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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报恩

    午间时分,薛彬的飞鸽传书回来了。王兴打开一看,骂的他狗血淋头,还断了雍城王宫所有风月供给。这事儿办的,居然两头不讨好。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上面管事儿的人是不是一日三换,都没个主心骨。不过对玉奴看地的事倒是批复的很积极,既然如此,下午就去把地买了,还能得王上的赏。

    萧家老宅的工程兵,此刻派上了用场。造几间屋子哪在话下?还能有城防工事难?

    玉奴高兴的画起建房图纸来,以后要当包租婆了,还能帮那些和她一样无依无靠的女子们觅得一个栖息地,多么开心!

    地买下来的时候,薛彬对玉奴去临夏的批复也到了。

    王兴给萧楚雄报了个喜:“王上,五日后,我亲自陪夫人去临夏。至于安全问题嘛,您就不需要担心了。绝对不会让夫人少一根头发。”

    “何以为信?”萧楚雄没有自己人在旁边,到底还是不放心。

    “那不然这样,您派几个亲兵一路陪着我们,也好壮壮声势。”王兴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来:“不过只能穿便服,临夏毕竟是谦雅公主的地盘儿。”

    萧楚雄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他叫二子和文书来宫里见他。二子和文书,一人得了一个美女,正在热乎的时候,让他们二人小别,也真是难为了。玉奴特地准备了好些礼物送给他们的夫人,还准备了两套体面的衣服给二子和文书。

    萧楚雄和玉奴,如今一看就特别恩爱,二子和文书心里舒服了不少。

    “你们就守着宅子,估计也没什么事做。不如,等我盖好了房子,你们也来一起帮我管管。眼下虽然就几个工程兵,但他们可以带徒弟啊,招一些人来扩大工程队伍,让他们带徒弟,你们来一起管,赚的钱咱们大家一起分。好不好?”玉奴提出这个想法。

    二子倒是很高兴,“好呀,我正愁银子不够,不能给我家媳妇买些首饰。”

    “等咱们做好了,你想买什么买什么,看你娘子不更爱你!”玉奴特别开心,“文书,你刚好管管账目合同什么的,统筹计划,你最在行。”

    文书腼腆的点了点头,“我也就能干点这些,出力气的事儿是别想了。”

    “你才多大呀?还不赶紧多练练,能文能武,娘子更爱你!”

    萧楚雄得意的抱住玉奴,“就是,别让人以为咱们习武的都是大老粗,也别让人以为写字的就都好欺负。”

    两个兵看着他俩浓情蜜意的样子,打从心里高兴,尤其是文书,《驯奴记》的伤口,让他一直留有阴影,痛恨居然有这样的文人。

    即使一切都准备妥当,要去临夏的事,还是让萧楚雄充满了担心,尤其是怕玉奴万一找不到人,耽搁了时间要过夜,尽管王兴保证一定会飞鸽传书回来,可是他依然惴惴不安,就算飞鸽传书,一来一回,也一个时辰没有了。再说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就算冲出宫去,也无法第一时间救玉奴于水火。玉奴自然知道他的担心,所以一直极尽温柔的抚慰他,几番保证自己绝不惹事,出门就装鹌鹑,帽子面纱一刻也不拿下来。岂止是他怕?她也是第一次离开他的羽翼出远门。城市不比沙漠戈壁滩,狼虫虎豹并没有人可怕。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可一定要早早回来,我们要准备中秋的庆典,你还要陪我在城头跟百姓讲话呢。”萧楚雄拉着玉奴的手恋恋不舍。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我可一天也不想离开你。”这是真心话。

    四个人骑了马,向临夏奔去。

    去临夏的路上,必须要先经过江城,四人在江城找了家酒楼吃午餐。这酒楼有两层,他们坐在二楼,可以看见江边码头上在装卸着东西,有些穷苦的人就在码头上运货赚点营生。因着找寻的人曾是个乞丐,玉奴对乞丐分外上心,虽然她知道,乞丐母子得到了白文启家给的一两银子封口费,可以到外地做点小生意开始新生活,但寒冬里衣衫褴褛的两个乞丐,如何步行到外地呢?乞丐母亲留下的是临夏远房亲戚家的地址,万一投靠亲戚失败,她又该如何是好呢?虽然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但玉奴放不下心。门口有乞丐路过,她便叫二子去拿了十文钱给乞丐。

