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轨厢危机出
“所以，赵侍郎打算一个人前去拆除剩余的炸药？”女子此刻显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她望着赵公明，语气诚恳地接着说道：“您方才经历了那种事情，拆除剩余的爆炸物大可以交给我等玉山居之人……”
“不必。”赵公明利落地说道，“此处既是京华天轨，一切意外自然不应由汝等随官乘者处理。何况，余既言不会让轨上乘客受伤，那便一定说到做到。”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赵公明只是摆了摆手，向天轨过道走去。
不久前，在辞别了钟柏落后，赵公明与李永仁第一时间前去安顿了轨内乘客。而当赵公明终于与李永仁一起稳定好众人情绪，准备坐下安心运行防御屏障时，意外便如期而至——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大意，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便抵在了自己颈上。
赵公明顿时意识到，这是第三名刺客——与他先前预料的一样，黑衣绝对不止两名。
“赵大人！”当被赵公明委托去查看其他轨厢乘客状况的李永仁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委托人此刻正面临着生死危机。他顿时感到有些懊悔，自己当初要是选择继续协助赵公明，或许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晚辈来晚了，晚辈——”
“别过来。”
赵公明的语气此刻异常的平静。
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不小心跌落水中的小石子，仅仅泛起了些许涟漪。
“诸位，都别过来……也别动手。”紧接着，赵公明看着重新喧闹起来的人群，又补充道。
“赵大人，我们明明可以——”
“爆炸物。”
他平静地吐出了三个字。
“……什么？”
此言一出，嘈杂的轨厢顿时安静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人凝固了一般。
京华天轨，刺杀和爆炸物。
几样平时在众人脑海里几乎无法产生丝毫联系的事物，如今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接连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思考，自己此刻所处的究竟是不是京华天轨。
从自己被用匕首威胁的那一刻起，赵公明便注意到，这名刺客在颈上抵着刀的位置可以说是非常巧妙。锁骨与喉部之间，刀抵在那里既不会让手肘因活动幅度过大而牵动引线，引爆自己身上的炸药，又可以在割破他的喉咙后安全离开，不会有任何人去试着攻击他——过去在太学上专业课时，自己的那位先生便专门提到过与之相似的案例。而李永仁和一些乘客此刻也发现，这黑衣腰部的衣物显然比身体其他部分宽大一圈，且布料的凸起错落有致——除去多种选项，李永仁只能想到炸药这一种可能。
而且依情况看，这刺客腰上的炸药除去引线引爆，还可以通过施加压力引爆。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开始渐渐悬起。
既然是京华天轨，乘客中自然不乏可以在瞬间击毙那名刺客之人，但一旦攻击后那刺客动作过大导致引线被牵动，或者他倒地后身体的重力将炸药触发，那便意味着此刻这天轨车厢中的所有人都将为之陪葬——倘若这真的发生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衣后，赵公明开口了。
“……尔等想做什么？”
“与你无关。”十分中性的声音，但赵公明听出了其中的不自然感——大抵是用了法术吧。
“那尔等想要什么？”
“你很清楚，不是吗？我们此行只为李家少主而来。”
此话一出，众人瞥了一眼李永仁，但很快又将目光放回了赵公明与那刺客身上。
“方才在过道里，汝明明有机会直接取走李少主的性命，然后逃之夭夭。”
“我不行，老二可以。而且，有你的法阵在，我只要出手便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不是么？”
赵公明感觉到那只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了几分。
铁锈味。
“所以，汝便选择以余及其余乘客之性命，来威胁我等交出李少主？”
“我们原本没想这样，这本是最坏的打算。”
他们本应在隔间内就将李永仁解决的。
“这样么。哪位卡列普斯委托得汝等？”
“你无权知晓，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这样啊。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汝身上这些，是全部吗？”
那刺客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不，还有整列天轨的车底。”
……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整列天轨的车底都被安置了爆炸物，而从始至终都无一人知晓。
有人咽了口口水。
“吴司正，今日事毕，余会上书御史台。如此，大理寺与肃政府自会登临转毂司，望彼时妥善协助调查。”赵公明的语气里似乎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随后，他望向了人群中的某个角落。
“……下官得令。下官……定彻查此事，还请赵大人放心。”乘客间，一个怯懦的声音回应到。
“哼……”得到回应后，赵公明慢慢闭上了双眼。
今日之事无不是在提醒着赵公明一件事情——炎华朝堂中出现了心怀不轨之人。连专门负责管理天轨的转毂司都能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那么这些黑衣背后究竟能牵扯到多少大家政要，赵公明不敢想象。
