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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萧伯特醒来

    许峰来到枫叶城的第二个早晨,是从新鲜的牛奶,不那么扎嘴,但咀嚼依旧发酸的面包,和味道奇特的果酱和土豆汤开始的。

    他坐在书房里整整一夜,看完了几本历史相关的书籍,又叮嘱了一番王召,便后靠住椅背,闭上双眼,进入睡眠。

    他已经习惯了几天几夜不休息的情况。

    几乎闭上眼睛的瞬间就睡着了,却又在几个呼吸后忽然睁眼。

    萧伯特感觉自己又睡了很久,这回醒来,没感觉到无时无刻的晃动感,脚下很平稳,但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面前是一张漆黑,表面光华的木桌,桌面摆放笔架、烛台、墨水和纸张,正对的墙壁书架上整齐码放书籍,光线从右侧射进屋内,隐约传来吵闹的鸟鸣。

    萧伯特睡眼惺忪的双眼逐渐茫然,视线扫过一样样陌生,却又给他熟悉感的事物,眼底深处逐渐浮现恍然,惊慌和恐惧!

    ……我是在做梦吗?

    这里不是那个商人的书房吗?

    他抓到我了?

    萧伯特腾的站起,发现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回到了一切厄难的起点——偷窃到金页的房间。他只觉这一切比之前的所有事情都要诡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

    心中呐喊,他猛的跨步到门边,拉开房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啊!我什么也没拿!”

    萧伯特脚步急停,向后摔倒,坐在地上,慌忙喊道。

    “老大,你没事吧?”

    王召伸手抓住萧伯特的胳膊。

    “我……我,”萧伯特听到熟悉声音,又被人抓住胳膊拉起来,这才认出王召,“你是谁?”

    这一刻,萧伯特大脑混乱,种种猜测浮现脑海,他甚至觉得眼前长着王召脸的家伙已经不是原来的王召了。

    或者不是他认识的王召。

    “我是小召啊,你不记得我了吗?”王召说道,“我们昨天上岸,回到枫叶城,租了这里的房子。”

    “是吗?”萧伯特愣了一下,似乎平静了,定定望着王召,“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召笑着解释道,“你昨天非要庆祝,喝了很多酒……”

    “哦,”萧伯特敲敲脑壳,露出恍然表情,“原来是这样,我好想有点印象了。”

    “老大酒量真好,就是总爱忘记一些事情。”王召无奈摇头,又担忧道,“以后还是要少喝酒,需要找个医生来吗?”

    “哈哈,这是小事,没关系。”萧伯特笑了笑,渐渐放松下来。

    他忽然摸了摸肚子,对王召说道,“我有点饿了,去弄点吃的吧。”

    “好,我这就去。”王召眼底闪过隐晦光芒,点头走下楼梯。

    等人走远,脚步消失。

    萧伯特平静的神色一下坍塌,惊疑不定看向四周,眼中依旧惊慌,但不在无措。

    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他看到对面房屋整齐,街道干净,一辆带有刀剑交叉标记的治安署马车缓缓停在对面门口。

    目光闪了闪,他悄悄走下楼梯,听见厨房方向传来的声响,心下一横,放轻脚步,迅速的穿过客厅,走出房门,不弄出丝毫声响。

    重见天日,和鼻尖的青草气息并未让他停步,像是身后存在洪水猛兽,头也不回跑向大门,来到街道。

    他看到街对面的治安署马车中下来两名提着手杖,穿着整齐,步履威严的治安员。

    许是瞧见一个穿着破旧,形象邋遢的年轻人从对面的豪华房屋跑出,立刻警觉,向萧伯特望去,意图追赶。

    “站住……”

    但早早等待的修利尔夫人叫住两位治安员,说了些什么,两位治安员这才打消了念头,不在阻拦,目送其远去。

    萧伯特被一声喊惊得停在原地,手脚发软,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惊恐被拦下与盘问。

    踉跄奔跑起来。

    跑过一栋栋房屋,一位位晨起散步的居民,他离开了玫瑰街,来到了内城附近。

    内城的城墙低矮,共有七处对外开放的门户,而其中一处昼夜不关。

    站在门前往里看去,能见广阔整齐的街面,大小完全相同的方形青石铺成笔直路面,尽头处耸立着一座灰白色尖顶建筑,一尊尊石像站在墙头,守在立柱边,或背靠石壁,其中一尊庄严肃穆,华美精致,矗立在建筑前的喷水池边。

    有规律的钟声里,一位位信徒穿过大门,走过青石路面,走进那座建筑。

    秩序教堂!