    “夫人,十文也太多了。”二子觉得没必要。

    “乞丐之所以是乞丐,还不是因为讨来的只够起码的生存?如果他有了余钱,说不定就可以买件干净衣服,去体面的人家做工,以后就不做乞丐了呢。”玉奴想的不仅是一时的饱腹那么简单。

    在座的人觉得虽然有道理,但也太理想了。二子依着玉奴的吩咐去给了钱,那乞丐跪地叩谢,感恩不止。

    “你看那乞丐,才不过拿了十文钱,就觉得受了大恩大德。他是我大周的子民,我大周为什么不去救助他们,让他们免遭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之苦?”玉奴眼圈红了。

    “夫人,云顶盛世,已经是大周有史以来最富强的时候了。这些乞丐虽然生活的艰难些,但也有口饭吃。若是国难当头的时候,普通百姓也会沦为流民和乞丐呢。”王兴提醒玉奴。

    “我的夫君是王,不是吗?尽管管辖之处不在这里。但每日在王宫里关着浪费时间,却不想想如何解救受苦受难的人于水火,怎么配得上大周皇帝的器重?”玉奴这话说完,王兴便不能再说什么了。

    此时街上传来一声炮响,一个女人低声的惨叫,和一群少年的哈哈大笑。玉奴循声望去,是几个富家少年给了一个女乞丐几文钱,要她把炮揣在怀里炸开。那炮炸响之处,鲜血崩流,正是女人的胸口。她脑门一热,想也不想的就冲了出去。

    “你们这些败类,怎么会欺负一个乞丐?出这样的主意,根本就是流氓加恶棍!”玉奴冲上去指着那几个少年的鼻子就骂。拿出手帕来替乞丐止血。

    她没有来得及戴帽子和面纱,几个少年看到是一个美貌女子,立刻犯了混,有人伸出手朝她袭来。

    二子刚好在楼梯上走上来的时候,就看见玉奴冲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文书和王兴根本没来得及跟上。待二人反应过来冲到楼梯口的时候,刚好撞上上楼问情况的二子,三个人几乎是咕噜着下了楼。

    眼看玉奴落了单,那双黑手就要碰到玉奴的身体。突然那手“哎呦”一声,便着了暗器,一截手指应声而落。几个少年惊呆了!大骂玉奴伤人,要报官。

    玉奴只顾低头看够乞丐,根本没有看到有暗器射出,也没注意到少年少了一小截手指。

    “去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流氓伤了人,还要栽赃陷害!”玉奴最忍不得栽赃陷害这一招。

    王兴他们几个这才爬起来冲到了跟前,把玉奴和这几个少年隔开。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在哪儿高就?”王兴问那手指断了的少年。

    “老子是江城府尹的儿子,你敢伤我!我让你们全都砍头!”那少年一边吃痛,一边咆哮着。

    王兴心说这事不好办了,怎么又要去府衙走一趟?耽误时间。他拿出怀里的一块令牌亮了一下,“行,我们跟你走一趟,不过要先等我们把这儿的事儿办完。看清楚了,我跑不了。”

    那少年看不懂令牌是什么意思,但看王兴是个太监,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没了底,也不晓得玉奴是哪个王宫还是皇宫的人,互相看看,没了主意。

    酒楼邻座的一个人趴在窗户上看了良久。其实早在落座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玉奴,默默的听了很久她们的对话。

    玉奴在这空档里把几个少年的脸一一记了下来,准备回去绘影图形。王兴不是总爱请示吗?就一起发去给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请示请示好了,让锦衣玉食的帝王也看看人间疾苦。让他知道知道他手下的官养出这等霸凌弱小的儿子,还好意思做父母官,照拂一城的老小?