果然，前任太傅之死所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么……
他如此想着，动了动手指。
“李少主，动手。”
“什么……”李永仁对自己脑子忽然响起的声音先是感到有些意外，随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接着，他悄悄地将手移到了自己腰边，慢慢握住了那块木牌。
“还在发呆什么，想好了吗？你们答应，活；不答应，一起死，就这么简单。”大抵是有些不耐烦了，那刺客自己先打破了这片沉默，“不要让我来替你们做选择。”
“……哼。”在轨厢无比紧张的氛围下，赵公明缓缓睁开了他的双眼，“余的回答，自然是——”
所有人都在等着赵公明说出那个字。
他们觉得自己耳边忽然嘈杂了起来。
心跳声，
钟声，
汗水从脸庞滴落至地面的声音，
窗外流风的呼啸声，
像是失去了指挥的西陆交响乐，嘈杂而混乱。
而某种无名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缓缓汇集、再上涌，最终如漂浮于空中的无色泡泡一般，骤然炸开。那原本微小的破碎声，此刻在轨厢内的众人听来，
——恍若雷鸣。
“定！”
刹那间，李永仁的声音响了起来。此刻，他正手持那块原本平平无奇的木牌，直指着赵公明与那黑衣。而那牌子则一改先前面貌，正不断散发着官绿色的光芒，先前并不存在的花纹此刻也正浮动于牌面上。
那刺客刚反应过来，正欲拉动引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而下一秒，那黑衣又发现一只奇怪的玉蝶缓缓自他们身后飞来，并且慢慢落在了自己持刀的那只手臂上。
“那是……蝴蝶？”李永仁感到有些奇怪。这高空之中，怎么会有蝴蝶？可接着——
两只、三只、十只……一大群二目鱼之色的玉蝶翩翩飞来，将这刺客围住，并不断地挥舞着翅膀，颇有“满树梨花开”之感。
“终于来了么，玉山居。”赵公明对此似乎毫不意外。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之中，玉蝶渐渐散去。而黑衣再次出现之时，已是被玉石包裹着，无法动弹了。倘若不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第一次见到这物件的人兴许还会赞叹一声这雕像栩栩如生。众人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李永仁更是长吁了一口气。
“崑崙玉山居居客，瑜、琰，见过赵侍郎。”两名身披白袍之人自蝶群间缓缓走出。
“居然是玉山居的人……”
“玉山居不是从不外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华天轨上？”
议论声再次响起。
“此事稍后再由玉山居的几位解释，眼下我等的麻烦还未完全结束。”赵公明开口道。
随后，在两名白袍人的聆听下，钟柏落将现状重新说明了一遍。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不会这么容易的。但愿，还来得及……”
赵公明如此想到。
“不必。”赵公明利落地说道，“此处既是京华天轨，一切意外自然不应由汝等随官乘者处理。何况，余既言不会让轨上乘客受伤，那便一定说到做到。”
女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赵公明只是摆了摆手，向天轨过道走去。
不久前，在辞别了钟柏落后，赵公明与李永仁第一时间前去安顿了轨内乘客。而当赵公明终于与李永仁一起稳定好众人情绪，准备坐下安心运行防御屏障时，意外便如期而至——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大意，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便抵在了自己颈上。
赵公明顿时意识到，这是第三名刺客——与他先前预料的一样，黑衣绝对不止两名。
“赵大人！”当被赵公明委托去查看其他轨厢乘客状况的李永仁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委托人此刻正面临着生死危机。他顿时感到有些懊悔，自己当初要是选择继续协助赵公明，或许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晚辈来晚了，晚辈——”
“别过来。”
赵公明的语气此刻异常的平静。
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不小心跌落水中的小石子，仅仅泛起了些许涟漪。
“诸位，都别过来……也别动手。”紧接着，赵公明看着重新喧闹起来的人群，又补充道。
“赵大人，我们明明可以——”
“爆炸物。”
他平静地吐出了三个字。
“……什么？”
此言一出，嘈杂的轨厢顿时安静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人凝固了一般。
京华天轨，刺杀和爆炸物。
几样平时在众人脑海里几乎无法产生丝毫联系的事物，如今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接连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思考，自己此刻所处的究竟是不是京华天轨。
从自己被用匕首威胁的那一刻起，赵公明便注意到，这名刺客在颈上抵着刀的位置可以说是非常巧妙。锁骨与喉部之间，刀抵在那里既不会让手肘因活动幅度过大而牵动引线，引爆自己身上的炸药，又可以在割破他的喉咙后安全离开，不会有任何人去试着攻击他——过去在太学上专业课时，自己的那位先生便专门提到过与之相似的案例。而李永仁和一些乘客此刻也发现，这黑衣腰部的衣物显然比身体其他部分宽大一圈，且布料的凸起错落有致——除去多种选项，李永仁只能想到炸药这一种可能。
而且依情况看，这刺客腰上的炸药除去引线引爆，还可以通过施加压力引爆。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开始渐渐悬起。
