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一亮徐大有夫妻俩早早的就起来了，今天就已经是约定好的日子，许凤兰又听从了王娟的提意，只是洗漱了一番并没有吃早餐，听说要照那个机器就不能吃早餐，即然许凤兰不吃，那徐大有自然也是跟着没吃

    六点一刻，王娟夫妇也是准时出现在徐家院门口，四人互相寒喧了几句，就直接动手启程，至于徐芳徐娇吃饭的问题，徐大有昨晚就已经和王宴说过了，虽然在得之他们俩是要去大医院看孩子，但还是免不了嘀咕了一两句，至于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徐大有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由于怕公交车太颠，两个女人又都有身孕，所以就包了一辆车去。起初是徐大有想要一个人出，要不是王娟告诉他们这事，他也不会知道医院已经有这个技术了，但男人在什么年代都讲究一个面子，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在一个王新力也并不觉得告诉他们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功劳，就算他们不说徐大有夫妇早晚也会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最后经过商量一人付一程的，这样就谁也不占谁便宜

    一上车两个男人就即乎同时道，师傅你开慢点，我老婆怀孕了，话一说完两个大男人都有些尴尬，又都同时发出了憨厚的笑，坐在中间的两个女人到是很开心，那怕这是一次前路未卜的探视，但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她们也已经很满足了

    司机师傅也完全听从了两人建议，车子开的很慢，原本只要一个小时多一点路程，愣是让司机师傅开出了快两个小时，到了目的地徐大有为了感谁司机师傅愣是多给了几块钱，司机师傅一开始还拒绝，在见徐大有态度坚决以后这才收下

    以现在的交通便利来说，去一趟县城自是方便，但以当时的条件来说，去一趟县城无疑于一次见世面的机会，就拿许凤兰来说，都快四十的人了，都没来过几次县城，记得上次来还是在几年前

    王娟夫妇又带着徐大有夫妇直奔县医院，当日许凤兰生徐芳的时候也只是在镇医院，现在许凤兰站在这县医院门口，就好比当日的徐芳站在镇中学门口的感觉一样，人啊不走出去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渺小

    王娟夫妇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相应的科室，人还没见到，科室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龙，许凤兰一见这症状心想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王娟夫妇对视一眼也是没想到，上次他们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啊，怎么今天这么多人，这要是等轮到他们时，人家医生不也差不多该吃中午饭了

    就在这去排队时又不想去排队时，许凤兰突然就想上厕所，这医院又是第一次来，她自然是不知道厕所在哪，就只好拉了王娟一起去

    那时候的医院厕所还不像现在，并不是在每个楼层都有，而是要下到一楼，那时候医院的厕所就像现在学校的厕所一样，是一幢单建的小房子还是旱厕

    许凤兰比较急所以迈的步子也大，不一会就进去了，等王娟追上来时许凤兰都已经出来了，在等王娟出来的同时，许凤兰看着厕所进门处堆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白色纸团，大的有人脑袋那么大，小的也有柚子大小，不光这门口已经堆成了小山，就连厕所里面也有

    就在许凤兰好奇这些白色的圆纸团时，王娟也刚好从里面出来了，不等王娟说让许凤兰久等了就听许凤兰指着那一堆纸团问道，小娟那些是什么

    本来王娟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但顺着许凤兰的手指看过去以后，王娟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还快走几步拉了许凤兰的手就走

    见王娟脸色不对许凤兰也没有多想，待走出去好一段以后，许凤兰才在次问道，而这次王娟的回答也是模凌两可，小兰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能我怕你晚上会做恶梦

    听王娟这么一说，许凤兰也是瞬间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快速漫上心头，当王娟看着许凤兰眼里的震惊时，她只是点了点头

    王娟这一点头无疑是在佐证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许凤兰一想到这立马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一手扶着墙，许凤兰还在那不停的干呕着

