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对话

    刘白在和他聊天。

    在一个装修体面的家常菜馆里。

    大概是有些年头了，墙壁已经留下了淡黑的颜色。

    他们坐在大厅的小桌，周围人声鼎沸，看来正是饭点的时候。

    桌子上只有两道菜，一盘红烧豆腐，还有一盘香葱炒肉。

    “我一直很好奇最初见到那些人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怎么个想法。”

    刘白对面的人提出了问题。

    刘白略一思索做出了回答：

    “有些刺激，还有些期待。”

    “但是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样在你面前消失，作为一个人，不该会有一些更加剧烈和负面的情绪吗？”

    “嗯，这个问题的话，你的既定情形忽略了很多情况。

    首先，那个时候我们还抱着纯粹的游戏的心态，笃定这一切不过是一堆数据，一些正负电子的碰撞，一段写好了剧情的演出。

    我们这些人并不是生活在信息封闭的年代。我们是被海量信息所冲击的新人类，尽管我们肉体上没有进化，但是思维方式和想法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客观存在的一件事。

    我们从各种渠道见过各种死亡和悲剧，其中不乏情节曲折背景宏大的故事。很多时候那些东西在我们的意识中是一件谈资和数字。

    那个时候虽然死亡就在我们身边，那些人我们可能也见过几面有一些简单的交谈，但是我们从各种电影啊电视剧里见过同样的剧情。其中某些人事的生动程度和代入感还会更深一些，毕竟其中很多是优秀的编剧导演针对人类的内心世界弱点专门设计的。

    所以我只能回答当时的体验就是有些刺激，还有些期待。”

    对面的人认真的听完了刘白的话，并且做了数字量巨大的笔记，显然十分用心。

    这花费了一些时间，刘白利用这点时间尝了尝桌上的两道菜。

    非常典型的半成品临时熟成，味道无功无过。不过火候掌握得还是很有技巧，用来果腹处于可以接受的程度。

    周围的人都在聊着自己的事情，很有意思的是在这种嘈杂下，交谈的人大部分时间脑海里都会自动屏蔽别人的交谈内容，刘白记得某本书上写过这是人脑面对复杂信息的一种机制？

    “那么现在呢，我是说你理解了你们的处境并且处理完自己的问题之后遇到同样情况的思想。”

    对面的人处理完笔记，开始了下一个问题。

    看来他的问题并没有太多的预案，可能是根据刘白的回答而定的。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好回答。

    “我想你可能会期待有一些内疚之类的情绪发生在我们身上，但是我得说。

    没有这些东西。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们是在信息爆炸时代生活的人，可能大脑的某种保护机制让我们屏蔽了过多的情绪，专注在某件事情上。

    我个人对于那种情况非常的理解，生死离别是世界的常态，熵增熵减。

    当时我只会在意一些更加务实的东西。

    你懂的，就是那些东西。”

    对方记录完了笔记：

    “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其实你这样会你很惹人讨厌，至少我很讨厌你和你的想法。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更抱着想要做些什么，保护他们的想法去行动。

    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这样做，不是么？

    而且我注意到，你的话语中透露你的同伴不似乎是完全和你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呢？”

    听到过这些评价的刘白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变化，毕竟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时间磨平了其中太多的情绪。

    只留下其中重要的那部分。

    “世界上不会有百分百一样的人，思想也一样。

    我和我的朋友们只是有很多共同点，遇见重大的事情有一些分歧是很正常的。

    他们中有一个更加市侩，有一个更加能够体会人心所蕴涵的情感。

    我对比不会评价，不过当时我们的确有很大的分歧。

    说回到你的问题，他们的确不一样，我感觉会有一些坎在心里过不去。

    这情况和事前我们的态度略相反。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之前就有了预期才使得情绪更好。”

    对面对于这番话不置可否，同样记录了下来。

    刘白提出了他的问题。

    “我请问一下哦，你记录这些有啥用么，你这是想弄什么生活类人类观察节目？”

    对面露出微笑：

    “你们这个体验是有点独一无二，是个人都会想了解嘛，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其中的思想变化和细节。”

    “我倒无所谓，你请客，慢慢吃慢慢聊都行。”

    刘白眼睛转了转，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