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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却话巴山夜雨时

    顾九刚蹲下没多久,隔壁顿时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哼......力拔山兮气盖世!”

    顾九愣了一下,回应道:“时不利兮骓不逝。”

    “风萧萧易水寒。”

    这时,隔壁又开口道。

    “壮士一去不复返。”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

    两人一对一答,竟有一种气势腾腾的感觉。

    这时,另一个坑位的师兄受不了,站起来道:“吴师兄,这东院竟然有人能和你臭味相投。茅房里对诗,还百花杀,你俩真是够了!”

    说着,提着裤子就走了。

    一会儿,顾九和那位吴师兄相继站了起来。

    出了坑位后,两人算见了面。

    怎么说,这位吴师兄长相不错,五官足称俊朗。

    只是这俊朗得又不太彻底,缘于他年纪不大,却有些谢顶,头发前沿是标准的三角形。

    这时,吴师兄大笑道:“这不是新来的小师弟吗?没想到你也喜欢诗,这么说你以前也是个读书人?”

    顾九回答道:“小弟是一名大夫,不过对诗词也颇为喜欢,所以有所涉猎。”

    “甚好,甚好,这观内总算有一个同好了。”

    “即便当个道士,喜欢诗词也是好的。”

    说着,就和顾九热情的往外走,两人一起扯了对方的衣袍两下。

    在分开前,这位吴师兄低声道:“后面的事我拜访时再聊,这里不要轻信任何人。”

    至此,顾九和这位暗探前辈算是接上头了。

    很显然,这暗探前辈一直都是以喜爱诗词的形象示人,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探子的伪装。

    完成了心头大事,顾九心情愉悦了不少。

    这几日,有关顾九和这吴开师兄在茅房里对诗的事在东院流传开来,两人俨然成了这枯燥修行生涯里的一个谈资。

    夜晚,黄玉观内依旧很安静。

    后山方向传来了诵经声,很轻,就像是隔了很远的潮水。

    “顾师弟,你睡了吗?”

    隔壁屋内,传来了师姐苏苍苍的声音。

    顾九回答道:“师姐,还没有。”

    “原来你喜欢诗词啊。”苏苍苍说道。

    顾九只能回答道:“算是个爱好吧。”

    “那你能与我念几首吗?以前家里不让我看太多这些。”苏苍苍师姐说道。

    “当然没问题。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顾九率先念了一首小学就刻入灵魂的诗。

    “这诗从来没有听过。”苏苍苍蜷曲在床上,讪讪说道。

    顾九暗道:“你没听过的还不少。”

    这世间不知是本来如此,亦或是有穿越者前辈当过文抄公,一些前世有名的诗词是存在的。

    不过不全。

    “师姐,我念几个最喜欢的吧?”

    “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

    顾九一连念了数首诗后,只相隔了一堵有洞的墙的两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苏苍苍师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这些诗都好美。”。

    “不过好像都是情诗。”

    给漂亮的女孩儿念诗不念情诗,那岂不是白穿越了。

    顾九回应道:“是情诗,师姐你最喜欢哪一首?”

    “巴山夜雨涨秋池那首。”

    “为什么?”

    “因为我很喜欢那种夜雨温馨的感觉。还有,我本来就是巴山人。”

    “啊,师姐原来是巴山人,你们那里人说话是不是和这里不太一样啊。”

    “嗯,我们那里喜欢说‘勒个,浪个,还有劳资。’。”

    顾九:“......”

    异世界的语言总体还是互通的。

    没过多久,屋外就响起了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一时间,两间屋都变得安静。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听着雨声。

    这里不是巴山,却是夜雨时......

    顾九确认和邻居师姐挺熟了,在这黄玉观里,是仅次于阿六的存在。

    对方大多时候就和她那有些近视的眼神一样,有种单纯好骗的感觉,可也是如此,顾九根本无法确认对方的真实情绪。

    因为苏苍苍师姐好像从来没什么情绪波动。

    就像之前和他谈双修的事情时,她都表现得非常淡然,仿佛说的是吃饭喝水的平常事。

    不过这都是小插曲。

    他的本职工作可是密探,要升职加薪进而对抗妖女师姐的密探。

    接下来几天,整个东院的人俨然已经习惯了吴开师兄和顾九的臭味相投。

    于是吴开登门拜访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顾九很自然的把这位师兄迎到了屋内。

    两人很自然的寒暄起来,寒暄着寒暄着,又对起诗来。

    “独怜幽草涧边生。”

    “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

    “师弟,你连这首诗都知道。”

    “这诗很绝的。”

    两人表面是在说诗,实则已开始接头交流。

    桌子上,顾九用茶水快速写下了想问的问题,而吴开则开始作答。

    顾九的第一个问题是——“观内还有其他前辈吗?”。

    而吴开的回答则有些奇怪。

    “有,只是不见了,或者说消失了,我总感觉他们可能死了。”

    “为什么?”

    一番交流下来,顾九才知晓了一些黄玉观的隐秘。

    在西院修行不合格的人,会沦为当道童和仆人,可是吴开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当道童和仆人的人,一旦离开西院,就找不到了。

    包括一起进来的监天司暗探,一下子就杳无音讯。

    这种杳无音讯带着一种难言的惊悚感,所以吴开倾向于他们都死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这里,顾九忍不住紧张起来。

    因为在他的视线里,除了进观前,有一个同行被马脸道士砸死外,黄玉观内看起来还算平静。

    谁想到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或者说是假象,里面藏着极大的凶险。

    修炼不合格的同门都会陆续消失,至于消失到哪里去,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而吴开前辈悲观的认为他们已经死了。

    顾九忍不住思索道:“那阿六岂不是也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