    呕了一阵许凤兰又脸色有点苍白的道，怎么会那么大，王娟一听这话脸上泛起一阵苦涩，你觉得这个县城有多少人，几十万吧，许凤兰猜道，王娟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她在许凤兰也在乐自己，当初王新力问她时，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我们这个县城虽不大，但人却不小，人口足有一百多万，王娟道，一百多万，许凤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虽然她对一百多万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但一听也知道那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对，一百多万，王娟也重复了一遍，这一百多万人里又有多少对像我们一样没有儿子的家庭，这还不是县里最大的医院，甚至连前三都排不进，你想一下我们现在这家医院这里就有这么多，那其他几家更大的呢

    许凤兰一听这话简直不敢往下想，王娟见许凤兰这吃惊的样子，脸上又是一阵苦笑，那些白色的纸团自己也曾“贡献”了三个，而如今现在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还是又将变成一个纸团

    那些越大的纸团就是月份越足的，小的也就月份不足的，王娟又道，许凤兰也是越听脸色越白，说难听点，这又和屠宰场有什么区别，屠宰场里屠杀的还是牲口，而这里呢屠杀的却是自己的至亲骨肉，一想到这许凤兰下意识的就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下一刻她甚至有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这那里还是什么医院，这分明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王娟看着许凤兰游离的眼神和脸上阵红阵白的错愕表情，这又和自己第一次来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时是何其的相似，在大多数女孩没有成为妈妈之前都是天真烂漫的，甚至看到死去的猫猫狗狗都会伤心的落泪，但自从她嫁人以后知道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以后，却要狠心的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是一个连畜牲都不会去做的事，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而人却做的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王娟走过去扶住许凤兰又道，你还好吧，许凤兰苍白着脸看了王娟一眼，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两人又一边往回走，边走许凤兰又道，医院里这么多被…，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王娟自然知道许凤兰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医院本来就是一个最接近天堂和地狱的地方，人的起点站是这里，终点站也是这里，这里也就是现实版的太极，真正的轮回之地

    我不知道，不过就算有也应该早就找高人看过了吧，王娟这里所说的高人自然是指那些真正的高人，而不是像上次周芸请来的那种江湖骗子

    也是，这种事即乎每天都在发生，要说不出一次意外，那说出去任谁也不会信，虽然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有那种东西的存在，但要是让他独自一人去坟地里睡一晚那也是不敢的，有些人总喜欢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当你真看见时怕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当两人又回到楼上时，徐大有看着许凤兰脸上苍白忙迎了上去道，小兰，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见徐大有过来王娟也就放开了自己的手，也来到王新力身边

    王新力见许凤兰这样，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道，她都知道了，王新力自然说的也是那堆“纸团”的事，嗯，王娟点点头，这下怕是要留下点心里阴影了，王新力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王新力一边说着的同时，王娟也不自觉的挽住了王新力的胳膊，王娟自以为自己已经很振定了，但王新力还是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传来的轻微变化，那时王娟的手臂在抖，王新力见如此一只大手也是适时的覆上了王娟的手臂，又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刚才你们去上厕所的时候，我和大友去给马医生送了一个红包，前三次王娟的检查都是他做的，所以现在大家也算是半个熟人，但做这样的检查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在当年都是违法的，要做检查也都是半地下的

    许凤兰有了徐大有的在身旁，心里的压力也是总算轻了一些，徐大有又打开随身带的水壸让许凤兰喝了一口，喝过温水以后，脸上的神色也总算又恢复了一丝红润，但这时许凤兰的手还是紧紧抓着徐大有的手臂，看的出来她也还是很紧张，虽然前面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但毕竟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检查

    就在这边两个大男人都在安慰自己老婆的时候，那边马医生也从科室里出来了，对着还在排队的病人道，好了，今天上午就看到这里了，你们下午在来吧

    众人一听这话也只好三三两两的退去，最后走廊上就只剩下了四人，马医生看了四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随手将自己科室的门给关上，而后径直的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四人立马在后面紧紧跟上

    马医生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走去，四人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直至下到了地下一层，医院的地下一层一般都是太平间，当然把检查设备按装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离厕所近

