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等待

    等待有的时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种你完全没法掌控事件的发展方向，只能不断的等待消息从远方传来时。

    那种等待仿佛像是睡梦之中一只蚊子在你的耳边徘徊，你想去拍打，却在梦中无法使出力量，只能在惶恐不安半梦半醒之中感受那份折磨。

    吴起希达正在这种折磨之中。

    寨子里最为机敏能干的猎人被他分为三队去四水十八寨通知‘打草’的事情。

    今天已经是年节的日子了，再怎么算也该有人到了寨子里，无论是别的寨子里的还是回报的猎人们。

    起凤寨仿佛一座身处风暴中心的孤岛，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有住在寨墙边上的人传说夜里能听到远处的嚎叫声。

    微风带来了人血和兽血交织的腥臭味，萦绕在心存警惕的起凤寨人心中。

    希达已经瘸了很多年了。

    但他还记得自己在森林之中自由奔跑的时候，耳朵能听清最细微的声音。

    他们拿着短标枪和绳索潜行捕猎。

    无论大小，野兽见了他们都会逃跑，智慧带来的力量是碾压这些无知兽类的。

    但是唯独一种情况例外。

    另外一种智慧统治它们后会变得截然不同。

    有了首领的野兽会主动进攻他们，野兽也会包围和诡计。

    如同魔狼之夜那样，趁你立足未稳。

    于是他们在路旁设下陷阱，引诱那些愚蠢的兽类。

    打草！

    他们曾经在深林各处搏杀，人和兽比拼智慧和力量。

    “父亲？”

    呼唤把他从思绪中唤回。

    “父亲。”他英武帅气的大儿子吴起达雷已经穿戴整齐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让我去找他们，无论生死我都会带达霆回来。”

    希达毫不怀疑儿子说出的话的决心，吴起家的人没有害怕流血的汉子。

    “达霆有你衡山大哥看着，不会出事的。把你的心放下。”

    希达只是接受了现实，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还有机会保全更多的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从西南方向过来，我也会往那边走。阿爸你放心，如果有危险我肯定会先回来报信的。”

    “不，你不用去找你弟弟了，替我做一件事。”

    希达站起来搂住了自己儿子的脖颈：

    “在寨子附近设陷阱，越多越好。检查寨墙，把漏洞都给我填上。然后去听林子里的声音，不要走远，但是要全神贯注。

    有任何动静告诉我。”

    -----------------

    吴起希达坐在高处，身上已经穿好了藤甲，心爱的苗刀就放在脚下。

    寨子里的年轻男丁都在寨墙边上，不能打仗的人则在广场上聚会。

    篝火愈发狂妄。

    四水十八寨没有一个人到，那么只说明一件事。

    之前看山时传说的那只兽群已经在寨子周围了。

    而且它的数量已经超出了希达的估计。

    吴起希达只会用一种方法狩猎。

    起凤寨就是那个陷阱。

    今晚的肉汤火很旺，香味会飘出去寨子。

    今晚的舞蹈与音乐都是那么的吵闹。

    今晚寨子里的猎人都磨亮了自己的双眼。

    祭司吴起莹来的魔狼之舞已经到了最后。

    号角声就在此刻响起。

    大门打开，进来的是吴起达雷，他们已经射光了随身携带的箭壶。

    仿佛是庄严肃穆的交响曲。

    歌舞的声音消散之后是波涛潮水般的落脚声。

    无数的野兽隔着寨墙在运动。

    虎啸狼嚎。

    吴起达雷进门后就把大门紧紧关闭。

    其他的人则站在寨墙上观察着。

    吴起希达见过这样的场景。

    在梦里。

    在兄长们战死的森林里。

    在父亲讲述魔狼之夜的故事里。

    “不能打仗的人带着武器进到我的院子里去！其他人准备干仗了！”

    吴起希达下达了命令。

    女人们迅速的收拾着广场上的粮食，领着孩童躲到了寨主家的院子里。

    能拉动长弓的，举起长矛的都开始准备起来。

    他们用家具把街道和房屋间的缝隙阻塞，把箭壶搬到视野空旷的屋顶。

    一声格外嘹亮的狼嚎响起。

    似乎也是一道命令。

    这群野兽们开始撞击寨墙了。

    尽管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吴起希达却已经猜到了那只野兽的真实面目。

    仿佛是宿命的仇恨，今天来的还是它。

    曾经杀死过它的希达祖父吴起冶赫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战士。

    希达知道自己不足祖父十分之一强大。

    但是今天，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唯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