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恩济雍城
中秋佳节是团圆的日子。也是萧楚雄获封雍城王后的第一个大节日，傍晚时分，他需要在王宫城楼上对全城的子民发表讲话，祝愿大家有一个圆满的中秋。
玉奴戴了面纱，远远的站在他身后。她不想被关注，不想勾起人们的好奇心，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楚雄常规致辞完，群众欢呼拥戴，按理说，这个形式也就走完了。不过，萧楚雄接下来说了另一段话。
“接下来我说的这一段话，才是今天最想跟大家说的。不过，这不是我的智慧能想出来的，是我夫人的心意。雍城虽然富庶，但依然有穷苦的百姓，有乞丐有流浪汉，这些人衣不蔽体，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我的夫人想要建一个乞丐收容所，给无家可归的人一个临时遮风挡雨休息的地方，可以在里面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吃顿饱饭，得一件干净的衣服，以便去体面的人家做个短工。不管他们曾经遭遇过什么，希望通过我们大家的扶持，能够让他们重新站起来，回归正常的生活，不再颠沛流离。
我们号召富裕的人家把不穿的衣物捐出来，统一清洗干净发给需要衣物的乞丐穿。也欢迎富庶的乡绅和好心人们捐助粮款，支撑乞丐收容所的运行，所有的捐助款项都可以在税款中减免。用收容所的乞丐做工的店家可以得到官府的补贴，直到乞丐达到最低收入标准为止。流民所男女分开，有官兵值守，确保安全。
我们先在不同的地方建了四间流民所，两男两女，从现在开始，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汉，就可以去那里领取粮食衣物，沐浴休息，度过一个温暖的中秋节！”
四下里安静了，太阳正在敛尽最后一丝光芒。雍城的百姓密密麻麻的站在王宫城楼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喊“夫人万岁！”“雍城王英明！”一片欢腾中，天色暗了下来，那一轮皎洁的月亮升上了夜空。百姓们在宫墙下欢呼着，乞丐和流浪汉们连连叩拜。
萧楚雄回身去牵玉奴的手，才发现她早已躲开了。她并没有想到萧楚雄会公开宣布这是她的主意。曾经的那些伤害，过去才不足一个月，流言的议论纷纷有多可怕，她想都不敢想，逃是唯一的办法。她不想让百姓们认出她，也不需要被膜拜，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些想做的事里也包括行动自如，风一样的隐匿在世间。
百姓还在欢呼着“夫人！夫人！”萧楚雄四下寻找玉奴，终于在墙角找到了她。
“你戴着面纱呢，怕什么。”萧楚雄想引她来跟百姓致意。
“不要，以后戴面纱出去也会被注意。”玉奴犹记被当街议论时那如芒在背的心痛。
“一下下，快快的就好！这是礼节，必须的。”萧楚雄说的没错。她必须要勇敢的站出来，向感恩的人示意。伤害她的人虽然可怕，可是感谢她的人并没有错。
玉奴随萧楚雄来到宫墙前，迅速的鞠了一躬，就想往后退，萧楚雄拉住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才由得她害羞的低头离开。
百姓一片哗然，一下子吹起了口哨。萧楚雄幸福的望着大家：“今天的中秋节庆典到此结束，各位百姓们回家团圆吧！和家人们一起赏月，幸福美满！”
热闹终于散了，萧楚雄抱着玉奴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去想去做的事，当然不能算我的功劳。”
“可是做的时候你也在做呀，如果没有你的工程兵建收容所，没有你王的地位，这件事是不可能成行的。”
“我是你夫君，为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别的王娶妻，妻子会要首饰、封赏，你呢，什么都不要，还总想着为我好，关心我的子民，我有这么好的妻子，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我只是以己度人，觉得谁也不想又脏又臭，又粘又痒，又冻又饿，受人欺凌。穷苦的人太多，好心人都不够用。我们不是一城之主吗？府尹都号称父母官，你贵为雍城的王，自然应该照顾所有的子民。再说，世事无常，谁知道有一天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你好像总有忧虑，总在担心。是对我没有信心吗？”萧楚雄不记得玉奴原本是这样。
