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瑟雷西亚

    在马车里颠簸了两天多之后，商队翻过了一座小山，瑟雷西亚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了前方。莉迪亚和夏洛特好奇地趴在窗户边上，看着高耸的灰色城墙，和远处河流上往来的船只。维多利亚则显得十分轻松，闭着眼睛，哼着欢快的小调。

    “喂，维多利亚？”

    “怎么了？”

    “我不是要多管闲事——”徐林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维多利亚的脸色，“但是，你们瑟雷斯王国的首都，为什么建在一座山的旁边？这倒还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为什么现在我们在翻的这座山上，连个要塞，不，连个士兵都没有？”

    维多利亚皱了一下眉头，显得有些不满了，“瑟雷斯王国自古以来就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连能够进入我国边境的敌人都没有过几个，处在王国中心的首都，还需要什么防御措施吗？如果哪个瑟雷斯的将军让敌国的军队踏上了我国的领土，他的名字会被刻在城墙上，变成全国人民的笑柄的。”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林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这就闭嘴。”

    “额，你别这么当真——”

    “徐林，徐林，你快看！”莉迪亚忽然指着远处，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看那艘船，好大好漂亮啊！里面一定装了好多值钱的东西！”

    “那是汉萨同盟的商船。”维多利亚向着莉迪亚指着的方向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这些商人有权有势，甚至在瑟雷斯的北边还建立了自己的‘国家’，真是……”

    “你很反感他们？”

    “也不算是吧。”维多利亚对徐林摇了摇头，“十几年前，父亲还在的时候，这些商人的代表来觐见陛下，请求和瑟雷斯签订贸易协定；当时，父亲不是很支持，但是陛下同意了，他也就没有反对，但是偶尔他会自言自语，说这些商人迟早会成为威胁。现在，他们几乎控制了瑟雷斯王国四分之一的贸易，在瑟雷西亚城里，到处都有汉萨同盟的店铺、仓库和旅店，甚至还有他们雇佣的卫兵。唉，要是父亲看到这幅情景，肯定会后悔当初没有劝陛下再好好考虑吧……”

    “是啊，您说的太对了。”赶着马车的商队头领忽然发话了，“只要是他们的商船能到的地方，当地的贸易就会被这些商人垄断，我们根本没法去那边做生意的；现在，我们这些瑟雷斯的商人也就只能去些船到不了的地方，勉强挣几个钱糊口了。实话告诉各位，要是这一路不太平，出了点什么状况的话，我们这一趟还得赔本，唉。”

    “徐林，你在想什么呢？”

    坐在一旁默默沉思的徐林被维多利亚叫回了现实，“维多利亚，这些商人在瑟雷斯的城市里经营生意、保有资产，他们怎么向国家交税？一年要交多少？”

    “交税？这位小哥，您说什么呢？”商队的头领见维多利亚没有回答，苦笑了一声，“他们又不是瑟雷斯王国的臣民，是汉萨同盟的公民，店铺仓库什么的都是买下来的，一次结清了，还要交什么税啊？”

    “所以，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些商人在经过你们的国王允许之后，在瑟雷西亚里建立了自己的城市，还不用交税？这个‘贸易协定’，是你们的国王被要挟着签署的吗？”

    坐在马车前面的商队头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背后车厢上的活动门，把身体靠回了门后的坐垫上。车厢里陷入了死寂，刚刚还在欣赏风景的莉迪亚和夏洛特，现在也紧张地观察着沉默不语的徐林和维多利亚。

    “……你要是想笑话我的话，那就笑话吧。”

    “你的国王虽然能力也许不怎么样，但是运气真是不错呢。”徐林温柔地摸了摸维多利亚的肩膀，“能有康斯坦丁公爵那样优秀的指挥官，和你这样忠诚的骑士团长，就算他再糊涂，瑟雷斯王国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唔，我，我——”

    “你虽然效忠于瑟雷斯的国王，但是他犯的错又不是你犯的错，为什么要因为他的愚蠢而自责呢？就算你父亲没有劝过他，当时别人也肯定劝过他了。要是他自己不听，丧权辱国，那也是他自己的错，不是瑟雷斯王国，不是你的错啊。”

    过了许久，维多利亚仍然深深地把头埋在怀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慢慢说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陛下的坏话，我本来应该直接把你处决了呢。不过，看在你说得有理的份上，这次先饶了你吧。到时候见了陛下，你可不要当他的面说这些话了，不然你的死活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徐林轻轻拍了拍维多利亚的肩膀，丝毫没有注意到莉迪亚复杂的目光。

    “我懂的，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