    “文书你快找间客栈,我们把这位伤者安置一下。二子,你去打听打听最近哪儿有大夫,带来客栈找我们。”玉奴看这几位少年不敢轻举妄动,遂简单吩咐了一下。

    那断了手指的少年早熬不住疼,哭了起来,一个少年决定先带他回家看医生,留另外两个人在此地看住玉奴和王兴。

    文书此时已问得酒楼的后面就是客栈,于是和王兴扶着乞丐进了客栈。客栈老板一看是个乞丐,立刻拒绝,玉奴啪的放了半两碎银子在他桌子上,他立刻满脸堆笑。

    “去给我打一桶热水来。”玉奴发号施令,“文书,你去帮我买两件干净的女子衣服来,按她的身形大小,再去酒楼拿些饭菜过来。”

    文书得令去办事,玉奴和王兴把乞丐扶进房间,“我们趁大夫来前,先把你身体没受伤的地方清洗干净,也好方便大夫包扎。”

    乞丐千恩万谢。先草草洗了一遍,把黑水倒了,又换了第二桶,足足用了三桶水才彻底洗干净。虽然是个中年妇人,饱经苦难,但五官端正,也是个清秀的人,玉奴不禁问起她为什么成为了乞丐。

    “我夫君本是前线守护城池的英雄,可是死去后,被族人霸占了家产,朝廷发放的安抚钱粮也被他们私自分了。我因为嫁进来前不得婆家欢心,被小叔子们赶出了家门。我的儿子不愿离开我,也跑出来随我一起离开了家。我们虽然身无分文,但去给有钱人家做点散工帮佣,也能有口饭吃,可没想到,遇到了不好的人家,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克扣工钱还赖我偷盗。从官府出来,我们只能当了乞丐。”

    玉奴闻之很难过,问道:“你的儿子现在何处?”

    “在码头上搬东西。”

    “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我叫随从去把他找来,一样整理干净了,给你们找个容身之处,做点体面的差事。”

    “您已经救了我,还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遇见您这样的好人,已经感谢菩萨保佑了。”乞丐泪流满面。

    “不麻烦,我现在既然帮的起,自然就要帮到底。我也被人帮过,不然可能早就死了。你别有负担,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好起来了,就有能力帮更弱小的人。”玉奴柔声安抚着乞丐,“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何翎子,我那去世的夫君是兰苍河战役守着大旗不倒的李宏业。”

    “李宏业?征西大军右先锋林佐旗下的那个李宏业?”玉奴想起这个名字来。

    “正是。恩人如何得知?”何翎子的眼睛闪了光。

    “小时候见过。”玉奴淡淡的说。父亲麾下的战士,她自然是见过的,这个李宏业小时候曾护送玉奴看望过父亲,“既然我们是故人,那就更应该帮忙到底了,不然我怕李叔叔在天之灵不得安宁。你的儿子呢?让我看看他像不像他爹?”

    “就在那边码头,穿一个灰色裤衩的,叫宝生。”何翎子指向码头。

    “宝生?”玉奴犹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文书正好已经把衣服鞋袜买了来,王兴接过衣服,递了过来。

    “文书,你去码头上找一个穿灰裤衩的年轻人,叫宝生的,叫他结了工钱来这儿看他母亲。”

    玉奴拿帕子捂着乞丐的胸口的伤口,扶她穿好了衣服。二子也找大夫回来了,给她清理伤口包扎好。

    “宝生,宝生,”这个名字好熟悉,玉奴突然想起那张乞丐留在她家的字条,上面的落款正是“宝生”。

    “何姐姐,你的儿子可会写字吗?”

    “从小读书,学的不错,写字当然会。”

    “你可在临夏有亲戚?”

    “以前是有,可是我们投奔他去的时候,他已经病倒了,为了给他治病,把我们好容易得来的一点银子也花完了。我们才又没了着落,想着江城有码头,至少可以卖力气,才又来了江城。”

    “你们可曾到过雍城?”玉奴心下扑通扑通的跳。

    “三年前是在雍城,不过只待了一个月。”

    “有没有救过一个……上吊的姑娘?”玉奴的手微微的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