“我对你很有信心，可是人生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我们哪能盲目自信？你的妻子从小就是个特别独立特别有主意的人，你忘了吗？”
“没忘，就喜欢你这个主意正的样子！”萧楚雄自己都没意识到，年少的他，依赖母亲，向往英雄，若不是被逼出了一身英雄气概，他与街上的富家公子哥儿也没什么区别，最多不会去欺压弱者而已。玉奴那一身蓬勃的阳光四射的能量，特别吸引心底柔弱的他。如今他强大了，她落难了，他享受着自己羽翼丰满保护她的自豪感，却依旧少不了她心底不屈的昂扬的能量。
“明天，我们就成亲一个月了。”玉奴望着那轮满月。
上个月十五，她还在白文启家上锁的后院里孤单的看着月亮，祈愿天降神明，拯救她永远离开这鬼地方。一觉醒来就被送上了轿子，再醒来时便已骑在马上靠在萧楚雄的怀里。如若那一切不是如此的狼藉，她和萧楚雄该会从头开始就相敬如宾，毫无芥蒂吧？这一个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
“一个月前的这天，我在往雍城疾行，想好了完成任务后就立刻去你家提亲，想着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迎娶，没想到现在有你已经快一个月了。”萧楚雄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天，负责乞丐收容所的何翎子和宝生来宫内参拜了萧楚雄和玉奴。才不过几天的休养，二人的气色已是大不一样，尤其是宝生，正在长身体的年纪，终于有了营养，有了安稳的住所，满脸被欺负的痕迹正在淡去，小少年立刻有了标致的雏形。
“宝生，虽然帮忙看一下收容所，但学业要重新开始，可不能只靠识得的那些字过一生。”玉奴叮嘱着。
“文书每天都会给他教些新的，他都完成的很好。他也会跟着其他的兵操练操练，父亲是英雄，儿子不能差了。”何翎子对宝生充满希望。
“文书现在可忙了，又要管乞丐收容所，又要给建筑工地算账，二子说，他都快有官威了。”宝生道。
“收容所昨晚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东西够用吗？饭够吃吗？”玉奴惦记着那些乞丐们。
“都够用，昨晚住的差不多满了，有的先洗澡，有的先吃饭，秩序没有乱。灭虱子的药每个人都用了，到晚上睡觉前，每个人都干干净净，整洁漂亮，在月亮下为夫人和雍城王祈祷健康长寿，逢凶化吉，百年好合呢！”何翎子满面喜色。
“男收容所的人说，见过那么多王后啊，官夫人啊，都只知道给自家人捞钱捞官，第一次见到给穷困潦倒的人谋福利的，夫人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专门救苦救难。”宝生兴高采烈。
“哪有那么好，说的都折煞我了。”玉奴忙合十，在心底祈求菩萨的原谅，“我呀，但凡长的能有观世音菩萨万分之一的慈悲庄严，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需要慈悲庄严，美就够了。”萧楚雄很为玉奴自豪。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能走出去，开始第一份工作，这是他们回归正常生活的第一步。”玉奴神色肃穆，“只能祈求观世音菩萨保佑，让他们快点能找一点点事做，让流民所运转起来。”
“女子流民所已经接了几个缝补洗衣的差事，有问带孩子的，我还没允，想来请示夫人的意思。”
“带孩子？先不要吧。在街上流离失所久了，怕心智会受刺激，有的人也许是因为没了孩子才被赶出家门的。还是不要让她们碰孩子。”玉奴见过流浪的女人见到孩子就失控，记得很深。
“我也是这样想的，缝补洗衣打扫这些事，女子够做了。打扫庭院、砍柴伐木的事，男收容所也会接，有些人曾经有手艺的，今天都登记一遍。”何翎子思虑很周全。
“对，有些人本身是有手艺的，遇到天灾人祸，铺子没了，这样的人，我们可以资助他们再开铺子，反正开铺子也是赚钱的，赚来的钱可以拿来养流民所。”
“玉奴姐姐，你为什么不把赚的钱留着自己用呢？流民所已经是你出钱建的了。”宝生好奇。
“不算我出钱，是我家财主夫君出的。我呀，背靠他这棵大树，以后要吃他一辈子呢，我不需要钱。”玉奴眼珠骨碌碌转着望着萧楚雄，心想这马屁拍的够响吧？足以弥补不愿意收他房子的时候他喊受的重伤了吧？
萧楚雄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呀，最宝贵的身家全送给了我，我不知道要还多久，才能还完。”
