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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房间整体采用蓝白灰这样的冷色调,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冷清。是正好有夕阳落进来的原因吧。房间里干净整洁,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

    对了,前几次见面,程西好像在林书昂身上闻见过相同的味道。而现在,她周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

    程西一时想不起来。不常住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干净整洁,看来是有钟点工定期过来打扫。

    他…总是这么优秀呢。

    程西在客厅和厨房逛了一圈,然后把礼物和蛋糕放在餐桌上,拉过椅子坐下。程西趴在桌子上看着手机,上面显示时间19:31。林书昂应该要到八九点吧,那就等一会儿吧。

    这里的椅子很高,程西坐在上面脚都碰不到地。于是两条腿在空中悠闲地晃着,程西安静地趴在桌子上,时不时看眼时间。

    八点半,家里除了程西浅浅的呼吸声,还是一片安静。

    程西打了个哈欠,两条腿晃不动了,恹恹地搭在半空中。手机里是和林书昂的聊天框,程西盯着看了半天。她不敢催他。万一他在忙呢,打扰到他的话,就不好了。

    又是一个哈欠,程西趴在桌子上,眼皮在打架。已经九点了…怎么还不来啊…

    …忙忘了吧…

    “改天吧王总,今天实在不行。”一只很胖的手搭在林书昂肩膀上,林书昂忍住不适,笑着拒绝他的邀约。

    王总喝醉了,抱着林书昂死活不肯撒手。几位老总上来把人拉开,林书昂这才得以脱身,却也赔着笑脸:“实在对不住啊各位,家里有点事,改天我请啊!”

    你敢信,这些商业应酬,居然是一个刚满二十一岁的小伙子来出席的。

    等林书昂回到车上拿到手机时,已经九点四十了。点开和程西的聊天框,从七点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有发过。

    都两个多小时了,估计已经回去了吧。

    回去了也好,她要是真傻傻地等了他这么久,林书昂想把自己千刀万剐。但是,一想到他回到家,又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林书昂又有点期待,她会不会还在啊。

    在司机的加速行驶下,林书昂到家时刚好十点。

    在楼下林书昂看见家里的灯是亮着的,立马两三步跑上楼。打开门,面前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林书昂眼中的期待淡下去,是走的时候忘记关灯了吧。

    也好也好,别等他太久。

    杵着鞋柜林书昂开始换鞋,低头,却在鞋柜前面,看见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37码的小白鞋放在他刚脱下的46码黑色皮鞋旁边,明明应该格格不入,可是却那么和谐。

    她…还没走吗?

    换上拖鞋,林书昂试探着往里走去。客厅里的确没人,转头,餐厅里,似乎趴着个小人。

    林书昂蹑手蹑脚走过去,走近后,看见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

    周围很安静,只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细细的眉头皱在一起,下垂的睫毛浓而密。

    一缕发丝散在程西脸上,她平时看着明明很瘦,身上带着很强的距离感。而睡眠中的程西,脸上少了几分冷清,反而看着软乎乎的。

    鬼使神差地,林书昂缓缓伸出手,手指慢慢凑近女孩白嫩的脸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心翼翼地勾住那缕发丝,轻轻拨到一旁。似是感受到手指的凉意,女孩微微侧了下脸,无意识地出声:“…唔…”

    猛然回神,林书昂连忙收回手。一连后退好几步才站稳,抬手挡在面前,脸颊泛红,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原来,女生的脸…都这么软吗……

    林书昂低头,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耍什么流氓呢!

    程西还是被吵醒,灯光有些刺眼,程西坐起身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林书昂?”

    也许是刚睡醒,程西嗓音有些沙哑,软软糯糯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头发睡得有点乱,程西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脑袋一歪:“你喝酒了吗?”

    “啊?呃…没,没有啊…”回过神,林书昂磕磕巴巴地回应。

    “噢…”程西点点头,没有多问。

    “那个,”缓过来后,林书昂解释,“今天结束的时候突然说要去和几个老板吃饭,所以回来晚了点,对不起啊。”

    “没事的,”程西从椅子上下来,伸手去拿桌上的蛋糕,“工作要紧嘛。”

    林书昂这才看见程西脚上白色的袜子,身体在脑子前面上前一步拉住程西手腕:“你怎么不穿鞋子?地上凉会感冒的!”

    程西一愣,林书昂脸上的关切和着急让她不知所措:“…穿,穿鞋进别人家里是不礼貌的,我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给客人穿的拖鞋,我也,不好意思去翻…就,干脆不穿了…”

    林书昂看着她,一时无言。傻傻地在这等了他将近三个小时,傻傻地不敢催他,傻傻地怕他生气不穿鞋子……

    低头,小姑娘袜子里的脚趾不安地叠在一起。林书昂哑然失笑,看着一脸忐忑的程西,语气里满是无奈:“傻乎乎的。”

    程西呆呆地抬头看他,他刚才…说她傻?

