上次教了你点东西，这次就再给你上一课。”赵嬴松开手向后退出两步，指了指巷子又指了指自己。“我刚才那叫以退为进，用退一步的方式诱使你行动。无论你是选择接纳，就此放松，还是追击过去，都会给人可乘之机。继续维持戒备才是正确选择。”
“还好这一次是我。但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恐怕你就要吃大亏了。”
“确实。”冰室皱起眉头，沉思中点了点头。
以他的头脑自然不难理解赵嬴的话语，明白自己先前做出了错误的行为。如果把赵嬴换成任何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恐怕自己就不是吃大亏，而是要死在这里了。
但赵嬴也没给他多长时间去思考，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地上的尸体说道：“行了，巷子口那具尸体还摆在那呢，难保没有其他人也找过来，你有什么要做的事就赶快。有什么话等换个地方之后再说。”
冰室也不拖延，快步走向壮汉的尸体，从尸体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向赵嬴点点头：“好了，走吧。”
“唔……”
赵嬴看来冰室掏出皮夹的行为挑了挑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冰室从巷子另一边离开了这里。
作为狼弎区土生土长的人，冰室显然比赵嬴更加熟悉地形，不一会就带着赵嬴来到了废楼间的一处空地，像是被废弃的公园，横七竖八地摆放了许多杂物。
这里似乎也是冰室平时的落脚点，一到这里他就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恢复体力。
相比起他，赵嬴的状态就要好上许多。不只是锻炼的原因，也因为他只经历了一次战斗，不管精神还是体力都比和壮汉对峙了物流的冰室要好。
“……”看向坐在地上的冰室，赵嬴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他这半个月的巨大变化，可不管怎么询问他都觉得唐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不等他说出什么，已经缓过气来的冰室便先一步开口，转头看向他，面色极为郑重地说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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