确实，那块羊脂白玉和凑成手串的墨玉，足以买下一条街的店面了。岂止是这些？还有玉奴一颗滚烫的心呢！他哪里只想还一辈子？他多想生生世世都还下去。
又过了三天，玉奴的女子公寓完全建好了。招租告示一贴出来，很快就全部租满，剩下有需求的人留了姓名，玉奴已经让工程队马不停蹄的建第二排了。若不是建这女子公寓，玉奴怎么也不会想到，世上有那么多无依无靠的女子。
她们都和她一样，因为生为女子而天然拥有了悲凉的底色，要么有嫌弃自己的父母，要么有赶自己出门的兄弟，要么因为没生出儿子，被婆家赶出去，娘家也遭受了变故。也还有些人，是夫家死后，被逐出家门的小妾，或者赎身离开青楼，却因看尽人间百态，不想嫁人的歌女。不管什么背景，什么故事，都是一群可怜的、再也不想见到男人的女人罢了。
以往，没有男人的庇护，她们寸步难行。这世间弱肉强食，女子唯有找到一个依靠，才能苟延残喘。而这些依靠，因为仗着自己被依赖，往往为所欲为。被欺负的人只好咬紧牙关，施暴者其实也得不到人伦的乐趣。但这样的悲剧依旧在周而复始的不停上演着。
玉奴哪是个对悲剧听之任之的人啊？她已经默默忍受了那么多年，此刻她想要的就是改变。她已经离了苦海，还不够，根本不够，她要倾尽所能，救所有苦难中的人脱离苦海。那个童年被痛煎熬得只能疯狂奔跑，想要改变世界，让天下受苦受难的人都能脱离苦海的玉奴，终于在跌跌撞撞死生浮沉的业海里找回来了！
我才不要手心朝上，仰人鼻息过日子！如果有一天，我终要嫁给一个人，也一定要被他奉若神明的尊敬着，与他并驾齐驱做一番改天换地事业来！
凡是我受过的罪，一定不要别人尝！
九月底，第三排女子公寓已经建好了。女子公寓的住客们渐渐的通过一些合伙的小生意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流民收容所的女子得到了很多来自女子公寓的差事，这样继续下去，也许一年左右，这些暂住流民所的女子也可以合伙做点小生意，成为女子公寓的租客。男子流民所的有些人加入了工程队，有些人谋得了餐厅小二的差事，有些人到富人府上做了家丁。人们满怀希望的展望着，都在等待假以时日，能够重新回归温饱的生活。而现在，他们拥有的温饱虽然来自于救助，但已经活的堂堂正正，走在街上，不会再被草芥一样的鄙视和践踏。
衣食足方知荣辱啊！你让那些苟延残喘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拿什么去怀揣梦想？拿什么去燃起希望？
玉奴戴了面纱，远远的站在他身后。她不想被关注，不想勾起人们的好奇心，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楚雄常规致辞完，群众欢呼拥戴，按理说，这个形式也就走完了。不过，萧楚雄接下来说了另一段话。
“接下来我说的这一段话，才是今天最想跟大家说的。不过，这不是我的智慧能想出来的，是我夫人的心意。雍城虽然富庶，但依然有穷苦的百姓，有乞丐有流浪汉，这些人衣不蔽体，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我的夫人想要建一个乞丐收容所，给无家可归的人一个临时遮风挡雨休息的地方，可以在里面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吃顿饱饭，得一件干净的衣服，以便去体面的人家做个短工。不管他们曾经遭遇过什么，希望通过我们大家的扶持，能够让他们重新站起来，回归正常的生活，不再颠沛流离。
我们号召富裕的人家把不穿的衣物捐出来，统一清洗干净发给需要衣物的乞丐穿。也欢迎富庶的乡绅和好心人们捐助粮款，支撑乞丐收容所的运行，所有的捐助款项都可以在税款中减免。用收容所的乞丐做工的店家可以得到官府的补贴，直到乞丐达到最低收入标准为止。流民所男女分开，有官兵值守，确保安全。
我们先在不同的地方建了四间流民所，两男两女，从现在开始，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汉，就可以去那里领取粮食衣物，沐浴休息，度过一个温暖的中秋节！”
四下里安静了，太阳正在敛尽最后一丝光芒。雍城的百姓密密麻麻的站在王宫城楼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喊“夫人万岁！”“雍城王英明！”一片欢腾中，天色暗了下来，那一轮皎洁的月亮升上了夜空。百姓们在宫墙下欢呼着，乞丐和流浪汉们连连叩拜。
萧楚雄回身去牵玉奴的手，才发现她早已躲开了。她并没有想到萧楚雄会公开宣布这是她的主意。曾经的那些伤害，过去才不足一个月，流言的议论纷纷有多可怕，她想都不敢想，逃是唯一的办法。她不想让百姓们认出她，也不需要被膜拜，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些想做的事里也包括行动自如，风一样的隐匿在世间。
