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马夫的故事
吃了第一口，廉文瑞就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一样，立马毫不顾及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眼泪鼻涕落在了肉饼上，他也没有在意了。
见廉文瑞老实了，宁远这才开口对宋全问道：“宋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日我们三人分别，我便一路打听，来到了候大人的府上。”
“我向府上的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廉文瑞的外甥。可不曾想，竟召来了仆人的打骂。”
“和旁边的小贩一打听，原来三舅已经被赶出了候府。”
宁远摸着下巴，心中猜了个大概。马夫这个职业不比其他，尤其是像廉文瑞这样的专职马夫，对于府上马的习性肯定是相当熟悉了。再换马夫会带来很多麻烦事，对于候府也是得不偿失。
想必是犯了大忌讳。
宋全接着说道：“后来，我便在附近的破木屋里找到了三舅。那时的他一脸颓废，像是废掉了一样。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死活都不肯说。”
“丢了工作，又没什么积蓄。现在冒着大雪出城也是死路一条。”
“花光钱财后，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全说着，转头望向廉文瑞。
“三舅！你就告诉我们吧！说出来大家才能一起好好想办法不是？”
廉文瑞依旧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饼。
宁远小脑袋瓜灵光一闪。
“难道是勾引了府中夫人？”
“你放屁！！”廉文瑞立刻抬头怒吼了一声。
“我廉文瑞一声清清白白，岂容你这小辈玷污我的名声！”
“是……”廉文瑞犹犹豫豫，然后终是吐露了心声。
“是我害苦了侯老爷啊。”
“三舅，你兢兢业业为侯大人工作了几十年，何错之有呢？”宋全问道。
廉文瑞长叹一口气，回道：“三个月前，朝廷征兵征马。大夏人口众多，征兵容易。但地势多为丘陵山地，缺乏良马。”
“陛下下旨，要求各品阶官员按照官阶大小，为朝廷提供一定数额的良马。”
“侯老爷为正八品，需要上缴十五匹良马。为了凑够指标，只能将家中的好马上缴。”
廉文瑞说着，思绪来到了三月前……
……
“老廉，怎么样？马市上可有良驹？”
御医侯策的个子不高，长的满头白发，却中气十足，对刚回到府上的廉文瑞说道。
“老爷。”廉文瑞大口喘着粗气。
“马市上别说是良马了，就连那些瘦马病马，也都被抢购一空了。”
“我也猜到大概如此。”侯策点点头，望着皇宫的方向感慨。
“南国蛮夷蠢蠢欲动，朝廷征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也说明了南部战事吃紧。我们作为大夏人，这种危难关头更应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廉文瑞不懂这些家国情怀，但只要是老爷交代的事情，他就必须要做好。
“老廉，府上还有多少匹马？”
廉文瑞算了算：“回老爷！还剩八匹！”
“再缴五匹，送去兵部！”
“可是老爷……剩下的本就是瘦马，再缴五匹的话，日后的出行……”
侯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多缴一匹，前线的将士们便少走一段路，节省一份体力，多杀一名敌人！我们这些居于京城中的安逸人士多走两步路，又算的了什么呢？”
“老廉，去吧。”
“是！老爷！”廉文瑞收到命令，又从剩下的八匹马中挑了五匹。
而意外，也在随后不久到来。
……
剩下三匹马虽然瘦弱，但得益于廉文瑞的悉心照料，没用多久时间，它们也变得强壮起来。
“老廉，备马，我要进宫一趟！”
侯策穿上长袍，背上药箱，对着正在喂马的廉文瑞说道。
“得嘞老爷！”
廉文瑞赶紧从马厩中牵出了一匹白色骏马。
白马的身材高大，毛色光亮，马蹄铁被镶嵌得相当紧实，显得十分神气。
侯策的眼睛一亮。这是他前年买的白马。只记得当时它的身材相当瘦小，想买来给自己的女儿骑。没想到在廉文瑞的照顾下，已经变成一匹神采奕奕的好马了。
“老爷骑马时务必小心！追风对您的味道还不算太熟悉。还是速度慢些的好！”
“哈哈哈。老廉，你对我的技术还不放心吗？”
侯策哈哈大笑，翻身上马。
“太皇太后紧急召我进宫！若是没有这快马加鞭，说不定还真赶不及了！回头记你首功！”
“驾！驾！！！”
侯策雷厉风行，拍马便走。
“老爷慢走！！”廉文瑞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盯着侯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缓步回到自己的屋中。
……
两个时辰过后。
侯策一脸忧愁地从皇宫中走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
侯策说着，翻身上了马背，刚刚上马，追风便开始不安地来回走动，他的眼睛望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害怕的眼神。