    萧伯特深深吸气,眼里闪着希望的光,决然跨过大门,踏上青石街面,走向仅仅是看见,就让人心灵宁静的教堂。

    他不是蠢货。

    也不是痴儿。

    从小无父无母,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因为别人施舍,反而受过许多苦难,比任何人都敏感。

    早在船上的时候,他渐渐发现了某些端倪。

    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睡觉,一闭眼就是很久,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方,过去多少时间。

    但很多次睡着后,自己的处境发生了变化。

    先是莫名其妙捕奴队就失败了,俘虏们全解放,而他成了老大,成了非凡者,身边还多了个忠诚小弟。

    而后遭遇海盗的事情,他事后才听说,被人尊敬或畏惧,但他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在之后忽然又换了房间,那个小弟也无时无刻监视着自己。

    现在就更离奇。

    一睁眼不仅离开了那艘船,还出现在了被他和潘勇当做窃取对象的商人房间中。

    而小弟却还在骗自己。

    种种诡异的事情,萧伯特早就察觉,怀疑被邪灵附身,操控他的身体做事情,但一直装作不知,因为大部分变化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现在,他终于有机会逃离,摆脱这一切!

    萧伯特望着教堂建筑,耳边回荡钟声,心中焦躁、恐惧的情绪逐渐沉淀下来。

    不管是邪灵,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教会一定能够净化。

    他坚定走向教堂。

    而在他身后,王召紧皱眉头,忍不住要冲上去阻拦,询问,但始终克制住了冲动,因为许峰早早叮嘱,只暗中观察,无需干扰。

    萧伯特脚步越来越快,小跑起来,超过一位位赶来祷告的信徒,即将越过教堂前的天使像与喷水池,拉住最先遇见的某位教士,立刻请求帮助。

    可忽然间,他的脚步停顿,转身站在了天使像前,低头静立不动。

    这里还有其他人,或仰头瞻仰,或低头祈祷。

    是以萧伯特忽然停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引起别人注意,甚至于他站的笔直,一动不动,整个人透着安静气息,显得更为虔诚,专注,一种凉嗖嗖的低落情绪散开,似乎他身上真的发生了某些悲剧,或犯了大错,人生大起大落,正在祈祷与忏悔。

    王召满脑袋问号。

    片刻后,萧伯特重新动了,他迈开一只脚,有些僵硬的转过身体,手臂摆动,左脚向前,脑袋低垂,姿势奇怪的远离天使像,远离教堂。

    路人频频回头,发觉这人走路的姿势与动作十分奇怪。

    若是许峰亲眼看见,一定知道如何描述。

    像是机械。

    萧伯特始终低着头,一步一顿,每一步正正好踩踏住一块青砖,不偏不倚。

    “老兄,你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男子停下,朝萧伯特说道。

    后者脚步不停,脑袋往那边转了下,又放了下来,像是在摇头,拒绝搭话。

    男子推了推眼镜,轻轻摇头,不再理会,走进教堂。

    王召默默跟随,发现萧伯特动作虽奇怪,但却原路返回。

    他还是个虔诚信徒?

    匆匆忙忙跑过来就为了祈祷?

    王召狐疑,紧盯他的动作,记下每个细节,一路跟随萧伯特回到了玫瑰街。

    玫瑰街12号。

    修利尔夫人身穿一身和花园中盛开的月季一样的淡红长裙,陪同两位治安员绕到房屋后方。这里的一片花草杂乱,有明显凹痕,似乎里面躺着一个重物。

    “就是这里。”修利尔夫人站在花坛外,一手遮住嘴唇,一手指向里面,露出畏惧的表情,“今早我来打扫,发现前面的窗户又被翻动的痕迹,但房间里并未缺少什么,之后修剪花枝时,无意间发现……”

    两名治安员听着描述,安抚这位美丽的夫人,其中一人走近,用手杖推开成团的花枝,露出一个背面朝上的男子,脑袋旁的石头上有红色血迹。

    “就,就是他……”修利尔夫人看到这一幕,连退数步,一张小脸白色。

    陪同的治安员任由同伴检查尸体,抬头望向三楼,那里的一扇窗户向外敞开着。

    很明显,有人从三楼掉下来,不幸摔在了石头上死了。

    治安员视线移动,注意到这栋房子外墙风格简约,光滑,除了窗台存在可供抓握的凸起外,并没有其他足够借力的地方,而这名小贼趁着夜色入内,临走时翻窗而出,失手坠落。

    “夫人,我需要进屋查看。”

    治安员收回视线,对修利尔夫人说道。

    “可以,”修利尔难掩见到尸体的害怕情绪,略有磕巴道,“钥匙在我身上……我去开门。”

    留下同伴检查尸体,这名治安员在修利尔夫人的陪同下,绕道前门。

    推开大门,一股清冷的尘土气息扑面,新鲜的空气灌入客厅,治安员目光跟随一扫,看到了正对着房门的‘y’形楼梯,和楼梯下价值不菲的沙发与茶几。

    客厅非常大,地面铺着一整张红色地毯,为房间增添几分温暖,进入其中,风吹动头顶结构繁复的水晶吊灯,不同悬挂部位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鲜活的声响。

    墙壁是一幅巨大的花卉油画,旁边站立铁质壁炉。

    扑面而来的豪奢气息令得这位见多识广的治安员眉头一挑,悄悄打量当先走入客厅的修利尔夫人,发现她窈窕的身姿似乎更迷人了。

    “先生,这里很久无人居住,你可以随便检查。”