百姓还在欢呼着“夫人！夫人！”萧楚雄四下寻找玉奴，终于在墙角找到了她。
“你戴着面纱呢，怕什么。”萧楚雄想引她来跟百姓致意。
“不要，以后戴面纱出去也会被注意。”玉奴犹记被当街议论时那如芒在背的心痛。
“一下下，快快的就好！这是礼节，必须的。”萧楚雄说的没错。她必须要勇敢的站出来，向感恩的人示意。伤害她的人虽然可怕，可是感谢她的人并没有错。
玉奴随萧楚雄来到宫墙前，迅速的鞠了一躬，就想往后退，萧楚雄拉住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才由得她害羞的低头离开。
百姓一片哗然，一下子吹起了口哨。萧楚雄幸福的望着大家：“今天的中秋节庆典到此结束，各位百姓们回家团圆吧！和家人们一起赏月，幸福美满！”
热闹终于散了，萧楚雄抱着玉奴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去想去做的事，当然不能算我的功劳。”
“可是做的时候你也在做呀，如果没有你的工程兵建收容所，没有你王的地位，这件事是不可能成行的。”
“我是你夫君，为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别的王娶妻，妻子会要首饰、封赏，你呢，什么都不要，还总想着为我好，关心我的子民，我有这么好的妻子，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我只是以己度人，觉得谁也不想又脏又臭，又粘又痒，又冻又饿，受人欺凌。穷苦的人太多，好心人都不够用。我们不是一城之主吗？府尹都号称父母官，你贵为雍城的王，自然应该照顾所有的子民。再说，世事无常，谁知道有一天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你好像总有忧虑，总在担心。是对我没有信心吗？”萧楚雄不记得玉奴原本是这样。
“我对你很有信心，可是人生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我们哪能盲目自信？你的妻子从小就是个特别独立特别有主意的人，你忘了吗？”
“没忘，就喜欢你这个主意正的样子！”萧楚雄自己都没意识到，年少的他，依赖母亲，向往英雄，若不是被逼出了一身英雄气概，他与街上的富家公子哥儿也没什么区别，最多不会去欺压弱者而已。玉奴那一身蓬勃的阳光四射的能量，特别吸引心底柔弱的他。如今他强大了，她落难了，他享受着自己羽翼丰满保护她的自豪感，却依旧少不了她心底不屈的昂扬的能量。
“明天，我们就成亲一个月了。”玉奴望着那轮满月。
上个月十五，她还在白文启家上锁的后院里孤单的看着月亮，祈愿天降神明，拯救她永远离开这鬼地方。一觉醒来就被送上了轿子，再醒来时便已骑在马上靠在萧楚雄的怀里。如若那一切不是如此的狼藉，她和萧楚雄该会从头开始就相敬如宾，毫无芥蒂吧？这一个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
“一个月前的这天，我在往雍城疾行，想好了完成任务后就立刻去你家提亲，想着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迎娶，没想到现在有你已经快一个月了。”萧楚雄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天，负责乞丐收容所的何翎子和宝生来宫内参拜了萧楚雄和玉奴。才不过几天的休养，二人的气色已是大不一样，尤其是宝生，正在长身体的年纪，终于有了营养，有了安稳的住所，满脸被欺负的痕迹正在淡去，小少年立刻有了标致的雏形。
“宝生，虽然帮忙看一下收容所，但学业要重新开始，可不能只靠识得的那些字过一生。”玉奴叮嘱着。
“文书每天都会给他教些新的，他都完成的很好。他也会跟着其他的兵操练操练，父亲是英雄，儿子不能差了。”何翎子对宝生充满希望。
“文书现在可忙了，又要管乞丐收容所，又要给建筑工地算账，二子说，他都快有官威了。”宝生道。
“收容所昨晚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东西够用吗？饭够吃吗？”玉奴惦记着那些乞丐们。
“都够用，昨晚住的差不多满了，有的先洗澡，有的先吃饭，秩序没有乱。灭虱子的药每个人都用了，到晚上睡觉前，每个人都干干净净，整洁漂亮，在月亮下为夫人和雍城王祈祷健康长寿，逢凶化吉，百年好合呢！”何翎子满面喜色。