    松开程西的手腕,林书昂说:“站在这别动。”而后转身去鞋柜前拿起那双小白鞋,走回餐厅。

    林书昂弯下腰,将鞋子放在程西跟前,抬头看她:“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没那么小气。”

    程西把脚塞进鞋子里,小声道:“我没有觉得你小气…”

    林书昂轻笑:“我知道。”

    穿好鞋子后程西把装蛋糕的盒子拉到面前,笑盈盈地看向林书昂:“那我们吃蛋糕吧!”

    林书昂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本装着疲惫的双眼此刻盈满了笑意:“好。”

    “我可是学了好久,”程西把蛋糕拆开,一边念叨,“做奶油的时候薛大哥还笑我傻,莉莉姐也笑我做的太丑了……”

    林书昂站在一旁,看着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拆蛋糕,一边张着小嘴告诉他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明明是很繁琐的小事,换做平常可能都懒得提一下,可是程西现在大大方方地和他分享这些事情,光是看着她,听她说这些小事,林书昂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能…是幸福吧。

    程西把蛋糕端出来,把“21”形状的蜡烛插在上面,然后掏出打火机。林书昂挑眉:“你哪来的打火机?”

    “我问薛大哥借的,明天还要还回去呢。”程西说着研究起手中的打火机。

    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林书昂伸手接过打火机,问:“薛大哥?”

    程西答:“我老板,莉莉姐是我同事,比我大八岁。”程西以前跟他提过自己打工的事,但她没敢说,自己是在酒吧上班。

    林书昂点燃打火机凑近蜡烛:“你在那辛苦吗?”程西跑去关灯,答:“还好。”

    蜡烛点燃后,程西把灯关上,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在林书昂对面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快许愿啊!”

    “好。”林书昂看着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中快溢出来的温柔和宠溺,都只为她一人。

    双手合十,林书昂闭上双眼,认认真真地许愿。突然就想起了陆天浩问他的问题:林书昂,你喜欢程西吗?

    林书昂心中有了答案。

    许完愿后程西切了块蛋糕递给林书昂,林书昂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程西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林书昂点点头,很惊喜的样子:“很好吃啊!”程西高兴了:“真的?那就好。”

    林书昂不动声色地把蛋糕往自己这边拖了些,抬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转移话题:“你们学校最近不是在和我们学校搞活动嘛,你参加了吗?”

    程西疑惑:“什么活动?”

    “就是你们学校的摄影社团要帮我们学校大三的人拍写真,一对一搭档,好像弄好以后还可以卖的,你不知道吗?”

    可以赚钱!程西点点头:“我回去问问。”

    “那,如果你要参加的话,要不…”林书昂看了她一眼,试探道,“我们两个一组?”

    程西想了想:“也行,不然和不熟的人搭档就太尴尬了。”

    此话一出,程西突然意识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林书昂划在自己熟悉的范畴内了呢?好像不知不觉间,曾经那个遥不可及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但是程西,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本只是他的粉丝而已。

    台上与台下,这才是粉丝和偶像之间该有的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逾越那道墙,贪婪地想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

    程西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时刻提醒自己,她只是他的粉丝而已。

    林书昂还在戳着蛋糕,程西突然起身:“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看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十点半。林书昂才意识到他把一个小姑娘留在自己家里留到了半夜十点半?!林书昂连忙也站起身:“是挺晚了,我送你出去。”

    程西摆摆手:“不用不用,万一楼下有狗仔被拍到就不好了。”说完开门就跑了出去,林书昂没追上,他似乎在那个慌不择路的背影里,看到了几分逃跑的意味?

    林书昂重新坐回去,给程西发了短信:路上小心,到宿舍和我说一声。

    收回手机,林书昂的目光落在那个不大的蛋糕上,又喝了口水,眼里泛着点点星光。傻瓜,糖放太多了啊。

    拿过放在椅子上的银白色礼盒,林书昂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双白色的球鞋。这个牌子的球鞋林书昂有好几双了,白色的也有不少。但是这一双,他很喜欢。

    几分钟前,林书昂看了眼女孩亮晶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闭上双眼许愿。虔诚的,像跪在神明脚下的教徒。

    希望,明年也能一起过生日。

    “解老师?”程西的辅导员姓解,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听见敲门声,解老师看向门外,慈祥地笑笑:“程西啊,什么事?”