“吁！！吁~~”
侯策并没有发现追风的异常，只是拉紧了马绳，试图控制方向。
扑棱棱，扑棱棱。
远方的树林飞出成群的鸟类，争相逃离了这里。
嘶！！！！！！
追风耳朵一下子闭上，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声音一样，厉声鸣叫起来。
它高高地抬起前蹄，纵身跳跃之间，将侯策甩飞出去。
“啊！！”
只听见一声惨叫，侯策的胳膊直接摔得扭曲，一根尖锐的柱状石刺，也直直地刺入了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
两日后，侯府。
廉文瑞背着行囊站在门外，对守门的小厮急切说道。
“小武！算廉哥求求你，你就让我见老爷最后一面吧！”
守门的小厮一脸复杂：“算了廉哥，赶紧走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没有向你追责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追风临走前明明好好的。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这样的！你让我进去，让我去和老爷解释清楚！”
侯策受伤回到府中后，还不等他说话，侯夫人就直接发话，当场将廉文瑞解雇。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小厮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马为什么受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爷！老爷是御医，全靠一双手吃饭！我听说老爷的右手已经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也就是说……老爷已经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价值！今后……侯府还能撑多久呢？”
“我们这些下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廉文瑞听罢，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走吧廉哥。”
砰！！
小厮说完，重重地关上了门。
府门关闭后，廉文瑞在地上瘫坐了良久。
接着他从包袱中取出了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厚厚的银票。这是他三十年来攒下的所有积蓄。
将钱盒放在了门前，廉文瑞拖着身子缓缓离开了，就像一匹瘦马。
眼泪鼻涕落在了肉饼上，他也没有在意了。
见廉文瑞老实了，宁远这才开口对宋全问道：“宋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日我们三人分别，我便一路打听，来到了候大人的府上。”
“我向府上的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廉文瑞的外甥。可不曾想，竟召来了仆人的打骂。”
“和旁边的小贩一打听，原来三舅已经被赶出了候府。”
宁远摸着下巴，心中猜了个大概。马夫这个职业不比其他，尤其是像廉文瑞这样的专职马夫，对于府上马的习性肯定是相当熟悉了。再换马夫会带来很多麻烦事，对于候府也是得不偿失。
想必是犯了大忌讳。
宋全接着说道：“后来，我便在附近的破木屋里找到了三舅。那时的他一脸颓废，像是废掉了一样。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死活都不肯说。”
“丢了工作，又没什么积蓄。现在冒着大雪出城也是死路一条。”
“花光钱财后，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全说着，转头望向廉文瑞。
“三舅！你就告诉我们吧！说出来大家才能一起好好想办法不是？”
廉文瑞依旧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饼。
宁远小脑袋瓜灵光一闪。
“难道是勾引了府中夫人？”
“你放屁！！”廉文瑞立刻抬头怒吼了一声。
“我廉文瑞一声清清白白，岂容你这小辈玷污我的名声！”
“是……”廉文瑞犹犹豫豫，然后终是吐露了心声。
“是我害苦了侯老爷啊。”
“三舅，你兢兢业业为侯大人工作了几十年，何错之有呢？”宋全问道。
廉文瑞长叹一口气，回道：“三个月前，朝廷征兵征马。大夏人口众多，征兵容易。但地势多为丘陵山地，缺乏良马。”
“陛下下旨，要求各品阶官员按照官阶大小，为朝廷提供一定数额的良马。”
“侯老爷为正八品，需要上缴十五匹良马。为了凑够指标，只能将家中的好马上缴。”
廉文瑞说着，思绪来到了三月前……
……
“老廉，怎么样？马市上可有良驹？”
御医侯策的个子不高，长的满头白发，却中气十足，对刚回到府上的廉文瑞说道。
“老爷。”廉文瑞大口喘着粗气。
“马市上别说是良马了，就连那些瘦马病马，也都被抢购一空了。”
“我也猜到大概如此。”侯策点点头，望着皇宫的方向感慨。