既然是京华天轨，乘客中自然不乏可以在瞬间击毙那名刺客之人，但一旦攻击后那刺客动作过大导致引线被牵动，或者他倒地后身体的重力将炸药触发，那便意味着此刻这天轨车厢中的所有人都将为之陪葬——倘若这真的发生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衣后，赵公明开口了。
“……尔等想做什么？”
“与你无关。”十分中性的声音，但赵公明听出了其中的不自然感——大抵是用了法术吧。
“那尔等想要什么？”
“你很清楚，不是吗？我们此行只为李家少主而来。”
此话一出，众人瞥了一眼李永仁，但很快又将目光放回了赵公明与那刺客身上。
“方才在过道里，汝明明有机会直接取走李少主的性命，然后逃之夭夭。”
“我不行，老二可以。而且，有你的法阵在，我只要出手便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不是么？”
赵公明感觉到那只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了几分。
铁锈味。
“所以，汝便选择以余及其余乘客之性命，来威胁我等交出李少主？”
“我们原本没想这样，这本是最坏的打算。”
他们本应在隔间内就将李永仁解决的。
“这样么。哪位卡列普斯委托得汝等？”
“你无权知晓，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这样啊。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汝身上这些，是全部吗？”
那刺客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不，还有整列天轨的车底。”
……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整列天轨的车底都被安置了爆炸物，而从始至终都无一人知晓。
有人咽了口口水。
“吴司正，今日事毕，余会上书御史台。如此，大理寺与肃政府自会登临转毂司，望彼时妥善协助调查。”赵公明的语气里似乎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随后，他望向了人群中的某个角落。
“……下官得令。下官……定彻查此事，还请赵大人放心。”乘客间，一个怯懦的声音回应到。
“哼……”得到回应后，赵公明慢慢闭上了双眼。
今日之事无不是在提醒着赵公明一件事情——炎华朝堂中出现了心怀不轨之人。连专门负责管理天轨的转毂司都能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那么这些黑衣背后究竟能牵扯到多少大家政要，赵公明不敢想象。
果然，前任太傅之死所带来的影响太大了么……
他如此想着，动了动手指。
“李少主，动手。”
“什么……”李永仁对自己脑子忽然响起的声音先是感到有些意外，随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接着，他悄悄地将手移到了自己腰边，慢慢握住了那块木牌。
“还在发呆什么，想好了吗？你们答应，活；不答应，一起死，就这么简单。”大抵是有些不耐烦了，那刺客自己先打破了这片沉默，“不要让我来替你们做选择。”
“……哼。”在轨厢无比紧张的氛围下，赵公明缓缓睁开了他的双眼，“余的回答，自然是——”
所有人都在等着赵公明说出那个字。
他们觉得自己耳边忽然嘈杂了起来。
心跳声，
钟声，
汗水从脸庞滴落至地面的声音，
窗外流风的呼啸声，
像是失去了指挥的西陆交响乐，嘈杂而混乱。
而某种无名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缓缓汇集、再上涌，最终如漂浮于空中的无色泡泡一般，骤然炸开。那原本微小的破碎声，此刻在轨厢内的众人听来，
——恍若雷鸣。
“定！”
刹那间，李永仁的声音响了起来。此刻，他正手持那块原本平平无奇的木牌，直指着赵公明与那黑衣。而那牌子则一改先前面貌，正不断散发着官绿色的光芒，先前并不存在的花纹此刻也正浮动于牌面上。
那刺客刚反应过来，正欲拉动引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而下一秒，那黑衣又发现一只奇怪的玉蝶缓缓自他们身后飞来，并且慢慢落在了自己持刀的那只手臂上。
“那是……蝴蝶？”李永仁感到有些奇怪。这高空之中，怎么会有蝴蝶？可接着——
两只、三只、十只……一大群二目鱼之色的玉蝶翩翩飞来，将这刺客围住，并不断地挥舞着翅膀，颇有“满树梨花开”之感。
“终于来了么，玉山居。”赵公明对此似乎毫不意外。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之中，玉蝶渐渐散去。而黑衣再次出现之时，已是被玉石包裹着，无法动弹了。倘若不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第一次见到这物件的人兴许还会赞叹一声这雕像栩栩如生。众人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李永仁更是长吁了一口气。
“崑崙玉山居居客，瑜、琰，见过赵侍郎。”两名身披白袍之人自蝶群间缓缓走出。
“居然是玉山居的人……”
“玉山居不是从不外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华天轨上？”
议论声再次响起。
“此事稍后再由玉山居的几位解释，眼下我等的麻烦还未完全结束。”赵公明开口道。
随后，在两名白袍人的聆听下，钟柏落将现状重新说明了一遍。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不会这么容易的。但愿，还来得及……”
赵公明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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