“男收容所的人说，见过那么多王后啊，官夫人啊，都只知道给自家人捞钱捞官，第一次见到给穷困潦倒的人谋福利的，夫人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专门救苦救难。”宝生兴高采烈。
“哪有那么好，说的都折煞我了。”玉奴忙合十，在心底祈求菩萨的原谅，“我呀，但凡长的能有观世音菩萨万分之一的慈悲庄严，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需要慈悲庄严，美就够了。”萧楚雄很为玉奴自豪。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能走出去，开始第一份工作，这是他们回归正常生活的第一步。”玉奴神色肃穆，“只能祈求观世音菩萨保佑，让他们快点能找一点点事做，让流民所运转起来。”
“女子流民所已经接了几个缝补洗衣的差事，有问带孩子的，我还没允，想来请示夫人的意思。”
“带孩子？先不要吧。在街上流离失所久了，怕心智会受刺激，有的人也许是因为没了孩子才被赶出家门的。还是不要让她们碰孩子。”玉奴见过流浪的女人见到孩子就失控，记得很深。
“我也是这样想的，缝补洗衣打扫这些事，女子够做了。打扫庭院、砍柴伐木的事，男收容所也会接，有些人曾经有手艺的，今天都登记一遍。”何翎子思虑很周全。
“对，有些人本身是有手艺的，遇到天灾人祸，铺子没了，这样的人，我们可以资助他们再开铺子，反正开铺子也是赚钱的，赚来的钱可以拿来养流民所。”
“玉奴姐姐，你为什么不把赚的钱留着自己用呢？流民所已经是你出钱建的了。”宝生好奇。
“不算我出钱，是我家财主夫君出的。我呀，背靠他这棵大树，以后要吃他一辈子呢，我不需要钱。”玉奴眼珠骨碌碌转着望着萧楚雄，心想这马屁拍的够响吧？足以弥补不愿意收他房子的时候他喊受的重伤了吧？
萧楚雄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呀，最宝贵的身家全送给了我，我不知道要还多久，才能还完。”
确实，那块羊脂白玉和凑成手串的墨玉，足以买下一条街的店面了。岂止是这些？还有玉奴一颗滚烫的心呢！他哪里只想还一辈子？他多想生生世世都还下去。
又过了三天，玉奴的女子公寓完全建好了。招租告示一贴出来，很快就全部租满，剩下有需求的人留了姓名，玉奴已经让工程队马不停蹄的建第二排了。若不是建这女子公寓，玉奴怎么也不会想到，世上有那么多无依无靠的女子。
她们都和她一样，因为生为女子而天然拥有了悲凉的底色，要么有嫌弃自己的父母，要么有赶自己出门的兄弟，要么因为没生出儿子，被婆家赶出去，娘家也遭受了变故。也还有些人，是夫家死后，被逐出家门的小妾，或者赎身离开青楼，却因看尽人间百态，不想嫁人的歌女。不管什么背景，什么故事，都是一群可怜的、再也不想见到男人的女人罢了。
以往，没有男人的庇护，她们寸步难行。这世间弱肉强食，女子唯有找到一个依靠，才能苟延残喘。而这些依靠，因为仗着自己被依赖，往往为所欲为。被欺负的人只好咬紧牙关，施暴者其实也得不到人伦的乐趣。但这样的悲剧依旧在周而复始的不停上演着。
玉奴哪是个对悲剧听之任之的人啊？她已经默默忍受了那么多年，此刻她想要的就是改变。她已经离了苦海，还不够，根本不够，她要倾尽所能，救所有苦难中的人脱离苦海。那个童年被痛煎熬得只能疯狂奔跑，想要改变世界，让天下受苦受难的人都能脱离苦海的玉奴，终于在跌跌撞撞死生浮沉的业海里找回来了！
我才不要手心朝上，仰人鼻息过日子！如果有一天，我终要嫁给一个人，也一定要被他奉若神明的尊敬着，与他并驾齐驱做一番改天换地事业来！
凡是我受过的罪，一定不要别人尝！
九月底，第三排女子公寓已经建好了。女子公寓的住客们渐渐的通过一些合伙的小生意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流民收容所的女子得到了很多来自女子公寓的差事，这样继续下去，也许一年左右，这些暂住流民所的女子也可以合伙做点小生意，成为女子公寓的租客。男子流民所的有些人加入了工程队，有些人谋得了餐厅小二的差事，有些人到富人府上做了家丁。人们满怀希望的展望着，都在等待假以时日，能够重新回归温饱的生活。而现在，他们拥有的温饱虽然来自于救助，但已经活的堂堂正正，走在街上，不会再被草芥一样的鄙视和践踏。
衣食足方知荣辱啊！你让那些苟延残喘的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拿什么去怀揣梦想？拿什么去燃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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