    马医生打量了一下四周，打开了一扇门，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开了，王娟夫妇已经很有经验了，快速的进入房间，徐大有夫妇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地下一层还有一个独立的厕所，这时马医生也刚从厕所出来，刚洗过的手还不停的在白大褂上蹭着，临近房间里又将四周打量了一番，那时候还没有摄像头一说，其实这事医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医生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在病人面前呈现出一副他也很为难的感觉，要是医院不默许他又如何敢做这样的检查

    马医生一进门王新力就赶忙上前道，马医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马全收了人家的红包，当然也是笑脸相迎，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职责所在，王新力一听这话又是忙赔着笑脸道，是…是…

    你们俩谁先来，马全看看王娟又看看许凤兰，许凤兰这时根本不敢去看医生，甚至是有意无意的躲到了徐大有的身后，王娟看了一眼许凤兰，无奈摇了摇头，还是我先来吧，其实许凤兰还要比王娟年长几岁，只是这种事她实在没有经验，害怕也就在所难免

    王娟脱了鞋躺在一张床上，旁边马医生已经在那里调试机器了，没两分钟机器已经调试好了，这么快的速度，显然这机器是经常用的，机器调好了，马医生又一边戴手套一边问道，没有吃过东西吧，没有，王娟一边摇头一边道，那就好，马医生也道

    把衣服收上去一点，马医生又道，王娟依言把上衣收上去一点，只露出小腹部位，此时的王娟小腹已经有比较明显的隆起，这时的王新力也就站在王娟身边，做这样的检查不同于生孩子，男人是可以在身边的

    尽管已经有了好几次经验了，但王娟还是有点紧张，一手又是紧紧的握着丈夫的手，这时王新力所性蹲了下来，这样两人基本上可以平视，王新力又一手抚在王娟额头上，好言安慰道，不用害怕一会就好了，嗯，王娟也故做振定的点头，

    只见马医生开始往王娟小腹上抺了一点透明的液体，王娟感觉有点凉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之前几次也都是这样的，接着马医生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像探头一样的东西在王娟小腹上来回试探着

    马医生一会看看手探测的位置，一会又看看面前的显示屏，那时的检测还是黑白色的，此时显示屏上显示的就像是一口井一样，井里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只有中间部分有一块比较大的阴影，那就是胎儿的位置，马医生不断调整着探测的位置，以便看清胎儿的性别

    大概两分钟以后，马医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并没有马上告诉王娟，之前的几次也是这样，之所以不马上说是因为怕孕妇受不了，之前就有听到是女儿的当场就晕过去的，更有甚者甚至是当场流产，为了不重蹈覆辙马医生一般都是在之后给她们一个信封，信封里写的就是胎儿的性别

    王娟从床上下来以后，就轮到许凤兰了，目睹了检查的全过程，这时许凤兰心里的担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马医生自然又是重复之前的话，有没有吃东西，把衣服收上去一点，许凤兰自是一一回答一一照做

    当那种透明的液体涂在肚子上时，许凤兰也感到了丝丝凉意，但这时她心中却有另外一种感觉，这不仅是对自身身体的检查，而更是对另一个生命的提前预知

    许凤兰也如王娟一样一手死死的抓紧徐大有的手，而徐大有则是死死盯着那仪器上的显示屏，但显示屏上显示的犹如一口黑井，他什么也看不明白

    又是两分钟以后，马医生让许凤兰也下床，随后更是把他们都请了出去，房间里则只剩他一人

    五分钟后马医生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交给两夫妇一人一个信封，又叮嘱他们一定要出了医生以后在看，四人自不会有任何意议

    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四人离开了医院，忙活了一上午的几人都还没有吃饭，此时每个人的五脏庙都唱起了空城计，几人又随便找了一家小馆子，在吃饭的时候两个女人都想去看检查的结果，但都被各自的男人给拒绝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要是现在就知道了检查结果，要是结果一样还好，要是不一样，那这顿饭也是没法吃了