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送走了大儿子大孙子，Richard和华阿娜真正安静地享受了一阵子二人世界。他们把日子过成了真正的日子。一开始两人天天早上都要出去吃早餐。他们最常光顾的是镇中心的咖啡馆。所谓镇中心，是教堂和镇委会以及广场所在的地方。中心虽然不大，有一家咖啡馆、一家副食品商店、一家中国南方人开的百货商店、一家家用电器商店。所以，不出中心日常生活就都能得到满足。

    他们的早餐和许多西班牙人的一样，一杯牛奶咖啡和一片半尺长的面包淋上橄榄油再涂上厚厚的一层现榨西红柿碎，撒上盐。每次买单Richard都会给服务员小费。西班牙人是不给小费的，其他的外国人也跟着西班牙人的习惯，很少给小费。关于小费，Richard说你享受了服务自然应该给小费。华阿娜不以为然，顾客是来餐馆吃饭消费的，顾客与餐馆之间有一种服务合同关系，服务员是餐馆的员工，餐馆支付他们工资。小费给不给全凭顾客自愿。Richard又说不给小费就得自己去取，吃完了喝完了，也得自己把盘子和杯子送回去。哈，原来还是有区别的。不过，华阿娜的心里还是有保留的，中国人的观念里“顾客是上帝”，提供最好的服务是餐馆应该做到的。顾客吃饭买单，服务员的相应服务是附随的义务，顾客不必额外支付费用。但是Richard就常常会以文化不同来概括，并以英国的文化而自豪。

    华阿娜觉得英国的文化是很典雅，可是中国的文化丝豪不差，而且更悠久，更丰富。她常常会在和Richard的交谈中引用中国的俗语，似乎中国的俗语对任何情景都有恰当的针对性的说法。比如两人的结合，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Richard一次不拉的买彩票，但一次也没中，华阿娜就打趣他“情场得意，商场失利”，奉劝Richard还是别买彩票了。

    Richard对这里的中国人评价还是很高的，说他们很勤奋，努力工作，很安静，不太参与当地人的事。而从某些地区来的人就不喜欢工作，只知道生孩子，生活习惯还不好，不讲究卫生。

    Richard说的一点不错。中国人出国后都很注意维护中国人的形象，华阿娜更是如此。首先从形象上注意，一定要干净漂亮。她喜欢素颜，女人们都喜欢化妆，可她不喜欢，她一直觉得化妆不干净还伤害皮肤，她的皮肤那么好，为什么要遮盖呢？再就是言行举止一定要文明礼貌，为此她对所有的人都很友好，总是面带笑容。偶尔不得已用到餐馆的洗手间大小便，她总是要冲刷得干干净净。一次她刚从洗手间出来，服务员就进去了，显然是因为她注意到华阿娜在里面呆的时间比较长应该是大便来着，她是检查华阿娜是否收拾干净了。她出来后就给其他几位服务员说着什么，她们都看向华阿娜，露出赞许的表情。华阿娜入厕前那个抽水马桶里就扔了很多纸，应该是小便后并没有冲的缘故。有些人大便完后也冲，但是如果有残留物，他们并不去刷。可能觉得不是自己家的洗手间，没必要费事吧。这就是态度问题，素质问题。华阿娜对Richard说，幸亏她自觉地弄干净了，否则，真没脸再来这家餐馆，再见到这些服务员了。

    在外面吃饭多了，周围的人对他们都很熟悉了。这里的人们见面或遇到了，即使是陌生人互相之间也都会说声“Hola”，打个招呼。一回生二回熟，再见面就是朋友了。而认识的或熟悉的人们见面则喜欢拥抱亲吻，华阿娜很自然地接受并习惯了这些，人们觉得华阿娜很亲切，完全没有距离。人们习惯了他们出双入对，喜欢看到他们体面漂亮的样子，仿佛他们是一道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