“南国蛮夷蠢蠢欲动，朝廷征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也说明了南部战事吃紧。我们作为大夏人，这种危难关头更应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廉文瑞不懂这些家国情怀，但只要是老爷交代的事情，他就必须要做好。
“老廉，府上还有多少匹马？”
廉文瑞算了算：“回老爷！还剩八匹！”
“再缴五匹，送去兵部！”
“可是老爷……剩下的本就是瘦马，再缴五匹的话，日后的出行……”
侯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多缴一匹，前线的将士们便少走一段路，节省一份体力，多杀一名敌人！我们这些居于京城中的安逸人士多走两步路，又算的了什么呢？”
“老廉，去吧。”
“是！老爷！”廉文瑞收到命令，又从剩下的八匹马中挑了五匹。
而意外，也在随后不久到来。
……
剩下三匹马虽然瘦弱，但得益于廉文瑞的悉心照料，没用多久时间，它们也变得强壮起来。
“老廉，备马，我要进宫一趟！”
侯策穿上长袍，背上药箱，对着正在喂马的廉文瑞说道。
“得嘞老爷！”
廉文瑞赶紧从马厩中牵出了一匹白色骏马。
白马的身材高大，毛色光亮，马蹄铁被镶嵌得相当紧实，显得十分神气。
侯策的眼睛一亮。这是他前年买的白马。只记得当时它的身材相当瘦小，想买来给自己的女儿骑。没想到在廉文瑞的照顾下，已经变成一匹神采奕奕的好马了。
“老爷骑马时务必小心！追风对您的味道还不算太熟悉。还是速度慢些的好！”
“哈哈哈。老廉，你对我的技术还不放心吗？”
侯策哈哈大笑，翻身上马。
“太皇太后紧急召我进宫！若是没有这快马加鞭，说不定还真赶不及了！回头记你首功！”
“驾！驾！！！”
侯策雷厉风行，拍马便走。
“老爷慢走！！”廉文瑞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盯着侯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缓步回到自己的屋中。
……
两个时辰过后。
侯策一脸忧愁地从皇宫中走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
侯策说着，翻身上了马背，刚刚上马，追风便开始不安地来回走动，他的眼睛望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害怕的眼神。
“吁！！吁~~”
侯策并没有发现追风的异常，只是拉紧了马绳，试图控制方向。
扑棱棱，扑棱棱。
远方的树林飞出成群的鸟类，争相逃离了这里。
嘶！！！！！！
追风耳朵一下子闭上，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声音一样，厉声鸣叫起来。
它高高地抬起前蹄，纵身跳跃之间，将侯策甩飞出去。
“啊！！”
只听见一声惨叫，侯策的胳膊直接摔得扭曲，一根尖锐的柱状石刺，也直直地刺入了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
两日后，侯府。
廉文瑞背着行囊站在门外，对守门的小厮急切说道。
“小武！算廉哥求求你，你就让我见老爷最后一面吧！”
守门的小厮一脸复杂：“算了廉哥，赶紧走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没有向你追责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追风临走前明明好好的。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这样的！你让我进去，让我去和老爷解释清楚！”
侯策受伤回到府中后，还不等他说话，侯夫人就直接发话，当场将廉文瑞解雇。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小厮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马为什么受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爷！老爷是御医，全靠一双手吃饭！我听说老爷的右手已经没有恢复的希望了……”
“也就是说……老爷已经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价值！今后……侯府还能撑多久呢？”
“我们这些下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廉文瑞听罢，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走吧廉哥。”
砰！！
小厮说完，重重地关上了门。
府门关闭后，廉文瑞在地上瘫坐了良久。
接着他从包袱中取出了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厚厚的银票。这是他三十年来攒下的所有积蓄。
将钱盒放在了门前，廉文瑞拖着身子缓缓离开了，就像一匹瘦马。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