    修利尔夫人回头,对着治安员说道。

    “好的,”治安员态度有所变化,“我只需要查看那名小贼留下的痕迹。”

    他走进客厅,看向四周,观察房屋结构,忽而低头,伸手在茶几表面拂过,感受到一粒粒尘埃滑过指腹。

    心下一动,他独自上楼,推开了那扇开着的窗户对应的房门,里面是屋主人的卧房,装潢更加精致、贵气,堪称豪奢。让他嘴角直抽,不敢过多随意触碰物品,怀疑任何一样事物都顶得上自己半年的工资。

    走到窗边下望,看到同事正在小贼身上翻找,但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他一下理解了这家伙的心态。

    这间屋子太豪华了,我要是那个小贼,肯定不敢拿走任何东西,否则即使逃脱,也会被抓回来,面临监禁。

    治安员帮助屋主人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下楼返回客厅。

    “夫人,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他来到修利尔夫人面前,语气温和,“这是一个胆小的小贼,离开时不幸失手,与您无关。”

    “……谢谢,”

    “先生,我有一个请求,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修利尔夫人道谢后又提出请求。

    “哦?”治安官配合发出疑惑。

    “我最近打算将这里出租,换取一份不错的收入,因此今天才打算来清扫。可要是这件事被太多人知晓,可能会影响出租价格。”

    修利尔夫人轻咬嘴唇解释道。

    “哦,”治安官心里一动,打消了最后的疑虑,露出可靠的笑容,“夫人放心,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案件,不会登报。”

    “给你们添麻烦了,”修利尔夫人神情悲悯,“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应当有一个舒适的归宿,我会向治安署捐赠一笔费用,希望你们能将他安葬。”

    “您真是仁慈。”

    治安员露出由衷的笑容。

    一个额头凹陷,嘴巴微张、两只眼睛圆鼓鼓的尸体被悄悄抬上马车,治安员挥动手杖,驱赶马匹远离玫瑰街道。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一个人走进街道,细细打量,认出是早上看到的那个可疑年轻人,但实际上是租了那位修利尔夫人另一栋闲置房屋的租客。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啊?

    治安员皱眉,心生疑窦,拉动缰绳,停下马车,准备下车询问。

    但身后的车厢中,察觉到马车停止移动的同伴瓮声瓮气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应该先将车里的尸体处理掉,他身上太臭了,有很重的酒味。”

    原来他正捏着鼻子。

    治安官心头一动,再看越走越近的人影,发现他的步伐飘忽,初看不正常,但其实像是喝了很多酒的醉汉。

    大早上这么喝?

    治安员无声吐槽,收回视线,挥动手杖,重新让马车往前,很快离开了玫瑰街。

    王召本能避开治安署马车,等他重新走入街道,已经看不见萧伯特。

    他连忙加快脚步,回到11号,发现萧伯特已经回到客厅,正坐在沙发上,面朝厨房方向一动不动,站在门外只能看到他沉默的侧脸。

    停在门外想了想,王召走进客厅,似乎才刚找到萧伯特一般,露出放下担忧的惊喜神情,激动道,“老大,您刚才去了哪儿,吃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回到厨房,端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弯腰放在萧伯特面前,同时脑袋微抬,好奇看向萧伯特一直低垂的脸,与之目光触碰。

    这一瞬,他浑身僵硬,彻骨寒意侵袭身体,灵魂发自心底的颤抖。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深邃,漆黑诡异,空洞的像是深渊。

    如同死人的眼睛,不会动的眼睛,但自己分明跟了他一路,并且此时他的脑袋一点点抬起……

    “你……”

    王召惶恐地手松,盛有牛奶和面包的杯盘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他仓惶后退,靠住墙壁和房门。而萧伯特身子不动,脑袋90度旋转,视线牢牢锁定,雕塑般一动不动,透出僵硬、死寂之感。

    哐当!

    王召猛地打开门,手和脚并用爬到门外,穿过草坪,跑到街道上,才看到萧伯特转回脑袋,保持低头不动的坐姿。

    警惕盯着几十秒,王召稍微放松一点。

    阳光洒在后背,略有暖意,他低声自我安慰道,“不用怕,不用怕,老大是非凡者,这一定是他的手段,正在尝试控制萧伯特。”

    “况且他并没有伤害我,等老大醒过来,一定……”

    “可是,万一老大醒不来怎么办?他会不会盯上我……”

    想着想着,王召又沮丧起来,脑海中浮现一种又一种都市邪灵传说,感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老大明明叮嘱过,不要轻易接触,只做暗中观察,我为什么要主动去搭话,寻找更多细节,即使不去做,老大也一样相信我,重用我……

    又等了一阵,胡思乱想的王召放弃蹲在大街上,走到栅栏边,缓缓吐出口气。

    他同样想到了教会。

    要是老大一直醒不来,只能寻求教会的帮助,相信老大知道了,也一定赞同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