    程西走进来站在解老师身旁:“解老师,我想问一下,我们学校最近是不是在和音乐学院一起办活动?”

    解老师点点头:“是啊。”

    程西问:“那我能参加吗?”

    “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校长。但这次的活动全部是大二大三的学生,我尽量帮你争取,但我不保证校长一定会同意。”

    “好的,”程西微微颔首,“谢谢您。”

    回到宿舍,宋淑仪窝在被窝里,看向程西:“小程子,李川宁今晚要在他家别墅里搞一个派对,他刚邀请了我们宿舍,你去不?”

    程西毫不犹豫:“不去。”

    抱着一袋薯片的唐思眠看过来:“他可是特意点你名了,你不去的话我们也就不好去。”说罢把薯片递向程西。

    “不用了,”程西摆摆手表示拒绝薯片,问,“你们想去吗?”

    徐娅把爪子伸过来捞了一把薯片:“我们跟他又不熟,看你呗。”

    宋淑仪窝在被窝里,看不见表情,程西看向她:“淑仪?你…是不是想去啊?”

    突然被点名的宋淑仪明显僵了一下,慢吞吞地坐起身,一向疯疯癫癫的女孩脸颊泛红:“我…是有点想去的…”

    空气突然安静了两秒。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唐思眠试探性开口:“淑仪,你…该不会是…喜,喜欢上了…李川宁…吧?”

    宋淑仪声音突然提高:“才没有!”

    徐娅:“我本来想相信你的……”

    “真的不是,是…”宋淑仪扭扭捏捏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有一个男生也会去…”

    三人异口同声:“谁啊?!”

    宋淑仪这次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原来,早在开学典礼上,宋淑仪就喜欢上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个男生。

    把事情说清楚后宋淑仪红着脸看向程西:“程西,我…我真的挺想去的。”

    于是矛头又落在程西身上。程西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为了我亲爱室友的幸福,我就勉为其难自我牺牲一下吧。”

    宋淑仪“耶”了一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抱住程西:“程西!宝贝我爱你!”

    程西倒也没挣扎:“你还是把你的爱留给更值得的人吧。”

    下午程西照常去图书馆上班,宋淑仪则被两个激动的室友拉去大街上从头到脚来了一次全面大改造。

    晚上,几人在学校门口碰面。看见宋淑仪时,程西还吃了一小惊。宋淑仪算不上漂亮,但五官端正,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平时在一起都是素面朝天睡衣配拖鞋毫无形象可言,但一打扮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程西正欣慰呢,结果徐娅上来就是一脑掌拍在程西后脑勺上。程西被拍懵了:“你是在打蚊子对吧?”

    “程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瞅瞅你穿的是啥?!”程西闻言低下头,米黄色运动鞋,白色运动裤,淡黄色连帽卫衣,丸子头上还别了个蜡笔小新的发夹,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她还背着自己浅绿色的双肩包。

    把自己审视了一番后程西并未察觉异常,很莫名其妙地看向徐娅:“我穿的是衣服啊?”

    唐思眠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徐娅:“程西那个榆木脑袋,你还是别为难她了。”

    程西:???

    宋淑仪走过来:“我们是要去参加派对的呀,李川宁那种大少爷请的肯定都是些有钱人,你穿这么随便会被那些人笑的。”

    程西:咋滴她只有一百块就连衣服都没资格穿了呗?

    徐娅很着急:“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带你去换衣服!”唐思眠也伸手拉住程西:“我再帮你化个妆!”

    “啊…烦死了,”程西把手从她们手中抽出来,“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好好好不弄就算了,”宋淑仪妥协地拉住程西的手,“反正咱们小程子这么美,不打扮也能艳压四方的!”

    程西看她:“今晚的主角是你。”

    于是乎,素颜+背着书包的程西就这样被三个穿着公主裙和露脐装的“不良少女”拽走,程西站在中间像极了被带坏的高中生。

    李川宁家做的是房地产生意,在BJ市中央有几套房,今天办派对的别墅是其中一套。难怪李川宁这么渣还有这么多小聋瞎往上凑,没办法,除了那张脸,人家有钱任性啊。

    果不其然,别墅一楼灯红酒绿,穿着花里胡哨的男男女女在舞池狂欢。程西这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就显得格格不入。

    程西也不在意,这样的场面,真的是一个大学生该举办的吗?程西戳戳身旁的徐娅:“还要游泳吗?”

    “不知道啊,”徐娅往程西那边靠了靠,“早知道要游泳的话,我也不想来了。”

    宋淑仪早早就拉着唐思眠去寻找自己的真命天子了,程西和徐娅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两人缩在角落开始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